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青鲤
“我……我跟世子……”
才听了四个字,溶溶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不过她依旧强逼着自己听蓁蓁说下去。
蓁蓁继续结结巴巴道:“我跟世子……我跟他……昨晚……我……我给他了。”
给?
“你给什么了?”溶溶一颗心都快从胸膛里跳了出来。
蓁蓁把最难的那句话说了出来,后来的话就好说多了。
“我把我自己给他了。”
“诶呀,蓁蓁,你!你!”溶溶真的恨铁不成钢,恨不得扯着蓁蓁使尽晃悠几下,看她是不是昏了头,可到底还是心疼她,自己使劲儿跺脚,“你都赎身了,你怎么还能给他呢?”
“因为,”蓁蓁被溶溶这么一说,又见她被自己气得团团转,眼泪紧跟着流出来了,“溶溶,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真的不放不下世子,我,我不忍心见他那样。”
“我没让你放下他,我只是让你先脱了奴籍离开侯府,没让你放下他。不忍心不忍心不忍心,他堂堂一个侯府世子,有什么让你于心不忍的。”
蓁蓁何尝不知道溶溶是为了自己盘算,听着溶溶这般说,无话可说,只低了头流泪。
溶溶见她这般模样,肚子里的气压根没法冲她使出来。
隔了一会儿,才问:“那你往后怎么办?”
蓁蓁闷头不语。
溶溶恨恨地叹了口气,又问:“你、你身上可还好?”
蓁蓁知道溶溶在问什么,低了头不敢看她,用蚊子一般的声音喏喏道:“世子,世子他很温柔。”
溶溶见她双颊绯红,含羞带怯,无奈道:“你就不疼?”
蓁蓁抿唇不敢言语,脸烫得跟火炉似的。
“说话呀?”
蓁蓁又别捏了许久,方才道:“今儿腰挺酸的,那里……那里也有些疼。”
“腰酸就去榻上躺着。”溶溶没好气道,见蓁蓁不动,扯着她的胳膊拉她去榻上躺着。
蓁蓁身上早就乏得不得了,这会儿终于躺下,感觉整个人都松软了下来。
溶溶瞧着她那模样,叹了一口气。
她肚子里憋的气太多了,怎么叹都叹不完。
蓁蓁看蓁蓁气得团团转,咬唇问道:“溶溶,你是不是瞧不上我?”
“又在胡说八道,我怎么会瞧不上你?我是……”溶溶提起这个又头疼起来,“我是信不过世子。”
“不会的,他跟我说了,等他回来会立刻把我接回侯府。”
“他这么跟你说的?”
蓁蓁用力点头。
“你就信了?”
蓁蓁再次点头。
溶溶没好气地翻了翻眼睛:“他去哪儿了?为什么又要你等着?”
“世子送三姑娘回老家,还没回来就收到了圣旨,要他速去南诏平叛。”
“南诏?”
蓁蓁点了点头,“说是朝廷派去平乱的将军被当地夷王用蛊害了性命,现在军中无帅,陛下让世子即刻出发。也就在侯府呆了一晚,今儿一早天没亮就走了。”
说罢,蓁蓁脸上显出了无比的忧虑,“听新竹说,南诏那边的人会巫术、蛊术,他此行,可能危险重重。”
“所以,你就心软了?”溶溶没好气的说。
蓁蓁不好意思将头埋得更低,片刻后,方才拉着溶溶的手说:“溶溶,若是太子殿下回京,你能不能去说一声,让殿下把世子调回京城。”
“朝中的军务哪里容得了我插话。你也别瞎担心,世子又不是没上过战场,他能保护好自己的。倒是你……”
“我怎么了?我好好的。”
傻大姐一个。
溶溶转身,从柜子里拿了一盒药膏,“被子掀起来,我替你瞧瞧。”
“瞧什么?”蓁蓁有些慌乱。
“你不是说疼么?我帮你抹点药膏,能好过一点。”
“不用了,溶溶,我……这也太难为情了。”
“让他碰就行,我碰就不行是吗?”
“不是,那……那不一样。”蓁蓁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索性扯了被子把脸蒙住。
“反正你就是信他不信我!”
溶溶板着脸,掀开被子帮蓁蓁解了衫裙。
“果然肿了。”溶溶叹了口气,轻柔地替蓁蓁抹上药膏,心里止不住的埋怨谢元初,“他是老手,你是初次,竟顾着自己快活,也不知道怜惜你。”
“他昨晚,很温柔的。”蓁蓁感受得到他的怜惜,再说,后来她也……
听着蓁蓁字字句句为谢元初分辩,溶溶知道多说无疑,憋着一肚子气替蓁蓁上完了药膏。
感觉到溶溶忙活完了,蓁蓁这才把被子里的脸露出来:“溶溶,你待我真好。”
“待你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不听我的话,别人勾勾手指头你就从了。”
望着溶溶那模样,蓁蓁咯咯咯笑得明媚:“你别老说我,你在东宫那么久,难道你没有从太子么?”
