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也复生了? 第121章

作者:容千丝 标签: 穿越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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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后,徐明礼特意在早朝结束时快马加鞭赶回府,带领徐家上下,在大门外跪迎祖辈名作。

  皇帝派出阮思彦、傅元赟这两位翰林画院正副使作代表,由洪轩亲领一队内卫,及百名禁卫,浩浩荡荡护送《万山晴岚图》归府。

  洪轩一身甲衣,如往常刚健威猛又不乏温雅。

  他许久未在阮时意前露面,当下人多嘴杂,只微微向她颔首致意。

  内侍官宣读赐还晴岚图的旨意后,徐明礼等人恭恭敬敬接过圣旨及五个卷轴,表现出激动万分、感恩戴德状,盛情邀请众官员入内奉茶。

  阮思彦谦逊客套一番,顺着外甥之意,率领余人,阔步跨进首辅府。

  他本就身形颀长精劲,此番虽着繁复绯色官服,仍掩不住清心寡欲的纯粹,与孤傲高洁的深邃。

  “圣上早已颁布谕令,命大宣境内藏有晴岚图最后一卷者将此画作交还,然而……一个月过去,暂无音讯……”他深深叹了口气,“以老夫看,此画若非落在异国异族之手,怕是已……”

  徐明礼兄妹三人均面露忧伤,徐赫夫妇并立于徐晟、毛头等孙辈之侧,闻言同时蹙眉。

  阮思彦软言安抚了两句,视线扫向竭力装低调的徐待诏时,眼底无可避免闪过浓烈震悚。

  今日,徐待诏发束雕莲玉冠,淡青灰缎袍彰显笔直身姿。

  容色干净,清秀绝俗,褪去粗犷意味,一派风流蕴籍。

  徐赫想起自己未和上司打招呼,忙上前数步,礼貌向阮、傅二人问安:“下官见过阮大人、傅大人。”

  傅元赟自从书画盛会当夜的宴会上在与徐赫辩论后,视他为不可多得的青年奇才,更因他对“探微先生”画风的理解而倍感骄傲,私下关系相当不错。

  此际骤然相见,傅元赟乐呵呵打量他:“徐待诏还是刮了胡子更雅气。”

  徐赫经他一提,暗呼不妙。

  习惯只在去翰林画院才装模作样稍作装扮,贴点假胡须、抹点黄色粉末,黏贴眼角等,将自己略微丑化……偏生近日休假,今儿在娇妻处睡过头,且被丫鬟们识破,他完全忘记乔装!

  傅元赟转而望向他身边的阮时意。

  她发髻上插有一根莹白油润的镂雕莲花纹羊脂玉簪,看得出已有一定年份;又斜斜附了一支样式别致的金丝缠莲嵌珠簪,那颗拇指头大小的珍珠,恰恰是皇帝恩赐给徐待诏之物。

  一袭淡青素罗裙,秀挺如夏莲,仪容颜色清雅动人。

  傅元赟算是最擅画人物的大家,自问亦难绘出此等灵气。

  “这位便是首辅大人的义女、徐待诏的未婚妻?果真名门闺秀风范,端庄大方,秀外慧中,二位真可谓一对璧人。”

  徐赫父子既不好承认,又不便否认,尴尬而笑。

  倒是阮时意维持温雅笑容,盈盈一福:“傅大人过誉了,小女子愧不敢当。”

  随后又朝阮思彦报以婉约笑意。

  阮思彦俊朗面容上的错愕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狐惑。

  他像是难以自持般,端量眼光在徐赫夫妇脸上来回游转。

  当中掺杂了困惑、不解、好奇与震惊。

  阮时意大致明白,历来细心却迟迟未觉察端倪的堂弟,这回终于猜到了。

  如她所料,持重如阮思彦,忍住了没当众表露任何疑问,只是陪着徐家人将《万山晴岚图》送至和光堂小祠堂内,以慰“探微先生”和“徐太夫人”在天之灵,再郑重把画作存入专用于收藏书画的品墨阁。

  或许因御前内侍官、傅元赟、洪轩等外人同在,阮思彦自始至终没开口相询。

  他展现出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气定神闲,表达对堂姐和堂姐夫的哀思,且劝勉书画同好趋其逸躅云云。

  忙碌了一上午,宫中诸位代表又是吃喝又是逛花园,小聚畅谈。

  徐明礼命人捧出事先备好的礼物,客气相赠;官员们婉拒后领受,纷纷告辞。

  原以为,阮思彦会以自家亲戚的名义留下吃顿便饭,他们便可与之讲清来因去果。

  但阮思彦却宣称事忙,选择随傅元赟一并辞别。

  只在转身离去前,看似不经意地,多望了徐赫夫妇一眼。

第97章

  用过午膳, 徐家膳厅内气氛安静且诡秘。

  众人面面相觑, 均偷眼瞥向正以小刀为桃片雕花的徐赫,及一侧细嚼慢咽的阮时意。

  昨日下午,徐晟跪求、徐赫发话, 阮时意闻言后甩手离开, 关于静影和那名祝内卫的处理, 始终未有定论。

  眼下瞧这对夫妻行坐不离,想必经过一夜不为人知的“交流”,算是和好如初。

  轮到徐晟愁啊!

  祖父和祖母来了个“床外吵架床上和”,继续愉快恩爱,就把他的人生大事晾在一旁?

