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将月去
顾宁舒取了外衣,帮秦御穿好,道,“你放心去做你的事,家里不用你担心。”
等秦御走后,顾宁舒回床上看孩子,她把被子给盖紧了一点,附身贴了贴两个孩子的脸蛋,生下来好几天了,脸上的红色倒是褪下去了,白白嫩嫩,顾宁舒道,“年年尾尾,娘要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娘不在那里,你们要是醒了不要找娘亲,安安静静不哭不闹好不好?”
顾宁舒仍然不放心,只要秦御不在她心就一直跳,两个孩子在屋里她更不放心,还不如放进实验室,她试过,有外人在她进不去,但是孩子可以,大不了秦御回来的时候她再把孩子带出来。
把两个孩子带进去之后,顾宁舒又裹了两个襁褓,大小和孩子也差不多,一个里面放了木头狗,一个放了木头猫,做完这些,顾宁舒就爬上床干坐着。
秦御一直没回来,顾宁舒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的,她总听见外面有吵闹声,也不知道是困糊涂了还是怎么回事。顾宁舒睁开眼,吵闹声越来越大,她下床穿鞋,韩嬷嬷许嬷嬷景明煦叶齐大夫都在。
顾宁舒问,“外面怎么了,怎么这么吵?”
韩嬷嬷道,“有贼人进来了,秦晨和秦境在外头守着,世子妃放心,应该是进不了来的。”
顾宁舒道,“守在里面就安全了吗?这地方他们就进不来了?嬷嬷,你们两个去抱孩子!”
韩嬷嬷许嬷嬷抱着孩子出来,脸色极其古怪,顾宁舒冲着二人摇了摇头,道,“可看清是什么人了吗?二少爷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摇了摇头。秦枫没住绮怀堂,单独住在一个院子里。顾宁舒道,“让秦境去找秦枫。”
煦叶道,“世子妃,我去!”
煦叶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一阵敲门声,秦枫在外面道,“嫂嫂,秦境带我过来的。”
秦枫进来松了一口气,道,“秦境带我过来,将军府里进了好多人!全是辽宋人的装扮,只不过,却不像是辽宋人。我过来的时候倒没遇见什么危险,秦境在前面开路,我在后面跟着。”秦枫手里还拿了一把剑,那是他自己的,平日里他不爱佩剑,谁想到今日就有用了。
秦枫紧紧握着,但是拿剑的姿势不对,手还一直抖。
顾宁舒道,“是外族假扮的?”
秦枫迟疑道,“说不准到底是不是,我四处游学,见的人也不少了,实在没见过这种人。就是怪模怪样,很高,很壮,有的看起来还很瘦,只有一个看起来正常些。”
顾宁舒庆幸自己把孩子给送进去了,只是不知道在里面哭了没有,现在只能盼着外面的撕斗快点结束。
只是,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
顾宁舒隔着窗子看,外面有火光在闪烁,将军府四处挂的灯笼全部葬于火海之中,有厮杀声,玻璃碎掉的声音,还有火花劈里啪啦作响声。
秦枫握着剑挡在顾宁舒前面,道,“嫂嫂放心。”
秦枫面容诚挚,顾宁舒笑了笑,道,“能挡住的,放心吧。”
景明给顾宁舒身上披了两件斗篷,也是以防万一。
顾宁舒还听见了被火融化的雪慢慢滴落的水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一声碎响,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蒙面人抱着头滚了进来,接着,秦境也冲了进来,他未恋战,一个空翻落到顾宁舒身前,剑刃对着那个蒙面人。
那人是从撞破玻璃进来的,他拍拍身上的碎玻璃碴,却没急着往前走,手里拿着剑,道,“堂堂将军府,守着的就几十人?未免太寒酸了些吧,瞧瞧这一屋子都是什么人,老,弱,还有孩子!”
秦境道,“要打便打。”
那人剑上还挂着血珠,冷风从破洞灌进来,血珠好像要凝住了一样。他身上也带了伤,反观秦境,身上干干净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那人说着便动起剑来,“这么一屋子人,秦护卫施展的开吗?这屋子里可是有顶顶金贵的人,若是不小心误伤了,你家主子可会放过你?”
那人完全是拼命的打法,秦境顾及着屋内的人,招式要有收有放,然而蒙面人却不一样,只要摆脱了秦境立马不要命似的往顾宁舒这边刺。
顾宁舒道,“往里面走,别给秦境添麻烦。”
一群人挪到里间,秦境的招式慢慢放开,他剑剑冲着要害,那蒙面人渐渐不支,秦境死拦着又越不过去,蒙面人只能咬牙挺着。“秦护卫这么卖命做什么,外头还有多少我的人你不知道吗?冲进来不过是早晚的事,秦御的十八影卫厉害是厉害,可是真打得过这么多人,我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还是,你等着你主子秦御回来?”
