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清泠
赵清漪说:“这才刚刚开始,一直是殿下被架在火上烤,现在殿下暂时挣脱,时机不成熟时不要冒头,殿下就一直有优势。”
郭延锦忽又说:“父皇今日问起重立太子妃之事,婉妍有何高见。”
赵清漪道:“这是殿下家事,我不便过问。”
“婉妍……我也不想这样儿女情长,可是我管不住我自己。我有时也会想,如果有路可退,你喜欢归隐田园,我就跟了你去……”
赵清漪脸色一阵惨白,手中的黑子没持稳,啪一声落在棋盘上。
“殿下!你开什么玩笑!”
第443章 我不懂爱
郭延锦说:“如果你真的嫁给我,我就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了。”
赵清漪惊吓道:“殿下,你不要和我讲真爱,我就是个法海,我不懂爱……”
郭延锦问道:“法海是谁?”
赵清漪说:“法海就是出家人。”
郭延锦惊道:“你要出家?”
赵清漪想着为了任务,拼了,将来他当上皇帝,她走人后她找不找美男侍候,他又怎么能尽知呢?
赵清漪叹道:“我师父、祖师后来都出家了,我应该将来也是出家的命。殿下,红尘于我如过眼烟云,我真的不懂爱!”
郭延锦看着她半晌,赵清漪握紧了拳头,回应他的目光,没有惧色。
郭延锦道:“我一生也是享过富贵了,当初被架在火上烤,每日煎熬,父子、兄弟、夫妻皆是情薄。要不左右我此时已经背着不育之名,索幸便坚持不当这太子。你既然说诚王城府深,我支持他登位去承担这天下之任,我随你出家去。你当道姑,我便当道士,你当尼姑,我就当和尚。”
赵清漪内心在崩溃边缘,说:“旺财,你是不是对道士、和尚有什么误解?”
郭延锦听她叫自己旺财,如从前一样亲厚,心中竟然还是欢喜的。
郭延锦说:“我见你无视名利富贵,逍遥自在……”
赵清漪说:“我无视名利富贵,逍遥自在,那是因为我有钱花呐~~”
郭延锦抿了抿嘴,说:“我也有钱。”
他是太子,如果不争夺天下,自己花的钱是足够的。
赵清漪说:“我是女人呐~~”
郭延锦说:“我要是没有子嗣,外人也不会把我当男人。”
赵清漪吓一跳,忙抓住他的把脉,郭延锦看着她,敛下深幽的目光。
赵清漪细细探着脉相,收了手说:“你这脉相不沉不浮,不大不小,流利有力,尺脉沉取不绝的,你没有病。你想生孩子,放心,能生,我师门也有两个生子秘方,你过两年要是真的生不出来,你再吃。”
郭延锦说:“我一个人生不出孩子。”
赵清漪说:“皇上不是刚赐了两个美人吗?”
“我不要给她们生孩子,我想给你生。”这句话男人说和女人感觉本应很不同,但他这话偏没有男人说的那种感觉。
赵清漪说:“我说了我要出家!”
“我跟你出家了再给你生。”
赵清漪怒道:“什么给我生?!你以为给我生孩子就了不起了?我才不要大肚子呢!你想生孩子,你自己怀孕生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忽听一声威严的大喝。
赵清漪听到这个声音,脸色忽然白了白,本来凭她的听觉,有人走近园子来,她不会没有察觉。但是刚刚她被惊吓刺激,又和旺财吵架,没有注意。
就见身边便服的皇帝和两个小皇子仅带着近身太监进来,后头没有那一长串的“尾巴”,只怕是轻装简从来的。
“儿臣参见父皇!”
“参见皇上,两位殿下!”
郭永崎也近来对着那几个成年皇子糟心,但是对太子还是挺怜惜疼爱的,总觉得是自己没有眼光,给他指了门这样的亲事,害得他此时被人嘲笑,个个兄弟想看他更倒霉。
而郭延锦表现出因为没有儿子想要退位让贤的态度,让郭永崎又觉得郭延锦和别的几个成年儿子不同,他思考问题出发点不为自己的野心,更是为大周江山考虑。
郭永崎说:“平身。”
“谢父皇!”
