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列无暇
佐罗出来了,抬着狗头看秦凝的脸,一狗脸疑惑。
许春燕头发都没梳就出来了,只要秦凝不去喂,许春燕就是喂鸡鸭的那一个,这会儿一看见这情绪,许春燕张开嘴就哭:
“这是怎么了?我的芦花,我的毛毛,呜呜,姐姐,我家的鸡怎么了?”
秦阿南出来了,看着鸡圈里的鸡鸭呆愣半天:
“这,是,鸡瘟了吗?哎唷,这可怎么办啊?哎唷,作孽啊,我的宝贝鸡啊!”
连隔壁的三麻娘子什么的都过来看了,众人都慌张而心疼的议论着:
“是不是鸡瘟啊……哎唷,作孽哟……这个时节死了鸡,可拿什么过冬啊……哎唷,我去看看我家的鸡……”
四周乱纷纷的,秦凝闭了闭眼,想了想,矮下身喊佐罗:“佐罗?”
佐罗抬着狗眼看看她,心有灵犀的迅速跑去闻鸡圈里的饭团。
它闻了好一会儿,便对着秦凝一阵愤怒的大吠,不停的吠,吠得众人都喊起来:
“哎哎,佐罗别吵了,良保你家的狗吵什么呢,快叫它别吵了!”
只有秦凝,一张脸寒若冰霜。
佐罗说的是:
“我闻出来了!就是后头那个,就是那天光屁股跑的那个的味道!我半夜听着门上一声响,我就对着门缝叫了一声,外头有脚步声,后来就没声音了,我没敢叫,怕吓着七斤,一定是他丢下的!我去咬他,我要咬死他!汪汪汪!主子,我先去咬死他们家的鸡鸭!”
秦凝手缓缓的抬了抬,佐罗不甘的又叫了几声,最终竖着狗尾巴,退到了门口。
秦凝吸了口气,和围着的众人说:
“好了,都别看了,不知道是不是鸡瘟,大家赶紧回家看看自己的鸡鸭吧!姆妈,你进去看着七斤吧,可别醒了哭,我和良保叔会处理的。春燕,你不上学了?可都快六点半了啊,再不去吃饭迟到了啊!”
众人叹息着走了。
秦阿南跺了跺脚,一声长叹,进屋去了,许春燕也哭着进去了。
外头剩秦凝、许良保、煞白着脸的小季,还有依然站在猪棚门口的郭军。
秦凝敛了心底的愤怒,从容不迫的对小季说:
“应该是鸡瘟。谁会那么大胆,拿饭团随便丢地上呀,你也说了,要不是看见有蚂蚁,你都要捡起来吃了,那万一人吃了,不是吃出人命啊?你别多想了,你先回去吧,明天记得送鱼来啊!”
“哦,好,我……那我走了啊!”
小季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白着脸走了。
秦凝跟许良保说:“良保叔,你进去看看我娘和春燕吧,灶里都熄了,春燕还要吃饭上学呢,这些鸡鸭不行了,我来拎去远一点的地方埋了吧。”
许良保心疼的看着地上尚在挣扎的鸡鸭,说:“要不然,处理处理,看能不能吃?”
秦凝赶紧摆手:“可千万别!要是吃出病来,后悔来不及。算了,你快进去吧,七斤在哭了,春燕也难过着呢,这里我来弄吧。”
屋子里,婴儿的哭声很大,许良保心疼儿子,叹着气进去了。
秦凝径直走到猪棚门口,看着郭军,双眼犀利:“晚上听到动静了吗?”
郭军一说话就低头,声音很轻:“听见的。”
第307章 就是这样的大戏!
郭军不是不开口,而是只对他愿意开口的事才开口。
他自己的事情,他就绝不开口。
但农村里的人,都喜欢打听别人的事,从郭军帮着周彩凤出工,村民们就不间断的问他,“你哪里人?为什么在这儿?你几岁?你……”他就干脆死活不开口,村里的人便都认为他是哑巴。
其实,他住在秦凝家猪棚这么久,秦阿南心善,有时候家里有吃的东西,都是给他一份,家里有暂时不用的东西也会给他一份,连他床上的被子,还是秦阿南家里的老被子呢,所以,基本上秦阿南家的人问话,只要不涉及他隐私,郭军会回答。
秦凝便又问他:“你听见的动静,是往后头去的?”
郭军有些错愕的看看她,说:“没啊,往东边去的。”
轮到秦凝错愕,不禁问:“几个人?”
“听不清,只听见一句,‘一定要弄死那只瘟狗’,好像是……女人的声音。”
秦凝的眼里闪过利光,眼睛望着远处说:
“好了,没你事了。后头秦连家再让你去帮忙,你别去了,给,五块钱,算我补你不去干活的工钱,今天的事,跟谁也别说。”
后头秦连家在盖房子,三个儿子都大了,他们只有半边屋子,要是不盖好,孩子攀不到亲事,那朱月娥就算借一辈子的债,也得把房子盖起来。
但盖屋子,总是能省就省,秦连和朱月娥除了尽量不请泥瓦工,让几个儿子自己做,再就是差使郭军这个外来户,毕竟只要给口饭,他就能去出力了。
郭军没拿钱,低头说:“我不去就是了。”
秦凝又把钱递了递:“拿着吧。”
“我有钱。”郭军身子迅速缩进了猪棚,关上了门。
很好!
现在没人了!
秦凝见郭军一躲起来,迅速的走去鸡圈,假装翻看鸡鸭,借着篱笆的遮挡,快速的把四只半死不活的鸡都丢进了空间。
空间治好了佐罗,驯化了悟空,就是不知道救不救得活这几只中毒的鸡,唉,毒鸡当活鸡医,试试吧!
