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檀栾
燕澜又忍不住想叹气了。
最后还是妥协道:“卢德新,传仵作来。”
宫里出了后妃之死的事,原本只需简单查查也就葬了,可牵扯到贵妃,皇上当即命刑部送了断案几十年的老仵作入宫。
仵作应诏而入,行礼后道:
“回皇上、娘娘,经臣推断,谢宝林是昨天夜里去的,死时心肺处……插着把银簪子。”
此言一出,虞令绯也不禁小小吸了口气,随即蹙眉道:“谢宝林她,有这么大力气吗?”
能靠这般自残而死,胆量与力量都缺一不可。
“娘娘才思敏捷。”仵作拱手道,“臣验看尸身,发觉谢宝林指甲发黑,身体局部青紫,应是饮了毒的,太医验后证实是砒霜。”
“呿,死都这般俗气,上不了台面。”台静云嘀嘀咕咕。
仵作眉毛一跳,想是没见过这样的妇人,丝毫不敬死者,忍了忍又道:“臣验尸时,发觉宝林手臂上遍布细而深的伤口,推测应同是银簪所伤,均是旧伤。”
这下台静云反倒没说话了,安静的像个鹌鹑。
燕澜让仵作退下,随即道:“台氏,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要装傻不成?”
“臣妾不知。”台静云咬死了。
“谢宝林的大宫人在她梳妆镜前发现了封信,是你写与她的,信上让她尽快动作起来,以伤贵妃腹中之子,否则不光是她,连谢仁的官位都不保,一家零落。”
“这你也不知吗。”燕澜冰冷的目光落在这个死到临头也不松口的女子身上,心中怒意翻腾,眼中却更是冷静。
台静云平日疯癫,此时却伶俐起来:“她本就心仪皇上,与贵妃有仇,说不准暗地里连臣妾也恨上了,宁死也要一石二鸟,连带着臣妾一起陷害。”
“书信可以伪造,没有证据的事臣妾不认。”
虞令绯听到这,恍然的同时也觉荒谬,道:“便是再有什么证据,想必也如书信般被你一口否了罢。”
台静云听见她声儿就想骂她,但思及那个厉害的宫人到底没敢,省得自己多受罪,便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答她话。
虞令绯闲闲道:“婕妤还是省些力气吧,免得眼珠子都被挖了。”
“你!”
“回禀皇上,奴才有一事回话。”
燕澜看向卢德新,道:“说。”
“方才仵作所言,倒是让奴才想起来许侍卫方才所说的事儿。”
“许侍卫道,他去拿人的时候,台婕妤身边的宫人身上便斜插着根银簪子,似是、似是为其所伤。”卢德新估摸着说的含糊,“想必将锦绣宫宫人传来问话,应有所获。”
“去传。”燕澜道。
台婕妤面上一僵,咬牙切齿道:“连你这个狗奴才都敢欺到本宫头上了!待本宫复势,头一个就要把你剁成块拿去喂狗!”
卢德新老神在在,半点不怕,但凡有点眼色的都知道,今天台婕妤必死无疑了。
即便能逃过一劫,只要皇上得知她曾对着许侍卫问过那句话,她也不会有好下场。
还能说出复势两字,想来台婕妤的疯病不仅未好,还更重了。
卢德新怜悯想道。
锦绣宫的宫人来的很快,来的小宫人里有一个手臂上还包着圈白布,看着的确是有伤在身的。
江嬷嬷带她们进来,躬身道:“回皇上、娘娘,方才奴婢在外头验过她们身子了,身上俱是相似的伤疤,想必……有些日头了。”
到底不是经年做这个的仵作,可宫人的清白也是清白,江嬷嬷不忍,便揽了这活验了验。
那手臂带伤的宫人见得见天颜,又有后宫之主在,咬了咬唇跪伏在地:“求皇上做主,求贵妃做主!”
身后的宫人也跟着低泣起来。
虞令绯瞧了眼铁青着脸的台婕妤,道:“起身吧,你叫什么名儿,慢慢说来。”
小宫人道:“奴婢素雪。”
虞令绯讶然地看了看她,这名字不是当初替自己挡了台氏的宫人的名字吗?
仔细看去,的确不是同一人。
也不知台氏是出于什么心态,竟给宫人起了同一个名儿。
“婕妤平日一不高兴了,就拿锦绣宫的宫人撒气。”小宫人道,“婕妤她,她最喜拿钗子簪子的往奴婢几个身上扎,还不让奴婢们忍着泪,定要哭出声来她才高兴。”
“不光是宫人们,有时谢宝林被召来,婕妤不让我们在殿里伺候,但奴婢在外面也能听到谢宝林的痛呼声,出来时、出来时——都是捂着胳膊的。”
“指缝里都渗着血,奴婢一瞧便知这伤与奴婢几个身上都一般模样,谢宝林也被作贱了。”素雪说到这,捂唇哭了起来。
燕澜虽不喜谢宝林,但面前这个与敏太妃如出一辙的疯癫女子更让他厌恶,况且她如此狠毒,还要害自己与虞令绯的孩儿。
“朕将你幽禁起来,没想到你还有这般本事。”
台静云恶狠狠地道:“这个女人就算了,有皇上你护着,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否则——”
她顿了顿,没敢说出来,转而道,“可那姓谢的女人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样姿色,如此小家子气的一个东西,也配喜欢您!”
