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茗荷儿
或者,正好被他逮着由头开除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傻作者把日期设定成5月2号了~~~~~~
第31章 登对
顾息澜进门跟谭鑫文打了声招呼,侧头打量杨佩瑶, 问道:“中午吃了蚂蚁上树?”
杨佩瑶愣一下, 摇摇头,“没有。”
“那喝了紫菜蛋汤?嗯, 还有烧莲藕, 炒玉兰片?”顾息澜抬手伸向她肩头。
杨佩瑶下意识地躲了下, 看到他指尖捏着半条粉丝, 上面还沾着零星肉沫。
脸顿时红了。
她没看到自己的模样, 可听他这么念叨,倒好像自己身上摆着满汉全席似的。
一张俏脸涨得仿似猪肝, 恨不能寻条地缝钻进去。
早知道他不是那种好心人, 还会过来接她, 肯定是专门瞧她的笑话来着。
顾息澜看出她的窘态,唇角微翘, 对谭鑫文道:“学校最近伙食不错, 有荤有素,有肉有蛋,主食除了米饭还有什么?”目光又扫向杨佩瑶。
谭鑫文笑答:“花卷、汤包,馒头足有五六种。有商会的大力支持, 经费还算宽余,可以保证学生营养全面健康发展……以后仍然要仰仗自新。”
“好说,”顾息澜朝他拱拱手,“我先带杨佩瑶回去,咱们改日再叙。”话音随之转冷, “走吧。”
当先走出门外。
杨佩瑶给谭鑫文鞠个躬,“校长再见,”小跑着跟在顾息澜身后。
好在现在是上课时间,校园里没有学生闲逛,并不怕别人看见。
那辆黑色别克汽车正停在校门口。
顾息澜先给她打开后门,伸手护着车门上方,待她坐好,才又坐到驾驶座,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讥笑,“长本事了,会打架了……欺负谁了?”
杨佩瑶一梗。
怎么不问谁欺负她,难道她看着就像欺负别人的?
心里不忿,却仍然老老实实地讲了原委,“她说话不好听,我给她个教训。”
话音刚落,见汽车拐进顾家白色的大铁门,忙问道:“顾会长,这是去哪儿?”
顾息澜没作声,一直将车开到庭院外,熄了火才回头:“你想顶着一桌席面招摇过市,然后让家人都看看三小姐的风采?”
杨佩瑶哑了声,跟在他身后磨磨蹭蹭地走进客厅。
顾夫人手里拿一把剪刀正修建盆景上的枝叶,抬头瞧见杨佩瑶,像是见了鬼一般,“三小姐,这是……”
杨佩瑶羞愧得要死的心都有,红着脸招呼,“顾夫人好,我……”
先前在谭鑫文面前理直气壮,可在优雅高贵的顾夫人面前,根本没法说出跟人打架的话。
“你先坐会儿,”顾息澜对杨佩瑶说一句,回头吩咐下人,“阿秋,把客房收拾一下,送洗澡水过去。”
待阿秋离开,把事情简短地说了遍,脸上似笑非笑,“杨小姐是女中豪杰,行侠仗义,替人打抱不平。”
杨佩瑶连忙解释,“如果是别人,我未必这么冲动,被欺负的女孩子是我们班长的姐姐。我们班长待人特别好,也特别负责,因为这事儿已经两天没上学了……本来女孩子碰到这种事情就非常不幸了,还要被泼一身脏水。我真的气不过张培琴这种论调,难不成女孩子穿得严严实实的,就没有被欺辱的了?”
顾夫人微微一笑,开口道:“确实叫人意难平,女孩子本来就容易吃亏,不过三小姐往后别意气用事,动手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惹祸上身。”
杨佩瑶应声好。
这会儿,那个叫阿秋的丫鬟进来,笑着道:“夫人,东西都准备齐全了。三小姐请跟我来。”
顾夫人朝杨佩瑶挥挥手,“去吧。”
杨佩瑶跟着阿秋从屏风后面绕过去,经过小小的天井,走进一道屏门,右转第一个房间就是客房。
卫生间里放着浴桶,里面已经倒上大半桶水,正袅袅散着热气。
旁边搁架上摆着力士香皂、沐浴露以及毛巾等物。
阿秋恭声问道:“要不要我伺候三小姐洗浴?”
“不用不用,”杨佩瑶婉言谢绝,“我自己可以,平常都是自己洗。”
阿秋笑笑,“那我在门外等着,三小姐要是有吩咐,尽管唤我。”
杨佩瑶点点头,关上门又落了门闩。
如果在前世,她会四处看看有没有可疑的摄像头之类的东西,而现在,显然没有这个技术与设备,倒是不用担心。
杨佩瑶直接走到镜子前,终于目睹了自己的尊容,越发感觉生不如死。
头发油腻腻的不说,肩头还躺着两根绿叶子,被炒得发蔫了的绿叶子。
看上去比张培霞更加目不忍睹。
可是,分明张培霞是吃了亏的,白咏薇那一盒饭整个扣在她脑门上,怎么张培霞看起来没有这么狼狈呢?
杨佩瑶不再追究这个问题,三两下脱去衣衫,迈进浴桶。
客厅里,顾息澜看着杨佩瑶进去,对顾夫人知会声,“娘,您先照应着她,我出去趟,马上回来。”
“去吧,”顾夫人微笑,“娘知道分寸,不会拖你后腿。”
顾息澜开了车出去,不到二十分钟,又开车回来,手里多了几只袋子,唤另外一位丫鬟,“送到客房,给三小姐。”
杨佩瑶刚洗完澡,因为头发油腻,洗了两三遍才干净,中间还请阿秋续了次水。
这会儿身上围着大浴巾正发愁穿什么衣裳。
之前的袄裙被油污沾染,不可能再往身上穿……实在没办法,就只能借用顾静怡的衣裳。
但是顾静怡比她高,又比她瘦,也不知道能不能塞进去?
