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妙利
“何止呢,还有气象文书,专职招揽会看天色预估气候的老农,便是不识字也行。”有人羡慕道:“我们村里便有个老头儿去应征了,据说太守大人让他过了‘初试’呢。”
“那可真是走大运了,太守府给的薪俸不少吧。”
“要说还是畜牧文书待遇最好,可惜太守府的要求高的很,第一轮考试居然无一人通过。”
“可不是?畜牧文书要懂医药, 会饲养, 还得给牛接生,给猪做阉割。”有人打了个寒战, 晃着脑袋道:“我就不信还真有人能做到这些。”
“你可别说了,太守大人府上的庄户们便都会呢。”有消息灵通的人一脸羡慕道:“在文书考试里当考官的便是那些庄户,有不服气的人落选了找茬儿,结果被教训的心服口服。”
“我就奇怪了,太守大人是怎么寻到这么多奇人异士, 还让他们安心当个庄户的?”
“京中传闻说沈太守可是有大来头大造化的,没看赵家想与他作对,不过半年便倒了么?”
流言在百姓们口里过了一道,便越发玄乎了起来。一直在外头浪,顺便监督各地局势的沈汀听了哭笑不得,将这些当做笑话讲给沈淞听。
沈淞这阵子虽然劳累,人却更精神了几分,闻言便点了点沈汀的额头:“做正事要紧,别总想些有的没的。”
“天地良心,我什么时候不干正事儿了。”沈汀叫屈,又与他挤眉弄眼:“你说等到秋天粮食增产,百姓们是不是就得把咱爹说成土地公转世了?”
“你这话可千万别让老爷听到,仔细他揍你。”沈淞哭笑不得的扔给他一支笔:“闲着便来帮我吧,我这儿事多着呢。”
看着书稿便头疼的沈二公子一溜烟跑了:“你忙不过来便让嫂嫂帮你,我还有事儿呢。”
“这小子。”沈淞无奈摇头,继续手里的事。因沈大老爷全盘改了郡里的事务安排,许多东西都需要重新分类造册,作为主簿的沈淞可是真忙的脚打后脑勺。
沈汀和沈淞在忙,武长安在忙,可最忙的却是秦江。沈侯爷将农户“赊账”养殖家禽家畜的事儿扔给了秦功曹负责,虽然不用他自个儿到处跑,可光是将所有账目正理清晰便要了他半条老命。更何况这事儿并非一时半会儿能见成效的,秦功曹得带着畜牧文书们一直关注监督着,事儿不难却真心繁琐。
好在付出总是会有回报的。这一年秋天,整个琨郡上下都弥漫着前所未有的欢乐气氛。光是养着的鸡鸭猪羊便让农妇们笑开了眼,虽然稻谷还没收割,可那饱满的颗粒让农人们意识到,今年绝对会是一个了不得的丰收年。
便是棉花庄子上,恨不得和沈大老爷势不两立的李郡丞也不得不承认,在民生一途,没人能比沈安侯做的更好。看着地里成片的棉花,李郡丞都开始期待着,不知道这里是否真如农人们说的一样,可以采摘出和蚕丝一样柔软的棉絮,做成比裘衣更暖和的棉袄。
男人们忙着,林菁和沈玫也在忙着。只她们考量的并非琨郡公事,而是自家私事:“十月便是幼娘的及笄礼,是不是得回京城去操办?还有二郎也十七了,该把婚事给办了吧。”
“可不是呢,”林菁眉眼弯弯的笑着:“这可是双喜临门呢,我已经给母亲去信了,说不得她这回得亲自操持。”
“我猜母亲肯定乐意的很。”沈玫也是笑着,一转眼便十多年过去,当初被接进府里怯懦懵懂的小丫头也长成大人了:“只这客人该如何请?总不能咱们家又娶媳妇儿又嫁闺女吧。”
“我的意思是干脆就在琨郡办,母亲也可以趁机过来玩一玩。”这事儿确实挺烦的,程家在京中无人,唯一的亲戚是宁国公主那极其低调的一家。林菁怎么想都觉得没法把事情做到尽善尽美,还不如釜底抽薪:“在琨郡多好,咱们也不管什么娶嫁什么嫁妆了,直接在太守府门前摆开流水宴,全郡百姓热热闹闹的祝福,总比在京中受人闲话要好的多。”
沈玫想了想那副场面,确实是热闹非凡,只到底于礼不合,不免有些犹豫。林菁便笑:“反正我把这想法写在信中寄回京城去了,若是母亲觉得不妥,便请她在京中想法子做周全去吧。”
“您可真是……”沈玫几乎要扶额:“这般无赖的性子,简直和我大哥一模一样。”
“这便叫夫唱妇随啊。”林菁一点儿不觉得害羞,反而一本正经道。被打败了的沈玫只得起身:“得了,我和侄儿媳妇们算账去,您自个儿唱也好随也罢,我可不奉陪了。”
和林菁料想的一样,楚氏看了信先是觉得不妥,可仔细思付之后,竟然觉得这还真是个没法子的好法子。心中有了决定,她便与林菁回了信,开始整理箱笼收拾小程氏的嫁妆。
林菁也悄悄拉了小程氏来问:“我这么个想法,你可会觉得委屈?”
