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将月去
说不上多贵重。
分给韩沐琳的那匹锦缎是藕荷色的,穿在身上清丽动人,最适合少女不过。七姑娘仔细摸了摸,她这匹是樱红色的,上面还带着花纹,她喜欢豫州,豫州哪儿哪儿都好就一点不好,衣服首饰样子没盛京新潮,“表嫂,这可真好看,我很是喜欢!”
韩沐琳耳朵听着七姑娘的话,恨不得把她手里的布摔地上踩上两脚,她小时候也喜欢这个颜色。哪个女孩子不喜欢粉粉嫩嫩的衣服,可她穿在身上就像她兄长偷穿女人的衣服,韩沐琳照完镜子就把衣服给剪了。
那时在豫州得一匹粉色的好料子及其不易,那是她爹爹叫人从盛京送过来的,可她就是剪了,她爹爹也没骂她,还把她抱在怀里哄。
韩沐琳看着采星抱着的布料,眼中划过一丝狠毒,她抬起头,看着顾宁舒的方向,给她这个,分明是想让她难堪!顾氏好歹毒的心。
顾宁舒避也不避,有本事就把这布摔了,撕了,反正到最后难堪的不是她。
其他人都道完谢了,韩沐琳才缓过来,“我不喜这颜色,送礼赠物,总得顾及别人的喜好吧。”
“我还以为五姑娘行事大方,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儿呢。有句话,叫做长者赐不可辞。我虽然年岁比你小,可跟着世子长了辈分,我好心送,五小姐要退回来吗?”韩沐琳总说自己无心,那么她就占个好心,她好心好意,韩沐琳收还是不收?
韩沐琳真的咽不下这口气,“可我还是不喜欢这个颜色,我喜欢黑色。就是世子表兄常穿的那个颜色!”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总盯着男子穿什么颜色,说出去不让人笑话啊?”七姑娘故作惊奇地问。“哎,我呀,臊都要臊死了!”
顾宁舒忍不住笑了,其他人也掩唇笑作一团,韩沐琳拍桌子站起来,“我不过是看了看,眼睛长在我身上我看哪儿不行!怎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本来就是天经地义,世子表兄英勇无敌我多看几眼怎么了!”
“我听人说,盛京世子子弟娇妻美妾环绕,好不快活。怎么,表嫂性子善妒,容不下别人吗?”韩沐琳这回也是豁出去了,韩母扯着她的袖子摇头。
“琳儿,你胡说什么呢,还不快快道歉!”韩母冲着顾宁舒抱歉地笑了笑,都快哭出来了,“世子妃,琳儿被我们惯坏了,说话不经脑子,您原谅她一次吧。”
“我没往心里去,只是觉得五小姐一边这样说,一边又那样说,到底哪个才是真的?至于善妒容不下人,这话从何而来?世子并未同我提过纳妾之事。”秦御要是敢纳妾,他就死定了!
顾宁舒看着韩沐琳气的快飞起来的眉毛,又呷了口水。
另一边,秦御双手放在双膝上坐着,不发一言。
韩老夫人拄着拐杖,干枯的手上戴着一个绿宝石金戒指。手腕上还缠了一只成色极好的玉镯。
她一身青灰色的罗裙,外面套着缎织掐花外裳,头发半黑半白,用头油梳的不见一丝碎发。发髻上一左一右插着菊纹珐琅彩金钗,和赤金的菊纹珥珰相得益彰。
韩老夫人脸上肉多些,看着也和善,她是满意顾宁舒的。不远万里跟着秦御来豫州,是个好甥媳,也懂礼知进退,形容有度举止大方,配得上长风。
“我见顾氏的肚子比平常四个月的孕妇还要大一些……这是怎么回事儿?”韩老夫人在心里琢磨,这倒像是五个多月的。
“外祖母,舒儿怀的是双胎,所以肚子才大些,”秦御神色柔和了许多。
韩老夫人眼睛里立刻爬满喜色,“可是真的?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你这孩子,怎么不早点说,刚才给舒儿那套头面太单薄了些,”韩老夫人说着便把手腕上戴着的玉镯褪下来,“你一会儿把这个带给舒儿。”
秦御没接,他希望韩老夫人是真心实意喜欢顾宁舒,而非因她怀了孕,怀了几个孩子。“万万不可,”他拿回去也没法和顾宁舒解释。
韩老夫人把镯子放到一边,“你自幼丧母,现如今成家了,外祖母也放心。只是心里总是忍不住惋惜,你母亲只生了你一个就去了,你连个作伴的的兄弟都没有……”
秦御不知道韩老夫人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所以没接话。
“没个兄弟姐妹,这以后有事儿也没人伸出手帮帮你,仔细想想,还是亲兄弟亲一些。”韩老夫人惆怅道。
“外祖母,我并非没有兄弟,秦枫就是我亲弟弟。”秦御皱了皱眉,他不喜这么七拐八弯地说话。
“我这老糊涂了,秦枫是个好孩子。你瞧,这不是,有庶弟帮衬着总好过一个人是不?”韩老夫人把拐杖放到一边。
秦御眉头皱起,韩老夫人到底想说什么。
“舒儿是个好孩子,进门立刻就有孕了,双胎虽好,子嗣终究是单薄了一些。长风,外祖母看你身边只有舒儿一个,就没想过娶一房妾室,为秦家开枝散叶?”
