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既然滋味
离开福宁宫,庆誉帝没有做轿撵,而是走在公中的青石板路上。轿撵和随从们坠在后面,发出有序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宫墙之内,异常的清晰。
他对小六够仁慈了,他母家都被流放了,他也没在任何人面前说过厌弃小六的话,顶多是没怎么过问罢了...
如今,他好像也确实是到了该娶媳妇的年纪了,既然这样,朕就指给他一个好媳妇,算是对他这些年还算乖顺的奖赏吧。
顾府
“娘,我不想嫁到袁府!”顾华容听到顾氏说已经看重了袁家的小子,择日就交换庚帖的时候立时站起来说。
“为什么?我和你爹选了这么久,袁家是最好的人家,且有你爹和袁将军的关系在,你嫁过去定不会吃亏的!你到底是为何非不同意这门亲事?”顾氏怒目而视,自己女儿一直乖巧懂事,怎么在现在竟然公然反抗自己和丈夫了?
“因为,因为...”顾华容心中发急,但又不能说出储彦晰来,如今说出来就是私相授受,结果更不会好。正想编个什么理由的时候,就听外面管家来报——
“夫人,前头来圣旨了,老爷让您和小姐赶快出去接旨呢!”
第91章 番外三
福宁宫
丫鬟墨菊给宁妃垂着腿, 宁妃微微皱着眉头,这年纪到底不饶人, 只皇上来了站了这会儿,这腿就疼起来了。
“娘娘,您今天有些...”墨菊在旁小声说,她是宁妃的心腹, 主仆两个交心惯了的。
“太冒进?”
“皇上喜欢娘娘与世无争些的。”墨菊没有接宁妃的话,而是低低的将皇上的喜好说出来。娘娘一直是知道的, 怎么今天如此反常?
宁妃轻轻嗤笑一声,她何尝不知道皇上喜欢她与世无争的样子,一直以来她都跟着皇上的喜好安排自己,哪里有过半分自己的喜好。只是这次说什么都是要冒险搏一搏的,
“前些日子我娘进宫来,说顾家和袁家在议亲。我爹与顾言之现在堪堪能打个平手, 若是顾袁结亲, 两家联手, 那朝堂上我爹岂不是连站着的地方都没有了?前朝与后宫的形势密切相关,我若还想在后宫过得舒心, 我爹就不能倒!”
说到底都是没有儿子的缘故,腰杆不硬气。当今皇上子嗣稀少, 现在活着的统共就太子、四皇子和六皇子。她们这些没儿子的自然不敢做那些齐天大梦,只求能在后宫过的滋润就行,如此不能依赖儿子就只能依赖娘家了。
墨菊想到主子的处境也是一阵唏嘘,后宫中的女人不易, 那个顾家姑娘...也挺可怜的,好好的亲事就这么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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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府
圣旨到来本是喜事一桩,但整个顾府此刻却笼罩在一股尴尬的气氛当中。大厅里,顾言之和顾氏坐在上首,都沉默着不说话。顾华容却强忍着不露出喜色来,圣旨赐婚,老公棒棒哒!
门外的下人们也是不知道作喜作悲状,都偷偷的打量着对方的神色,这可咋办啊,要不表演一个哭的像笑似的?真是为难死个人!
打破屋内寂静的是顾氏低低的啜泣声,顾氏边抹着泪,边埋怨着,“我就说让老爷早些把容容的婚事定下来,免得再有什么波折,老爷非不肯,说什么要抻着些。这下可好了,这让我怎么舍得我的容容啊!”
“快些住嘴!”顾言之忙打断妻子,“休要这么说,这不是公开说对圣上的赐婚不满意吗?”
“我本来就不满意!袁家是多好的人家,六...就是名声好听些罢了,简直比混的好些的奴才还不如!况且咱们又不知道他的品性如何,容容要是嫁过去受了委屈咱们总不能找皇上去讨说法吧!”这六皇子是有名的不受皇上待见,算是皇城里最透明的存在,自己过得都不咋地,还能护得了老婆孩子?皇城里不得宠的主子那可是比奴才可怜多了!
“六皇子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这身份...咱们就给容容多置办些嫁妆,将来让他们婚后有钱打点,想也能过得舒心些。”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再不愿意还能抗旨不成?
