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茗荷儿
令人高兴的是张志北考到全班第七,秦婉如跟其余四位学习小组成员的成绩也都有了很大的进步。
杨佩瑶没有关注高敏君的成绩,可是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分数不太好。
中午吃饭时,邱奎告诉她,高敏君除了国语考到优之外,其它几门都是良,算术最差,刚刚及格。
杨佩瑶丝毫不意外,俗话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高敏君的精力几乎都用在话剧社了,平常的作业都是糊弄着完成了,年前又请过十天病假。
能考出好成绩才怪?
下午,按惯例要召开全校大会。
学生们按班级顺序坐好,然后教导处的苏老师引着校董们进场。
杨佩瑶一眼就看到了顾息澜。
在那些穿皮袄或者棉袍的中年男人间,他一身墨色西装犹如鹤立鸡群,格外挺拔。
杨佩瑶不自主地弯起唇角,想找人显摆却找不到,只好捅捅前排的邱奎,凑过去悄声问:“帅吧?”
邱奎微愣数息,很快反应过来,望着她骤然焕发出神采的脸庞,笑道:“很帅。”又压低声音,“你们的亲事到底真的假的?”
杨佩瑶用力点点头,眼眸亮得惊人,“真的!这会儿不方便,以后再跟你说。”
邱奎笑着转回头。
谭鑫文已经把这学期的主要工作汇报完毕,一位年纪颇大的校董正慢条斯理地介绍这学期董事会对学校的贡献。
各方领导顺次讲完话,就是表彰大会。
表彰从高三年级开始,接下来才轮到高二年级。
邱奎是级部第二,杨佩瑶是级部第七名,应该在第七个上场,而顾息澜站在一排人的中间,正与她错开一个。
杨佩瑶正懊恼,却见顾息澜不动声色地与旁边一人交换了位置,恰恰站在她面前。
幽深的黑眸里蕴着浅浅笑意,如春风般和煦。
杨佩瑶望着他错不开眼。
顾息澜把奖状塞进她手里,顺势握一下她的手,低声道:“放学我接你。”
杨佩瑶捧着奖状美滋滋地走下去,瞧见高敏君神情激动地跟姚学义说着什么。
姚学义沉着脸,一丝表情都没有。
散会后,回到班级。
姚学义简单说了几句假期注意事项,就让同学们放学。
高敏君突然站起来,大声道:“姚老师,如果杨佩瑶没有作弊的话,我为什么不能看一下她的试卷?我不相信她算数能考到九十五分。”
杨佩瑶无辜躺枪,不由看向姚学义。
姚学义冷声道:“一,杨佩瑶没有作弊;二,你没有权力查看别人试卷;三,与其怀疑他人的进步,不如反省自己为什么落后。”
高敏君愕然,“老师,您不会忘记了吧,去年就是因为杨佩瑶您才受伤住院,您为什么护着她?”
这都已经澄清过了,高敏君竟然还要扯到她身上。
杨佩瑶怒气顿生,恨不能冲过去给她两个嘴巴子,可又不想当着姚学义的面儿动武,强忍着气把书包收拾好,回头问邱奎,“你走不走?”
邱奎摇摇头,“姚老师还有事,你先走吧,那个……跟咏薇说一声,让她别等我,不知道几时结束?”
杨佩瑶冲他挥挥手,又跟姚学义道声再见,看都不看高敏君一眼,扬长而去。
此时各班大都已经放了学,只有零零星星几人往外走。
白咏薇站在门口,一边跺着脚一边往里头张望,杨佩瑶急走两步,“姚老师留下邱奎议事,一半会儿不能完,让你先回去。”
“好,那我先走了,”白咏薇搓搓手,指着马路对面,“会长等了有一阵子。”
杨佩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顾息澜身姿笔直地站在车旁,背着手,静静地望着她,北风呼呼地刮,而他面容安详,仿若亘古不变的雕像。
这一刻,所有的东西都成为背景,唯独他高大魁梧的身材,越加鲜明而生动。
杨佩瑶顾不得跟白咏薇说再见,飞奔过去,直扑进他怀里。
顾息澜紧紧抱她一下,旋即松开,接过她的书包。
杨佩瑶轻轻“哼”一声,就知道他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她亲近。
伸手摸他的西装,里面空荡荡的,只穿件衬衫,并无毛衣或者毛背心,不由恼道:“你冷不冷,怎么不多穿点?”
顾息澜握住她的手,雕像般冷硬的脸庞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不冷”,一边替她打开车门,一边道:“这次考得不错。”
杨佩瑶歪头,两眼亮晶晶地望着他,“那你得奖励我。”
顾息澜毫不犹豫地答应,“好,想要什么?”
