作者:小檀栾
他们都是给上头大太监送了不少好处才能进连玥轩这个香饽饽这里来伺候的,原本也是打着忠心主子的念头来的,奴才么,最重要的就是忠心了。
可眼看着主子位份不升反降,倒是那个没有靠山、家里平庸至极的贵人得了宠,现下已经把连玥轩远远甩下了。
以往没自己有面子的奴才,现在跟着鸡犬升天,自己见了都要赔笑脸,他们心里也不是滋味的紧。
春华走旁边听了一耳朵,回房里见到段含月时面上就带了几分不愉。
段含月观察入微,笑了笑,问她:“怎么,谁给你气受了?”
春华道:“几个不长眼的奴才。”
“是舌头长的奴才吧。”一旁的秋实凉凉道。
春华心中烦躁,未曾搭理她。
春华是本就在段含月身边伺候的,可这个秋实却不是。
原本的秋实被顶替了名字,留在了段家,而这个是太后送来的人,自来仗着有几分体面就不把春华放在眼里,言语间诸多挑衅。
段含月只道:“下去喝杯茶消消火再来伺候吧。”
春华兴致不高,应声退下,秋实转了转眼珠子,道:“小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大家都不动弹,就只看她一人风光吗。”
段含月幽幽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想,可你也知,我是太后的侄女,太后的身份自是千尊万贵的,我受用的紧,可偏偏皇上不喜……”
说到这,她顿了顿,“我把你当自己人才这般说,好秋实,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秋实心中得意,便是千金之躯的大小姐,入了宫还不是要找自己出主意,也不过如此。
秋实张口就道:“小主何必如此在意皇上的想法,要我说,皇上虽尊贵,在太后面前还是要低一头的,按头喝水,他也得喝!”
说到这,她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宫外乡野土话,忙不迭道:“奴婢说秃噜嘴了,小主勿怪,再说小主天人之姿,皇上也必定欢喜的,眼下只是被情绪蒙蔽了心神罢了。”
她恭维着段含月:“小主若是侍了寝,哪还有虞氏的容身之处!”
段含月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又很快舒展开,笑得鲜妍娇艳,道:“原本心头还有几分忧愁,被你这样一说就散去了,真是多亏有你在。”
秋实更得意了,心下不屑,可又被捧得浑身舒坦:“小主觉得好,我这就去跟总管说说,必是行的。”
“不急,好秋实,你先去茶房喝杯茶润嗓,难为你与我说了这么许多,再把春华叫回来伺候,你好生歇着。”
秋实喜不自胜,盘算着清闲的下午去哪里找小姐妹玩,再顺道去总管那传句话,事就成了。
在这可比在寿康宫清闲多了。
段含月不再看她,过会儿春华进来,屋内就主仆二人,春华低声道:“小主,秋实说了一通话就回屋里去了,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她能做什么,也就是把收到的赏赐拿出来点一点。”段含月站在桌案前临着字,漫不经心道。
春华心下不满:“也不知寿康宫那边如何想的,太后是再精明不过的人,派了这么个蠢笨如猪的奴才来。”
段含月拿着狼毫笔舔着墨,轻笑:“太后娘娘老了,弱点愈发明显,你我都注意到的事儿,她的对手怎会忽视。”
“再说,秋实这样的才好用,我还要谢谢他呢。”
春华闻言,细想的确如此,便不再多说了,沉下心为主子研墨。
虞令绯早早地便被接去了养心殿伴读,待一切拾掇好后才直接去了景阳宫。
她入住的是景阳宫的正殿,已极宽敞,东西偏殿还没人住,也就没捯饬出来。
一路行来黛绿忍不住道:“景阳宫离养心殿好生近。”
小昀子亲自引路,闻声笑道:“黛绿姐姐眼明心亮,这景阳宫离着咱们皇上又近,宫殿又宽敞,是前朝刚整修过的,好看得紧。”
黛绿见他奉承自己,笑道:“昀公公都说好的,一定差不到哪儿去。”
“我哪敢欺瞒黛绿姐姐。”小昀子笑眯了眼,愈发热络。他深得师父真传,对虞令绯身边人向来妥帖。
已近暑热,但今日还算凉爽,的确是个好日子。
虞令绯不多言,只听着他们的一来一回,不禁想起前几世的黛绿。
前几世她沉沦后宅,自己都不得安宁,更何况身边的丫鬟,不是被后院奴才里的大小媳妇刁难,就是为了补贴家用接绣活洗衣裳,一双手满是茧子,到了冬天还生疮。
就那样黛绿也从未离开过自己,还有雪青。
虞令绯偏头看着沉静姝美的雪青,只觉这次虽不知前路如何,可眼下花团锦簇,亲近之人事事舒心,又能救得了无辜百姓,何尝不好?
一直郁结在心头的阴霾,扛在肩头的枷锁,为此也消散了许多。
远远的看到一扇宫门,小昀子的声儿提高了些:“娘娘瞧,这就到景阳宫了。”
虞令绯听得,突地想起刚到倚竹斋时,自己对雪青说,哪有住处把人能拘束着了的,只有人自己方能把自己困住。
是啊,只有人自己方能把自己困住,不得安眠。
她肩上一轻,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将桎梏她的枷锁取下,第一次,她感受到毫无负担的一颗心。
这是自从第二世开始,就从未有过的轻松快意。
便是轮回,便是不得超生,又如何?
只要一直去试,一直用自己这副血肉之躯探路,让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合乎本心,合乎道义。
自己是什么,又有何重要?
