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微桁
沈青洵骑在马上要更高,他垂下眸,与她清澈的目光相触,里头没有避退。
他讶然。
秦元铭在那滔滔不绝的时候,宋初渺听着确实害怕,觉得身边都阴阴冷冷的。
也诧异他口中所说的表哥,好像与她认识的表哥不大一样。
可这些在沈青洵出现后,就骤然散去了。
她发觉,若是表哥的话,好像再吓人的事,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沈青洵看在眼中,只觉四下都明亮起来,暖意丝丝点点渗入了心底最深处。
他再忍不住微扬起嘴角,伸手轻轻揉了揉她脑袋。
她这样安心信赖,又毫无防备的模样。
既乖又迷人。
实在是……不胜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哦,
第29章
魏太傅下朝从宫里回来时, 绷着面庞,看上去很是不快。
身边侍奉多年的老仆见了,赶紧叫人去沏了太傅最爱的香茶来, 以顺缓他的火气。
以老仆的了解, 有本事令魏太傅如此的, 也就那柴公公了。
魏敛确实心有郁结, 并非今日,而是这一段时日来皆是如此。
平日里私下替他办事的得用人手,最近不知为何折损了不少。
而他吩咐下去的其他事,也多多少少都有些微的艰难阻碍。
他有种什么脱离了掌控的烦躁感。
可细细品来,似乎又无甚关联,捋不出丝毫头绪。
魏敛自然把这些都算在了柴德武的头上。
自栗县那件破事搅和了一通起, 就没见有多少顺心之事。
柴德武这么频频动起手脚,可是有何打算?
魏敛不知,柴德武近来情形与他也相差无二, 私下不止一次将他挂在嘴上骂。
老仆见魏太傅皱眉揉起了额头,知他是犯起了头疼的老毛病。
正好茶沏好送来了, 老仆忙伺候他用茶。
将茶递过去后,午北就侍立在一旁, 静候吩咐。
他不说话时, 常常易被周围的人忽视。
魏敛喝了口茶, 沉沉压下一口气。
他今日下朝后去陛下寝殿议事时,再提了立储君一事。
那柴德武在旁阴阳怪气地插话,道什么陛下万岁之躯, 立储君不急于一时。
储君之位迟迟未立,这么多年了,若不是他柴德武回回带着人跟他唱反腔,他只要示意他这方的大臣们一齐谏言,就算逼着圣上也早将大皇子推上去了。
正想着,魏敛召来的心腹来了。
老仆退下时才留意到午北还在,忙向他挥了挥手。
午北这才退了出去。
“太傅大人,大皇子要约大人一见。”心腹先递了个口信。
魏太傅沉色点了点头。
当今圣上子嗣单薄,到如今也不过两位皇子。
圣上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他若要权势不败,执掌朝野,手中一棋自是压在大皇子身上。
大皇子有野心,又因迟迟坐不上太子之位心有不满。
尽管有些愚笨无能,但如此更好拿捏挑拨,再适合不过。
总好过二皇子终日纵情诗文音律,无心帝位,又过于孝顺,难以控制。
储君这事,魏敛早知没那么轻易,适时提一提,不至于真动什么气。
他想到皇上提起的另一事。
他提到册立储君,被柴德武一岔后,便听陛下忽然说京中今年入了冬后太冷了。
圣人龙体病乏又困冷。
这个冬日,有意南下,移驾行宫。
……
宋初渺从绣鼎阁回来后,当天夜里,京城就下了场雪。
因她身子的缘故,最需留意不要再受凉。
所以自回宋府起,素夏巧儿收拾的时候便格外在意这事。
院子里,都是刻意能挡风的布置,房中也都铺着软毯,摆着炭盆。
这夜一场雪后,院内积了薄薄一层,初雪一化,便又骤然冷上几分。
外头是呼一口,便能飘出一缕雾的寒气。
瞧着虽有趣,可这般冷起来,宋初渺时而觉得喘气都有些闷。
玩雪是绝不可能的,宋初渺只能窝在房中,被素夏裹成了一个球球。
素夏仔细得很,房中炭盆一直注意着没断过,隔上一会就来问问冷不冷。
生怕姑娘一不小心再染上一回风寒。
第二天夜里照旧落了雪。
等天色再亮起来的时候,从窗内一眼望出去,清穹如明镜般澄亮。
宋初渺睡醒后不久,就收到了沈青洵让人送来的一件小玩意。
一个不知用什么做成的透白小球,里头装了大半的雪。
玩不了雪的宋初渺觉着新奇又有趣,上手摸了摸,一点也不冷。
晃了晃,有雪簌簌飞扬。
宋初渺窝在暖意融融的房中把玩了一会,那雪才彻底化尽了。
她好喜欢,弯起的眉眼像月牙儿似的。
表哥真好呢。
许是这天也体谅她畏寒,雪拢共只懒懒散散下了两回。
之后天气一转,竟又回暖了许多。
正好隔日便是诗宴。
如此也不必担心出门会太冷不便。
对宋初渺来说,赴宴似乎已经是很久远之前的事了。
她还小时,大多时候会跟随母亲一起。
一想到诗宴那儿定然会有很多人。
还没去呢,宋初渺就已经感到有些拘束了。
当日,素夏想着这是姑娘回京后,头一回在各家贵女前露面。
可绝对不能被人小看了去。
素夏打起十二分精神,小脸如临大敌般绷着,仔细替姑娘施好妆梳好发,直到满意了才舒展开来。
正好陶娘子那刚送到了几件首饰,素夏也给姑娘戴上了。
诗宴是苏五姑娘苏澶所请,就在苏家城外的一处庄子上。
苏家是延续了几朝的大世家,族中子弟皆有入仕。
苏五姑娘在嫡系家中颇受宠爱,及笄时家中长辈便送了这处庄子。
庄子很大,占了块绝妙的好地方。倚山筑湖,修缮精美,一年四季有四景如画。
当初惹过不少姑娘的艳羡。
此回接了帖子来的,意不在诗文,倒多是冲着来庄子赏玩而来。
宋初渺坐着马车到了庄子,素夏去递上帖子,便有庄上的小丫鬟引着人入内。
庄子内处处修得雅致,几步一景,四周依着山脚所建,往远了瞧则见延绵的山林。
若是春日,必然是一片葱葱郁色。
“姑娘冷不冷?”
素夏一下车就发现这儿要冷得多,有些担心。
宋初渺扯了下.身上厚厚的狐裘,摇摇头。
她正一路打量着庄中景致,眸子里闪着几分新奇的光亮。
然而一进聚宴的园子,她却成了被打量的那个。
四下里猜疑打量的视线,都渐渐落在了她身上。
“那是谁呀?”
“不认得,谁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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