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大户贵夫妻 第206章

作者:妙利 标签: 穿越重生

有人被选为内门弟子,可更多的人被淘汰。落入白榜的人心中失落甚至嚎啕大哭,旁人却不知该如何劝解。最后还是皮长生瓮声瓮气拍那人的肩膀:“好男儿哭个甚!我商会可缺人呢,了不起留下来替我当个管事,咱们还是天师道的兄弟!“

那人呆呆愣愣的抬起满是泪水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皮长生。皮会长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你别觉得我总看你不顺眼和你抬杠啊,我其实挺欣赏你的,等会儿我就去和教宗大人说去。”

这时大伙儿才慢慢回过神来。圣女大人可早就说过了,哪怕考核被刷下,也不意味着从此便绝了上进的道路。他们还有机会隔年再考,便是不愿考核,也能留下来为门派继续做事儿。

悲伤沉重的分离渐渐变成了无奈和好笑,哭的不能自已的人脸上已经带出了笑容。而沈淑窈给内门弟子的旨意很快就下达——宣州并非唯一一个需要被他们拯救的地方,和州和甘州的百姓同样受着被欺压盘剥的苦难。

传教的任务已经做过一回,内门弟子再出发便显得轻车驾熟。沈淑窈给了他们三年时间,三年之后,她希望看到民主教的星星之火在甘州和和州熊熊燃起,将一切不平等都燃烧殆尽。

张瑞阳等人领命去了,沈淑窈和岑易则开始招收新的外门弟子。这回他们不再局限于江州,而是把宣州也囊括在内,同样选出三千人作为今后嫡系进行培养。

宣州百姓被民丨主丨教从火坑里拉出来,对于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圣女和教宗大人充满了向往。而江州百信心中更是早把沈淑窈和梁子信封为天神,听说天师府再开山门选拔弟子,全州上下无不震动。若是沈安侯此时也在卲郡,一定会被人山人海的场景吓一跳,甚至感慨“春运”也不过如此。

沈淑窈则趁机将慈幼局也纳入天师道的势力范围,那些被她培养了两三年的孩童中挑选年长优异者充作天师府童子。骑士团的人数则在百姓的“盛情难却”中直接翻了十倍,从三千人变作三万人,经过半年的操演后由老带新,全部派往和州和甘州,协助内门弟子“传道”和起事。

燕王穆崇和卫王穆岑哪里想得到她动作如此之快,甚至于他们还没从吴王被灭的打击中缓过来,自家地盘也接连火气。沈淑窈一直着人控制着两地的“百姓起义”和内乱,这回下定决心彻底收复,其实并不比在宣州更难。张瑞阳等人有了上一会的经验,接下来不过控制着节奏如法炮制。为了保证百姓的安危,他们压制着节奏缓缓推进,经过半年时间的拉锯战,终于让穆崇和穆岑被迫宣布放弃抵抗,归顺民丨主丨教的统治。

就这样,自宣州成为大燮治下的第一个自治州起,一年之后,甘州、和州亦宣布独立,并和宣州结成联邦,奉沈淑窈为首领,尊号圣天圣女。张瑞阳任宣州主教,皮长生主掌和州,甘州则托付给了互助会的会长王芸娘。夹在三地中间的江州虽然还未明着脱离朝廷的统治,可谁都知道那儿早就跟了沈淑窈姓,朝廷根本插不了手。

京中圣人这回是真又惊又怒,一边下旨夺了沈安侯的定王爵位,急招沈家入京奏对,一边再次发兵攻打宣州,势要捉拿沈淑窈进京问罪。

然而这回连上天都不站在穆岚这边。安平二年十月初五,圣人在朝会上宣布了对沈家的处置。文武百官尚未来得及发表意见,便听到耳边低沉的轰鸣声,接着便是一阵地动山摇。

“是地动!”有内侍惊声尖叫。年久失修的大殿内不断有房梁木块掉落,砸倒的烛台点燃了布帘,立刻有火焰升腾而起。

穆岚狼狈的从一片废墟中逃出来,惊惶的看着天空。他不愿意相信这是上天对他的不满,可看着四周散落的残垣断壁,与朝臣们惊惶的目光,他越发觉得心虚。

而上天对他的惩罚并没有结束。十月十五,也就是地动的十日之后,收拾好心情的穆岚再开朝会。在与朝臣议过地动之后的救灾和重建后,圣人拿出钦天监的奏章,将地动的罪责推到“奸臣刁民”的头上,试图说服百官派兵平乱。可就是这空挡,空色竟肉眼可见的暗了下来,有过一次经历的官吏心中一个咯噔,往外头一看,天空中果然出现了天狗食日的异象。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继续双更,第二章晚上掉落

