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列无暇
这会儿秦凝正想呢,嗬,她都没开口,照样有火烧她呢!
不过,成屹峰还是很有担当的,他盯着那手指头,立刻声音大了起来:
“大伯你这是干什么?我要不要回来我自己不会想啊?我回来老家怎么了?你们是嫌我啊?可这也是我老家啊!”
陆水芬一看不对,立刻当起了和事佬,快速的按下成家大伯的手指,对成屹峰陪笑:
“屹峰,你大伯一喝酒就这样!他的意思,应该是,呃,要是秦凝愿意去东北的话,你妈还愁啥呀?秦凝照顾你奶奶,你妈就好回来照顾你外公了,是不是?哎呀,你看这样多好,对不?”
成家大伯自知刚才急了些,他看着成屹峰冰冷的脸,说:“对啊,屹峰,我就是这个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啊,哈。”
成屹峰脸色更冷了:
“大伯,大伯娘,你们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爷爷奶奶只生了我爸一个呢!要不然,怎么你们这儿子儿媳妇不想着照顾老人,倒想指望我这个孙子娶个孙媳妇回来照顾呢?
照你们这么说,那你们把奶奶接回来,老家的你们三家子、还有姑姑们轮流照顾我奶奶,岂不是比让我妈一个人照顾要强?
你们要是把奶奶接回来,不管是我妈回来照顾我外公还是把外公接走,我都不用考虑回老家的事了,继续在北方呆着赚工资好了!”
无话可说,无话可辩啊!
成家大伯和陆水芬看着成屹峰,只觉得说什么都是无力的,也是奇怪了,这小子,怎么和老二不一样呢?老二只要说他不孝,他立马就把老人带走了,哎唷!可真是的!冷灰里爆出热栗子,怎么突然就说到这种事情了呢?干嘛要说这种事呢?
成家大伯寒了脸:“屹峰,你今天来,就是和我们说这个的?”
“大伯,好像是你先说的。之前,我只是说,我要回来老房子结婚,难道不可以?”
成屹峰的脸更冷,身子坐得笔直,这让成家大伯有点胆怯,毕竟,这小子年轻,又是外头回来的,轻易打发不了啊。
成家大伯态度稍微软了一点,说:“我没说不可以。就是,就是,屹峰啊,这房子你也看见了,这么老,这么旧了,你还来和我们争什么呢?是不是?”
“大伯,我没说房子,我只说东梢间,那本来就是我们家的,我在自己的房间里结婚,怎么是和你们争呢?大伯您要这么说,我倒还不懂了,有谁说过,那间房给你们了吗?没有吧?所以,现在是你在和我争啊!”
“你!”
无法辩驳的心虚,并没有让成家大伯退让,反而让他恼羞成怒,“哗”的一下子,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成屹峰和秦凝十分默契的跳起来躲避倾倒的饭菜,他们坐的长凳也倒了。
而成家大伯手指着成屹峰就骂:
“你个忤逆的小子!大伯一把年纪了,住你们那一间破房怎么了?你们又没有回来住,要不是我们看顾着,屋顶早塌了,你倒好意思跟我说要在里头结婚,你就是存心回来难为我的,是不是?”
成屹峰冷冷的看看他,拉住秦凝的手就走:“走!这个老家,根本没有我们的立锥之地,从此我们二房不回来,才是合了大伯的意。”
陆水芬大急,立刻上去拉:“屹峰,屹峰,别这样,你大伯喝了酒就是这样的,你不要在意,你看我的份上,我这不是还招待你们嘛,坐一会儿,坐一会儿,大伯娘还有话和你说呢,屹峰……”
农家,隔墙都有耳,况且成屹峰根本就没打算隐瞒,说话声什么的都挺大。
很快,成屹峰才走出大伯家灶间,住在一墙之隔的四叔四婶就过来了,拦在门口问:“屹峰,出什么事了?怎么了?老大家不招待你,到我家去!”
