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大户贵夫妻 第217章

作者:妙利 标签: 穿越重生

靠着程铎的面子和陈安的人脉,南燮顺利收服胶州寿州两地。不过名义上的投靠只是一个开始, 后头官吏大换血才是重头戏。

改制不是朝夕之功, 沈淑窈将楚家四位姑娘撒了出去,带着慈幼局教导的青年弟子,全权负责两地的安抚工作。楚暖嫣笑的极畅快:“封疆大吏之职呢, 我可是眼红很久了。”

青州楚氏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 只族中男儿们更勤奋了许多。盖因家族议会一直在举行, 而姑娘们有沈淑窈在背后撑腰, 竟是连续几年都压着兄弟们占据优势,终于让楚家人再说不出“女子不如男”的话来。

所谓知耻而后勇,楚岷族长一边儿偏心女娃,一边儿给男子加油鼓劲,使族内子弟良性竞争,焕发出从未有过的生机勃勃。他虽然不入仕,却绝非没野心,若是楚家子能遍布大燮各处, 每一人都是举足轻重, 家族又何来不兴旺长久?

南燮在激起一串水花后又复平静,相较于扩充地盘, 沈安侯更在乎的是科技的发展和年轻一代想法的变革。他希望所有人都投身于这世界的改变之中,不仅仅是为官之道,还能欣然参与到科技发展中去。官场的争斗大多是内耗,远不如用这份聪明才智去开拓更多东西,而他也欣然愿意在各方面提供支持和肯定。

皇族或许还会考虑权利的平衡, 四家五姓拉一半打一半。可沈安侯却从不在意,只要是通过了考核按照规矩脚踏实地走上来的,才不管人姓什么。

世家亦不用再紧缩资源,培养嫡系打压旁支。如陈家这般扎根蜀州的早就不囿于官场,而是积极加入日新月异的科研事业之中,指不定就能在日后占据不可或缺的席位。

楚家更是第一个被沈安侯拉着见识了太多新事物的世家。从白玉纸开始,到后头的瓷器玻璃,甚至柴米油盐酱醋茶,每一样都有楚氏参与其中。或许在最初,他们能看到的还只是钱财收益,可当百姓的生活渐渐因此被改变,他们也完全意识到“创新”的重要。

参与坞堡建设,让土木工程和建筑学提上日程。以楚秀为首的一群青年央着沈淑窈牵线搭桥,给他们找来秀川理学院的力学书籍埋头苦读,今后说不得还要去学院进修。沈安侯对此表示出十万分的欢迎,楚岷亦是支持年轻人多想多看,不要限制了自己的眼界和思维。

胶州孔家的年轻子弟被族长大人打包丢去了西州,立时被彪悍的民风吓到快哭出来。他们就不知道这已经是沈安侯花了心思经营了三年才有的情形,相比北燮统治之下,已经好了太多。

孔墨竹也是个狠人,一直压着不让人管,直到自家子弟几乎要怀疑人生,才施施然带着一群“平民百姓”去救场。他早被沈安侯锻炼出了处理内政的手段,带去的副手亦是经验丰富的积年老吏,很快将孔家子们手中乱成一团糟的政务打理的井井有条。

这回再没人说身为世家子高高在上,不能与粗鄙之人为伍了。孔墨竹直接开了嘲讽:“想要躲在阁楼里自以为是的,就滚回胶州去,咱们家也不缺你们一口饭吃。想要出人头地的,一个个学好了规矩去考试,别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

弟子们乖乖领命,西州百姓也松了口气。要不是有子弟兵安抚着,他们都要行使权力将这群糊涂官吏弹劾下台了。孔墨竹则回到庐郡谢过程铎:“到底是为了孔家破例违规,该如何惩罚悉听尊便。”

程相爷自然不会虐待沈安侯的好友,且孔墨竹与他的行事风格相近,两人相见恨晚,是以一轮极其走形式的投票后,孔族长成为南燮第二号丞相。孔家对此倒是难得的欢欣鼓舞了一回,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也彻底安定了心思。

沈安侯顺势将人拉到文学院走一圈,请他找人过来接盘。孔墨竹亦不推辞,写了书信往东莱郡送去,至此孔氏才算是彻底归心。

除了孔家子弟,另有在北燮失势的李家也被沈安侯挖了过来。他的想法十分简单,世家子终归是更优秀的人才,哪怕收的教育方式不对,但聪明才智不会改变。只需引导得好,熟悉这个时代格局的他们会是很好的助力。

最重要的是,他这儿便有李家嫡出的子弟李懋,勾丨搭起人来简直不要太方便。而对于李氏来说,一边儿是恨不得将他们吞噬殆尽的北燮朝廷,一边儿是敞开心扉迎接他们的亲近弟子,他们在犹豫片刻之后,毅然选择了冒险南行。