“这有什么好委屈的,多少人求还求不来呢。”程家幼娘如今爽利的很,时不时扮作男装跟着沈汀在外头跑的她晒出一身小麦色,笑时便露出一排贝齿:“我在京中才是尴尬呢,便是各家夫人看在老爷和您的面子上来观礼,回头指不定得把程家沈家又编排一回。我看在琨郡正好,如今大家都把老爷当成仙人下凡,二郎名声也好,真心祝福的人比京中夫人们多出不知多少来。”
“你当真这么想?”林菁虽然知道她通透,却没想到能这么想得开。小程氏搂着她的胳膊笑:“我的好太太,您自个儿教我的,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不是别人口里说出来的。我和二郎在一块儿多少年了,尤其这几年,说我没规矩的可少了?可我说句不知羞的话,那些嚼舌根子的多半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呢。便是及笄礼也好,婚礼也罢,我只要自个儿开心便好,其他随人说去呗。”
林菁听的直点头:“这般不愧是跟着二郎混的,都快比得上他脸皮厚了。”打趣了两句,知道她是真不在乎,林菁也就不纠结了,索性拍手道:“那我便让人算日子去,总归是秋收后不久,便让你和二郎彻底的凑作对。”
“好呀,”小程氏脸上羞红,口里却强作镇定:“那我可得抽空绣嫁衣了,您赶紧给我找几个针线好的来帮忙。”
“绣嫁衣啊,我会呀。”从外头进来的孔氏正好听到最后一句,也跟着打趣道:“我那儿还有不少好布料呢,一会儿你跟我一块儿走,我给你画花样子,准让你当个最美的新娘。”
若只是林菁一人,小程氏还能勉强应对,待孔氏也开始调侃,她再厚的脸皮也落荒而逃:“我才想起来我还有册子要算呢,母亲嫂嫂你们聊,我先走了。”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呢。”孔氏看着她远走的身影笑道。
“小姑娘也要长大了。”林菁一边感慨,一边拉着孔氏坐下:“我看你这几日脸色有些不对,可是有什么心思?”
孔氏脸上有几分挣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太太您医术出众,可否为我诊治诊治,为何我与大郎成亲这几年都没身孕。”她脸色有些苍白,还是勉力道:“大郎甚是喜欢孩子,若真是我有什么不妥,不如尽早给他纳一房妾室,也好开枝散叶,总的让他有后才行。”
林菁虽然有各种猜测,却从未想到会听到这番话从自己身边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她忍不住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一年来,孔氏被小程氏带着已经开朗了许多,甚至会帮着沈淞处理些文书公务,几乎让她忘了,从本心上来说,这仍然是个经过了良好的世家女教育的传统女孩。
“您……可是知道些什么?”孔氏看她神色不对,心里又慌张了几分。林菁摇了摇头,之前的好心情几乎消失殆尽。她定了定神道:“你和我说的这些,可事先问过大郎没有?”
孔氏有些疑惑:“大郎为了重新编写文书册子忙的都快没空休息了,我怎好拿这种小事去平白惹他烦忧?”
“他便是再忙,也是你的家人,你的依靠。你若是信我,今日他回家后便先与他商量。”林菁尽量维持这微笑道:“我和你们到底隔了一层呢,你和他才是至亲之人。你只想想,如果自己的至亲有什么事儿不与你说,反而去问一个外人,你会不会觉得心中不舒坦?”
被带偏了思路的孔氏想了想,勉强接受了林菁的说法。她忐忑不安的等着沈淞回来,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如果真的不能生养,沈淞到底会不会厌弃了自己呢?孔氏眼中闪过迷茫和恐惧,甚至没有察觉到丈夫的靠近。
“想什么呢这么专心?”沈淞轻轻将她圈在臂弯中,把头埋在她肩膀上:“最近快被累死了,好在事儿总算告一段落,我能歇口气好好陪你一阵子了。”
不知怎的,孔氏心中一松,原本以为难以启齿的问题脱口而出:“你说,如果我是个不能生养的,可该怎么办才好?”
第118章 打开心结
沈淞被媳妇儿一句话问的一头雾水,接着脸色一变, 正色道:“可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闲话不成?”他这一两年里倒是积累了几分官威, 板起脸来颇有几分威严:“你莫要听那些有的没的,咱们俩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孔氏摇了摇头:“有老爷和太太在, 谁敢说我的闲话?我只是内心不安, 毕竟嫁给你好几年了, 偏我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傻媳妇儿, ”沈淞心中急转,面上却轻松微笑道:“你也不想想我这破败身子,还有大夫的嘱咐。”他凑在孔氏耳边喃呢:“你倒是说说,没有我和你好,你上哪儿有孕去?”
“哎呀,”孔氏面上羞红,将他推开顺便拍一巴掌:“我给你说正事儿呢,你可真是……”
“我说的就是正事儿啊, ”沈淞无辜摊手, 重新将媳妇儿搂进怀里:“咱们俩这情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便是说有什么原因,那也该是我身子不好,让你没法怀上身孕。”他这般想着,竟觉得十分有道理:“要不咱们一块儿去找太太诊诊脉,省的你心里不安生。”
“我……今日去过了。”说到这个, 孔氏还有几分羞怯和不安:“太太没给我诊脉,只让我回来问你。”
沈淞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细细问了情况,孔氏也就一五一十的说了。
“所以你就和太太说,如果你有问题便给我纳妾?”沈淞哭笑不得:“我的好夫人,你想害死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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