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列无暇
至于那个秦凝,我听说,他们两个连喜糖都没有给人发一下吧?可我刚才来的时候看见,她在帮屹峰剪头发呢,这可不成体统,哪有细娘家对男人这么摸头摸脸的亲近的,你公公也不管管?”
哟!想来挑拨她房秀娟?她房秀娟都是想骂才骂的,可不是谁挑拨了才骂的,陆水芬你也配!
房秀娟心里骂一句,当即翻了翻眼皮:“那你这个伯娘,就马上去叫我公公管啊!”
陆水芬噎住。
陆水芬觉得,房秀娟变了,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的房秀娟,都不用她陆水芬说什么,自然就会把家里的一些事说出来,虽然她知道,那些话都不一定是真话,但房秀娟骂起人来是不会留情的。
可是现在,她说了这么多,房秀娟楞是一句能让她可以借用的话都没有,她无从入手了。
陆水芬眼珠子一转,换个好奇的问题:
“哎,秀娟,你们家干嘛给敞亮的院子里砌这么个墙,是不是阿山跟你们不好啊?那,老头子现在谁养啊?”
房秀娟身子往藤椅子里一仰,眼角眯了眯。
陆水芬要是只提成屹峰秦凝的事,她可乐得看好戏,但陆水芬来打探她家养不养老头子的事,这不是存心来戳她心吗?
说实话,这成家几个妯娌,都不是东西,公公婆婆都丢给任阿山那边照顾,要不然,任阿山肯定能把任贵均接去东北住几年的,那兴许,也就没有这些砌墙什么吵吵闹闹的事情了,任阿山对她,也照样能客客气气,一年到头寄东西寄钱给他们家,那多好啊!
哪里会像现在,任阿山只和任东升讲话,成屹峰也只和任东升讲话,都当她不存在。
陆水芬还偏来提任阿山跟他们家好不好的事,自己都不是啥好鸟,竟然敢来管她房秀娟家的事!
房秀娟的气怒,已经挡不住了,斜着眼睛说:
“成家嫂子,那你家呢,你家老太婆谁养啊?你们老太婆生养了四个儿子,怎么老了都是老二一家在照顾啊?你今天来打听我老头子谁养,你是不是来帮我们养啊?”
陆水芬呆住。
她可想不到,房秀娟反应这么激烈。
以前……哎呀,以前就不提了,房秀娟像换了个人嘛,话都说得这么呛了,她都坐不下去了。
陆水芬扭了几扭嘴,站了起来:
“秀娟,你说话怎么这么冲呢,你看我可是客客气气、带着东西上门的呢,我不过看见你们家中间砌了墙,好心问一声,你不想讲就算了。那……我走了,你公公那边有馄饨招待我呢,我过去看看,要不要包馄饨。”
房秀娟抬着头看看陆水芬,心里更厌恶了。
一早的时候,她还听见任贵均在隔壁吩咐费宝生买肉、买皮子呢,说什么“我们四个人吃,再多些给东升,你看买六斤皮子够不够”呢!
六斤皮子那么多,那意思,就是包含着她这边全家的啊,她可等着吃呢,现在突然多出了这个陆水芬和那什么侄女,说不定她家的馄饨就没有了!
房秀娟就冷声说:“哎哟,老头子看见外孙子回来了,难得吃顿馄饨招待一下,我们家雪静雪君都不好意思过去吃呢,倒还要招待你啊?你的面子可真大!”
这可把陆水芬羞臊的很。
农村里吃顿馄饨确实算大事,本来她说那话就是要刺激刺激房秀娟的,谁让房秀娟说话那么冲呢,她就要试试看,任贵均吃馄饨,房秀娟这边有没有,结果还挨了房秀娟一顿抢白。
今天这是怎么了?她特特跑来受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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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更新结束。继续当我的列八千。
第367章 顺风麦穗头
陆水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怎么也呆不下去了。
她拉着陆玉屏就走:
“玉屏,咱们走吧,怪不得屹峰越来越没礼数,这天天住外公家也不是个事,我来跟他说,要不然住我家去!”
哟!成屹峰没礼数,这是要怪她房秀娟吗?指桑骂槐的本事也敢跟她房秀娟使?
她房秀娟给任东升服软给任贵均服软那是没办法,特么陆水芬你算个鸟啊?