不是所有的世家子弟都是听话能干的,但大部分算得上是可造之材。沈安侯花了大力气调丨教过后,南燮多出不少能吏和优秀的师范先生。也有年幼些的孩子在基础班级过后选择了理科,用他们聪慧的头脑和丰富的想象力加快科技的推进。

林菁便笑话沈安侯是在“捡破烂儿”,被沈安侯反驳:“分明是抢瓜子儿。”他抓了两把瓜子放在桌上:“一开始北边多,咱们少,但他们不在乎的往外踢,我就想办法收拢来。古人还千金世马骨呢,哪怕这两家人什么都不做,我供着他们也是赚的。”

他确实是赚到,如并州庐陵这会子已经开始派人来与密州接触拉关系了。好歹是范家经营多年的地盘,便是沈安侯不打主意,他们还想着能长长久久的将家族保存下去。穆岚一句三代内不得为官让他们有了危机感,再大的家业荒废百年,只怕也要被新兴的豪强啃下血肉来。与其惶恐不安的祈求天佑,不如再寻一个靠山,无论出将入相还是做什么,刷够了存在感才不会被时间渐渐掩埋。

沈安侯对范家没什么恶感,秀川郡亦有范迟和范怜这两个优秀的弟子。两头在私底下小心翼翼的接触,却不料京城又掀起波澜。这回倒霉的却是上一轮的赢家——王氏。穆岚公开法旨,直斥王家十余条大罪,势要将王司徒一门抄斩,并株连三族获罪。

几乎是谋逆才会被判的重刑彻底打懵了王司徒一家。他们用尽一切办法,和宫中王皇后传递消息,得到的却是让他们意想不到的结果:王皇后谋害圣人子嗣的事儿东窗事发,连带他设计范贵妃的阴谋也被捅了出来,圣人如何能不痛恨他,如何能不对王氏下手?

王司徒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孙女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可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他再辩驳。穆岚几乎气疯了,竟是亲手将王皇后折磨的生不如死。可就算这样也是于事无补,那些被害死在腹中的孩儿再也不会回来,甚至连他自己也受到了致命的伤害。

王皇后形容凄惨,却是难得笑的妖娆:“谁让妾就想占着您,不愿与人分享呢?那些贱丨人何德何能,竟能替您孕育后代。是我害了她们,因为她们不配。然我终于想明白了,我能害死一个,您就能再纳两个回来。与其再添冤孽,还不如让您绝了这想法,反正有皇儿在,您也不算绝了后。”

这话语太恶毒,意思也太明白。穆岚急火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直挺挺的倒下。王皇后的笑声仿佛夜枭:“一了百了多好,我心悦您,要死也拖着您一块儿下地狱去。”

哪怕有镇定的内侍第一时间封锁消息,侍御医亦不敢乱说一句话,圣人被皇后下毒失了某些能力的消息还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燮朝。南燮朝臣听闻后不免多看了沈安侯一眼,突然觉得这般只娶一人也不是坏事。

可惜穆岚绝不会认为是自己拥有太多女人才造成今日后果,他只会将罪责都推到王家头上。王皇后被折磨了几天几夜,最后生生被饿死,屹立三朝显赫一时的王家亦逃不过刽子手的砍刀。王司徒在死前最后的一个想法,竟然是庆幸自己放了二弟去蜀州寻大侄子逃过一劫。

王二老爷得了消息痛哭流涕,除了与亲人生死两隔,他更惊疑的是范氏临去前特意提醒他辞官远走。可他实在想不到一个后宅女子靠什么左右圣人的后宫动向,甚至能一把将王家满门都坑了进去。

几百条人命被轻易抹去,北燮的朝臣不是没有劝阻。然穆岚已经着魔,谁为王氏说好话,便将人打成王家同党。明哲保身的官员们缄默了,任由圣人发泄着愤怒,心中却升起兔死狐悲的凄凉。

死亡和杀戮并没有让穆岚冷静下来,相反,心中积蓄的压抑和恐慌让他彻底失控。琅琊王氏首当其冲,族人被贬为奴籍罚没家产不一而足,曾经的燮朝第一世家就这样被冲击的支离破碎。

北燮朝堂站班的大臣又换了一批,京城百姓惶恐不知明日是否还能安好。政务早已怠滞,国库空虚内廷混乱,前朝后宫人人自危,唯有沈宝林抱着儿子露出了笑意。虽然不知道那传递消息告知她真相的人是谁,但她所求无非是将儿子夺回来。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是早已入土为安,是京郊一处孤坟。当年光耀京城的范大小姐在死前埋下导火线,一个写满密辛的小本子历经无数人手被送到了沈宝林手中,终将北燮为数不多的气运彻底消灭。

