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藏
“那你们爷可还干了别的?”九阴又问:“自残了吗?”
止水看她的表情,好像并不为烧信生气,偷偷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夫人知道爷乱翻她的东西烧她的东西定会与爷生气,“没有,爷除了烧信别的都很正常。”没瞧见爷伤害自己,也没有发病的迹象。
那就奇怪了,她明明闻到了裘衣轻血的味道。
回了王府后,裘衣轻破天荒命人将他厚重的床幔掀了开,他的床正对着那张梨花木的桌子,平时九阴就坐在那里吃饭。
出这一趟门,仿佛他正在往康复的方向去,越来越好了,他午饭之后甚至主动会见了白老太傅,在他的屋子里。
九阴识趣的带着春桃去了厨房,看晚上要吃的那些河蚌,用筷子轻轻戳着河蚌的软肉,看着它们惊慌的合上壳夹住她的筷子,耳朵里却隐隐约约听到了裘衣轻他们的谈话。
实在非她故意,她如今炼气耳聪目明,听力比常人好上许多,这还是没筑基,她听的不太清楚。
大概听到裘衣轻吩咐老太傅联合其他大臣,为宋燕回追加战功,请封他的遗孀诰命夫人。
他仿佛咳的厉害,说完缓了好半天,又与老太傅说:盯着顾朝,在杀皇帝之前我要先杀了他。
之后又说了些什么九阴听不太清楚,想来是他与旧臣的一些部署和计划,在听清是他突然猛咳起来。
老太傅他们急叫了几声:王爷!
九阴逗弄河蚌的手顿了一下,他怎么了?
是过了好半天,老太傅他们离开府中,止水才来请她回去,路上小声与她禀报,“爷今日将白天吃的全吐了……胆汁都吐出来了。”
“什么?全吐了?”九阴诧异,“他今天吃饭不是好好的吗?”
止水皱着眉头道:“康大夫说爷可能是和从前一样在强迫自己康复,强迫自己在进食,是装出来的……这种状况很不好。”他还记得从前爷强迫自己康复之后状况更糟了,白天看着好好的,可晚上总会反反复复的伤害自己。
九阴进了屋子,又闻到了一股极淡的血腥气,是他的。
裘衣轻坐在榻上,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他也没看她,没与她说话,只是听她坐到了桌子边,慢慢的松开了绕着手指的扇坠。
到了晚饭时,他依旧非常正常的进食,一口一口吃的缓慢而费力,越吞咽他眉头皱的越紧。
九阴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袖,“相公要是吃不下就不要逼自己吃。”
他眼皮子动了一下,却是慢慢将勺子里的粥吞了下去,“吃得下。”
九阴无奈的看着他靠回轮椅里,慢慢的擦着嘴巴,只觉得河蚌也吃不下去了,“你在跟我生气吗?”
“没有。”他将帕子丢在桌子上。
“没有你为什么不看我?”九阴问他,分明就是在生气,他的动态栏里可都写着呢。
他眼皮子动了动转过头来看住了她,又重复一遍,“没有。”
他这人,嘴比河蚌的壳还硬。
“我看你分明就是有。”九阴无奈的道。
康大夫端着药站在门口,轻咳了一声才敢进来,将药放在桌子上犹豫着道:“王爷今日又吐了,这药不如还是夫人喝吧?”
裘衣轻瞪了他一眼,伸手将药端了过去,也不管冷热直接一口喝了,喝的胃里酸苦,一阵阵想吐,怕真吐了匆匆忙忙的洗漱上了床闭眼躺着。
嘴里苦,喉头苦,胃里也苦,苦的他不知该如何排遣,蜷着身子想听背后屋中九阴的声音。
可她仿佛胃口不好的也不吃了,厌烦的说了一句,“热的我心烦。”扶着春桃站了起来。
屋里传来她的脚步声,朝着屋外去的。
裘衣轻躺在榻上睁开了眼,“你要走吗?”
九阴在在门口顿住了脚步,转过头去看他,他在床榻中背对着她,声音哑哑的又问她,“今晚也要走吗?”
