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榴火
这些衣裳价格很便宜,边边以为顾怀璧不会要了,没想到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叠好装进包里,准备带回去。
“昨晚你去哪儿了?”边边问他:“是不是一晚上没回来?”
顾怀璧将书包拉链系好,没有回答。
“我问你话呢。”
依旧没有回应。
边边随手推了顾怀璧一下,却没想到,少年在她碰到他的那一瞬间,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下一秒,他将她重重扔在床上,然后附身压了上来。
边边被他骤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她挣了挣,却能感觉到少年整个身体都在颤栗,那种由内而外无法控制出来的……颤栗。
他的眼白处泛起了不少的红血丝,身上的戾气越发浓烈,整个人都处于某种丧失理智的状态。
“陈边边,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都不要离开我。”
这句话,他压得很沉,仿佛是绷紧了全身的肌肉而说出来的一句话,带着一股低沉的力量感。
边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榛色眸子,感受着他嘴里呼出的炽热气息,紧张地地问:“你到底怎么了啊,为什么忽然……”
然而,她话刚说出一半,惊诧地发现顾怀璧耳后长出了一圈深色的绒毛,随后,他的脖颈也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长出了毛发。
边边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躯体越来越重,衬衣已经快要绷不住他剧烈膨胀的身体了,他将脸埋进她的颈项间,喘着炽热的粗气,仍在极力隐忍着,克制着……
边边愣愣地伸出手,摸到他颈项那一圈绒毛,那样的触感异常熟悉!
狼。
他是狼。
“阿怀?”
是他,边边能感觉到!
炽热的呼吸撩她的耳根,她全身都哆嗦了起来,阵阵酥麻感窜上了脊梁骨,脚趾绷得紧紧的。
“可以怕我,讨厌我,但是不能离开我。”
他的嗓音变得粗重,整张脸埋在她的颈项中,以至于边边看不见他变成了什么样子。
“你是阿怀。”
他轻轻拱了拱她的耳垂,默认了她的回答。
“是你做的,对吗?”女孩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昨晚的事……”
他的身子越发颤栗了起来。
那种浓郁的血腥气和无法控制的欲望,让他整个人都处于疯狂的状态。
这是个无底洞,一旦他沾染了鲜血,无论是五感还是欲望,都会放大数百倍炸开,就像昨晚,他撕裂了他们的手骨,还想要撕裂他们的喉咙……
如若他真的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那一天,顾怀璧无法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或许,他会在血腥与欲望中一点点迷失自我,变成黑暗中真正茹毛饮血的“怪物”。
他贴着她的颈项,轻唤着她的名字,一声轻,一声重,仿佛那是黑夜里指引迷失的小船入港的灯塔。
“陈边边,不要离开我。”
顾怀璧从来未曾这般哀求过什么,但现在的他就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
忽然,顾怀璧感觉到自己耳朵被她凉丝丝的指腹轻轻揉了揉。
像是回应,又像是安抚。
“真的是很可怕。”女孩嗓音柔柔的,带着淡淡的沙哑:“吓坏了吧。”
她的手不住地揉着顾怀璧的耳朵,轻轻地安抚他的情绪。
无论在任何时候,陈边边对顾怀璧的容忍都是没有底线的,这一点,顾怀璧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感受到了。
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边边总是能够很快接受。
但……她是连最粗制滥造的恐怖片都不敢看的女孩,却一而再地接受他各种模样可怖的变化。
他颈项与耳后的毛渐渐褪去了,又变得光洁如初,皮肤细滑柔软。
他缓缓抬起头,英俊的五官与她咫尺之距。
“答应我。”他眸子深不见底。
“笨蛋啊。”边边将他的脸推开:“陈边边是顾怀璧的贵女,当然不会离开啊。”
顾怀璧凝望了她许久,忽然附身吻上了她的唇。
这一个吻,带着某种紧绷压力释放的粗暴感,边边能够明显感觉到被他吮吸下唇的力度。
她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上午的阳光最为纯净,少年轻轻闭上眼睛,睫毛闪闪发亮。
不过几秒的时间,边边用力地推开了他,捂着自己的嘴,惊慌失措:“你做什么啊!”
顾怀璧胸膛微微有些起伏,望着她,眸光愈深了。
“告白。”他的回答简洁而有力。
边边唇畔还残留着方才那粗暴的触感,微微发麻。
顾怀璧舔了舔唇,坦诚地说:“我对你没有任何隐瞒了。”
他最后的底牌,最不可说、最不能示人的一面,都在她面前展露无遗。
边边完全没有意料到这家伙会做这样的事,又气又急:“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男人会用强吻来告白!”
