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青鲤
梁慕尘这才回过味来,狠狠拍了他一下:“你遇着溶溶姐姐了?”
“嗯,遇到皇兄和她,还有你堂兄了,皇兄让我送他们回府,所以耽搁了时间。”
听到他在解释,梁慕尘这才饶过了他,吩咐夏草摆饭。
厨房那边早就把菜准备好了,一传话,很快就上了菜,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自从她跟庆王一块儿“看书”没几日,庆王就把王府厨房原来的人撵了大半出去,叫她添人进去。
出嫁的时候,家里给的陪房多,厨子厨娘好几个,立马就给补上去了。如今都是自己人在做饭,想吃什么方便得很。
因着延误了用膳的时辰,两人都有些饥肠辘辘,顾不上说话就专心吃饭,等到用过了膳,想起方才埋头苦吃的情景一齐笑了起来。
“对了,我给你带了个好东西。”
“什么东西?”梁慕尘笑问。
“一本书。”
听到书,梁慕尘的脸顿时红了。“书”对他们俩来说可不是寻常东西,那本书,庆王时常都要翻出来,搅得她一夜睡不好。
“大白天的,王爷好没正经。”梁慕尘红着脸恼道。
马上就是要午睡的时辰,庆王好端端的要拿本书出来,瞧着就是不打算好好睡了。
庆王伸手刮了她的脸颊,“我拿的可是正经书,也不知道谁没正经的大白天想那档子事。”
“什么正经书?”
“嫂子写了个话本子,说想请你掌眼,”庆王说完,压低了声音,“你要是想先看不正经的书,爷也由着你。”
察觉到他的手不规矩,梁慕尘知道他兴致起来了就很难平息,使劲儿拍了他一下,往旁边挪了一个位子:“溶溶姐姐的书呢?拿给我。”
庆王被她拍得吃痛,乖乖听话把书拿了出来。
“溶溶姐姐真厉害,居然还会写话本子。”梁慕尘粗粗翻看了起来,随口道,“前儿她还跟我说大婚之前要跟太子殿下避嫌,连东宫都不去了,怎么今日叫你在大街上撞见了他们?”
庆王淡淡道:“静宁侯世子在南诏出了事,嫂子心里着急赶着去找皇兄商议,就在兵部外头等着他。”
听到庆王的声音一下子凉了不少,梁慕尘停下翻书的手,抬眼看向他,想了想,道:“姐姐从前在静宁侯府做过事,想来跟世子有些情义。”
她探究地看向庆王。
溶溶和静宁侯世子,两个人看起来都跟庆王没什么瓜葛,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消沉了起来。
庆王见梁慕尘关切地看着自己,笑了笑,垂头道:“皇兄说要亲自去南诏把元初哥找回来。”
“是溶溶姐姐求太子殿下去找的吗?”梁慕尘有些好奇。
若是如此,溶溶姐姐跟静宁侯世子也太亲近了些,难道太子殿下不吃味么?
庆王摇头:“你久不在京中,不知道皇兄跟元初哥的感情,跟他们比起来,他们俩是真兄弟,我们这些亲兄弟只能算是泛泛之交。”
梁慕尘从前听说过东宫和静宁侯府关系亲近,如今听着庆王这么说,方才知静宁侯府跟东宫并不是简单的依附关系,静宁侯世子跟太子殿下竟是至交好友。
瞧出庆王是在意此事,于是她道:“那三位王爷跟太子殿下或许如此,但爷是太子殿下的嫡亲弟弟,定是不同的。”
“你不知道皇兄跟元初哥的情分。当初母后身体有恙,国师指点皇兄代母修行化解,那个时候陪着皇兄在大相国寺修行的人就是元初哥。十年,整整十年,他们俩在大相国寺一块儿念书,一块儿练武,这其中的情分,别说是我了,连母后比起来都有所不及。从前皇兄的宠妾,就是元宝的亲娘出事,皇兄不肯跟我们说一句话,只有元初哥能靠近他说上几句。”
“如此说来,的确是情谊深厚,难怪太子殿下会亲自南诏救人。”梁慕尘一边说,一边觑着庆王神色,看着他的表情有一点心疼,站起身走过去将他抱在怀里,“来日方长,往后有的是机会相处。”
庆王的脸正好倚在她的胸口,感受到她的温暖和柔软,使劲儿往里凑了凑,心情稍稍缓解。
梁慕尘轻呼出声,脑子里却一直在琢磨庆王方才的话,想到了什么,想说,却被他作弄得声音断断续续。
“要不,要不,爷、爷跟、太子,一起、一起去南诏。”
庆王猛然止住动静,“你说什么?”
梁慕尘平缓了气息,坐到他怀里:“要不然,爷这次跟着太子殿下一块儿去南诏救静宁侯世子。”
“我……皇兄能答应吗?”
