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化雪掌
她就站在自己面前,温柔秀丽,跟他家中养了几十年的莲瓣兰一样,清雅芬芳,让人忍不住喜欢。
“言儿表妹,你……你觉得我怎么样?”林修远手心里有些汗津津的。
令言一怔,她斟酌了下,这才说道:“林表哥一表人才,自然是极好的。”
林修远有些失落,这是很浅显的看不出她心思的话,对谁都可以说的,他望了望窗外的景色,继续说道:“修远今日喝了你煮的绿豆汤,十分感激,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它的味道。言儿表妹,只盼着往后还能再喝到。”
他就算知道她对自己没有很特别的感情,但也不愿意就此放弃,他们是两位老太太商量好了的,要结亲的,他就更应该好好地讨她喜欢,没有道理她不喜欢自己,自己就要退却。
换一句话书,她差不多就要成为他的妻子了,没有其他变数的情况下,他们终究是要成亲的,自己也不必介意她心中究竟还有其他的什么。
只要她愿意嫁给自己,就已经很好了。
令言其实想把话说清楚,可两人要议亲的事情并没有拿到明面上说,她若是直接来一句我不喜欢你,这样又很掉面子,想了半日,也想不到什么很好的措辞。
“绿豆汤再普通不过了,想必林府的丫鬟个个都会,再说了,林表哥将来的娘子必定也会,自然都比我煮的要好的。”
令言觉得自己这话的意思也明白了,林修远将来的娘子不会是自己。
可林修远就跟听不懂似的,笑了笑:“绿豆汤简单,可味道却是不同的。言儿表妹,我先告辞了,有机会再见。”
他推开门离开,清俊的身影很快消失,令言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
他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己的暗示呢?
二月初十,会试第三天,令言去祠堂里跪了一个时辰,名义上是为赵明宽祈福,实际上也连带着给陆吟朝祈福。
这会子他们两个都在贡院里头待了第二天了,日子肯定不好过,听闻里头已经抬出几个体力不支的考生了。
想到赵明宽,这人时常打打斗斗,体力肯定很不错,但陆吟朝常年不见他出来做什么事情,只见他文文弱弱地看书,也不知道身子是否撑得住。
但又想起来陆吟朝那日抡着棍子打人的样子,令言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从祠堂里回来,碧羽轻声说:“小姐,刚刚听老爷身边的柱子说三小姐今日回门呢。”
其实给寻常人家做妾是没有回门这一说的,但赵令语是去给七皇子做妾,还是比寻常人要尊贵一些的,七皇子没有陪她回来,但因为北萧公主欺负了赵令语好几次,他也不是很严苛的人,便让人准备了些礼物叫赵令语带回来。
赵侯爷见着赵令语又是一番指责,只有赵夫人好生地安慰了赵令语一番,原想给她些大补的东西,可自己的嫁妆先前尽数充公,如今也没有什么可送的,只好把自己颈上的项链拿下来:“语儿,这是娘戴了许久的,如今给你了。”
赵令语推辞:“娘,我在王府什么东西没有呢?您无需担心我。”
她说着四下瞧了瞧:“大小姐呢?”
丫鬟回道:“大小姐去祠堂了,这会子刚回老太太那里。”
赵令语知道令言肯定不会来见自己的,她干脆自己去了老太太那里,直接在走廊上堵住了赵令言。
令言并不想跟赵令语说话,直接擦身而过,赵令语却喊住了她:“站住,你如今见了我,是该行礼的。”
第40章
令言回头扫了一眼赵令语,她已经梳了妇人头,模样儿倒是有了些出嫁女的姿态,虽然肚子还不大,但走路时已经微微扶着腰,看样子很是珍视肚子里的孩子。
去了王府做妾,周身的衣裳穿得也华丽了许多,脖子上手腕上都戴了许多首饰,看样子七皇子待她不薄。
见令言看自己的眼神淡淡的,赵令语高傲的看着她:“太后她老人家是最喜欢七皇子的,你对我不敬便是对七皇子不敬,对七皇子不敬就是对太后不敬,赵令言,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见了我,你该下跪行礼。”
赵令言有些好笑,她随意地说道:“王府中最尊贵的女人应当是王妃,再则是侧妃,妾,不过是个高等些的下人罢了,你自认为是王府的妾,便高人一等,却不知道你只是王府里的一个奴才,是个连契书都还没有签订的奴才,若是七皇子一个不高兴,立即就能把你撵出王府去!”