顾怀璧那深邃的榛色眼瞳,深深地凝望着她,平静地说:“你只要回答,愿意,还是不愿意。”
“那我要说不愿意……”
“我会吃了你。”
“……”
边边恼羞成怒,又觉得心慌意乱,甩下一句“那你就吃了我毁尸灭迹吧”,然后匆匆跑下楼
身后,少年望着她的背影,沉声道:“我顾怀璧说一辈子就是一辈子。”
“哐”的一声,楼道间发出沉闷的声响,边边绊了一跤。
顾怀璧加快步伐走过去,只见女孩坐在楼梯上,皱眉揉着自己的手肘处。
细细碎碎的光线透过木制的楼墙倾斜而入,照在她绸缎一般柔顺的黑发上,红润的樱桃小唇委屈地翘了起来,面颊微红,神情沮丧。
顾怀璧慢条斯理走下楼,拎着裤脚坐到她身边。
女孩往边上挪了挪,好像还真是有点惧怕的意思。
顾怀璧将她的手肘扯过来,看到白皙的手臂肌肤上有一处破了皮的擦伤。他毫不犹豫将她的手肘拉过来,舔了上去。
温热的舌苔摩擦着她的伤口处,感觉痒痒麻麻的,边边本能地往后缩,但顾怀璧却没有松手,闭着眼睛,认真地替她舔舐伤口。
“你不会真的吃我吧。”
她战战兢兢地望着他,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害怕的,毕竟他做了那样可怕的事情。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会。”
边边立刻将自己的手抽回来,顾怀璧紧紧攥着她纤细的手腕,轻轻吻了吻她的伤口。
“留在我身边,不然我会吃了你。”
边边气愤地说:“你这是威胁!”
他抬起深邃的眸子望了她一眼:“你给狼取名字的那一刻,它就是你的,为你而生,为你而死。如果有朝一日你不想要它,它会吃了你。”
边边看着顾怀璧的神情,不似开玩笑,她哆嗦了一下,带着怨怼之意,低声闷闷地说:“哪有你这样的。”
第36章
正如傻子阿松被人施以残酷的虐待,却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这次段鹏几人的手指肉被咬断,除了断指处的伤痕以外,那一场暴雨将现场所有可能会遗留的线索全部冲刷干净。
警方初步鉴定,断指的伤口来自于野兽的撕咬。
这件事闹得小镇人心惶惶,每天都能看见有记者扛着摄像机奔走采访。
事情越闹越大,也引起了上面的重视,加之小镇居民对翠微山的动物园工程项目怨气深重,很快,动物园的修建也只能叫停了。
许多流离失所的野生动物重新回了山林,外公说段鹏他们几个是罪有应得,这世界上有很多事,那还真就“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每每外公提及此事,顾怀璧沉默地听着,一言不发。
边边注意到,自从那晚以后,顾怀璧的性子越发沉了下来,不怎么说话了。
十五之后,边边和顾怀璧一起返回了江城,外公外婆去火车站送他们,带了好多好多特产,顾怀璧一应全部接受,向外公道谢。
外公开玩笑对顾怀璧说:“小伙子,你把我祖传的糕点手艺都学走了,要是不进我们家的门,说不过去啊。”
顾怀璧郑重地点了点头:“您放心。”
外公深深地看了顾怀璧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多说什么。
上车以后,边边坐到靠窗的位置,顾怀璧将大包小包的口袋放到架子上,坐在她的身边,顺手又摸出了口罩。
总之是个矜贵的少爷,闻不得车上鱼龙混杂的气味。
边边好奇地问他:“刚刚你和我外公小声商量什么呢?”
顾怀璧眼角微勾:“你的终身大事。”
边边望他一眼,这么多天以来,他眼底绽开了笑意。
她敛了眸子,说了一个字:“扯。”
列车缓缓启动,苍翠的大山宛如浮动的游龙,慢慢地往后退去,小镇的半月时光宛如浮生一梦,边边打了个懒洋洋的呵欠。
顾怀璧慢慢地凑过去,将肩膀放在她脑袋边上,然后伸出手臂,强势地将她的脑袋勾过来,压在自己肩膀上。
边边睨他一眼,他抿着嘴,神情有些小紧张。
她犹豫了几秒,终于还是靠在了他硬邦邦的肩头,边边无法想象他的肩膀究竟背负和承受着怎样的命运。
但她愿意陪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