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妙利
很好,只这一句话就够得罪朝堂一半儿官员了。沈安侯勾勾手指:“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叫《东郭先生和狼》?”
于是一场幼稚园小朋友级别的讲座在鸿胪寺中展开,沈侯爷将一则寓言讲完,定定的看他们:“这回懂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偏要和狼讲道义,那被咬死也是活该。”
要是还没听懂,他不介意再给他们讲一讲《农夫与蛇》,好在这群人悟性没渣到底,一个个心领神会,沈安侯还在凉凉的说:“想不通的就先别干活,老实呆着看别人怎么做,再看看最后的结果。不过一点——谁敢给奴炎和羌戎通风报信支招儿的,我有一个灭一个,统统打成通敌叛国!”
这话说的杀气腾腾,加上沈安侯那股子威压,不少人背上起了一层白毛汗。沈侯爷又换了语气提点:“其实那些蛮夷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吧,你们不觉得内斗啊什么的,很适合给他们来一发么?”
拉一个打一个什么的,招不在老管用就好。两位少卿心领神会,带着下头的人整理资料写报告去了。
保险起见,沈安侯还让人往宫里递了个话儿:“告诉林内侍一声,过几天我请他去望江楼吃个饭,具体时间让他定。”
林内侍又不傻,直接往穆荇跟前说了:“奴婢有多大脸面,得侯爷相请还让挑个时间的?只怕是有要事与您商讨呢。”
穆荇想想望江楼的美食,没犹豫就答应了:“你回了他,二十三休沐日,咱们去吃大户。”
沈安侯前脚回了沈府,还没进澹怀堂便得了宫中的消息,正要和林菁显摆显摆自己的能耐——其实也是查漏补缺,看看有没有疏忽的地方,却看见只有白薇百无聊赖的在里头算账,不仅好奇问:“你太太呢?”
“姑太太差了表少爷亲自过府请太太去秦家啦。”白薇行了个礼快言快语道:“说是姑爷重病,姑太太请了几个名医都素手无策,眼见着姑老爷一日比一日不好了,只能来劳烦太太去看一看,权当尽人事安天命吧。”
秦家这是又出什么幺蛾子了?沈安侯皱着眉,和楚氏打了个招呼,自己也重新跳上马背,一路往秦府奔去。而此时秦家西园,林菁正气的恨不得给沈玫一下子:“你们两口子到底是不是傻?刘氏的话也敢信?”
沈玫不敢回嘴,只搂着刚满周岁的小儿子哭泣,林菁深呼吸好几下才缓过来:“这会儿我也没法给你找二巯基丙醇,咱们听天由命吧。”
“嫂子,你……你救救他啊。”沈玫虽然听不懂林菁说什么,可也知道这回只怕她也没把握,心里便忍不住一抖:“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哇……”
看着哭到崩溃的沈玫,林菁是真忍不住,直接一巴掌揍过去:“你好歹别添乱!看好三个孩子!秦江还没死,你要号丧也等他咽气了来。”
沈玫被她这一下子给打懵了,眼中闪过愤怒,不可置信的看着林菁,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镇定下来。看看怀里被吓的嚎啕大哭的幼子,知道自家嫂嫂说的没错,只得勉强收拾了心情站起来:“我去外头等着,嫂子你要什么就说一声。”
10%的硫代硫酸钠静脉注射液有没有?林菁想翻白眼,砷中毒放现代都颇为棘手,更不要说这倒霉催的古代。
说起来这两口子也够荒唐,前年二月里沈玫生了幼子,高龄产妇自然是凶险万分。看着做了两个月的双月子还是没缓过来的妻子,秦江抽了自己两巴掌后就开始寻医问药,想找个不伤身子又能绝了生育的法子。
便是林老爷子都被他问过,恨不得敲开他脑子看看里头是不是塞的稻草:“这东西哪有不伤身子的?你想得美吧!”
前任医博士都没法子,可要秦江憋住了不和沈玫好,他又是万分不愿——别说他,就是沈玫也不高兴这样。这般折腾了小一年的时间,最后还是“真心悔过”的刘氏给了他们一张丹方,说是以前某位得道高人传下来的,不仅不伤身体,还能固本培元,增强体质。
秦江这白痴居然收下了!还找了个靠得住的道士炼起丹来!他倒没有彻底傻,拿了鸡鸭小动物试水,看它们确实活蹦乱跳,这才试着开始服用。一开始情况确实不错,精神头都好了几分,可见那些珍贵药材没白花出去。等到去岁腊月,就开始出了些状况:秦江时不时的开始有些四肢麻木的症状,头发也开始脱落的厉害,胃部更是难受,到后来连东西都吃不下。
“慢性砷中毒,胃溃疡,结肠炎,说不定还有中毒性肝炎——我真是服了你们了。”林菁一边愤愤的写药方一边忍不住思索,刘氏的手段越发高超,沈玫和秦江若是不能分出来,只怕还是要死在她手上。
将药方拍在沈玫面前,林菁还是没好气:“孩子我给你带回沈家去,你紧闭门户照看好秦江,别和刘氏起冲突,要是秦江侥幸不死,你就想法子说服他分家吧。”
第143章 有仇就要报
等沈安侯来到秦府,林菁已经把第一剂药给秦江灌下去, 自己准备带着孩子们回府了。沈安侯问明情况也是无语, 自家妹妹妹夫怎么可以蠢到这种地步?