佛在世间是活佛,修罗在世是人魔。
一切,不过出自于心。
她心头阴霾尽去,行至景阳宫,见果真雕栏画柱,富丽堂皇,满地铺锦,摆满了盛放的各色月季。
江嬷嬷领着人喜气洋洋地给她行礼:“昭仪娘娘万福金安。”
虞令绯正是心情极好的时候,也受他们的情,她轻轻一笑,若远山青黛,又如海棠春开,是言语难以描述的清丽:“都起来吧。”
到得晚间,燕澜果真来“共享”她的景阳宫了,虞令绯自想明白了,如今看皇上倒有了几分过日子的心情。
燕澜是在宫里长大的,对人的情绪最为敏锐,在虞令绯第三次亲自用公筷给他添菜时,他难得在用膳时说了话:“爱妃与之前比好像有几分不同。”
虞令绯正给他夹着笋片,轻轻放到他碗中,偏头道:“有何不同?”
燕澜沉吟道:“便如了了桩心事般。”
“皇上好眼力。”虞令绯笑弯了眼,朱唇皓齿,“可不就是了了桩心事。”
“原先还念着皇上的赏,没成想是皇上体贴臣妾,这一迁宫,赏赐一溜烟儿的都来了,这下夜间可不用费心惦念着了。”
燕澜见她张口就来,胡搅蛮缠般回话,眯了眯眼,可她身娇肉贵,最嫩不过,罚也不能罚,只好在床上找补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秋实:回寿康宫是不可能回寿康宫的,连玥轩这里活又少,段才人说话也好听,还能跑出去找小姐妹们嗑瓜子,我超喜欢这里的。
第25章
御膳房的阿满今儿请姑姑煲了上好的人参乌鸡汤,御膳房收银子加菜都是惯习,姑姑也不多问,安排厨娘腾个灶坐上了,整整炖了小半天,熬的喷香扑鼻,阿满满意地用食盒装了,送到了谢宝林那。
阿满常在御膳房跑腿,对宫里路都熟,她从一个岔路口溜过,正巧见了昭仪娘娘的仪仗从这过。
现在宫里就数昭仪娘娘名声最大,他们这些奴才没人敢不知的,生怕哪天不长眼冒犯了。
阿满远远看了眼,只觉娘娘满身道不尽的风韵,亭亭玉立,款款而行,端的是绝色佳人。
她不敢耽搁,收回艳羡的目光就往谢宝林那继续前行。
到了谢宝林的风得轩,阿满叫了几声才见有人出来,一看竟是打扮的极精致鲜活的人儿,扶着她的正是给自己银钱的宫人,想必这个就是谢宝林本人了。
阿满精乖,立刻行礼道:“给谢宝林请安。”
谢恬双不同以往和善性子,难得有些责怪之意:“怎的送来这么迟?”
阿满道:“这补身子的汤要小火慢炖,否则贵人吃下去恐怕不喜。”
谢恬双平复了下心头的焦急,和缓语气道:“原是如此,快起身吧。”
她身后的宫人自觉接了食盒过去,提着的姿势很是小心谨慎,随后谢恬双未再管阿满,带着人急匆匆地去了。
一阵风吹过,正巧把谢宝林身上浓郁的脂粉香气吹到了阿满脸上,她打了个喷嚏,想起方才看到的谢宝林,一身藕荷色暗纹齐腰襦裙,梳堕马髻,细节配饰也样样精致。
只是一眼看上去……
“怎么和刚刚见的昭仪娘娘感觉上有些相似呢……”阿满自言自语。
没记错的话,昭仪娘娘也爱着藕荷色衣裳,她替绣房的姑姑跑腿时也是听说过的,为了这个绣房的绣娘挖空了心思去做这个颜色的衣裳,就盼着昭仪娘娘喜欢了多给些赏赐。
说到底也不关她一个跑腿宫人的事,阿满摸了摸袖中的银钱,哼着歌就离开了。
谢恬双着人在宫中仔细打听,才得知皇上每日中午都要歇息的,原本她就打算在皇上午歇起身时送这吃食过去,不曾想估错了御膳房炖汤的时间,差点没赶上。
所幸她收拾的齐全,带上食盒匆匆往养心殿去了,一路倒还顺遂,未遇见什么人。
谢恬双心中忐忑,又挟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去做这样关怀备至的事,若是放以前,她指定不会主动靠近皇上,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那日见了才知皇上性子并非无情狠毒,他也是会袒护人的。
既如此,为何不是自己呢?
谢恬双心头一阵火热。
她从虞令绯身上学了她的神韵,她惯常的举动,举手投足间镜中的人已然有了她的风姿。
未免举措惹皇上不喜,为求稳当,她便走了虞令绯的老路子,学她给皇上送吃食。
滋补身体的汤水,不比只是新奇的劳什子樱桃好吗。
谢恬双想起那日请安路上自己遇到虞令绯,她提起樱桃时羞赧的神情,唇角向下一撇。
以色事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远远见了养心殿的大门,谢恬双心头涌现期待,与即将见那人的欢喜雀跃,带着宫人走上前去。
守门的是小昀子,卢德新在里头伺候。
日头大,小昀子站在廊下昏昏欲睡,猛地被唤醒,眼还没睁完全,隐隐约约见着个身形,下意识道:
“娘娘不是刚走,怎的又回来了,可是落下了东西——”
说到这,他才看清楚眼前不是昭仪娘娘,而是一个眼生的小主,所幸他机灵,迅速想起了对方的身份,“哎哟”一声:
“原是谢宝林,奴才一时眼拙,竟认错人了!奴才给您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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