秦御有点恶心。
他同顾宁舒两个人过得好得很,为什么说这种话来恶心他?尤其这还是他的亲外祖母。“以前没想过,现在也不想,将来更是不想,外祖母不必为我的家事操心。”
“这怎么是操心?等你年纪大些就知道了,顾氏虽然貌美,想必现在做事也合你心意吧。可时间这事儿谁说得准,等她容貌不在,举止嚣张内心善妒,你就不那么喜欢了。
谁新婚不是蜜里调油?她现在怀着孕,很多事儿都不方便。纳个妾,等顾氏的孩子出生了再多生几个……”
秦御止住韩老夫人的话,“这是我的家事,连父王都插不上手,您不必多言。舒儿听我的,我不想纳妾,就算她一哭二闹三上吊,跪下来求我我都不会纳妾。”秦御气的不行,他听韩老夫人的话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韩老夫人皱着眉道,“你怎么好话赖话听不出来,是不是顾氏教唆你这么说的?”
“外祖母若是无其他事,长风先回去了。”秦御现在不想在这儿吃饭了,他决计吃不下去,也不能让顾宁舒吃,他们一家谁也不吃。
韩老夫人年轻时跟着韩老将军上过战场,是见过血的,从没见谁敢忤逆她。若是她的婉清,她绝对不会张罗着给秦王纳妾,可这是她的外孙。顾氏虽美,可有一个怎么够,男子自古就是三妻四妾!“长风,外祖母都是……”
“您不必再说,这是我的家事,外人插不上手。我不想再听到这种话,这话也不许传到世子妃耳边。”顾宁舒听了恐怕和他一样,本来没了害喜症状,再因为这染上。
作者有话要说: 顾宁舒并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拒绝.jpg]
系统提示:秦御对韩老夫人好感度-10!-10!-20!-20!当前好感度:-30!
韩老夫人不满意韩沐琳,但是,怕秦御同韩家走远,想塞韩家人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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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韩老夫人把拐杖往地上重重一磕, “你就这般同外祖母说话?顾氏在你耳边都说什么了, 让你这样和韩家离心离德!”
韩家只有这个外孙最出息,年纪轻轻就是正二品怀化大将军,现在有掌管勤业司,前途无量。
若是没有纽带羁绊拽住, 秦御早晚把韩家给忘了,忘了这是他外祖家。
什么羁绊最深, 还不是血亲羁绊。韩老夫人看不上韩沐琳, 她准备从韩家旁支选个聪慧大方的姑娘给秦御做妾。
到时生几个孩子,韩家仍是世子外祖家。韩老夫人苦口婆心劝道,“外祖母是为了你好, 外祖母可是你最亲的人,外祖母还能害了你不成?”
只有他们一家四口才是最亲的人,秦御眸子越来越冷, “我敬您是长辈,刚才的话才有所收敛。说到底,韩家是我母亲的娘家, 我的外祖。
连我父王都不曾插手的事儿, 您确定要插手?越过我父王去?”