“若说虞氏有什么做对了的,也就是羞辱谢氏那次了,哈哈哈,不过换是我,定要当场将那些热汤全都泼到她身上去,浇成落汤鸡,还能把她的脸烫坏了去,岂不美哉!”
她说着,还瞪了眼虞令绯,嘀咕道:“看着是个狠的,没想到这样没用。”
虞令绯无语凝噎,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是无用些好。
否则真成了台氏这样,不如死了干净。
“你既已认了罪,便该知晓自己的下场。”
台静云道:“说到底本宫不过是写了封信给她,谁想到她不来害你反倒自戕,真是顶顶没用的货,也怪不得本宫。”
“你行教唆之罪未遂,又做逼迫之行,逼死了谢宝林,是你犯下的罪。”虞令绯缓缓道。
“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谢宝林相较于本宫,更恨的是你,她宁要死,也不愿听从于你。”
“也是宁死,也要在身上用簪子做出痕迹来,如此,只要稍稍有心,便能从她的死查到你身上。”
台静云一愣,随即咬牙道:“果真不堪,自己死了干净,还要赖在本宫身上!”
虞令绯见她执迷不悟,只轻轻摇了摇头,道:“她只是懦弱罢了,懦弱到只有死才能解脱,才能将你一同拉入地狱,不得超生。”
台静云张了张口,得意挑眉道:“哈,她想得倒美,凭她一条贱命也想害到本宫,本宫岂是她能攀附的。”
燕澜看到这,轻笑了声:“你所有的倚仗与胆量,不过是你的父兄,可是如此?”
台静云傲然道:“臣妾父兄为皇上鞠躬尽瘁,永保河山,是大煦良将,也是最疼臣妾的人。”
看了眼皇上,她又补充道,“当然,有臣妾在宫中,皇上也能更好的拿捏父兄,两相权宜,正是制衡。”
燕澜转了圈手中的檀木佛珠,磨挲着刻着经文的凹凸不平的痕迹,低沉道:
“你尚且不知,便由朕亲口告与你知。”
“你父亲,台征,通敌叛国,朕已于前些日子让人去冷州收了他的兵权,押回上京。”
“若是抗旨,就地斩首。”
“你可知了?”
台静云面上胜券在握的神情蓦地僵住了,宛如一脚狠狠踏下时碎裂的冰面,渐渐龟裂开来。
“怎、怎会呢——”她茫然道,“臣妾的父亲向来是大煦的战神,从不会做下坏事的。”
“皇上,定是有人构陷!有人构陷臣妾一家子——”
台静云喊道,她的眼神又飘向了虞令绯,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虞令绯定为罪魁祸首。
燕澜厌烦她的攀咬,也耐心了这般久,他可未曾忘记台氏对虞令绯的恶意,此时都说清楚了,他也不再多费口舌,直接道:
“台氏品行有亏,宛如蛇蝎,迫害谢氏,残害皇嗣,打入冷宫,赐三尺白绫——”
“慢着。”虞令绯一只手轻抚肚腹,面容静美,轻轻打断了燕澜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贤妃:重头戏了重头戏了,杀青了杀青了
盒饭在路上啦,女主不是好心人,放心放心【理直气壮.jpg】
第48章
卢德新正要接旨,就听贵妃娘娘发话了,他心里嘀咕这还是第一个敢打断皇上口谕的,但面上恭恭敬敬等着贵妃吩咐。
燕澜一顿,不知她是何意,她自来不是优柔寡断之人,莫非是为了孩儿积福?
台静云陡然落入深渊的心也随着她的话回升,她眼前一亮,道:“别杀我——别杀我!你为了孩子杀人,也不怕给孩子造了杀孽!”
虞令绯扑哧一笑,如花妍雪净:“你当本宫是要救你不成?”
“若是留你一命,才是对本宫的孩儿最大的杀孽。”
她说完,偏头看向燕澜,轻轻道:“谢宝林受毒药穿肠之痛而死,便赐台氏毒酒吧。”
“也算是让她切身体会一遭。”
燕澜深深看她一眼,眸中似有欣赏之意:“允了你就是。”
台静云还要再喊什么,被内监堵住了嘴拖了下去,她眼中绝望与恐惧后知后觉地翻涌上来,终于在她终日浑浑噩噩、疯疯傻傻的脑子里占有了一席之地。
台氏的事儿被两人雷厉风行地解决了,燕澜前朝有政事,无暇再耽搁,与虞令绯耳畔厮磨了会儿便离开了。
临走前还跟黛绿交待:“万不可让你家娘娘再用甜食了,若是馋了,让小厨房做些易克化的。”
黛绿喜笑颜开地应了。
待燕澜离去,她笑眯眯靠过来道:“皇上对娘娘可真是关怀备至。”
虞令绯道兴致不高,浅淡地“嗯”了声,又问:“雪青如何了?”
黛绿道:“雪青有星霜陪着,当无大碍。”
“说来雪青的性子一直如此,最见不得娘娘受委屈,不过雪青也有许久未发脾气了,入宫以后这还是头次,把下面宫人都吓了一跳呢!”
黛绿故意说得语调夸大、言辞逗趣儿,可她细细看去,虞令绯兴致还是不见涨,她担忧道:
“娘娘可是疲累了?要再歇息会儿吗?”
虞令绯摇了摇头,又静了半晌,道:“我在想谢宝林的事儿,她无声无息地受了台氏迫害,就这样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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