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泷芽
米多把馒头递给他,“你先吃,等一会儿再让咱妈吃,现在还有点烫。”
“好。”金多早就受不住了,一看碗里有鸡蛋,口水都流出来了,一会儿一个大馒头下肚,两碗米汤也喝了下去。
金多吃的舒坦,冲米多说:“可以啊,就这咸菜也能做的这么好吃!”
可金多知道米多和他妈都还没吃饭呢,这筷子动的慢了许多,夹一根咸菜就吃大半天,鸡蛋也不舍得夹,但依旧吃的香喷喷的。
第二天一早,张月英就起来了,精神好了许多,人也利索了。吃过早饭,张月英带着金多和米多一起去粮站买粮,然后又买了鸡蛋、肉和一些蔬菜。三个人把这些过活搬回家,李米多先拿了两个鸡蛋去给濮阳家送。
说好了第二天就还鸡蛋的,一天也不能耽搁。
李米多拿着两个鸡蛋就往濮家走,走到濮家门口,她停下脚步,上上下下打量完自己,确定没问题,这才敲了门。
满心欢喜等着孔宇来开门,大门打开,里面站着的是濮阳。
濮阳看见是米多,立刻问:“你来做什么?”
米多拿着鸡蛋:“昨天借了两个鸡蛋,今天来还。”
“给我吧。”濮阳伸出手,把鸡蛋拿回来。
米多连忙从门缝里往里看,门关上的那一瞬间,米多也没看到那个大男孩的身影。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一连五天,米多都没有再见到孔宇,心里空落落的。
姑姑李苗仍然在家里住着,每天就两件事,吃和睡。
买来的肉也吃完了,平时家里买了肉,张月英一般都炸点猪油出来,用猪油炒菜香,孩子们都爱吃。可李苗不让,非要吃饺子,买了那一斤肉,加了好多葱和菜才吃了一顿饺子,一顿饺子吃完,肉也没有了,白面也没剩多少了。
这天也是一样,做晚饭的时候,李苗照列跑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巡查完了就往石凳上一坐,就等着吃现成的。
李米多在旁边帮她妈做饭,张月英在切菜,切着切着,就突然惨叫了一声。
米多吓的连忙往张月英那边看过去,这一看不打紧,张月英正捧着手指,食指被切了一下,汩汩的往外流血。
“妈,切到手了?”米多看着那血不停的往外流,就知道伤口一定不小。
张月英皱着眉,指尖被切着那一瞬间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只见血瞬间冒出来,然后才是剧烈的疼痛,火辣辣的往心里钻。
“妈,我去拿纱布,拿药。”李米多往堂屋里跑。
张月英已经把手指含到嘴巴里,李苗也早就听到了那声惨叫,走到厨房里,看见张月英切了手,在后面伸长了脖子看,说道:“怎么那么不注意啊,做这么多年饭了,还能切到手?”
她在张月英身后逼逼叨,张月英手指上的疼往心里钻,还得听她叨叨,这人吧一点好话都没有,什么难听拣什么说。
“妈,你把手拿出来,我看家里有点白药,还有纱布,我给你上点药。”米多说完拉着张月英往外走,“妈,咱去院子里,里面太热了。”
张月英坐在石凳上,李米多给她上了药,这时候手指已经不流血了,可看张月英的表情依然是疼的厉害,纱布也缠了几层,米多抬眼看她妈:“妈,怎么样,还疼吗?”
“不疼了,没事。”张月英扯了扯嘴角。
李苗就站在一边,看着她嫂子伤了手指,脸上一副咋这么不中用的表情,就在那里说:“你想什么呢切菜的时候,怎么还能切手?”