韩老夫人何曾被小辈威胁过, “你这话真是诛心啊!你这般顶撞我,眼里可还有孝字!”
“那您不妨听听更诛心的。韩家是韩家, 秦家是秦家,我今日过来不过是带舒儿见见外祖父外祖母,实属寻常亲戚间的走动, ”秦御站起来,他长得高,站起来往地上投下一片阴影,恰好把韩老夫人笼罩在内。
“这些东西,也不过是送予亲戚家的普通礼物。”秦御指的是送过来的人参等药材。
“若是外祖母因此觉得这样就把韩家奉若上宾,盲目听从,那才是差了。韩家是韩家,秦家是秦家。”秦御说完,无比痛快。
韩老夫人哆嗦着抬起手,指着秦御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你为了个女人,敢顶撞你外祖母,顾氏这个害人精啊,我外孙以前好好的,她进了门就成了这样!”
“我向来这样,”冷血冷心冷骨,若不是顾宁舒,他会一直冷下去。
“外祖母也不必污言秽语,想靠着往我府里塞人拉进秦王.府和韩家,还不如好好走关系,年节来往走动,我自会尊您敬您。”秦御一想起韩老夫人刚刚想要做什么就浑身不自在。
“这些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外祖母好好歇着,长风先行告退。”秦御还记得月前他准备置办宅子时,韩老夫人说直接住在韩府,人多一些,也热闹一些。
这话说过不止一次,秦御想着顾宁舒不喜人多,在秦王.府时就不喜同那些侧妃们走动,便没答应。
韩老夫人见劝不住,就挑了几处离韩府近的宅子,说是不在一起住,近一些也好。,那些不是年久失修破败不堪就是近年新建狭小.逼人。
秦御看不上,韩老夫人只道,你们才两个人,住那么大的有什么用,离得近也方便照看。还好当初没信她的鬼话。秦御在韩府门口等着,他吩咐秦禄,“你去请世子妃出来。”
顾宁舒没想到刚坐一会儿秦御就要回去,上了马车,她拉住秦御的袖子,“怎么了,出事儿了吗?”不然怎么这么突然就要回去。
秦御摇摇头,一个字都不说,顾宁舒看着秦御的脸,眉毛都要皱一块儿去了,“怎么了,你不是和外祖母说话来着,这么快就说完了?”
“舒儿,她竟然想着给我纳妾!”秦御吐出一口气,“我真是错看她了,我以为她很喜欢你,没想到她竟然有这种想法。”
秦御又不可置信又委屈,他根本没想过这种事,“舒儿,这儿咱们以后不来了,再也不来了。”
韩老夫人单独留秦御说话,顾宁舒可没想着说这种话,怎么是个人都热衷往别人房里塞人,就看不过别人生活美满阖家欢乐吗?
一个快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还这么多事儿,顾宁舒想了一下就明白其中的关窍,古代姻亲盛行,通常选亲都选熟悉的亲戚家的女儿,多是娘家的侄女外甥女,这样两家的关系才能长长久久维持下去。
韩老夫人想塞谁进来?韩沐琳……
顾宁舒握住秦御的手,安慰道,“不来也说不过去,礼数到了就行,舅舅舅母他们还是不错的。”
韩府,韩老将军指着韩老夫人的鼻子骂,“糊涂,你真是糊涂啊!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他们才刚刚成亲,顾氏又怀着身孕,你这个老糊涂!”
“我怎么就糊涂了,等着顾氏把孩子生下来?那长风同顾家走动,更把韩府忘在脑后,我看你才糊涂!现在顾氏有身孕,多有不便,新人进门才能更好笼络长风的心!”韩老夫人喘着粗气,她还不是为了韩家考虑。
“那你也不能这么说!你看长风连饭都没吃就走了,这传出去多大的笑话!”韩老将军气的胸口直疼,他怎么就娶了这么个老婆子,“你啊,年轻时性子烈又善妒,可许我娶过一房妾室?推己及人,你就往别人屋里塞人,你膈不膈应!”
“这能一样?”韩老夫人眼睛瞪得溜圆,“你个老不死的,如今还记着这事儿!”