第271章 末途

沈安侯虽不知道穆岚到底想要闹哪样,但这局面正适合他“抢瓜子儿”。琅琊王氏心高气傲, 哪里愿意从阀门贵族突然变为奴仆贱籍?若是只找王司徒一家的麻烦也就罢了, 眼看圣人是要将他们一锅端,雍州本家的王氏嫡支旁支子弟难得空前团结,一面与朝廷官兵周旋, 一面开始大逃亡。

穆岚却难得的聪明一回, 除了派兵入雍州, 还额外下旨让隶州、并州两地严防死守, 不许放王氏入境。王家想要逃脱,唯有往信州方向去,但雍州和信州交接地早有重兵守株待兔,只待他们靠近,便能一举擒获以儆效尤。

王家养的护院私兵到底比不得朝廷精锐,京畿营虽然打不过奴炎人,对付起平民却很有些手段。王氏拖家带口老弱妇孺人数众多目标太大,很快就被撵上了。冷月悬空, 举着火把的追兵就在眼前,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王家子弟就要绝望认命。却不料斜刺里杀出一队人马, 为首一人弩箭一指,便有千千万万的箭矢将京畿营指挥使射成个刺猬。

“你们是什么人?!”副指挥使惊怒交加,握着缰绳的手微微发抖。然无人搭理他的问话,只是又一轮齐射,将他身前当着的兵士扫落了数十名。

天知道圣人有令尽量抓获口, 加之王家本不是将门,不谙兵法,京畿营的兵士们追出来时才没配备太多弓箭。可谁知道有如此凶残的人手在路上等着,让他们生生吃了个大亏。

黑色衣甲黑色护冠加上黑色面罩,骑着毛色漆黑的奴炎马,这支鬼魅般出现的队伍仿佛暗夜中伺机而动的罗刹。扇形的半包围阵型慢慢展开,黑色的弩箭是看不见的锁魂厉鬼,随着为首那人的动作,收割着京畿营兵士的性命。

副指挥使不是不想催马上前冲出包围圈,然胯丨下的马儿却不知为何不听使唤,贪恋的站在原地踱步,不知嚼着什么。也有人弃了马提起刀丨木仓往王家人那边跑去,却不知从哪里响起噼啪声,便见奔跑着的士兵轰然倒地。

后退退不得,前进亦是送命,副指挥使当机立断,跳下马撒开腿往左面缺口跑去。那里是一处缓坡,他一个不小心扭了脚,叽里咕噜的滚了下去,连撞了好几棵树才停下。

却好歹是保住了性命,并没有箭矢跟着射过来。其余士兵有样学样,在不急不缓的齐射中弃马奔逃,而对面那黑衣人果然视而不见。

王家人已经看呆了,领头的黑衣人却又是一箭射来,吓得不少人一个哆嗦,有女子当场哭了出来。箭矢没有射中任何人,在箭杆末尾还系着一封书信。有人大胆过去取来,再抬头时,黑衣人已经重新融入夜色中,再也寻不到踪迹。

将书信拆开一看,乃是王二老爷亲笔,让他们直往南边去,自有人能将他们一路护送到密州。哪怕将信将疑,这时候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他们按照书信中的指示乔装打扮,悄摸来到了临近并州的玉霞关。

玉霞关有重兵把守,王家人并不敢靠近。他们在城外的荒野安营扎寨用了些干粮,正发愁不知前路如何,便有一支车队直冲过来,惊了王家老少一大跳。

他们仿若惊弓之鸟,满脸恐惧的看着对方靠近。等其中两人拍马上前,他们却又忍不住热泪盈眶,来人竟是王二老爷和王伯友、王钧宜两兄弟。

“时间不多,咱们就不在这儿叙旧了。”王伯友早已不是所有人印象中畏畏缩缩的可怜庶子模样,他精明干练沉稳异常:“你们去化个妆换衣裳,下人们已经在候着了。”

王家人懵懵懂懂的被拉下去,才知道这竟是平宁楚氏送嫁的队伍。庐陵范氏的子弟虽然暂时没官职,但范贵妃沉冤得雪,他们家重新起复不过是迟早的事儿,并州上下仍以他们为尊,断不敢拦了范氏嫡系的姻亲。

“然这许多人,哪里能全塞进去?可别被看出端倪来。”有老成些的王氏长者皱眉迟疑。

王伯友便笑:“您真当北燮还是铁板一块么?蜀王放话说帮你们一把,他记一个人情,范氏、洛家和崔家可不会拒绝。他们虽不好直接与南燮交好,可那位圣人朝令夕改昏庸无道,总是要做好了两手打算的。他们想方设法的打通了关节,将守城之人换成亲信,就为了让你们能安安稳稳度过这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