房秀娟一听陆水芬的话,脑子里刷的就是这些话,说来都是泼辣的乡下女人,不出门是不想受人奚落,可竟然有人上门来小看她房秀娟,那就不能怪房秀娟不客气了。
房秀娟当即挺直身子,一声“呸”就飞了出去:
“赶紧的去叫啊,让你成家的人住你成家去啊,别在这儿给我们掺和!不叫走我跟你姓啊!你要再有骨气一点,别你家我家的,把你们老祖宗传给任阿山夫妻那一间房还给成屹峰住啊!哼,跟我装懂礼数的,你还早着呢!”
这这这,这房秀娟是吃了枪药是怎么的啊?竟然还提上老二家那一间房了,这都什么年代的事情了啊?老二家不是到东北当高级干部了嘛,老祖宗传下来那一间房哪里看得上!怎么房秀娟还来提这种事,难道任阿山还跟她讲这种事?!
哎呀,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还是走吧,别扯出更多不好听的了!
陆水芬一句话不敢回,简直是灰溜溜的出了门。
陆水芬心里是懊恼得不行,但身边跟着的陆玉屏更懊恼,这都什么事!就算她二十一岁了,急着找个好人家,但她好歹也是在城里工作的啊,在村里到人家里去玩,人家都是高看一眼的啊,怎么到了这成屹峰的外公家,平白的跟着受这种怠慢呢?
陆玉屏虎了脸:“好叔!我回去了!这算什么呢?我可不是出来受气的!”
陆水芬心里很不甘很不甘,别的事先不说,那好好的两包糕点,本来想讨好成屹峰的,结果成屹峰不要,她拿去讨好房秀娟,也算物尽其用。
结果非但啥也没问到,还受了更大的气,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她作为一个典型的乡下吝啬村妇,对这样的损失实在是放不下,挖心挖肝的放不下。
陆水芬站在两个院门的中间想了想,最后劝陆玉屏,也是劝自己:
“玉屏,我们晚了一步,也是没法子的事,老话说得好,好事多磨,虽说我们受了点气,可是我们也知道了,屹峰和那个秦凝的事,连亲戚间也是不清楚的,那你就有机会啊!
反正成屹峰又没有给你气受,是不是?你等我把昨天打听到的事再问问屹峰,你看他什么反应,咱们再做打算!”
陆玉屏抿紧嘴,正不知道想说什么呢,“咕噜噜”的声响下,任贵均那边的院子里出来一个青年,陆玉屏转头看。
青年的个子没有成屹峰那么高大,面貌也没有成屹峰那么精致,但一看就是本地人,很白净,斯文秀气,是本地人最欣赏的白面书生。
他的绿色外套干干净净的,翻出的白色领子也干干净净的,裤子都带着棱角,一点没有乡下人一声泥一身灰的样子。
他推着自行车,那自行车“咕噜噜”轻响着走,也是干干净净的,他微弯着身子支着车把的样子,像一颗葱郁的、正奋力生长的嫩槐树。
在经过门口的时候,青年转头看了门口的两人一眼,便利落的跨上自行车走了。
他那一眼,目光是那么的淡然无波,一点也不像乡下的青年看见年轻女孩那样,会羞涩,会紧张。
陆玉屏呆呆看着他的背影,眼眉紧了紧,问陆水芬:“他是谁?”
陆水芬摇头:“我也不知道,刚看见在任贵均家灶间的。”
陆玉屏就咬住嘴唇不出声。
陆水芬拉了拉她:“走吧,进去吧,再稍微坐一坐,我来喊屹峰出来和你说话。”
“等等。”陆玉屏站住脚,拉住陆水芬的胳膊,小声说:“好叔,要不,你,你去打听打听,刚才那个,是谁?”
陆水芬嘴张了张,挺惊讶,但很快,她四下看了看,凑近陆玉屏说:“怎么,你看上哪一个了?”
陆玉屏低着头,没直接回答,只声音很轻的说:“看着不像乡下人。要不然,怎么今天不出工?社员又没有星期天。”
陆水芬不大的眼睛眨巴了几下,恍然:
“是啊!平白的不出工,肯定不是乡下人!会不会是成屹峰带回来的?不过……玉屏,你,你不让我去和成屹峰说了吗?”