赵令语听到这话自然是恼羞成怒,气得走上来就要举起巴掌打令言,却被令言一把抓住胳膊:“你喜欢当奴才,不代表旁人跟你一样,赵令语,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你,你这个贱婢!江南顺安县的贱婢,就算我爹娘养了你十六年,你也就是贱婢一个!我迟早会是七皇子殿下最喜欢的女人,你就是嫉妒我!”赵令语挣扎着喊道。
赵令言轻蔑一笑,猛地松开她的胳膊:“只有贱婢才喜欢跟旁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她没再搭理赵令语转身就走,赵令语蹲在地上直喊肚子疼,丫鬟很快通传了赵夫人,赵夫人立即风风火火地去找赵令言,想要教训她一顿。
然而老太太却堵住了她:“你想干什么?”
赵夫人一时语塞,她如今是万万不敢招惹老太太的,尤其是赵令语的事情其实十分地丢人,她只得闭嘴了。
于嬷嬷瞧着赵夫人气冲冲地赶来,又灰溜溜地走了,忍不住觉得好笑:“老太太,夫人这性子也忒按捺不住了。”
老太太叹气:“都怪我当初纵容了老爷,若不是见他喜欢容月喜欢得厉害,我也不会轻易地答应。容月性子糊涂,根本不是掌家的好料子。娶妻娶贤,老爷算是娶错了,害了自己一生!”
于嬷嬷点头:“若非当初夫人自己糊涂,也不会连躺在身侧的孩儿都看不住,放任陈家养大了自己的孩子,性子养成了这般,如今外头都笑话咱们侯府出了个妾氏,还好都是背地里在明面上谁也不敢说什么,毕竟是七皇子的事情。”
老太太面目哀愁:“都是命啊,陈家夫妇并非是奸恶之人,如今到了这一步,都是命!”
正说着,令言捧着一盆花,有些苦恼地过来了:“祖母,林表哥让人送来了一盆花儿。”
那是一盆莲瓣兰,养得十分精细,装花儿的盆子就要几百两了,更别说里头的花,且这话看着就很是娇弱,令言不太懂花,都明白这花只怕很是珍稀。
赵老太太原本乌云密布的脸一下子高兴了:“言儿,人家送你了,你就拿着。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再想想自己有什么好东西,回个礼。”
令言摇摇小手:“这花儿看着就珍贵极了,言儿能有什么好东西呢?”
赵老太太笑眯眯的:“你给太后做的贺岁图得了她老人家的喜欢,满京城的人谁不知道你的绣工了得?不如你给修远不拘做件衣裳或者做双鞋子,送过去也是份心意。”
这莲瓣兰是林家祖上传下来的,养到如今只剩了这么一颗,林修远竟然就送给了令言,可见他待令言是多么在意,现下两人还未成亲,连定亲都没有提出来,这样的心意实在是难得。
老太太很高兴,非得要令言把这花儿留下来,嘴里说着:“若是你不会养,祖母就帮着你养,这花儿是旁人的心头宝贝,送给你了你须得负责。”
令言更加沉重了:“这责任也太大了,言儿实在是不敢担,祖母,这花儿得多少银子?”
赵老太太瞧了瞧,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两?”令言惊奇道。
“不不不,曾经有一位文人雅士出了三千两向你舅爷爷买这盆花,你舅爷爷都没有卖。后来你舅爷爷去世之前把花儿给了修远。”
令言吓得赶紧退后一步:“这花儿太吓人了!咱们拿去还给林表哥吧!”
赵老太太瞧着她的样子,气道:“你怎的如此不争气了?再名贵的花儿,旁人送给你了,就说明你比这花儿还要贵!”
但说完,赵老太太也觉得不妥,这花儿对林家意义非凡,且兰花极难伺候,林家好些名贵的兰花,到如今也只剩这么一株上好的,若是养坏了,确实无法交代。
林修远也不知道怎的这样急,这会儿就把兰花送来了。
她叹口气:“你若是怕实在养不好,还回去也行,但也得让人瞧得出你的诚意,这样吧,你给修远亲手做个什么东西,也算是一片诚心,等你做好了,再跟着兰花一起送过去。”
反正等令言嫁过去,有的是伺候兰花的时候,总比这兰花万一死在了赵家来得强。
令言赶紧答应了下来,加紧时间去绣了一只荷包,只是这荷包上的花纹她没有绣成寻常的花纹,而是绣了几个很小的字。
“君子之交淡如水”。
这话应该很明白了吧?令言打算着把这荷包跟兰花一起给他送过去。
只是还没等令言把荷包绣完,赵家二房的来报丧了,二老太爷去世了,因着他孙子赵明泽旧事贪污被查,锒铛入狱,二房的日子一下子落入冰窟,其实赵侯爷也送过些银子过去,但二老太爷却因为急火攻心外加上了年纪,没有抗的过去这个无比严寒的冬日。
他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赵明泽是清白的,郁郁而终。
虽然说赵家三房如今关系很差,但终究是同族之人,赵家的二老太爷去世,赵令言就得跟着守孝。
本朝习俗是同族之中长辈去世,小辈则是要守孝两年。
赵老太太扼腕叹息,原本是要等林家的孝期一满,林修远便可以跟言儿定亲了,可如今林家孝期快满了,言儿却要开始守孝了!