正在这时,阿秋敲门进来,把袋子递给她,“会长打发人送来的,三小姐将就着换上。”
袋子里是嫩黄色的斜襟袄,湖蓝色的罗裙,跟她之前穿的款式一样,颜色也差不多。
另外一只袋子是件粉蓝色薄呢外套。
杨佩瑶不便耽搁太久,赶紧换上衣裳,再拿毛巾用力擦几把头发,把先前的脏衣裳装进袋子里,拎着往外走。
阿秋仍旧站在门外,见状,伸手去接她手里旧衣,“我去洗了吧,洗干净后再还给三小姐。”
杨佩瑶怎好意思麻烦她,忙道:“沾了油,怕是洗不出来,我带回去扔了。对了,屋里的洗澡水要倒在哪里?”
阿秋笑道:“三小姐只管往前面去,这里有人收拾,”引着杨佩瑶顺着原路仍然回到客厅。
顾夫人看到她,眼前顿时一亮。
杨佩瑶本就生得漂亮,此时刚刚沐浴过,嫩白的俏脸上晕着粉霞,呈现出健康的红润,圆圆的杏仁眼水波荡漾,尤其黑亮的眼眸,比宝石都要闪耀。
顾家的孩子肤色都像顾维钧,略有些黑,素日常来常往的白咏薇肤色也黑。
而杨佩瑶却是白里透红,看上去俏生生水嫩嫩的。
满屋子古朴的红木家具,清雅的绿植盆景尽都失了颜色,只余她好似降落在凡间的星子,熠熠地发着光。
又好似春日枝头初初绽开的野山樱,娇柔缱绻,叫人不敢大声喘气,生怕呼吸间惊吓了她。
这样花骨朵般娇美动人的女孩子,难怪儿子一眼就瞧中了。
顾夫人偷眼去看顾息澜。
他站在墙角,身上黑衣灰突突的,整个人就像枝节遒劲历经沧桑的老松树,那双眼眸倒是明亮,直勾勾地凝在杨佩瑶身上。
这两人,一个黑一个白,一个魁梧一个娇嫩。
怎么看怎么……不般配。
顾夫人叹一声,笑着招呼杨佩瑶就坐,“刚洗完澡容易口渴,喝杯茶。”
亲自执起茶壶给她倒了半盏。
杨佩瑶正觉口渴,道谢坐下,端起茶盅小小地抿了口,发现并不是特别烫,才大口喝了。
顾夫人趁机给顾息澜使眼色,意思让他说几句话。
顾息澜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眼里只有那张抿着茶水,红润而饱满的唇,和披散在肩头,尚未全干的墨发。
发梢犹在滴水,将鹅黄色袄子洇出一小片深色。
顾息澜顿时想起怀里抱着的,浑身湿漉漉的她……勾引得他好几夜不能安睡。
莫名地感觉嗓子眼有些痒,轻轻咳两声,咽了口口水。
杨佩瑶喝完茶,起身告辞,“多谢顾夫人,打扰您这半天;也多谢顾会长免我路上尴尬,这个衣裳多少钱?”
问清价钱以后还给他。
顾夫人替儿子留客,“杨小姐头发没干,外头有风,受了风怕头疼,再坐会儿,让自新送你回去。”
“不用,”杨佩瑶笑道:“我坐电车就好,平常来回也都是坐电车。”
她现在穿戴很体面了,没有必要再麻烦顾息澜。
又问一遍,“衣裳的钱?”
顾息澜沉了脸,冷冷地说:“袄子5块8,裙子6块6,外套14块。”
杨佩瑶飞速地心算一遍,“共是26块4毛……我可能晚两个月才能还给您。”
她差不多月月光,六块钱几乎撑不到月底,只能依仗过年的压岁钱。
顾息澜道:“晚两个月那就再加2块钱利息,或者三小姐把衣裳半价卖出去凑了钱也成。”
不知道为什么,杨佩瑶觉得“卖出去”那三个字好像说得特别重,特别狠,恨不能要嚼碎了咽下肚子一般。
“胡说八道,什么钱不钱的?”顾夫人忙打圆场,斥一声顾息澜,又拉着杨佩瑶坐下,“别听自新的,袄裙都是自家厂里做的,每季出了新衣裳都会往家里送,小静跟三小姐尺寸不一样,平时也穿不上,放着也是白放着……自新就这么个臭脾气,不太会说话,三小姐别跟他一般见识。”
杨佩瑶很以为是,觉得顾息澜的脾气臭到没边了。
可她能当着顾静怡的面儿发牢骚,却不能对顾夫人说她儿子的坏话。
遂客气地笑:“我已经给顾会长添了很多麻烦,不能再让他往里搭钱,所以钱还是要还的。顾会长其实人挺……也挺好的。”
顾夫人岂会听不出她语气里的敷衍,叹道:“可能是我教导无方,自新吧,天天扳着脸连个笑没有,小静呢,脾气不知道随了谁,想起一出是一出。就只阿平能强些,但也是个不着调的,两人都老大不小了,连个女朋友都没往家里领过。”
跟前世一样,儿女大了不结婚总是要被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