“当然没有,”溶溶被蓁蓁这么一问,顿时有些心虚。不过她跟刘祯确实没有走到最后那一步,所以口气还是理直气壮的。
蓁蓁瞪大了眼睛:“真的?那……那他不问你要么?”
经过了昨晚,蓁蓁已经懂了那些事,聊起天来也比从前大胆了许多。
“他么,自然是想的。”
“那你不给,他能依你?”蓁蓁追问。
“我就拖着呗,拖一日算一日。”
蓁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神机妙算呢,原来就是一个拖字诀,你今晚就只管笑话我,我看你,早晚也是……”
“我才不会呢,你闭嘴,不听我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溶溶说着,跳到榻上,跟蓁蓁扭作一团。
第91章
因着素昕和蓁蓁到来,内院的四间屋子顿时就排不开了。溶溶便让素昕跟春杏挤一挤,蓁蓁跟自己挤一挤。
溶溶许久不见蓁蓁,自是乐意跟她一处住,不会觉得拥挤。两人在被窝里说了一宿的话,早上素昕过来,一瞧溶溶的眼睛,顿时傻了眼,忍不住道:“姑娘,昨儿咱们不是说好了早点歇息么?你瞧瞧你这眼睛下头,这么一片青,可不好出门。”
蓁蓁睡眼蓬松,打着哈欠道:“今儿要出门吗?”
素昕回道:“姑娘今日要去肃王府赴宴。”
“去王府赴宴?”蓁蓁激灵了一下,着急地看向溶溶自责起来,“你怎么不早说?早知如此,我就不拉着你说话了。”
溶溶哪里会怪蓁蓁。她太久没见蓁蓁了,自是有说不完的话,更何况昨儿蓁蓁跟她说了那么大的事,不用蓁蓁拉着她,她自己也一肚子话想说。
见素昕那模样,溶溶走过去挽住她,和颜悦色的说:“这不是有你么?咱们素昕最是手巧,一定有法子。”
素昕被溶溶这么一夸,无奈道,“可姑娘平素最不爱涂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哪里使得出法子?”
“涂,今日都听你的,你想怎么涂就怎么涂。”
素昕听她这么说,这才笑起来:“那就说定了,听我的!蓁蓁姑娘,你帮我做个见证。”
“好。”蓁蓁躺在榻上欣然点头,躺着看素昕给溶溶穿戴。
素昕给溶溶挑了一件紫绡翠纹裙,浅浅的紫色,裙摆和袖口都要葡萄缠枝的暗纹绣花,十分雅致。像这样的浅浅的染色,只有宫廷织造坊才能染得出来。
好看是好看,就是……
素昕受到溶溶的目光,立马声明道:“姑娘刚刚红口白牙地答应我了,今儿都听我的,不许有异议。”素昕不由分说又给溶溶加了一条金丝软烟披帛。
溶溶抿了抿唇,把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一旁的蓁蓁眼睛都看直了。
“溶溶,你平时就已经够美了,今日这么打扮,比平常还要美。”
素昕闻言,自得笑道:“蓁蓁姑娘且等等再夸,这才刚换上衣裳,等妆容和头发弄好了您再瞧瞧。”
溶溶被素昕推到妆镜前坐下,看着素昕巧手妙发,将自己一头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打理的柔顺服帖。
今儿素昕给溶溶梳的是百花分肖髻,将头结鬟于顶,发尾自然放下,垂于肩上,好似燕尾一般,是皇公贵族家未出阁的女儿最喜欢梳的样式。
往常溶溶都是把头发全部绾起,今日是去赏花,梳这个发型很是应景。
更要紧的是,梳这发髻不必戴那些沉重的发饰,素昕只往发髻上簪了几颗小小的珠子便成了。
溶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倒也满意。
素昕趁机往她脸上涂脂抹粉。
溶溶平日最不喜这些,好在素昕的胭脂水粉都是从宫里带出来的,并没有那些烂俗刺鼻的香味,扑在脸也不难受。
“姑娘,把眼睛闭上。”
溶溶知道素昕要给自己描眉,乖乖闭上了眼睛。
然而素昕并没有拿起螺子黛,而是用一支细长的毛笔蘸了一点胭脂水,在溶溶的眉间描摹起来,待到画完之后,方才拿起了螺子黛。
“姑娘,睁开眼睛瞧瞧今儿的桃花妆。”
溶溶睁开眼睛,只见镜中的自己明眸雪肌,两道柳叶眉之间,有一朵精致小巧的粉色桃花。
“溶溶,你真好看,简直就像桃花仙子一般。”
蓁蓁先前见素昕给溶溶画花钿的时候就好奇地从榻上爬了起来,此时见到溶溶妆成,只觉得惊为天人。
溶溶自然也觉得这桃花妆很美,可是画成这般模样,未免太招摇了些,溶溶面露难色地看向素昕:“要不还是擦……”
不等溶溶把话说完,素昕的脸一下就冷了下来:“姑娘可是说好了,今儿都听我的,怎么又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