  可他无论如何,也没胆量再往火堆里冲, 只得不停对徐赫眨眼。

  偏生徐赫正忙着把水蜜桃镂雕成通花,并全神贯注摆成精美果盘, 竟没理会他的意思。

  阮时意垂下美眸,浅抿一口清茶。

  浓密睫毛于瓷般雪肌上投落微颤疏影。

  “晟儿, 过来。”

  徐晟心头悲喜堆叠, 霍然起身离席,迈着沉重步伐行至她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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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扑通”一声,又跪了。

  阮时意哭笑不得:“你这孩子!腿软是吧?成天跪来跪去想做什么?起来说话!”

  徐晟窥探徐赫表情反应, 因对方微略颔首而勇气倍增, 缓缓站起。

  阮时意见状啐道:“有祖父撑腰, 我的话便全当耳边风了?”

  “不敢不敢, 晟儿不敢。”

  徐晟深知, 祖父在祖母面前也得低声下气、软言讨好,他又岂敢仗其威风?

  阮时意端详眼前日渐蜕变的小青年,嗓音徐缓:“你说,不单纯为报恩而守护静影,是否意味着……真心爱慕她?”

  “您、您为何要在大家吃饱喝足时问我这等问题?”徐晟脸红欲燃,磨蹭片刻后,自暴自弃答道,“好吧!我认了!你们……别笑话我!”

  原本徐赫、徐家兄妹及周氏皆端了严肃面孔,经他一提,反倒被逗得各自莞尔。

  阮时意见过他私下待静影的温柔体贴,曾觉是年少朦胧悸动或怜惜所致,听得他亲口承认,幽幽叹道:“既然如此,我给你九个月的时间。”

  “啊?”

  “九个月后,正好是我‘离世’第三个年头,徐家人可真正出孝。在此之前,你先试着打动静影,最重要的一点……你要让静影从贴身丫鬟兼护卫,变成合格的徐少夫人人选;至于恢复记忆后,她还是否乐意成为徐家一员,大可遂她之愿。”

  徐晟一愣,随即理解祖母言下之意。

  万一静影无法想起过往,她至少有资格成为他的妻,不致丢徐家脸面。

  可一旦记起身份,她如对他无情,可自由来去。

  阮时意平静注视长孙:“你要明白,这是一个赌。我固然希望,静影既能变回程指挥使,又能成为徐家人。但此事未必如愿,你可得做好了豁出去的准备。说不定,她一辈子就那样;也说不定,你痴心付诸东流,连朋友也做不成。”

  “晟儿知道,谨遵祖母教诲。”

  “好,即日起,我会让你母亲给静影另辟一处居所,以她发现地下城、立了大功为由,予专人伺候,咱们在礼仪方面多照顾提点。在未作最终考量前,你……不得逾矩。”

  徐晟大喜:“是!谢过祖母!……谢祖父!”

  他料想阮时意一夜之间心态大变,少不了徐赫吹的“枕头风”,不由得感激涕零。

  ——祖母挑的祖父,就是好!不愧是亲的!

  在阮时意允准下回座,徐晟脸颊绯意未退。

  毕竟,他活到那么大,还是头一次在父母叔姑前承认对某位姑娘家有想法。

  见大伙儿或戏谑或忧虑的眼光统统集中在自己身上,他忙将手边的水果、坚果、蜜饯、点心全数端至徐赫跟前。

  “祖父,昨晚……一定费了不少心力!晟儿无以为报,嘻嘻!”

  话未道尽,阮时意本就凝重的神色如笼了层密云。

  昨晚!?

  这家伙,几个意思!一得意又忘了形?

  或许因昨夜确实激烈了些,今儿徐赫恰恰被静影沉碧逮住,阮时意心里发虚,斜睨夫婿,暗暗心腹:真是名副其实的“徐贪睡”!

  徐赫被妻子瞪得心里发毛,唯有摆出端肃神态,好生劝勉徐晟,无非是遵循礼制之类。

  周氏则与徐明礼商议,给静影安排何处院落,调配哪些下人伺候,作何等级的配置与用度。

  话题告一段落,徐明裕问道:“静影搬离绣月居,母亲的安全如何能保障?要不,再拨两名女护卫,好……”

  “咳咳,”徐明初以轻咳打断兄长之言,“大哥府上的事务,哪里轮得到咱们操心?话又说回来,爹娘总不能一直以未婚夫妻名义相处吧?虽说住在大哥家,方便咱们探视,却又耳目众多,不利于二人交流……”

  徐赫笑道:“圣上赐了我一宅子,离这儿不远,我正想着等一切归置好了,再把你们的娘‘娶’回去……她名为徐家养女,不必为自己的假死耗费太多时日。”

  “娶什么娶?我还没答应呢!”阮时意嗔道。

  “事到如今,你敢当着子孙之面说不嫁?”徐赫边埋怨,边往喂她甜桃。

  众目睽睽,阮时意死活不肯张嘴。

  徐赫手中桃片在她唇边蹭了一阵,见她坚拒,干脆自己吃掉了。

  这下,暧昧更浓。

  大家默默装作视而不见,无一不腹诽,是不是因为早年没机会看二人甜蜜互动,现在集体补功课?

  徐明初大乐,接了适才的话题:“如此说来,咱们当儿女的,还能参加父母的婚宴?爹,三书六礼,丰厚聘礼,盛大婚礼,您可一样也不能省啊!”

  徐赫尚未来得及作答,阮时意愠道:“明初,别瞎闹!”

  “娘这是心疼我爹了?怕啥?这不是左手递右手的事儿么?”

  徐赫乐呵呵附和:“不差那点繁文缛节,就当做给外人看,省得你闷声不响嫁了,别人还以为咱俩奉子成婚呢!”

  “……!”

  此言一出,余人纷纷盯着阮时意因吃饱而微微隆起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