秦境根本不被所扰,剑风越来越快,几个回合蒙面人身上就出现了不少的伤口。
蒙面了似乎是舔了舔嘴唇,他道,“等你主子回来了,看见一屋子死人,你恐怕也难逃一死,不如行个方便,你速速逃命去,如何!”
蒙面人抓不到破绽,只能拼了被秦境刺伤手臂也要去杀顾宁舒跟两个孩子,以死换死以伤换伤。
秦枫握着剑挡在顾宁舒前面,朝着蒙面人狠狠劈了下去,竟还真的被他给劈中了,兵器相接,发出刺耳的轰鸣,与此同时,秦境剑光突至,直接刺中了蒙面人的肩胛骨。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剑被拔出,血珠喷涌,那人却似不知道疼一样,冲着秦枫的剑砍下。
秦枫手被震得发麻,但剑也没丢,他愣愣地看着手里的剑,又看着这个蒙面人,追了上去,他剑法杂乱无章,很多都是胡乱挥出去的,蒙面人专心和秦境痴缠,竟没心思顾及秦枫。
或者说,觉得秦枫不足为虑。可是,每每他要接近顾宁舒,招式都是被秦枫挡下来的,秦枫白色的袍子上沾了血迹,他道,“滚啊!带着你的人滚啊!听见没有,别碰我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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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秦枫就算不讲剑法, 不讲招式,但是大活人总会有干扰, 那人眼中闪过些许不耐,持剑逼过去,兵刃相接, 秦枫被撞退了两步。
蒙面人动作一顿,甩了个剑花, 纵身一跃朝着顾宁舒刺过去, 秦境自然是去挡, 谁想到这只是一个假动作, 蒙面人剑锋突转, 反身朝着韩嬷嬷刺过去。
韩嬷嬷大惊, 护着怀里的襁褓往后躲, 却不敌剑快,她情急之下转过身, 后背被利刃划了一道。
那蒙面人眼微微眯起,挑着剑愈刺过去, 可突然间胸口一凉。
秦枫的手还在抖,他握着剑,开始慢慢往外拔, “我不是让你滚吗?你为什么不滚啊!”
秦枫道, “秦尧,你为什么不滚……”
秦境当即把剑横在蒙面人的脖子上,一把撕下了他脸上的灰色布巾, 秦尧文雅俊秀的脸庞露出来,下巴上还带了一丝血迹,恰和那时在王.府说话的脸孔一样。
……
“王妃纵有千万般不是,可人死灯灭,再追究这些也是无妄…不如想想补救的办法。”
秦尧在秦王身边多年,最是了解这个人,他不在乎谁生谁死,人死灯灭这个词最为合适,死了的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非要做到绝路把所有人都逼死才好吗?秦枫到底还是他的儿子,就算不在乎也不会让他沾上污点。
故而徐嬷嬷故意指责时,秦尧说,“王.府只有王爷一个主子。”为自己洗清了嫌疑。
秦尧嘴张了张,又有血流出来,他喊了一声二少爷。
秦枫剑法不精,这一剑并未刺到要害上,秦尧低头看着胸口的剑,又咳出一些血来,他道,“二少爷……”
秦枫闭上眼睛,狠下心把剑□□。鲜血从伤口里喷出来,全溅在秦枫白色的长袍上。秦枫用剑指着秦尧道,“秦书呢?”
秦尧闭上眼睛,似乎是不打算说话了。
秦枫双目赤红,紧紧握着手里的剑,道,“秦书呢,你说啊!”
秦尧喉咙动了动,“二少爷……秦书,秦书……”秦书功夫不错,留在他身边只有碍事的份,秦尧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豫州就把人给……
秦枫身体晃了晃,他道,“那豫州的人……那些无辜死的人也全是你,全是你杀的?”
秦尧嘴巴紧闭,秦枫回过神,转过身去看顾宁舒,“嫂嫂……你,你没事吧,还有孩子,孩子没事吧。”
顾宁舒摇摇头,“无事,孩子被我送出去了,只是韩嬷嬷,齐大夫,你快看看韩嬷嬷。”
韩嬷嬷道,“奴婢没事,冬日里穿的多,并没有划很深,只是秦尧该怎么办?”
秦枫双目无神,喃喃道,“是啊,该怎么办……嫂嫂,今日的事儿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那日我见秦尧在王府鬼鬼祟祟,我便上前问了,当时我责令他回盛京,他也应了。第二日我又让我的书童秦书跟着盯着他,没想到他,他把……”
顾宁舒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虽与秦枫无关,可这事儿是因秦枫而起。
豫州死九人,伤两人,外加一个无辜的秦书,留下两个没了父母的孩子,全是因为这件事。若是她没把孩子送进去,若是韩嬷嬷没转过身挡那一下呢?