不过自家孩子自家抽,别人却欺负不得。沈大老爷问了林菁,确认秦江可以挪动, 一挥手就让下头的家丁们过来“打包”。
“沈大人!”秦谦的怒气快要掩盖不住:“这里到底是秦家, 那是我儿子!你这般是不是太过分了!”
“要不是秦江不愿与我妹妹和离, 你当我想管他?”沈安侯寸步不让:“你不怕死儿子, 我还怕我妹子守寡呢。总之一句话,要么他跟我走,有一半可能能救活他,要么就让他在家里等死,你们秦家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还故意扎这老头的心:“你别忘了,圣人可是下过圣旨,革除秦云一切官职和功名,且今生再不能入朝为官。你要是不介意自己死后秦家彻底倒了, 我是真可以不管的。”
秦谦被气的直喘粗气, 关键时刻还是太夫人张氏拄着拐棍出来:“沈侯爷,我这孙子就交给你了, 他死了便罢,若是能侥幸活下来,这条命便是你沈家的,你就当他是个上门女婿,让他跟着阿沈过吧。”
“母亲!”秦谦大惊:“这如何使得!我秦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秦家还有脸面可言?不是早就被刘氏给败光了吗?”太夫人脸上流着泪, 嘴角却挂着轻蔑,语气中满是嘲讽:“我对不起老国公爷,没把你教好,可我不能眼看着你把整个秦家都往死路上带。”
她不理会秦谦眼中的愤怒和惊讶,转身对沈安侯道:“秦家比不上沈家,我只庆幸给秦江娉了阿沈,总算能厚着脸皮苟延残喘。京中有眼睛的都知道,圣人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让秦江当了中书舍人的。有脑子的也都能想明白,这档口上惹怒了你,谁都讨不到好处。”
她抬眼看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儿子:“你的爵位已经没了,你的官位又坐的多稳?刘氏惹的祸,合该你担着的,沈侯爷的报复,你就好好等着吧。”
她把话说的明白,沈安侯也一点不谦虚:“我这人最讨厌的一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因为我这个人呢,有仇,当场就报了。”
秦谦还在发呆,他恍然想起来,沈安侯是和他一样的三品大员,还比他多了个爵位。不仅如此,秦家因秦云的事,已经被圣人厌弃了,只自己一直谨小慎微,才没被身后红着眼的对手给扯下来。可如果加上沈安侯——他倒吸一口凉气,这位圣人跟前的红人可从来都是下狠手,他没实职都敢对上范家王家,如今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
“可是……这次真不是刘氏啊。”他还在负隅顽抗:“刘氏不过给了个方子,说不定她自己也是被人蒙蔽呢?”
“那又有什么关系?”张氏太夫人满脸苦意:“你信吗?我会信吗?秦江和阿沈会信吗?丹阳侯会信吗?”
不会,没人会信的。秦谦无助的捂脸,仿佛这样就可以隔绝喧嚣的搬迁挪动的动静。刘氏已经走到了后堂,听了张氏的话又停了下来,心中除了得意,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不管怎么说,秦家现在只属于自己了。她嘴角勾起微笑,搭着丫环的手一步步向自己的正房走去。
楚氏在家中□□叨着,就被这一连串的变故给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把姑爷都带回来了?”
“那不是秦谦一门心思想让你女儿当寡妇吗?人家太夫人都说了,这小子秦家不要了,给咱们家当上门女婿使唤。”沈安侯一脸真诚的给老太太解释,听的楚氏想打人:“别把我当你舅舅!老实给我说清楚!”
“真就这么回事儿,秦家老太太当着下人的面亲口和我说的!”沈安侯举手起誓,又忙道:“等后头整理好了,您只管自己去问。秦家这是作死呢,谁不知道秦江是我铁杆儿?我得找人去寻仇。”
知道自家长子虽然说话不靠谱,做事儿是有分寸,老太太晃晃手让他去了。沈安侯换了常服揣着贴子就溜达到陈家,看着门房外头一串儿等待接见的官员小吏撇了撇嘴,强势插队:“你们相爷在不在府上?”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那门房也是个见过世面的,并没有嚣张跋扈和狗眼看人低的毛病。好歹忍住了将人轰走的冲动,翻开递过来的贴子看了一眼,当即眼睛就直了:“沈……沈侯爷?”
沈安侯一点儿不掩饰的拱了拱手:“正是区区在下,有点儿事情想和相爷商量商量,不知道方不方便通报一声?”
他们老爷才给府上上下训了话,绝不可以招惹这个煞星,门房哪里敢说个不字?陪着笑请他在隔间稍坐:“府上规矩如此,还请侯爷体谅,我这就去给相爷禀告。”
“好说好说。”沈安侯好脾气的往里头一坐,听着外头的人窃窃私语:“那谁啊,也没穿个官服,怎么门房跑的比兔子还快?”
“你聋了没听见吗?沈侯爷啊!”
“就是在望江楼里提了诗那个?”这位显然是长居京中的,立刻了然:“沈侯爷名声可好呢,难怪相爷府上不敢怠慢。”
也有外头来的消息闭塞:看不少人一说什么沈侯爷,立刻面露释然,便好奇打探:“这位沈侯爷又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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