成屹峰拉着秦凝,避开四叔四婶,脚步不停的向外走,只说:
“不用了,四叔,我不过说我要在爷爷留给我们的那间房里结婚,大伯就发火了!以后我们不回来了,你们也不要再联系我们了,从此我们跟你们没关系!”
“啊?有这样的事?那,屹峰,那不关我们的事啊,屹峰,哎,屹峰……”
可是,不管背后几个人怎么喊,成屹峰拉着秦凝只管走了。
汽车多快啊,一下子,便不见了人影,只剩下有些幸灾乐祸也有些担心的四叔夫妻,和懊恼的无法言说的陆水芬站在路口,茫然的看着夜色里那越来越远的一点汽车灯光。
四叔不安的问陆水芬:“大嫂,屹峰好好的来了,倒是为了什么这么走了?你们这样,那以后我们怎么和二哥二嫂交代啊?”
陆水芬一肚子的气,白白浪费了一大块肉好几升米,结果玉屏的事都没问到,还跟成屹峰搞得不愉快,这以后可怎么再跟老二家要钱要东西呢?
陆水芬忿忿的说:“交代什么?我们怎么了,你大哥当大伯的,喝了酒说几句怎么了?关我屁事!小子脾气大得要死,我能说什么!”
四婶冷笑:“喝了酒?屹峰说的是要在老房子里结婚!当谁傻呢!贪心得要死,既然自己儿子都出宅了,那间房就还给二哥二嫂啊,你舍得吗?”
“关你屁事!老四娘子,你倒管起我来了?”
“谁敢管你呀!可是你们得罪了屹峰,我们造房子还怎么开口跟二哥二嫂借钱?”
“你!”
两人当即在村路边吵了起来,引得好些社员都跑出来看,很快,老三两口子也来了,没几下就听出了原因,立刻和四叔四婶一起加入了讨伐陆水芬的战局,一场骂战好久才停息。
自此,老三老四和老大家彻底撕破脸,联合着给东北的成有川任阿山写信,控诉老大家的不讲理。
老大家为了自保,也为了能继续和成有川任阿山保持良好关系,千方百计的想着,要怎么推脱责任。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成屹峰车子开出了一段,估摸着月长村看不见了,在路边停下来,手搭在方向盘上,不出声。
秦凝拍拍他:“怎么了?”
成屹峰叹了口气:“唉,虽说之前就想好了,就这么和他们撕破脸,以后就能少来往了,可看到大伯他们一家的样子,还是让人寒心!
奶奶虽说瘫在床上,可脑子好使着呢,常常提大伯家三个孩子,因为他们是长子长孙和长孙女,都是奶奶带大的呢。
可你也听着的,我们在那儿那么半天,那三个堂哥堂姐,可有一个提起过奶奶?就知道问我糖哪儿买的,糕哪儿买的,你的衣服哪儿做的,是不是我给的什么的,真是无语!
三叔四叔家也一样,尽力的不提起奶奶,我知道的,他们不是忘记了,他们就是担心,要是提起了,我们家会不会说让他们出钱出力,会不会把老人送回来,多么的现实和没担当啊;
还有大伯和大伯母,竟然说得出,让我们结婚了,你来照顾奶奶,换我妈回来照顾外公这样的话,这,这,真是气死我了!
难道我妈就不能过一天松快日子吗?我娶老婆,难道是用来伺候奶奶的吗?都要他们这么想,那什么事都是我们家的,他们作为子女,就什么都不用承担了!呵呵!”
秦凝轻轻抱了抱他,说:
“算了!以前的事,就此扯平,反正今天有够你大伯大伯娘受的了,这么一来,他们也不敢再去和你爸妈提借钱什么的了,也不会再来找我问宝生的事了。
还有,看你四叔四婶总和他们针锋相对的样子,也会把今天的事往外说的,他们占不了理,以后再不能想着拿捏你和我的事了。至于以后,他们要是欺负到我头上,那便不能怪我不客气了。”
成屹峰感慨:“嗯,我知道。嗐,我忽然想起你之前的话,人要活得轻松一些,有时候只能六亲不认,还真是!”