“谢皇上。”
郭永崎是因为前太子妃做下那些事,早觉得太子委屈,刚刚又亲眼看到赵氏居然都对太子张牙舞爪、出口不敬,心中更怜惜这个被女人欺负的儿子。这些女子当朕的儿子是谁呢!
郭永崎说:“赵氏,你刚才在干什么?!”
郭永崎目光中带着似随时会爆发的火气,赵清漪不是怕他,而是怕坏事。
赵清漪说:“皇上……我……我……”
郭延锦道:“父皇,儿臣……这东宫有新人进来,她就跟儿臣闹上了。儿臣想她生个孩子,她便怄儿臣说‘不要生,让她们给儿臣生’,儿臣想着到底身份不同,婉妍若能生,总是她生得好些。”
郭永崎想着赵清漪那几句颠三倒四的气话,被郭延锦这样一圆,又真像是这么回事,郭永崎是万分猜不到赵清漪的真实想法的,于是就信了。
郭永崎说:“这东宫怎么尽出醋坛子!一个个不贤惠的都到你这来了!”
郭延锦说:“婉妍还是好的。如今儿臣也不求旁的,就想和婉妍好好过日子,再孝顺父皇。若是有福气,便有个孩子,不拘男女,她身体好都怀不上,旁人只怕也是不行的,何必误了别人一生呢。”
赵清漪抽了抽嘴角,想要反驳,但是当着皇帝的面她又说不出来。
郭永崎想到早上父子俩说起重立太子妃的事,郭永崎是想要在世家贵女中再选,郭延锦却说想立赵良媛为太子妃,也是这样的说词。太医也说他脉相正常,不过他东宫一个蛋都没有,谁也不能保证是太子妃把姬妾们都下毒害了,没准太子体内也积着毒,精气都无用了。
太医可不敢为这种事打包票,当医生的都一样,话说太满、大包大揽,万一有个意外,就是全部责任了。现代人来医闹,大部分只是勒索赔钱,但是大周郭家的医闹可是满门抄斩。
郭永崎说:“她现在就如此善妒,要是当上太子妃还得了?!”
赵清漪忙真诚地说:“皇上,我也自知出身低微,太子妃之高位,我是不太合适的。我……殿下新娶淑女,我……我保证……不妒……”
郭延锦忧心地说:“你都说要去出家了……”
郭永崎想到刚才之前两句听得不是太清楚,好像是有“出家”二字,道:“竟然如此荒唐?”
郭延锦说:“父皇,儿臣真的怕了,儿臣不想再折腾了。这万一又娶进一个心思歹毒的,儿臣可能原来还能有后,再来一个折腾得儿臣真绝后了,儿臣总还抱着一丝希望。婉妍规矩虽然差一点,但她心地善良,多少也是个知冷知热的。儿臣恳请父皇就成全我们!”
赵清漪愕然地看着给自己加戏的郭延锦,这还要脸吗?
郭永崎长叹一口气,看着赵清漪,就像是老丈人看一个渣男女婿一样,说:“赵氏,你何德何能,太子竟待你如此,你但凡有一丝良心,你便不该跟他闹!”
要是太子初婚,郭永崎绝对不会容忍储君这种怕老婆似的样子,但是人的心理是很奇怪的,如果他表现着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比如:创伤后遗症,那么皇帝接受起来要容易得多。
而太子没有再广纳妻妾联姻的打算让郭永崎看着却是太子原来是如此纯厚的性子,与那些赶不及似的要抢他这个父亲的大位的朋党王爷完全不一样。
赵清漪觉得自己比窦娥还要冤,却是根本没有办法解释。
赵清漪说:“皇上,我不闹,真不闹,您就给殿下再指门亲事……”
郭延锦说:“婉妍,你别说气话了。”
赵清漪看向郭延锦,暗想: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生物入侵了郭延锦的脑子?还是他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大门?