而两只鸭子,一看就是已经断气的,完全的没有动静了,只好去埋掉了。
最后,秦凝又掏出手帕,把剩的大半个饭团和一些米粒装了起来。
佐罗始终跟着,秦凝低声吩咐它:
“到四周去闻闻,确认一下有没有秦梅芳的味道,仔细点,她呀,应该是想来给你吃毒饭团的呢。”
佐罗的耳朵立刻竖得笔直,狗脸一派惊讶,迅速的窜了出去,在房前屋后到处的闻。
秦凝走去屋子里拿了把锄头,拎了两只死鸭子,往外头大河塘那边走去。
佐罗很快跟过来,低低的叫着:“有!猪棚后面,我们家院墙边,都有那个坏女人的味道。”
“很好!佐罗,记住她的味道,以后每天早上你都要闻一边,要是她来过,一定要告诉我。”
“嗯!可是,不应该先咬死后头那个光屁股东西家的鸡鸭吗?”
“不。你去咬死了,我还得赔钱呢。他们喜欢玩阴的,咱们也玩阴的,我比较顺手。”
“唉,不咬死它丫的,我不过瘾。”
“笨,光咬死有啥意思!咱们得让他们付出大一点的代价。行了,先帮我去河塘边刨个坑吧,把鸭埋了!”
一人一狗,晃荡着两只死鸭子,很快来到了大河塘边。
河塘边,专门用来看鱼网的茅草屋,还是像童话故事里巫婆住的房子,孤零零的杵在那儿。
茅草屋到堤坝,有大约十米的地块,这部分地块地势低,生产队没种棉花,种的是小麦或者番薯类的东西,比较容易展开锄头挖坑。
秦凝便随便选了一处,扒拉开一些草和藤曼,自己用锄头翻开了一大块土,和佐罗说:“开工吧,快点,还有别的事儿呢!”
一刻钟后,秦凝就扛着锄头回了家。
许春燕已经去上学了,秦阿南抱着七斤坐在桌子边,苦着脸说:
“囡,真的是鸡瘟吗?怎么没听别家说过呀?还说想吃几个鸡蛋下奶呢,这下好,连鸡都没了。”
秦凝安慰她:
“是鸡瘟。姆妈,只能算了,今天先吃鱼吧,这以后都有鱼呢,吃鱼对身体好,七斤还能更聪明,鸡蛋只能等等了。”
许良保看看秦阿南,再看看秦凝,说:“小凝,我怎么觉得……不像鸡瘟,小季他说……”
秦凝立刻打断了他:
“良保叔,鸡瘟总是要几天的,过几天看看,兴许别人家也有呢?小季是好心才那么提一下,可咱们这儿,谁家会舍得丢掉那么大的饭团呢?那个话,你别放在心上。对了,今天生产队里,妇女们分派做什么活啊?”
许良保今年已经划到秦凝家这边的生产队干活了。
此时听秦凝这么说了,他心里就算疑惑,也没再执拗,只闷闷的说:“妇女们都是在东地块摘棉花。小凝你也快吃吧,你上班要迟了。”
“哦,摘棉花啊……我没事的,今天上班反正迟了,良保叔,你吃了饭只管出工去吧,我洗了碗再去好了,陶丽芬会帮我说话的,我们站长还常常不在呢!”
“哦,那好吧。”
许良保很不得劲的应了。一下子死了所有的鸡鸭,对于农家来说,实在是一件很大的伤心事。
他闷闷的吃着早饭,听见外头出工哨子响,便快速的把早饭扒拉在嘴里,搁了碗,摸了摸儿子的小脸,和秦阿南说:
“阿南,累了就带七斤去睡一会儿,尿布等我回来洗。”
秦阿南应着,抱着儿子送他出去:“爹要出工了,七斤,和爹再会呀!”
周彩凤的声音便咋呼在院门外:“哦,良保你出工了,我就来上工了哪!哎哎,听说你家的鸡死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许良保似乎没出声,倒是秦阿南,抱着孩子在门口和周彩凤搭讪:
“唉,别提了,作孽哦,我那么乖那么宝贝的生蛋鸡生蛋鸭,唉,一提我要落眼泪了……”
秦凝收拾着碗筷,周彩凤便进来了,一见秦凝在,便打了声招呼:“哟,今天小凝还没去上班啊?哎,你看,我准时来上工了吧?”
秦凝回头看了看她,刚“嗯”了声当作回答,周彩凤就絮叨起来:
“哦,我告诉你哦,一早那个死哑巴说话了,叫我今天给他留碗饭,他帮我出工,没去你们后头帮忙盖屋子了。我早就叫他不要帮朱月娥家干活了,这家子是真的小气,让哑巴那么个壮劳力去帮忙,竟然连块肉都是没有的呢!本来就已经没人帮忙了,现在哑巴都不去的话,我看他们家这屋子,是要盖过年了!”
盖过年?!
嗬,那是不可能的!
该再盖一年才好!
秦凝心里嘀咕了一句,却和周彩凤说:“不管人家的事。哎,你今天把做好的全部理一理,明天我契爹要来拿货。”
“好好,那我知道了,我马上去干活。”
周彩凤很识相的自己去西灶间干活了。
秦凝带着佐罗回了房。
“佐罗,去看看后头还有几个人在家,他们家的鸡,是不是还放在后头竹林里。”
一会儿的,佐罗就回来报信了:“就四个男人在家,商量怎么盖屋子的事,鸡在后头河滩边的篱笆里。”
秦凝便拿了两件衣服装在木盆子里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