“就事论事,你别给我扯其他的。怎么就不一样了,你说说怎么不一样!”
“你不过是个将军,可长风是世子,日后是要当王爷的……”韩老夫人紧紧握着拐杖,“我还不是为了韩家,你当我是为了谁!”
“娘,这事儿是您做的不地道,”纪氏把顾宁舒送到门口,嘱咐了几句话就往这边跑,她想看看究竟是怎么了,闹得这么不愉快。
纪氏看顾宁舒是个好孩子,“舒儿也说了,世子从未同她提过纳妾一事,这事儿幸好没成,要是真成了,那才是作孽。”
孙氏神色有些不耐,这可真是拎不清,一般人摊着这么一门亲戚还不捧着供着,谁会上赶着惹人不痛快。韩老夫人向来瞧不上三房那群人,在她看来也不遑多让,一路货色。
仗着自己年纪大就让做这做那,拿着孝字压人,也是,一身老骨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指不定哪天就进棺材了,别人还有大把的时间活呢。
孙氏心里一搅一搅的,这老东西一直仗着自己年岁高,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又嫁到了秦王.府,顶天的荣耀,就成天作威作福立规矩。可睁大眼看看,世子可听她的话,理不理会她?
“娘,这的确是您的不对,人家成成亲数月,就往人房里塞人,尤其世子妃还有身孕。万一世子真同意了,世子妃一生气动了胎气,这就不是作孽了,是杀人。”孙氏摇着扇子翻了个白眼,好好的亲戚被弄成这样,三房住在一起成天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怎么就不能分家呢。
“不识好歹的东西!”韩老夫人把拐杖往地上一扔,韩老将军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够了!吵什么吵!没完没了。”
“老大家的,备上一份厚礼去将军府府赔礼道歉!你也少说两句,”韩老将军看着韩老夫人,她一生强势惯了,什么都恨不得攥在手心里,什么都恨不得在她的掌控之下,儿子,女儿,儿媳,孙子孙女。“你年纪也大了,家里的事儿就交给她们年轻人去做。”
韩老夫人惊地说不话来,韩老将军叹了一口气,“都多大岁数了,还想这么多管这么多,以后啊,就含饴弄孙。”
纪氏备的都是顶名贵的东西,深山里挖出来的好药材,以前存着的鲜亮皮子,全是豫州的特产,秦御本来想退回去的,但让顾宁舒留下来了,反正这亲戚一时断不了,东西就该拿拿,该收收。
赔礼道歉的东西难道还要还回去,以后慢慢消气?
“辛苦舅母来这儿跑一趟了。”顾宁舒让景明看茶。
“谈不上辛苦,只是觉得你们刚到豫州,东西恐怕没置办全,就送了些过来。豫州冬日是极冷的,送过来的那几张雪狐皮子做件披风也使得。老夫人本来喜欢的紧,这不,为了赔罪都能割肉了。”
纪氏挑的全是韩老夫人舍不得的,几只老参,还有好不容易攒出来的雪狐皮子,顺便还把她一直想要的火狐皮子给拿过来了。
韩老夫人虽然不管家,但是看东西看的紧,时不时就让身边的丫鬟去检查一下,这些名贵东西盯得比什么都紧,少一样就刨根问底,纪氏同孙氏一起理了库房,该送的送,该拿的拿,如今还剩不少好东西。
纪氏想的开,这东西自己也不一定用得到,还不如做了顺水人情。
“还有那几只老参,那可是好东西,关键时候能吊住命,”纪氏笑着道,“其他的都是些普通的玩意,舒儿闲了可以拿着解解闷儿。”
“多谢舅母,”韩老夫人现在心得滴血吧,把她喜欢的东西拿出来做人情,顾宁舒有点幸灾乐祸,“走的匆忙,还请舅母回去替我们问老夫人安,老夫人年岁大,我们这些做晚辈的难免惹她老人家生气,还请她别同我们计较。”
顾宁舒话说的圆滑,纪氏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这长辈就该有长辈的样子,晚辈做事不周到总得包容些,这老人也不能总敬着哄着是不?这越哄脾气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