陆玉屏靠住院墙,拿背一下一下的轻轻撞着墙,来缓解她那说不出来的激动,好一会儿才说:
“怎么说,成屹峰都说自己和那个秦凝在谈对象了,我们总是迟了,再说了,他脸上的疤……也不知道会不会好,看着怪瘆人的,没有以前照片上那么好看……”
陆水芬皱眉:“你这孩子!男人有点疤有什么要紧!主要是赚高级工资啊你!任阿山又是个直肠子的人,手面挺大挺舍得给的,不比乡下女人一个个抠抠索索的,那你嫁过去以后,也好常常贴补贴补你爷娘啊!”
陆玉屏也皱眉:“那也要人家愿意啊!你看他和秦凝那个样儿,一时半会儿的,咱们也插不上啊,就算插上,说不定也不是这次吧,你不是说,他好久才回来一次吗?那我,我都二十一了!要是这次定不下来,那我是等他还是不等啊?”
陆水芬抿嘴,这倒是个问题。
两人在院墙外,一时间竟然没了主意。
却一会儿的,刚才那个青年回来了,一手推着自行车,一手拎一个网兜,网兜里是一瓶子醋和一瓶子辣油。
他似乎在想什么,阳光照着他的脸,他清秀的五官格外的闪亮,他的嘴角还带着几许笑意,那样子,有一种乡下人极少见的清隽出尘味道。
他经过院墙,依然淡淡的看了两个女人一眼,依然不声不响的进了院子。
陆玉屏突然扯住陆水芬的胳膊:“好叔,走,你去问问刚才那个女人,他到底是谁。”
陆水芬叹了一口气,说:“那……也好,几条路走走吧。”
房秀娟正在灶间拎着陆水芬给的那两包东西看呢,屋子里的光线突然暗了暗,房秀娟警觉的抬头一看,陆水芬站在门口。
房秀娟手里还捧着人家的东西,脸上多少有点下不去,心里也“咯噔”一下,哟,这是回来把东西拿走吗?
倒是陆水芬先陪笑:“呵呵,秀娟,那个,我,我回来问你个事……你放心你放心,你家老头子什么的事不关我事,我就是问问,你公公那边有个小青年,你知道是谁吗?”
房秀娟眼珠子直转。
隔壁小青年?费宝生?!
陆水芬打听费宝生做什么?
但,既然陆水芬先示弱,又不是来拿回两包糕点,房秀娟就生硬的笑了笑,说:“那个小青年呀,我当然知道啊。”
“你知道,那就跟我说说呀!呵呵,呵呵!”
陆水芬就陪着笑,脚又跨进了房秀娟家灶间,她往身后喊一声:“玉屏,你也进来啊。”
陆玉屏低着头,摆弄着辫子梢,一副羞涩样子,也跟着进来了。
两人复又在房秀娟家长凳上坐下,陆水芬说:
“哎,秀娟,你给说说,主要是那个青年,到底是不是社员,有没有对象了啊?行不?咱们不说别的,不说别的。”
房秀娟眼珠子在面前的两个女人身上转了好几圈,肚子里笑得不行,但却也有点激动起来。
哎呀!看来,这是陆水芬和侄女又看上费宝生了呢!真真的顺风麦穗头——随处摆,一点原则也没有!
不过,这对房秀娟家来说,是好事啊!
那个费宝生天天呆在任贵均那边,他们这边就插不上手,要是那个费宝生能走了,他们这边常常的去讨好讨好老头子,一来二去的,就能和老头子修复关系了啊,慢慢的,说不定能回到从前呢!
而能让费宝生走,那,只有让他结婚啊,毕竟费宝生就是个旧社会佣人似的东西,结了婚,难道还会住在老头子家?不可能的!农村没有这个规矩!
房秀娟觉得自己想明白了,脸上就笑了,话语也特别软和起来:
“哎呀,成家嫂子你别怪我啊,我这自从跌伤了啊,有时候心里不得劲,就是爱乱说话啊,咳咳,不说别的,说费宝生啊。”
“费宝生?”
“啊,对,就陪着我家老头子的小青年,叫费宝生,人呢,是我们公社十六大队的。”
“啊?也是个乡下人啊?”
陆水芬很失望,不禁皱眉看了看陆玉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