秦枫摇摇晃晃站不住,他低着头瘫坐在地上,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全是泪痕,他道,“我说过的,我不要,为什么都非要给我,这是你的东西吗!不是你的不是我的为什么要给我啊!我让你走让你回盛京你为什么不回……回盛京啊!你让我怎么面对死了的那些人,还有秦书,你为什么连秦书都不放过,你为什么啊……”
秦枫发觉这是秦尧了。
外面刀剑交错,秦境却一人带着枫他在刀光剑影中从那个院子来到绮怀堂。秦枫剑法完全是半吊子,剑是好剑,吓唬人可以,但伤人却是妄想。门外的人虽然身行高大相貌有异,又用羌族惯用的刀,还穿着辽宋人的一副。但秦尧这个领头人却用的是剑,唯有他清简瘦弱,也只有他蒙了面。
真真假假。
秦枫四处游历,人见了许多,再加上对秦尧又熟悉,眼睛,声线,哪怕刻意改变也能瞧出丝丝不同来。
而让秦枫真正确认这人就是秦尧是因为他那拼了命的打法,不管是伤人还是伤己从没犹豫过,但是始终没有伤过他。
秦尧能说什么,说这是王妃生前的愿望?说你没得到过才不明白它的好?秦尧总以为只要秦御死了,他们的孩子也没了,这世子之位总会落到秦枫头上,就算不喜又如何,人这一辈子能做多少自己喜欢的事,王妃对他有恩,不能不报。
可谁想得到铜墙铁壁好破,肉长人心难攻。
秦尧只希望秦御那边顺利一些……
顾宁舒深吸一口气,道,“秦境,把他带下去,小心看着他。”
顾宁舒对着秦枫道,“地上凉,别坐着了。”
秦枫抬起头看着顾宁舒,又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偏偏他什么都没做,可偏偏什么都是因他而起。
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停歇,正屋的窗子破了一面,景明用明纸给糊上了,倒还能挡上一阵。外面一片狼藉,地上有灯笼烧过的碎纸片,有黑乎乎的雪,上面全是脏兮兮的脚印,而庭前那六棵古树上有好几道明显的划痕。
顾宁舒站在窗前,两个孩子被她带了出来,出来的时候还如进去时一样,兄妹俩一个睡样,安稳极了。
顾宁舒看了两眼孩子,又望向窗外,秦御还没回来。
秦尧费尽心机制杀了人,制造羌族来犯的假象,又挑这个时候露出马脚,让秦御去审,那两个人到底是不是豫州人,还是也是计划里的一环?审问并非只是为了把秦御引开吧,秦御现在人还好吗……
顾宁舒知道担心也是白担心,她在这儿担心又没什么用,除了徒增烦恼外半点用都没有,可是,就是担心啊,秦御一刻不回来,她的心便一刻放不下。
秦枫表情木木的,拽着被血染红的衣角不断地扯揉。他忍不住想小时候的事儿,他小时候总是同兄长玩,玩累了就去找王妃,王妃人温柔,就手把手教他读书写字。兄长不喜读诗,但是他喜欢,能看一个下午不动地方。
背诗背的也快,兄长总是比不过他。他喜欢待在王妃身边。每每一个月中到了见母妃的日子,秦枫也是高兴的,就算是问些无聊的课业问题,秦枫也是高兴的,那个时候多好啊,为什么就突然变了呢。
徐秀容似乎也曾在不经意间提起过,但秦枫都说,“我喜欢的是圣贤书,舞刀弄枪我不行的,就算世子之位是我的,我也做不来,会想尽办法给推出去。”
为什么他都明白的道理,他母妃却不明白呢,为什么他说过的话,秦尧也不明白呢?
秦枫看着立在窗前的顾宁舒,心里更加难受,若是兄长出了事儿,他才是真的没脸活下去了。
过了半个多时辰,秦禄赶回来说世子无事,顾宁舒才把心放下,她站的久了,一放松就站不稳,差点摔在地上。
顾宁舒道,“是真没事还是假没事,为什么现在还没回来?”
秦禄脸上表情不似作假,他道,“那两个人耍暗招,还好世子警醒,不然真中招了,也是稀奇,直接把两个人治住了,谁也没想到半点都没伤到。世子妃放心吧,不信的话,等世子回来由齐大夫诊治一番,就知道奴才说的是真是假了。”
顾宁舒道,“我还不清楚,齐周最是听世子的话了。”
齐周连忙为自己辩解,道,“世子妃这可是冤枉草民了,草民是大夫,向着的是病人,该听话的也是病人,怎么还草民听世子的话。”
秦禄道,“世子妃,真的无事,只是那边真的走不开,世子才让奴才先回来禀告的,奴才以自己的性命发誓,若有半句虚言……”
顾宁舒道,“别说生啊死啊的,不吉利。”
秦禄拍拍自己的嘴巴,呸了三声,“是奴才的不是,世子妃原谅奴才!”
秦御是真无事,也是真的忙,他路上遇了一波埋伏,全是辽宋人打扮,却是羌族的刀法,秦御自然是以为羌族人扮成辽宋人。可仔细一想,这又解释不通。羌族人高大,这么一来岂不是一看便知?等去了城守府,秦御更是警醒,那两个人只受了轻伤,不用大夫看自己随便裹裹就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