“为什么不答应?我爹说了,王爷的身手就算在控鹤卫中也能称得上数一数二,去了肯定能帮上忙。”
这几句话宛若电光火石一般点醒了庆王,是呀,他可以陪皇兄去南诏。
他抱着梁慕尘,狠狠亲了一口。
“慕尘,你真好,还好有你,还好有你。”
第114章
“父王,你一定要去南诏吗?”元宝嘟着嘴,垂头丧气地看着太子。
听着元宝委屈巴巴的声音,太子伸手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蛋,柔声解释道:“元初叔叔出了事,父王得去救他。”
元宝垂着眼睛闷了许久,想起元初叔叔往日的好,终于想通了,小声道:“那你要早点把他带回来。”
“嗯,父王一定早去早回,”太子拿起桌上的筷子,递到元宝手中,“陪你吃完这顿饭,父王再走。”
元宝紧紧抓着筷子,不时看向太子,迟迟没有动筷。
“你若是一直不吃也行,父王再陪你说一刻钟的话,时辰一到就走。”
被太子戳穿了小心思,元宝讷讷道:“那父王还是多吃一些吧。”父王要去救元初叔叔,可不能饿着肚子赶路,没有力气,碰着敌人可就危险了。
想了想,元宝把干烧鱼身上最嫩的鱼肚子肉夹给太子吃。
太子欣然笑纳了他的孝心,也给他添了一勺鸡肉羹。
父子俩正在吃饭,福全急匆匆上来。
“说。”太子依旧帮元宝夹着菜,头也不回地问道。
“静宁侯来了,说想通殿下一道出发去南诏。”
“告诉他,我这是接了兵部的密令,无法带其他人,他若想去南诏,自己去就是了。”
“是。”福全应了声,却没有退下。
太子总共就留了一刻跟元宝吃饭的时间,见福全叨扰不走,顿时有些不耐,“还有谁?”
“庆王殿下也来了,还在大门口碰见了静宁侯,庆王打了招呼离开,又从侧门找人通传,也是想跟爷一块儿去南诏。”
太子微微一哂:“他倒是机灵。”还知道避开静宁侯,绕到侧门进来。
“爷?那庆王殿下?”
“叫他过来喝杯茶吧。”
“是。”
福全退下,很快就领了庆王进来。庆王一身银丝软甲,看着十分威风,除了身上的佩剑在玉华宫门口就交给了侍卫。
“五皇叔。”元宝嘴里包着饭,余光瞥到庆王就热络地朝他挥手。
庆王笑眯眯地上前:“皇兄跟元宝正吃饭呢,正巧我也饿了。”
太子瞥了他一眼,轻笑了声,没有说话。
福全很快呈了一副碗筷上前。
“你这是打定主意要跟着我一块儿去了?”
庆王点了点头,抄起筷子把元宝想夹的马蹄肉丸子抢了,吃了几口方才道:“我刚从父皇的马厩里牵了一匹汗血宝马出来,不比皇兄的坐骑差,皇兄若是不带我,我自己能跟上。”
“这回去南诏可不是十天半月能回来的,你舍得你的娇妻?”
想起梁慕尘,庆王确实是不舍。
不过既然都出了门,哪还有反悔的道理?
“南诏那边我心里有数,你跟过去了也是浪费。”
庆王反问:“难不成皇兄觉得我整日在京城斗鸡走狗的是人尽其用?”
太子放下筷子,拿帕子擦了嘴,抬眼看向庆王。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庆王。
庆王脸上初时还带着笑,片刻笑容散去,被太子盯得有些发慌。
“刘礼。”太子直接喊了他的名字。
庆王愣了愣,应声“嗯”了一下。
元宝正在吃饭,听着父王和五叔的话,觉得有些怪怪的,他先看看太子,转头看了看庆王,想从他们脸上发现什么端倪,可惜两个人除了眼神有点不同寻常,别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可以相信你吗?”太子问道。
“当然。”庆王脱口答道。
太子似乎对庆王的反应很满意,唇角勾了一下,“刘礼,有一件事在我心里盘桓了许久,一直想找你问个明白。有时候想直接揪着你的领口问,有时候又很害怕问你。”
“皇兄,”庆王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头微微垂下,“我自问一向敬重皇兄,即使皇兄不满,但我问心无愧。”
“好,很好。有你这句话,我心里有数了。”太子说着,低头用帕子擦掉元宝脸颊上的米饭粒。
“皇兄有话,尽管问我。”
太子颔首:“我暂时无话,但东宫地牢里关着一个人,出发之前,我先带你去见他。”
……
溶溶这几日过得十分不好。
其一当然是因为刘祯离京。虽然他在京城的时候,两人也不大见得上面,但知道他去了南诏那样的危险之地,溶溶当真是坐立难安。
其二则是为着蓁蓁。谢元初出了事,溶溶便想着蓁蓁的事应该给静宁侯府透个风儿,托了肃王妃去静宁侯府做说客,将蓁蓁有身孕的事告知了静宁侯和侯夫人。
然而结果大大出乎溶溶的预料,静宁侯和侯夫人对这件事反应冷淡,说他们已经不管府中事务,再者蓁蓁早已赎身出府,一切都要等谢元初回来之后再做定夺。
溶溶之所以冒险让肃王妃去透露此事,是因为如今谢元初生死未卜,蓁蓁怀着他的血脉,希望侯爷和侯夫人看在这孩子的份上,直接做主把蓁蓁纳进门。这样即便谢元初真的出事,孩子能有一个侯府的好出身。
只是她没想到,静宁侯和侯夫人居然这般反应。
她还没想透到底是他们不相信谢元初已经死了,还是不相信蓁蓁怀的是谢元初的种之时,底下人来报,王宜兰登门了。
“姑娘若是不想见,我出去把她打发了就是。”瞧着溶溶犯难的模样,翡翠开口道。
“唉,”溶溶重重叹了口气。
她跟王宜兰有许多不痛快的过往,她知道,王宜兰自然也知道,但王宜兰仍然敢上门,可见是有备而来。
翡翠又道:“姑娘若是想见,也不怕的,这里是威远侯府,有我和琉璃在,她若敢撒野,直接把她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