他这个人啊……是在气昨晚她没有陪他吗?还是气她找了顾朝?
九阴瞧着他淌在床上黑压压的发,又好气又好笑,“你不是生我的气,不想理我瞧见我吗?”
他消瘦的背影动了一下,“我说了没有。”那语气又闷又无奈。
“那你在气什么?”九阴又问。
他却不说话了。
屋子里忽然又浮现出浅浅淡淡的血腥味。
九阴眉头一蹙,松开春桃快步走了过去,俯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他抖了一下攥住了自己的手指。
她这才看见他缠着纱布的左手手指绞着一圈圈的丝线,已经被他绞进了肉里,血全渗在他的纱布里,怪不得她一直闻到他的血腥味,却不知道在哪里。
她忽然气恼起来,“裘衣轻!你是要气死我吗?”
他躺在榻上望着她,那双眼睛里满是她生气的脸,他喉头发苦的跟她说:“宋燕呢,我没有跟你生气,我在气我自己。”
九阴顿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他,“你跟自己生哪儿门子气?”
“气我自己变成如今这般。”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发苦的笑意,“气我的病好的那么那么慢,气我没有直接杀光宋家人让你去找旁人帮人,气我怎么还没有杀了顾朝。”
他眼睛红了起来,抬手抓住了九阴的手腕,又紧又凉问她,“宋燕呢,做我的王妃不好吗?你就那么喜欢顾朝?”
他果然是在生这个气,宋燕呢那些信里到底写了多么缠绵悱恻爱意满满的东西啊,令他醋成这样。
九阴看着他发红的眼和缠着丝线流着血的手指,忽然心酸起来,这个人傻透了,没有人爱过他,原主宋燕呢,和上一世的原女主宋燕音,对她们来说这个人只是个令人害怕的大反派而已,随便对他好一点就能攻略他,利用他。
他却为一点点的好,把心掏出来,打开他的壳。
她伸手抓住了他流着血的手,“裘衣轻,你不知道疼的吗?”
他望着她,手指被她滚烫的手握的发颤,她又皱着眉轻轻掰开了他的手指,去解他缠进肉里的丝线,问他:“你疼不疼啊?”
他眼眶一红,松开她的手慌忙扭过头去,不想让她看见他的失控。
疼啊,怎么不疼,他疼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可能还有一更,但你们知道,会很晚,所以睡前刷一刷,没有就明天早上看~
今天这个标题有点恶心,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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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门外的止水偷偷敲了敲春桃的肩膀,冲她招手。
春桃忙蹑手蹑脚的退出房间,将房门轻轻的关了上。
外面止水和康大夫都在,三个人站在紧闭的房门外听着里面夫人在叫王爷——
“裘衣轻。”
“裘衣轻你疼不疼啊?”
“裘衣轻你又不理我,那你还要不要听我解释了?”
“裘衣轻……你哭了?你、你怎么哭了啊?”
“出去。”王爷闷压的声音夹在夫人的声音里,又抖又克制,“出去……让我一个人待着。”
“我不出去,我也不动你了好不好?我就抱着你,等你好些了我再说话。”
之后是他闷在被子里一般失控的哽咽声,那声音又压抑又难以自控。
止水听着听着眼眶就红了,他知道这是爷又犯病了,从前也这样,他不明白这个病,白天还好好的人,怎么到了晚上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伤害自己。
康大夫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行医这么多年,唯独医不好衣轻公子的心疾,光芒万丈的人变成废人,被折磨被践踏,如果是他自己,早死一百回了。
其实这次发病他大抵能明白王爷的心情,他怕是已经对夫人动了心,却又觉得生病的自己配不上夫人。
他强迫自己康复起来,却又控制不了自己的病。
身侧的春桃低头攥着手帕小声的哭了起来,爷会好的,夫人这样好的人陪着爷,一定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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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的冰滴滴答答在消融,床幔外唯一的烛火荜拨了一声,火光跳动照着榻上躺着的两个人。
裘衣轻侧身闷在被子里,九阴在他背后紧紧抱着他,听着他不自控的情绪崩溃,紧紧抓着他被子下面的一双手,怕他伤害自己,他开始抖的厉害,抓的她的手指生疼,后来他就不抖了,只是闷在被子底下慢慢的掉眼泪。
不知多久之后他渐渐没了动静,像是昏睡了过去一般。
是他昏睡的时辰到了吗?
