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将月去
“祖母!”韩沐琳上前掺住三太太,看着韩老夫人的视线带着一丝敌意,“大祖母,您若无事便先回去吧,祖母还要招待客人。”
韩老夫人面上一片僵硬,她刚刚跟着三太太一起回头。
韩沐茗看不下眼,语气带着讥讽,声音却压的低,“怎么,亲祖母来了就改口了?刚刚不是叫祖母叫的挺亲热的吗?我倒是奇怪了,五姐姐怎么老往大房跑,连我这个亲孙女都要靠边站,莫不是,三太太吩咐的?”
三太太仍板着脸,她训斥道,“这是大房的教养?这么和长辈说话?”
韩沐琳长个三四岁,的确占了长字,韩沐茗笑道,“自古都说向长向嫡,可让我向五姐姐学,脸都要丢尽了。三太太说大房教养不行,何不管管您的亲孙女……”
三太太向来都是她占别人的,没有别人讽刺她的道理,她扬手就给了韩沐茗一巴掌,“啪”一声脆响,众人齐齐放下手中的活计往这边看。
韩沐茗被打的侧过腰,她捂着脸换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这巴掌也值了,正巧表兄表嫂没走呢,正愁没人做主呢!
韩沐茗顺势躺在地上,把脸上的伤露出来,“三太太,我长这么大,我爹我娘都没动过我一下,你算哪门子长辈,打我!”
韩沐琳暗觉不对,可是已经拉不住了。
顾宁舒的确还没走远,韩府的大门都没出,小厮来报,灵堂前面吵起来了,韩父皱了皱眉,“世子慢走,我回去看看。”
纪氏和孙氏对视一眼,脑子里都涌出同一个念头,孙氏道,“怎么吵起来了?我的茗儿还在那边!”
纪氏也道,“茗儿不是陪着娘呢吗,这,娘那么一把子岁数,再出了事儿!”
“长风,你先回去,若是老夫人有什么好歹,我再派人去将军府传话!”孙氏以退为进,拿准了秦御不会直接走了。
顾宁舒都想装肚子疼了,大舅母跟小舅母看着也是个好的,可一到自己身上就什么都不管了!“舅母,我有着身孕,不宜凑那个热闹,先让长风送我回去,若是真有事儿,再派人来将军府告知。”
纪氏孙氏面面相觑,纪氏忙道,“舒儿,大房屋里安静,可以先去坐一会儿。”
秦御揽住顾宁舒的肩膀,“不必了。舅母,有事就让人过去传话。”
回了将军府,顾宁舒躺在贵妃榻上,景明给她揉腿,她终于明白韩嬷嬷当初说的话了,寻常亲戚走动即可,不用太远,也不用太近,若真住到韩府,那得多少事儿啊……
秦御坐在一旁看书,也没动身的意思。顾宁舒没心思看书,透过窗子的小缝隙发呆,韩府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当时韩占清韩栩清纪氏孙氏全都出来了,只剩下七姑娘扶着老夫人。
八成就是跟三太太韩沐琳闹起来了。
这是在韩母的灵堂前,闹这么大死者难安,可过了今日,又难得这么好的机会。大房想逼三房闹,为了分家无所不用其极,三房的确做事不地道,扒着大房吸血吃肉,恨不得把大房吞进肚里,渣滓都不吐出来。
两房谁是谁非?顾宁舒叹了口气,还好她没嫁到这种人家来,人多多龌龊,现如今,最好就是把家分了,不然以后还有的磨。
韩府一直没传消息,直到傍晚,韩府小厮才过来传话说,已经着手分家了,估摸着明早就出结果。
次日一早,纪氏登门致歉,提了不少的礼物,纪氏眼底一片青色,可她精神却好得很,她脸上尚有一丝喜意,“这事儿总算是过去了,虽然舍了不少的东西,还算如愿以偿。”
韩家的老太爷,跟着大房过。二房三房先住原来的宅子,等着开春了再搬出去,大房出了血,搭进去了不少银子。
原本韩家没有爵位,一直不分家就是靠着三房无耻吸血,虽然最后还是拔下了一层皮,可到底是永绝后患。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分家算是上帝视角分家吧,另类分家,谁都有过。
这个情节也纠结了好久,大房做的不对,三房也不对,到底谁不对多一点,我也不知道啊,就是这种时候去闹不好,可不去闹,又分不了。
也不知道度在哪里。
而且大家不要看XX还可以,有时候这个时候好,以后不一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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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顾宁舒不敢深想昨天灵堂前状况多么惨烈, 孙氏口中撒泼打滚的三太太又是怎样泼皮无赖的。她问道, “老夫人可还好?”