郭永崎看看赵清漪,说:“太子妃岂是轻率册立的,朕要观其后效。”
赵清漪面上扯出一丝苦笑,皇帝你眼睛真得放亮,看到我不适合呀,我爹官不大呀。
经理人虽然喜爱男色,但是那座皇宫对她的心理阴影面积是超大的,如果将来要当上皇后,那要管多少事情,还要有多少一点不好玩的礼仪……
郭永崎呼出一口不满的浊气,接了内侍奉上的茶,呷了口茶,茶水尚含在口中时,却终于看清了郭延锦的胸前的绣图,竟是忍不住喷了出来。
还是十一皇子这时也看清楚了,叫道:“太子哥哥,你袍子上绣的是什么?”
郭延锦高兴地说:“这是小蛟龙,是婉妍给孤做的,这小蛟龙也是婉妍精心照着孤的样子画出来的!”
十皇子一脸羡慕:“真好看!与旁的蛟龙根本不一样,好像一条狮子狗!”
郭延锦说:“胡说!这是小龙,你看,多像孤!”
赵清漪天不怕地不怕,怎么觉得今天天气怎么这么冷呢?这熊孩子,太子还没有登基当皇帝呢,你怎么能点破他的新衣呢?
赵清漪也说:“十殿下,这是小龙,不是狮子!”
“我没有说狮子,我是说狮子狗!”
赵清漪坚持装纯:“啥是狮子狗?狮子就是狮子,狗就是狗,有人把狮子当狗养吗?”
十皇子鄙视地说:“你这是没有见识,狮子狗是吐蕃犬与中原犬的后代,长得可好看了,京城许多人都养,我表哥家就有。”
(注:历史上狮子狗出现在17世纪,藏犬和北京犬的杂交后代,不要考据。)
郭永崎道:“赵氏!你敢戏弄太子!”
赵清漪就是再傲,此时还是跪一跪好,她觉得剧情都快失去控制了,不能任性了。
“皇上,我怎敢?我可是辛苦七天,一针一线为殿下制衣,我就觉得这个龙好看,神采飞扬的。就像殿下讲起皇上您怎么厉害时,就是这种得意的样子……”
郭延锦看看袍子,说:“父皇,儿臣很喜欢。婉妍乐愿给儿臣制衣,她的女红比李氏可好多了,做得袍子很合身,这也不知怎么裁剪的,穿上就是比旁的袍子好看。”
郭永崎想着这个儿子自小聪颖可爱,经史子集诗画书法均有涉猎,便是武艺骑射也练得出众,性情仁厚,他那时有多满意。但他这当爹的没有给他寻门好亲,遭受不幸,这性情都有些变了。
十一皇子笑着说:“好看,确实好看!这上面绣的小龙,我也喜欢!小嫂子,你也给我做一件,好不好?”
十皇子说:“我也要!我也要!”
郭永崎总算明白了,这是八岁孩子喜欢的样式,郭延锦道:“那孤可做不了主,你们得求你们嫂子去。”
十皇子和十一皇子看着尚没有起身,一身“丧”的“小嫂子”,十一皇子说:“父皇,小嫂子给太子哥哥做了漂亮的袍子还有错吗?”
十皇子大了一岁,但皇家子弟从小学习规矩礼制,看看袍子,说:“父皇,这袍子也没有不合规矩……”
郭永崎道:“罢了,你起来。”
“谢皇上。”赵清漪真觉得寻开心也是要代价的,后悔也太晚了。
郭永崎说:“你这模样规矩哪里能当太子妃。”
赵清漪说:“皇上英明,我确实是德行配不上那样的高位。”
郭永崎起身时,说:“好好在家把《女则》、《女戒》各抄三十遍!”
赵清漪说:“皇上开恩呀……我发誓我不会妄想……”
“放肆!你想跟朕讨价还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