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橘花散里
也就是因为这张脸,原著中的林洛儿在八岁时被南宫世家的禽兽家主南宫焕看中,收为义女养在身边,然后禽兽兄长南宫冥对她一见钟情,百般疼爱,万般勾搭,半骗半诱地在她十四岁时成就好事,同样心图不轨的南宫焕勃然大怒,赶走儿子,动手将她抢回来,整个故事就从这一出出吕布战董卓,父子反目的狗血大戏开始……
够恶心吧?
值得庆幸的是,现在南宫世家的双禽兽尚未出场,我还有改变容貌,改变命运的机会!
“向丑女看齐!从我做起!”
“今天不毁容,明天遇禽兽!”
我默念口号给自己打气,手里抄起一把锋利剪子,咬咬牙,比划半天,怎么也无法狠心在没消毒设备的情况下给脸蛋开口子,便小心翼翼地将那圈浓密的睫毛齐根剪去,然后打下刘海,胡绞乱剪,弄成一个厚厚的西瓜皮,盖住大半眼睛,再照照镜子,自觉遮掩了不少,才罢手。
“你在干什么?”惊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正迈着八字,弓腰驼背缩肩,练习猥琐流走路法的我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却是那个叫石头的孩子王,正站台阶上愣呆呆地看着我。
“没什么。”我摇摇手,示意女人呆厨房时男人少管,快点走开。
他却闯进来,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皱眉道:“你头发怎变得那么难看?”
我早准备好说辞,迅速做答:“不小心被火烧了。”
石头又问:“你的睫毛呢?也被火烧了?”
我思索片刻,脸不红心不跳答道:“没错!”
他看看火,看看我,再看看四周,指着地板问:“为什么地上那么多剪碎的头发?”
我蹲下,用手拢拢头发,一股脑儿全丢火中:“烧剩的。”
头发在火中发出阵阵焦糊味,他目瞪口呆愣了半响,顿悟:“你疯了?我去叫人来给你看看?”
“不!回来!”古代的孩子比现代的还早熟,我赶紧拉住他赔笑解释,“我想自己换个发型,结果乱剪剪坏了,你别大惊小怪。”
“有够蠢的。”石头勉强接受了这个答案,他嘲笑了我半响,终于想起来意,从袖子里摸出只死老鼠,在我脸前晃来晃去,差点挨到鼻子,还得意地说,“爱哭猫,这好东西送你玩吧!”
“谢了。”我叹了口气,接过礼物,无视他期待的目光,随手将老鼠丢入火中,又用烧火棍扒了两下,回头笑道,“正好肚子饿了,等烧熟后我分给你吃,老鼠肉肥肥嫩嫩,最是美味。”
“你……臭丫头给我等着!”石头退后两步,恶心地掩住嘴,终于受丢下句狠话,跺跺脚跑了,门外躲墙角偷看的部下见老大受挫,也跟着一哄而散。
真是群不经吓的家伙。
我耸耸肩,丢开烧火棍,继续练习猥琐流步法去了,一边走一边在脑海里默默回忆这段时间收集的资料。
确认穿越事实已不可逆转后,我立刻通过侧敲旁听等种种渠道,对周围环境做了调查。
南宫世家和小说里一样,以落花剑法和指法闻名(具体不太记得了),是武林赫赫有名的门派,垄断了两个省的黑白两道生意,权势熏天,现任当家人是南宫焕,独子南宫冥。
而我生活的村庄叫李家庄,离南宫世家有几十里,约莫百把户人家,林洛儿的母亲是本地人,叫李三娘,十年前嫁给洛城里的书生林孝为妻,感情和睦,有一子一女,可惜儿子养到五岁便没了,丈夫又在三年前意外落水身亡,两母女被林家的势利亲戚嫌弃,只好回来投靠娘家,三娘羞怒之下染上恶疾,一病不起,没几个月就撒手人寰,留下女儿由外祖母和兄嫂照料。幸好两女人都是吃斋念佛的好心人,家境还过得去,见林洛儿身子弱,性格乖,都没怎么刻薄她,只是自家有四个儿女,所以对她也不算上心。