纪氏笑盈盈道,“没伤着, 茗儿一直护着,就是难为茗儿弄了一身伤, 身上青青紫紫的。这不是, 你小舅母正在家里给茗儿炖汤药呢。”
顾宁舒点点头道,“无事最好。”
纪氏抿了一口茶,细细品味, 她舍不得牛饮,心道, 果然是好茶, 大房比起二房三房已是不可多得了, 可和将军府比起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
墙面上挂着的画,喝茶用的杯子, 坐着的凳子摆着的桌子, 全是上上品。更别提这九月还剪了海棠花插在瓶子里。
纪氏心静下来不少, 她道,“五姑娘果真是个狠角色,从小四处撒野, 别的不行,劲儿倒是不小,茗儿那一身伤全是拜她所赐。行事作风根本不像个姑娘家。”
顾宁舒不喜韩沐琳, 可以说极不喜,可昨日韩母还未过头七,在人灵堂前发作……顾宁舒道,“五小姐可还好?”
纪氏想到那一层,眼皮垂下来,“舒儿,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除却昨日,哪儿还找的着那么好的机会。三太太惯会撒泼谩骂,外人看不见,大房贸然提出分家只会让外人说大房的不是。”
纪氏语重心长道,“这么些年下来,被他们占的便宜可还少?凭什么分家还要让他们占个好名声。若不是昨日,可不见得分的开呢。这回做事的确对不住五姑娘,可先是三房做事不地道,可赖不着大房。”
顾宁舒一时沉默,有些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只是一个外人,听过便好。
纪氏像是脱了枷锁,喋喋不休,“其实,这人死灯灭,这虽然对不住五姑娘,可没对不住三房。我昨日往三房跑了一趟,大公子跟他媳妇大大咧咧躺在灵堂内,不见半丝伤心。做儿子的都不在意这些,外人更管不着了。左右人不是我害死的,以后多烧两柱香,就问心无愧了。”
顾宁舒看了眼秦御,秦御也在看她。
顾宁舒笑了笑,人心养不熟,今日想同三房分,明日大房自己就想分,她道,“舅母不必说这些,我同世子是外人,不缠扰别人的家事。”
纪氏却不这样想,如今大房立了出去,将军府同大房更应该紧密。韩府靠着秦王.府好乘凉,如今踢走了二房三房,他们的阴凉应该更大才是。
“舒儿说的这是什么话,韩家是长风的至亲,怎么会是别人。这回少了那么多糟心事,更应该常常走动,”纪氏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顾宁舒觉得纪氏的笑莫名刺眼,她道,“亲戚之间走动都是寻常走动,过日子还是要关上门自己过。”
“世子妃说的不错,”秦御道。
纪氏脸上的笑僵住,却也没脸再往下说,她寒暄了几句,便带着丫鬟离开了。
纪氏走后,顾宁舒往椅子里一靠,曾经的大舅母是好人,可人心易变,瞧四处乱看的眼神,他们厌恶三房,可自己何尝不是三房。
秦御拉拉顾宁舒的手,道,“起来走一会儿?”
“不想动,不想动,”顾宁舒窝在椅子里舒服的很,这里面放了软绵绵的垫子和靠垫,坐在里面暖和地不行,她不想动。
“走一会儿,走到绮怀堂,去屋里躺着,嗯?”秦御捏捏顾宁舒的手,“屋里的贵妃榻,罗汉床,拔步床,你想躺哪个就躺哪个。”
顾宁舒挣扎着起来,被秦御拉着在小花园转了一圈,秋日的风还有些冷,屋里有时不开窗子,阴沉沉的,明纸虽然透光,可不像玻璃那般好就是了。
再有,明纸不挡风,坐在贵妃榻上待一会儿便觉得身上凉。
顾宁舒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一想便把不高兴的事儿给忘了。玻璃已经做好了,现在由老木匠做窗子,再等些日子窗子就做好了,到时全换上玻璃窗,冬日看雪,春日看雨,都是极好的。
秦御见顾宁舒真心实意的笑,自己也笑了,他当初还道豫州虽不比盛京繁华,可民风淳朴,少了宴会应酬,自由自在。
这话就像两巴掌,啪.啪打的秦御脸生疼。
来豫州不仅有遭心的亲戚,还有伺机而动的豺狼,就连他说的冬日里看雪,还要等两个多月呢,而且,他说的外祖母,不提也罢。
秦御悄悄挨过去,身子紧贴着顾宁舒,“舒儿,你没后悔吧?”
秦御心紧紧提着,他问这个作甚,后悔也无用,来都来了,现在肚子月份大,也回不去,秦御发现问这个除了给自己添堵真的没别的用了。
“后悔?什么后悔?”顾宁舒还挺乐意窝在秦御怀里的,特别暖和,唯一不好的是,秦御块头太大了,她抱不住。
不过等到孩子出生就好了,她就可以抱着孩子睡了!