连带着赵明宽也要守孝,两个孩子的亲事竟然就要被耽误住了!
但这种事情谁也没有法子,忠勇侯府一家子都去二房参加了葬礼,二老太太哭着说道:“家里算是完了!这院子也被典当了!这一大家子竟然无处可住!”
哀乐阵阵,就算曾经有过再不高兴的事情,如今死者为大,谁也不会再提起他不好的地方。
所有人都在怀念生前的二老爷是个如何如何德行兼备的人,就连赵侯爷也抹泪说道:“小的时候,二叔也曾摸着我的头教我识字……”
二老太太抓住他这句话哭道:“可惜你二叔如今一走,我们这一家子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只怪我与你二叔没有养出像你这样中用的儿子!老爷啊,你生前就过得那样苦,处处听你大哥的,如今你去找大哥了,可让我们孤儿寡母该如何呀!”
闻者落泪,赵侯爷一时激动,允诺道:“二婶,您莫要伤心,咱们本就是一家人,侯府地方虽然也不大,难道还没有你们住的地方么?”
二老太太心里一喜,其实她早就受够自家老头子了,没能袭爵不说,还整日里吃喝嫖赌,私下里她只觉得这老头子死得好!
如今趁着老头子死了,自己跟着儿子媳妇还有小女儿能搬进侯府那也算是美事一桩!
赵老太太跟赵夫人其实都不同意二房一家子搬进去,但赵侯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下那样的话,再收回也来不及了。
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赵侯爷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赵老太太,自我安慰道:“二婶说了,也只是暂时住进来,等明泽侄儿从牢里出来,他们还是要重新找地方住的。”
赵老太太挥手:“算了,就算是做样子,也要做给旁人看得,搬进去就搬进来,横竖那么点在屋子口粮咱们还是有的。”
王氏倒是头疼了,原本就在想法子节省开支,扩大收成,想得每日里茶饭不思的,如今又添了一大家子人进来,她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好在还有个令言能帮着她。
王氏一边打算盘一边道:“爹爹意思是给二婶一家拨两个院子,二婶跟令望妹妹,二弟妹一家同住,三堂弟跟三弟妹一家住一个院子,你觉得如何?”
其实令言不待见二房,但她也很少在这些事情上发表看法,毕竟自己过不多久就要回陈家了,她想想自己前段时间做的那个梦,如果不出意外,很快就要实现了。
“大嫂嫂,都听您的,令言只负责打杂。”
王氏瞧着令言,越发觉得喜欢她,她这人不说多余的话,非常尊重旁人,因此在管家之事上两人从未有过分歧,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令言也会很及时地给出一些比较中肯的意见。
她忍不住说道:“二妹跟三妹出嫁之后,我觉得这日子真是舒坦多了。”
说完她又赶紧捂嘴,四下看了一圈,悄悄趴令言耳旁说道:“等你出嫁的时候,嫂嫂也给你备一份大礼!”
令言耳根子一红,轻轻打她一下:“你还算账么?”
王氏笑嘻嘻的,也没再说下去。
会试结束的最后一天,令言跟着赵侯爷,赵夫人一起去接赵明宽,她算了算日子,自己大约有一个月没有见陆吟朝了,上次的见面实在是太惊险,她一回想起来就后怕,也不敢再轻易出门。
不知道今日能不能碰面。
陆吟朝刚从贡院出去,便被人叫了回去,是主考官之一喊他。
赵明宽经历好几天的考试,在里头憋得脸色都变了,他身体还受得住,但精神上可几乎要疯了,出来看到外头的大太阳,欲哭无泪地说道:“言儿,你哥哥我差点死了!”
令言飞速地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没瞧见陆吟朝的影子,只得沉下心来安慰他:“好在已经考完了,回去好好休息下,我给你煮了些糖水,都在陶罐里温着呢。”
赵明宽瞧见令言便高兴:“好言儿,说起来多亏了你给我做的衣裳,穿着可舒服了,若不是这衣裳,我只怕真是熬不住!”
见他不住的拍马屁,赵夫人急了:“你莫要说些其他的!考试考得如何?”
赵明宽皱皱眉:“还能如何?等结果!”
一家子一边说话,一边要上马车回去,令言往贡院出口看了好几次,考生渐渐地全部都出来了,也没有见着陆吟朝,他到底是去哪里了?
“言儿,上车!”赵侯爷催了两次,令言终于上了马车。
主考官把陆吟朝叫进去,略略问了几个问题,陆吟朝心里其实很清楚,他们在考试的时候也许不只是有那么几位时刻巡逻的考官,隐蔽处说不定还有许多其他的眼睛。
一般情况下考完试是要直接出去的,可自己被人留下来还要被问问题,这就很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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