第256章 崛起

从地动到日食,再到沈安侯的檄文, 密集的不祥之兆让天下为之震惊, 文武百官心中亦满是凄惶。而最为绝望的是坐在皇位上的圣人穆岚,他只觉得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厌恶和怀疑,每个人都恨不得将他从这宝座上扯下来, 并彻底将他打翻在地。

过度的焦虑和恐慌让他变得精神失常情绪失控, 而越是这般, 宫人内侍甚至后宫嫔妃对他就更加抗拒。沈安侯趁此机会, 以圣人“不孝、不端、不正”为由,发檄文列十大罪伐之,直言穆岚为了皇位害死亲爹,是个“不忠不孝之徒”。而他的皇位来的“名不正则言不顺”,又不知“亲贤臣远小人”,不懂爱护百姓,上天自然看不惯他,便以天灾作为示警。

而他最为用心险恶的地方, 是故意拿先帝在位时那次日食做对比, “猜测”这次不能拨乱反正,指不定就和上回一样, 小范围的预警会变成全国范围内的大天灾。百姓们想想那连续几年的干旱洪涝蝗虫瘟疫,只觉得心都凉了,连士子们都联名上书,请求圣人退位,另立贤君。

穆岚怎可能轻易放弃好不容易抢到手的皇位?老穆家的人都有着一种疯狂, 便如吴王穆芸一般,若是自己得不到,就干脆毁了也无妨。他逮捕学子,查封京中茶馆酒楼,严禁一切“误国”言论。同时强硬的往各地都督府派遣钦差,让他们出兵平乱,剿灭沈家叛逆。

星州刺史李亮与都督廖大人听完钦差宣读圣旨,直接将人绑了往牢里一扔,转头找来沈淞询问:“你爹到底反不反?我们可将后路都绝了,他再缩着不出声,我们就替他反了!”

沈淞遥望京城,满脸都是无奈:“圣人都说格杀勿论了,我们还有选择么?随便您投靠我爹也好,我妹子也罢,总之我们沈家,这会儿就算是真反了吧。”

相似的对话在幽州、信州、甚至在密州几乎同时进行着。陈晨给了李将军和自家亲爹肯定的答复,沈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足够改换天颜。密州司马沈攸则拿出自家二哥的手书交给大长公主穆蓉:“不求您竭尽全力帮着我家,只您将程老先生安抚住就行。”

穆蓉年纪不轻,笑容却依旧迷人:“他也盼着这一天呢,沈家能为了天下安定忍了这么多年,也确实是尽够了。”

安平二年十一月底,沈安侯再发檄文,彻底与穆岚撕破脸。他拥蜀王唯一子嗣岭昌王为帝,以密州庐郡为都建立南燮朝,与穆岚的朝廷划江而治。

程门书院的山长程铎被征召为丞相,并带来不少能干活的弟子充实朝堂。楚怀虽然年纪大了不愿动弹,但还是领了大将军的官衔镇压朝纲。当初跟随沈安侯去琼州的子弟团也已经完全成长起来,除了分散在各处打拼的,其余也都封了官职成为朝中大员。

一个东拼西凑的草台班子慢慢走上正轨,而南燮扩张的步伐还在继续。同年十二月,也就是沈安侯起事的一个月内,信州、幽州、青州和星州陆续宣布脱离穆岚朝廷,归附南燮统辖。第二年年初,沈安侯定南燮年号为“复礼”,将这一年称为复礼元年。同时闽州、琼州和西州宣誓归附南燮,从此南北朝廷可分庭抗礼。

时年三月,江州宣布加入民丨主丨教联邦。一个月后,沈淑窈率四州联邦并入南燮朝,将南燮所辖领地彻底贯通。从此除了孤悬北部的胶州和寿州,大燮四分之三的领土都归南燮所有,唯有西北四州并京城在穆岚的高压政策下苦苦支撑。

九岁的小圣人穆欢从一颗无人问津的小白菜,一下子成了天下之主人间帝王,要说不懵逼是不可能的。好在他亲妈沈清漪人如其名,真是个拎的清的。哪怕骤然升职成了太后,她依旧谨守礼仪,从不张扬,唯有私下里抱着儿子耳提面命:“乖乖听你大姥爷的话,不可以调皮。”

穆欢是个听话的孩子,尤其和母亲相依为命近十年,对沈清漪的话更是奉为圭臬。亲妈让他听话,他便粘着沈安侯眨巴着大眼睛看他,无论大姥爷说什么都点头点头再点头,一副“大姥爷你最厉害你说的都对”的可爱模样。

小皇帝偶尔也会自作主张,比如将沈安侯的封号从定王改为蜀王,将整个蜀州都赐给他当封地。他还御封沈淑窈为南王,封地江州,地位与沈安侯相持,惹来“朝中”官员们哭笑不得。

沈安侯倒是一点儿不反对,反而很有些“与有荣焉”。沈淑窈也笑眯眯的接了王爵,谢过圣人恩典,转头又回了江州继续经营。

用她的话来说,如今联邦四州正是彻底改换模式的关键时候,她可不敢放下这般重担在蜀州和小皇帝玩过家家。沈安侯对于这个能干又富有野心的闺女真是不知说什么好,只一再提醒她得空了该和程书尽快成婚。

沈淑窈当她亲爹的面撇撇嘴虚以委蛇,暗地里和亲妈商量:“我要是以娶王妃的礼仪娶程书过门,程老爷子会不会找我拼命?”