“同我来豫州可曾后悔?”秦御声音放的极轻,他怕顾宁舒真后悔,可又不想听到那个答案,所以秦御虽然声音小,可眼神满满都是威胁。
顾宁舒忍着笑,“有什么好后悔的,你说的不都做到了吗,大宅子,比秦王.府还要好看,门前就是小花园,还有荷塘,荷塘边上还住了好几对野鸳鸯,不挺好的嘛!”
秦御不听还好,一听荷塘跟野鸳鸯就不行了,忍不住想那一塘残荷,和瘦瘦小小的鸳鸯,他有点不自在,压着声音道,“舒儿,你别提那个了。”
“许你做不许我提?这什么道理,听秦禄说你还不许鸳鸯跑?跑一次就给逮回来一次,我说那时看着那些鸳鸯怎么悻悻的,原来是跑累了。”顾宁舒觉得逗秦御特别好玩。
秦御单手把人搂住,“胡说,没有跑很多次。”
其实跑了挺多次的,开始秦御抓,抓回来扔荷塘边上,后来他就想了一个办法,把母鸳鸯的脚给绑住,然后就没有再跑的了。
可他又怕这样绑着鸳鸯不吃不喝,后来又让人给放开了,虽然还有私奔的鸳鸯,可少了许多。
顾宁舒一想秦御去抓鸳鸯心里又好笑又软和,好在那几对鸳鸯现在好好的,荷塘那边给做了好几个窝,鸳鸯交颈而卧,看的人心里暖洋洋的。
“我才不后悔呢,光看鸳鸯我就看不够。”顾宁舒翻了一个身,正对着秦御,“看你也看不够。”
秦御心漏了一拍,顾宁舒这么看着他说情话,说看他看不够,他却不知回什么,秦御端的是一本正经,跟上了年纪的老先生似的,道,“你别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她们听了不好。”
顾宁舒眨眨眼,“孩子现在都睡着了,听不见的。”
齐周也说,孩子大部分时间在睡觉,醒着的时候少。
秦御低下头,两人呼吸缠绕在一起,他觉得耳朵有些痒,他道,“那你再多说几句。”
顾宁舒心道,秦御长本事了,不容易啊。
顾宁舒索性让秦御听个够,“能跟你在一块,别说有这么大的宅子住了,就算吃糠咽菜,家徒四壁,拆西墙补不上东墙,我也心甘情愿的。”
“只要能天天看着你,陪在你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长风,当日我说的不对,两人互相倾慕,恨不得朝朝暮暮才好呢,少一个早上一个晚上都不行的。”顾宁舒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秦御飘飘然,他一边觉得自己没那么好,又觉得顾宁舒说的中听极了,忍不住想要她再多说几句。
秦御道,“我也是。”
秦御说完我也是之后就没有了。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秦御的目光十分缠人,顾宁舒转过身,“好了,说了不后悔就是不后悔,以后不许问这种问题了。”这么长的一段话她不知能不能背下来。
秦御点点头,他知道顾宁舒不后悔就够了。他不会真的让顾宁舒吃糠咽菜,就算不做将军,他扛沙袋应该抗的都比别人多些,不会让她饿到的。
顾宁舒不知秦御心中所想,如若知道,也不会让秦御去扛沙袋,她到时就随便卖几个方子,得了钱隐居山林,作对逍遥快活的神仙!
韩府如今乱作一团,吊唁的,搬东西的,来来往往。纪氏躲着走,直接回了大房,她去了韩沐茗的屋子,韩沐茗正躺在床上,喝着燕窝粥。
孙氏拿煮熟的鸡蛋给她敷脸,那巴掌三太太是下了狠劲儿的,肿起来老高,孙氏一边揉脸,一边道,“三太太这么大的年纪,也不积点阴德,这小姑娘家的,脸给打成这样……”
纪氏探头一瞧,可不是,额头也青了,估计不是三太太动的手,那就剩下韩沐琳了,这留了疤就不好了,纪氏道,“请大夫了吗?”
孙氏动作停了一瞬,又细致地给韩沐茗揉脸,她道,“请过了,这伤在脸上,只能慢慢等着消下去。还好定了亲事,不然我非撕了韩沐琳的嘴不可。”
韩沐茗嘴角抽了一下,她吸了几口凉气,道,“娘,就别找她麻烦了,这下,她名声也不见多好,三年后说不定嫁都嫁不出去,还跟她计较什么。为了分家,不再受三房的气,这一巴掌我挨得值。”
韩沐茗倒也还笑得出来,她把碗放下道,“反正家分了,以后见不着了,我心里高兴!”
孙氏用食指使劲点了点韩沐茗的额头,“你呀你,不知道疼!”
纪氏道,“茗儿可算是我们的大功臣,我从公中寻些好药,好好养养。”
孙氏坐着,专注给韩沐茗揉脸,她分了一丝心神道,“那还劳烦大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