顾言之现在庆幸自己曾经在六皇子小时候见他聪颖好学,一时心软偷偷收了他当学生,自信对他的人品十分了解,且多年的教导并没有荒废这一个好苗子,人品才学方面也算是一个好女婿。如果他不是这个身份的话,顾言之确信他会是国之栋梁,甚至可以走的更远,只可惜...想想不免也是叹了口气。
顾华容心中为老公点了根蜡,看来你岳父岳母对你都没有什么信心啊!
顾华容努力板着脸先安慰母亲再安慰父亲,再三表示自己这么聪明伶俐一定会见招拆招在皇家过得好,且父亲不是说六皇子人品还不错嘛,只要人品好,猴子也是个宝!
几番插科打诨终于让顾氏止住了泪,笑着去拧女儿的耳朵。同时心里也更是酸楚,我儿当真的为了开解我才这么说的。今天刚说不想嫁人呢,现在又委屈自己作无所谓状。我儿真是命苦的紧,一定要多给她置办些嫁妆才好!
顾言之也是心疼女儿,心想着为人父母当为子女计深远,好让女儿过得不那么辛苦。
门口顾礼的身影一晃而过,顾言之看到了捋着胡子让正腻在一起说话的娘俩赶快回房睡觉,“时间也不早了,圣旨上婚期已定,从明天开始就该给容容备嫁妆了。”
母女俩相携着走了之后,顾礼悄悄的走了进来,“老爷,六皇子来了。”
顾言之点了点头,就见顾礼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引着储彦晰进了大厅。顾言之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原来收他做学生的时候,只觉得这个学生哪儿哪儿都好,简直是人中龙凤,可今天知道这就是他未来的女婿之后,这心情...觉得怎么看这人怎么不顺眼!
储彦晰气质温润,恭敬的向顾言之行学生礼,“老师。”
“嗯”顾言之淡淡嗯了一声,本想就这么晾着他,想了想又忍不住问,“你都知道了?”
“是的,老师。所以我特意过来,为的是想跟您说一声,请您尽管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顾小姐。”储彦晰差点就说出容容来,好在还算机灵,及时的拉了回来。
“哼!”顾言之冷哼一声,其实他心里知道这事和这个一贯老实的学生也没什么关系,只是现在不知怎地就是不想给这学生好脸!
若是他知道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位的话,怕是会抛下文人一贯傲娇的姿态,豁上老命也得跟他拼了!
一贯温文尔雅的老师此时像个小孩子一样,储彦晰觉得好笑同时也更能理解老师爱女之心,端正了神色,又往前走了一步,正色行礼道:“老师,依着我从前的个性,我本不愿娶妻,何必让人跟我受苦。只是到了如今,我只跟老师说一句话,我必不会让妻子跟我吃半分苦,拼了命的也要护着她!”前世的自己确实不想娶妻,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只是如今,他是一定要再和容容厮守一生的,谁都阻止不了!
眼前的学生神情坚定,带着些说不出的威严与信服力。顾言之有些恍神,什么时候自己的学生竟然有如此气质了?这种上位者自带的威严让他恍惚觉得眼前的学生已非昔日的那个小可怜了...
顾华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尘埃落定之后突然的放松反而让她有些辗转反侧。
值夜的春霞使唤着小丫头把浴桶里的水倒出去,害怕小丫头做不明白还是不放心的跟了出去。顾华容笑她还是和从前一样爱操心,就听门咯吱一响。
顾华容奇怪她怎么刚去就回来了,半撑着身子刚要问,就听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拔步床的绡纱帐被掀开,一个人影极快的扑了过来。
顾华容嘴里的惊呼还没发出声,就听见已经扑在他身上的人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别出声,是我!”
顾华容生生把惊呼声咽了下去,卡在喉咙里,变成了一声引人遐思的喘息声。
身上人低声笑,埋在她脖颈贴着发出含混的声音,“看容容这样,显是想我想的紧了。”
顾华容耳根一热,伸手拧在男人腰上最软的地方,这个老不正经的!
储彦晰受不住疼,忙求饶道,“我错了错了,容容你让我抱一会儿,过一会儿你那丫鬟就该回来了。”说着将顾华容拢进怀里,深深的吸了口气,好像这样能让他好受些似的。
顾华容听到男人这么撒娇,心也软的不行,乖乖的由着男人抱着,“你如今可是越发胆子大了,竟敢夜探闺房,颇有些采花大盗的潜力啊!”手上不能惩罚,嘴上也要刺他两句方能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