林菁恨不得拿手指头戳她脑门儿:“除非你当了皇帝,天下都是你说了算,你要娶皇父便谁都拦不住。当个王爷就能耐了你?赶紧做你的事儿去吧!”

沈大小姐被亲妈埋汰一回,神清气爽的继续忙碌去。程书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小媳妇“过家门而不入”,心中不知道多少纠结多少失落。最后还是他亲奶奶穆蓉看不下去,一巴掌拍他后脑勺:“想去追就赶紧去,摆脸色给谁看?”

程书立刻像兔子一样追了出去,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正下朝回府的程铎被这跳脱的小孙子吓一跳,没好气的喝骂:“你的规矩呢?要不要我给你紧紧皮?!”

可惜程书早就滚远了,并没有听到自家祖父的责问,更不知道丞相大人有多恨铁不成钢。好好一个孙子竟然一点儿拿不住人小姑娘,被压的死死的还一门心思只想跟在人屁股后头跑,这到底成何体统!

穆蓉听了直撇嘴,最后忍无可忍的扯住夫君大人的耳朵:“说的你以前追我就没屁颠屁颠跑一样,装什么大蒜瓣呢!”

在朝堂上威风八面连沈安侯都敢骂的程相爷赶紧赔笑:“夫人息怒,殿下息怒,都是我气糊涂了,您别捏这么用力,仔细自己手疼。”

程相爷好说歹说,总算将自己的耳朵从夫人手下救出来,心里免不了再给沈安侯记上一笔。仗着自己年长辈分高,两家又是亲眷,老大人阴阳怪气埋汰蜀王殿下是越发熟练了。其余大人并皇位上的小圣人便笑着看热闹,南燮朝的朝堂上一片其乐融融。

当然,他们改变时局的步伐也从未停止。沈安侯明确提出“君主立宪”和“议会制”,并直言这是唯一可以保存皇权又保证百姓利益和公平的法子。程铎虽然觉得有些意思,但到底是前人从未走过的路,他并不希望大刀阔斧的立刻变革,毕竟百姓们遭逢动乱,最需要的便是稳定。

沈安侯亦是赞同,又说了沈淑窈在做的事儿:“南王现在推行的联邦制便是议会制的一种模式,四州虽然尊她为主,但她并无生杀予夺的大权。各地刺史、都督、太守,甚至县令、主簿,都是通过考核和选举得来,而这些官员出自民间,也是最懂得百姓需求的人。”

对于沈淑窈的所作所为,与会的各位都多少有些了解。反而是穆欢不怎么明白:“百姓如何能挑选官员呢?”

沈安侯便笑:“圣贤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又言夫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既然百姓才是一个国家的根基,为何不能让他们当家作主,选出他们希望的管理者来呢?”

穆欢一时语塞。沈安侯便叹道:“为官吏、为帝王者,总是习惯看轻了百姓。可若是没有他们,我们如何有衣穿,如何有饭食?都说衣食父母,百姓便是咱们的衣食父母,凭什么我们要自觉高高在上,却将他们贬到尘埃里?”

所有人都沉默了,沈安侯却知道这种官本位的思想并非朝夕能够扭转的,甚至在他那个时空,历经多少年的思想开放,官员仍旧带着高人一等的错觉。只这不是他放弃努力的借口,他更希望凭借自己微薄的力量慢慢去改变,或许百年后,千年后,所有人都能真正享受到平等和自由,那时便是他已化作尘埃,亦不枉此生。

话题太过沉重,连程铎都想了许久,才慢慢说道:“沈安侯,你到底还是那个沈安侯。既然你说的有道理,并想着坚持下去,我们便豁出去与你走一路,看看到底能创出一条什么通天大道吧。”

沈安侯深深作揖,并没有言语。可就算是最懵懂的圣人穆欢,也能看出他的凝重和感激。这是一条无人走过的道路,是一条充满了荆棘和危险的路。多少先贤圣人都只是口头说一说百姓之贵,却全无改变现状的施为。唯有沈安侯是真的想要改变这世间尊卑,也一直在这样做。可没人能够说他错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再正确不过,甚至已经取得了太多成果。

既然没法动摇他,说服他,既然他证明了这种改变并不损害大家的利益,甚至能给大伙儿带来许多好处,那么大家又何不陪他疯狂一把,彻底将这世界翻个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