幽深黑亮的眼眸里闪着光,别有意味般。
新年假期时,杨佩瑶嫌他系的纯黑色领带老气。
他听从她的话,隔天拿了条红条纹领带,让她帮他系。
系完了,顾息澜说给她个吻作为奖励。
起先只是蜻蜓点水般啄她的唇,后来就相濡以沫唇齿相依,吻着吻着便心猿意马。
虽然最后没有成事,却是好一阵子都不敢看对方的眼。
想起那天情形,杨佩瑶面色仍是挂不住,白他两眼,嘟起嘴问:“你下午有没有事情?”
顾息澜笑答:“没有特别重要的。”
那还是有了。
杨佩瑶不甚情愿地叹口气,“明天呢?”
顾息澜斜睨着她,好脾气地道:“都是无关紧要的琐事,留到年后也无妨……你想干什么?”
杨佩瑶道:“想买个戒指。”
顾息澜二话不说,调转车头往仙霞路走。
没多大工夫停在新安百货公司门口。
卖珠宝首饰的柜台在一楼,多是发簪、手镯、耳坠等物,有金银玉石,也有玳瑁珊瑚等材质。
用宝蓝色姑绒衬着,熠熠生辉。
相对而言,戒指却不多,样式更少,除了普通的环状,便就是戒面宽大的男式扳指。
顾息澜仔细打量半天,指着一对羊脂玉的戒指道:“拿出来看看。”
售货小姐笑着推荐,“先生是行家,这是上好的籽玉,您看看这水头和油性,很难得。”
杨佩瑶不懂玉,没看出哪里好。
顾息澜把戒指对着光看了看,给杨佩瑶戴上。
杨佩瑶的手是弹古筝的手,纤细修长,而戒指套在她无名指上不松不紧刚好合适,映衬着她的肤色更显白嫩。
顾息澜又将那只大的戒指戴在自己手指上。
两人把手放在一处,一只大一只小,一只黑一只白,一只粗糙一只细嫩,分明是天差地别,看上去却有种莫名的和谐。
仿佛生来就该是一对的。
顾息澜低声道:“玉有灵性,会挑人,别摘了,就这么戴着。”
掏出钱夹付过钱,牵起杨佩瑶的手往外走。
十指相扣,黑里嵌着白,白中嵌着黑,亲密无间……
没两天就是农历春节。
比起去年,杨家颇有些冷清。
一是少了三姨太跟杨佩珍,二是杨承灏夫妻没有回来。
陆秀玫顺利地生下一个胖小子,只比四姨太的平哥儿小十天。
太太虽然想抱长孙,却担心陆秀玫的身体,不愿让她来回奔波,特地打电话给杨承灏不叫他们回来。
好在有平哥儿精神头十足,已经能“嗯嗯啊啊”地玩玩具了,为家里增添了许多欢声笑语。
太太为表扬杨佩瑶跟杨承鸿的好成绩,分别给两人包了大红包。
二姨太看着眼馋却没办法,杨佩环天分一般,又不太用功,各科考试都是良,一门优都没有。
这次春节,杨佩瑶又发了笔小财。
顾息澜仍是给她包了一百块的红包,里面还夹着一张纸,用英文写着,I love you and will always be.
杨佩瑶傻傻地盯着纸条笑,晚上将纸条塞在枕头下,做了个甜蜜的梦。
假期很快过去,新学期正式开始,没几天元宵节就到了。
杨致重当着全家人的面宣布了杨佩瑶的亲事。
一言既出满座皆惊。
二姨太差点合不拢嘴巴,“就七天的工夫,这也太仓促了……连嫁衣都做不出来。”
杨致重浑不在意地道:“用不着那么花哨的东西,老子当年从战场赶回来,穿一身破烂军装成的亲,不照样过了这么多年?”
太太脸上明显带着不满,“喜服紧点赶也能赶出来,可嫁妆呢,都督拿什么给瑶瑶陪嫁?”
“没有,”杨致重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会给顾家半分钱。”
太太抿抿唇,淡淡地说:“都督不满意这门亲事可以不应,既然已经应了,我不能让瑶瑶空手出嫁,我手里有个六千块钱的存折,回头给瑶瑶带着。”
声音虽轻,却坚决,不容人拒绝。
杨致重怒视着太太,“啪”拍一下桌子,震得杯碟叮当作响,片刻,从鼻孔冷冷地出口气,“随便。”
寥寥数语,杨家人已猜出这门亲事结得不正常,却没有人敢问缘由,只同情地看向杨佩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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