九阴慢慢松开了他,小心翼翼掀开蒙在他头上的被子,他轻轻颤了一下,一双眼是睁着的。
“没睡着?”九阴声音是轻的,他脸上是泪也干了,神情平静极了,仿佛刚才的失控不曾发生过,只有额头上的冷汗和睫毛是湿的,“我以为你昏睡过去了。”这个时辰不是该昏睡了吗?
他却没有半点力气的看着九阴,失控之后的虚脱和药效上来的困意让他浑身酸软,他是该昏睡了,可是他不想睡,他强撑着自己醒着,他怕自己睡着再醒来,她又不在这屋子里。
“你好些了吗裘衣轻?”九阴松开了他的手,那指头里绞着的丝线还没有解开。
他躺在那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恩”了一声,像是濒临昏睡之前的疲软状态,只那双眼睛一直瞧着她。
九阴坐了起来,想下榻却被他的手指拉住了衣袖,她看了一眼侧躺在榻上的裘衣轻,凑过去对他道:“我不走,我去拿药箱替你把手指弄一弄,就在那里。”她朝不远处的桌子指了一下。
裘衣轻的眼睛看向了那边,慢慢松开了手指,他精神涣散的一闭眼就要睡过去了,撑着看她赤脚过去抱着药箱又回来,蹲坐在了榻边的地上,将药箱放在脚边打开,从里面叮叮当当的拿出来许多东西,又握住了他已经不流血的手,皱着眉抽了一口冷气跟他说:“你对自己可真狠啊裘衣轻。”
那丝线割破他的手指绞进了肉里,她捏着扇坠一点一点的再给他解开绕出来,解的她一头汗,不住的问:“疼吗?疼不疼?是不是很疼啊?哎,我看着都疼,你不说我也知道疼……”
一遍又一遍的碎碎问他。
裘衣轻躺在榻上望着她舍不得眨眼,费力的动了动喉结,“疼的。”
九阴的手指顿了一下,掀起眼帘对上了他安安静静的眼睛,他这一刻安顺极了,也不知是哭累了,还是药效上来了,“知道疼你还这样……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说嘛,我又不是不跟你解释。”
她总算是将那丝线解完,那枚扇坠早被染的血迹斑驳,她边替他清理伤口边道:“裘衣轻我不喜欢顾朝,你看到那些信笺啊诗集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我从前的,那个时候我确实喜欢过顾朝,但也只是那时候,在他和皇后谋算我,将我指婚给你冲喜,在我逃婚那一晚去找他求救他闭门不出命人将我绑回宋家时,我对他就只有恨没有半点爱意了。”
她声音轻轻的一件一件向他解释,利落的替他包扎手指,“我昨夜找他来宋府,是为了挑唆他和宋燕音,那宋燕音是他的人,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令我恶心,我怎么可能需要他顾朝来帮我?”
她带着怨气抱怨一般的对他说她的计划,打算坏了宋燕音和顾朝的计划,挑拨了两人的关系,让他们狗咬狗。又说昨夜止水一直跟着她,她拢共跟顾朝没说几句话,止水作证。
说她如今只想让顾朝生不如死,过去的她和如今的她不一样,她才不喜欢顾朝。
她的每个字裘衣轻都听的清清楚楚,仔仔细细,她将他的伤口包扎好,又问他,“你还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清楚,我没什么好对你隐瞒的,便是我身为皇后和顾朝的棋子,他们叫我来讨好你,怀上你的孩子这件事我也是对你的人坦白过。”
康大夫和止水肯定跟他汇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