张月英看了李苗一眼,她再不喜欢李苗,可家里此时只有李苗一个大人,剩下两个孩子张月英也没法和他们说,况且李苗还是李强的亲妹妹,这才张了张嘴道:“你哥走了有八天了,这一点消息也没有,以前去一趟北京,来回也就五六天,这么长时间没消息,还是第一次,我……”
“你啊,我看就是没事干,整天的胡思乱想,他可能有事耽搁了,或者这次拉的东西多,跑的地方远。那里就这么容易出事啊。”李苗看了张月英一眼:“嫂子,不是我说你,说你吧,你又不爱听,你啊,就是心思重,什么事都爱往心里去,性子又闷,又不爱说话,所以就喜欢胡思乱想。你说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以前的事怎么就不吸取教训,就这都能想的切了手。跟我妈说的一样,闷葫芦一个。”
张月英本来就心里憋闷,家里两个人没有音讯,李强出门八天没有消息,大闺女麦多也是,一封信都没有,这好不容易对李苗说句体己话,想和她说道说道,自己也不至于这么憋闷,可一开口就被李苗怼了回去,还说她是个闷葫芦。张月英气的脸都红了,就想借着这次好好跟她这个屁事不懂的小姑子掰扯掰扯,正要发作,就听到大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
来人还没站稳,就先冷笑了几声,道:“呦,我当是谁呢,说话刻薄,什么话难听就说什么,句句往人心尖上扎,原来是李家姐姐啊,怎么,这么多年没见,还是一点也没变呗。”
米多抬眼看去,张月萍就站在门口,一双眼睛瞪着对李苗说。
“小姨,你来了!”米多连忙跑过去,张月萍这人不但来了,手里还拿着许多东西,一手一个布袋子,露头的是一些青菜,里面的就看不见了。
“给,先拿屋里去。”张月萍把布袋子递给米多,然后又嘱咐一句:“里面有冰棍,快点吃了,一会儿就化了。”
“好。”米多高兴的把袋子往堂屋拿。
李苗见是张月萍来了,听见砢碜她的话,脸色异常难看,撇着嘴道:“原来是月萍啊,我说今天眼皮怎么直跳,原来是有客来。”
一句话,李苗就抬高了自己的地位,意思是这是我哥家,也就是我的家,你一个外姓人有啥好横的,左右就是个客。
张月萍才不理她,说话间已经走到李苗身边。
这李苗比张月萍大两岁,但因为结过婚,也算是经过些事了,一张脸看起来比张月萍要老许多,而且张月萍有工作,自己拿着自己的工资,想买什么想穿什么都随自己,她个子又高,身材也好,这一走近,和李苗站在一起,一比,高低立现。
张月萍和张月英的性子完全不一样,张月英是个慢性子,人老实,不爱说话,见人就是笑一笑。而张月萍自小跟个男孩子一样,她爸张中华嗜酒,就没有能治得了的,每次都是张月萍出马,才能把张中华从酒场上掂出来。她自小就是个厉害性子,脾气不好,嘴巴也毒,看到李苗这样的,根本上不了自己的眼,所以这一走过去,连看都不看她,径直往她姐身边一坐,说道:“咋这么不小心,切手了?我看看。”
张月英连忙说:“没事,已经包好了,不流血了。”
“那你可得注意,这大夏天的,最容易感染,千万不能沾水。”
“我知道,哪就有那么娇贵,一会儿就好了。”张月英说。
这时李米多已经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冰棍,先走到她妈面前,给她妈一根,张月英连忙摆手:“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张月萍就买了三根冰棍,不知道李苗在,想着家里三个人一人一根,她在路上就吃完了。听她姐这么一说,连忙把冰棍上的包装纸撕下来,先给了米多,然后从米多手里拿过来剩下的两根,一根剥开了直接塞她姐嘴里了,一根说给金多。
冰棍已经塞进自己的嘴里,张月英也只能吃了。
“小姨,金多不在,出去玩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冰棍都要化了,你吃了吧。”米多对她小姨说。
张月萍实在不太想吃了,毕竟刚刚吃了一根,可她如果不吃就要便宜李苗,便说:“那我就吃了,下次我再给金多买。”
张月英看着她妹妹已经撕开冰棍的包装纸了,立刻拿膝盖碰了碰她,想让她给李苗吃,可张月萍就当没发觉,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三个人围在一起吃着冰棍,大热天的吃到嘴里,凉津津的,舒服极了,只有李苗一个人在那里站着看,馋的使劲咽了几下口水。
张月萍吃了一半,才装作想起了李苗,连忙说:“哎呦,你看我,光顾着吃了,都忘了李家姐姐在了。要不,李家姐姐,你看我姐这手都切了,也没法做饭,你没事,去把饭做了呗。”
李苗一听,冰棍没她的,感情还让她去做饭?她眼睛瞪大了,道:“我做?”
“是啊,你不是这家人吗?你也姓李啊,不像我,外姓人,你们李家不是这种待客之道吧,让客人自己去做了饭给你们吃?”
张月萍抬眼看向李苗。
李苗那脸啊,被气的都要绿了,一转头便走向厨房。
张月英拿手使劲儿掐了张月萍一下,“你啊!”