“是啊,本来亲人是用来相亲相爱的,这样才能相互协助,分担生活的苦痛;可要是一方总想着赚另一方的便宜,甚至不惜在背后插一刀,那这样的亲情,还不如不要了,还能少了伤痛。”
秦凝的声音有些低,成屹峰轻搂住她,说:“小凝,我明白。那个秦达的事,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秦凝苦笑:“我啊,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不放在心上的,今天我听见说莫桂花不给我亲娘祭奠,我才知道,其实我一直还是放在心上了。不过,我还好,我能很快的过去,毕竟,我要是一直放在心上,难过的是我自己。”
成屹峰的手臂紧了紧:
“小凝,我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你,今天我经历了一些,才知道,这种事轻易的去劝解别人放下或者原谅,是很可耻的,因为真的不容易做到。
好些事,是一天一天的累积,是来自亲人间的伤害,比较刺心啊。不过,小凝,我希望你能明白,你,还有我,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和你一起来承担。”
秦凝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却抬起头来,笑着说:“像今天这样?”
成屹峰也笑了起来:“嗯,像今天这样。”
“但愿,你不会伤害我。”
“小凝,这个世上,我宁可伤害我自己,我也不会伤害你。”
“不,你不必伤害自己。我们,相亲相爱就好。”
“嗯,我们只有相亲相爱。”
两人在车里相互取暖似的轻拥,好一阵子才开车回去。
到了秦唐村,成屹峰车停在小学门口,走路送秦凝回家。
路上秦凝说:“要我看,明天你大伯娘还会来找你一次的,借口还是那一句,你大伯不过是喝了酒。”
成屹峰说:“我觉得也是,他们岂会善罢甘休。可当着我外公的面,我倒也不好多说。那我明天一早就出门,我来和郭军义说,我带他买旧家具去!”
“行!”
两人到了秦凝家猪棚门口,猪棚门开着,成屹峰喊一声“老郭”,郭军义端着碗就出来了,看着门口两人,憨厚的笑:“回来了?”
这么主动打招呼,很有进步啊!
秦凝应他:“回来了。让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郭军义:“你舅不在家,你舅妈说他摇船出去了,今晚才回来。我跟你舅妈把你说的话都说清楚了,你舅妈说,让你放心,这事情本该他们做的,明天一早就会处置。”
秦凝满意的点头:“那,你看见我表姐没?”
“看,看见了。”
“打招呼没?”
“打,打了。”
“怎么打招呼的?”
“我,喊她了。”
“喊她啥?”
郭军义顿住半天,说:“……表妹,你,你能不问了吗?”
秦凝笑起来:“说说呗,说了,我再告诉你一件好事。”
“……我,喊她,小英。我……听成屹峰就那么喊你的。”郭军义低下头,健壮男人的羞涩,让看着的人心里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感动。
秦凝又好笑又有些不好意思:
“噗!咳咳,咳咳,好,好,那你让成屹峰跟你说一件对你有好处的事,我先回了。”
成屹峰看着秦凝的背影,也是和郭军义笑:“哈哈,你怎么啥都要学啊!不过,我明天要你带我出去一下,我们这样……”
第377章 新仇旧恨一起算
这一晚,秦凝睡得挺好。
倒是一大早,就被秦阿南在外头叫醒。
天还没大亮呢,秦阿南在秦凝房间外头拍门,兴奋得像孩子般的喊:
“囡,囡,快起来,哎,快起来看啊,哎,你项家舅舅在隔壁闹呢,带了好多人,快来看啊!哎呀,这下有好戏看了!”
秦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听着门外的话,拿起枕头边的怀表看了看,才五点半。
她立刻跳起来:“这么早?舅舅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项大元不觉得早。
昨晚回来,老婆和她说了秦达家的事,项大元连夜就开始准备。
先是人员的准备。
家里除了身体有病的儿子儿媳,别的人全部出动,包括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