然后又朝厨房喊:“我做吧,一会儿我做,你放着吧。”
“妈,你的手不能沾水,你怎么能做饭?就让我姑做吧,我也想尝尝我姑的手艺呢。”李米多见她妈起来要去做饭,死活拽着不肯让她去。
这时张月萍也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对她姐说:“你啊,别慌着做饭去了,这手都切了,是不是惦记我姐夫和麦多了?”
张月英无奈的笑着,“就你一个猴精。”
谁知道张月萍说话间却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然后递给张月英:“给,你家麦多的信,寄到我那里去了!”
“麦多来信了?”张月英差点就要飙泪,眼眶红红的,可架不住高兴,拿着那信封左看右看的,高兴死了,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你看你高兴的,你说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啊,麦多这一天天的往外跑,从小学五年级还是四年级啊就去大串联,她哪里没去过啊,这次是学习去了,你还不放心?以前不是还往山沟里去过,一去就去了大半个月?”张月萍吃完最后一口冰棍,对米多道:“米多,快给你妈读读信,你看她高兴的,连自己不识字都忘了。”
“去!”张月英听她妹笑话她,连忙啐一口。
“妈,给我吧,我来读。”李米多已经拿到信,开始读起来。
“妈:见信好。
我在云城很好,你托人捎来的全国粮票已经收到了,以后不用再给我捎了,我这里吃的很饱,用不着。
学习进展顺利,我们刚刚学完机械操作,现在又在学习化验,可能还要等上大半个月才能回家。
勿念。麦多。”
米多把信读完,就一张纸,洋洋洒洒几个字,落款也是龙飞凤舞的。
张月英还没听够,见米多不念了,不敢相信的看着米多:“咋不读了?”
“没了。读完了。”米多说。
“什么?她这寄封信,就写这一点?也没写每天吃什么,学习累不累,在那里适应不适应?”张月英问。
米多摇摇头,“没写。”
“这孩子啊!”张月英气不打一出来,不过,至少麦多有了消息,一切都好,她也能喘口气了。
“姐,你就知足吧,麦多能想着给寄封信来已经很好了。我收到信,一看是麦多寄的,还吓了一跳呢。”张月萍说完,指了指厨房:“她开始做饭了吗?”
张月英收到麦多的信,心情好了许多,听见月萍这么说,瞪了她一眼,“我去看看去。”
“姐!”张月萍拉了她姐一下,却被张月英一下子甩开了。
张月萍无奈,看着米多耸耸肩:“看见了吧,你妈这样,也怪不得她们欺负她,一点气性都没有。”
李米多深知张月英的为难,若不是因为李强,她何苦受这小姑子和婆婆的气,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若不是李强,张月英和她们走个照面,也不会多看她们一眼的。
可这不是已经嫁给了李强,还养了三个孩子。她张月英和李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说断就能断了,此生再也不见便是。可说到底,那边是李强的亲妈,亲妹妹,张月英可以断,李强却是断不了的。
这个世界上唯一无法舍弃的就是家人,不是吗?
血脉里流着相同的血,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李强总归是他李家的长子,断不了的。
张月英深知这些,自然咬着牙自己先忍了。
张月英走进厨房,见李苗黑着一张脸,正站在灶台前炒菜,她连忙走过去说:“我来吧,你去歇着吧。”
李苗看了张月英一眼,把炒菜勺递给张月英:“你也不早来,菜都炒好了。”
张月英笑了笑,这就伸手从碗柜里拿出一个盘子,准备盛菜。
李苗刚走出厨房,就听见里面一声脆响。
“啪!”
李苗连忙转回去看,就看见一个瓷盘子碎了一地,张月英站在那里发愣。
“我的娘哎,今天这是怎么了,你拿个盘子还能给碎了!”李苗喊起来。
于此同时,金多的声音从胡同里传过来,“妈,妈,你快出来,刚子哥来了!”
张月英一听,整个人一僵,那碎了一地的盘子无暇顾及,立刻夺门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我和大家打个商量。
因为收藏少,收益也就少,注定以后都是上不了榜单的。所以,我想蹭个玄学,就是需要经常修文蹭。我们每天晚上九点更新,大家九点以后看,肯定就是新更的。平时的修改,就不要再看了,那都是我蹭玄学去了,好不好?
我想蹭着玄学试试,看能不能涨一点,也拼一次榜单出来。
感谢理解。
还有一件事,咸盐文《你呀》开了,写着解压用的,这篇短小,不V,缘更,喜欢的可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