以上种种,我们可得出两个结论——小白文男主必须背景雄厚,女主要命硬克爹娘,为她日后发展NP大道祛除道德谬论干扰,扫平一切有可能障碍。
耶和华、观世音、王母娘娘、奥特曼在上……让我扶额默哀一个先。
因为敏感的身份,我没敢到处抛头露面,每天不是蹲厨房帮忙烧火、洗菜、打下手,就是躲房间里练绣花,只有正午太阳光猛烈的时候,才趁众人休息跑出去溜达两圈,熟悉环境,顺便晒黑皮肤。
这种没人管的生活倒也悠闲,只是村里那群无聊的孩子们,着实麻烦。
乡下孩子不念书,大人忙碌甚少管教,每天干完活后,便打鸡揍狗的疯玩,而且这个年龄的男孩和女孩正处性别朦胧开窍的阶段,对异性特别好奇,却又不愿明说,便表现在欺负对方身上。
林洛儿长得可爱,特别爱哭,还不敢告状,男孩子都喜欢捉弄她,荣获“爱哭猫”“胆小鬼”“丑八怪”“臭丫头”“蠢货”等多个称号。
遗憾的是,现在他们的乐趣都被我终止了。
我别的不行,唯独胆大,读书时宿舍整层楼的姐妹们遇到老鼠、蟑螂、蜘蛛都会发出同一声尖叫:“柯小绿!救命!”我便会拿着拖鞋和扫把冲过去横扫天下,拯救美女们于水火之中。
如今村里那群小鬼们弄来的菜花蛇、死蜈蚣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压根儿没放眼里,来一只灭一只,来两只灭一双,还老气横秋地教训了他们一顿,弄得他们灰溜溜的,很是消沉。
经历无数次失败,恶作剧带头人李石头终于挂不住面子了,他又跑来厨房,拦住在择菜的我,瞪视一会,还是忍不住挪开视线:“你的新发型简直丑得作孽……”
“那就别看!”我摘着鲜嫩欲滴的青菜,懒得理他。
石头顺顺气,努力将视线转了回来,大声说:“林洛儿,你的布老虎不见了。”
我慢慢抬起头,犹豫地问:“什么布老虎?”
气氛变得很僵硬,石头看了我半天才说:“就是你娘留给你的那个布老虎,黄色的,你特别喜欢,从不给人碰的。”
“噢!”我终于想起了,就是穿越醒来后手里抓的那玩意,被我不知丢哪个角落了。
石头见我上道,轻咳一声,继续宣布:“你可知那布老虎在哪里?”
我摇头。
石头对外面藏着偷看的孩子挤眉弄眼地笑笑,得意地说:“你可以今天晚上去坟场找它,小心可别哭着回来。”
为了让小女孩哭鼻子,居然绑架她的布老虎玩具,真是让人崩溃,可惜我对林洛儿的任何东西都没兴趣,所以再度摇头,拒绝了他的勒索:“不去。”
石头有些惊讶:“喂……那可是你娘的遗物。”
“那么大的人还玩什么玩具,随便你们” 我收拾起择好的青菜,放入篮子,站起身伸伸懒腰,推开他。
石头怒了:“臭丫头,别那么嚣张!小心……小心我教训你!”
我回头笑道:“你敢打架?不怕你爹的禁令和皮鞭了?”
“你……你以为我爹不准我打女孩,我就真不敢打了啊?你再那么嚣张便试试看?”石头的威胁很无力。
我大摇大摆地走了,头都没回。
身后传来重重拳头不甘打在门板上的声音。
李家庄处在驿道上,车马频繁,外祖母闲着没事,便搭了个凉棚,卖些简单的糕点茶酒给附近赶路的村人,赚两个零花。
我走到晒谷场,便听见院子外有马蹄声,到门口处骤停,舅母匆匆跑进来,见我准备进屋,急忙叫道:“洛儿,快去帮忙烧水,再把熟花生和鸡蛋端些来,有贵客在咱家茶寮歇脚。”
我听话地去屋内端出一盘子鸡蛋和花生,走到门口,忽然心里“咯噔”了一下,响起警钟。
什么贵客?有钱人怎会停在这种简陋地方吃食?
莫非……是南宫家的?
想到那两头禽兽,我头皮阵阵发麻,慢慢挪向门口,悄悄往外看了眼。果见凉棚内坐满青锦衣护卫,七八匹骏马中夹杂着匹配着银鞍红缨的白龙驹,正极有气质地在路边啃着青草,不像小喽啰骑的玩意。
舅母的催促声又响起:“洛儿!快点啊!别让客人等着急。”
我心里越发紧张,怎么也不肯出去。
“洛儿?!洛儿?!哪里去了?”舅母有些急了,忙和客人陪笑道,“那丫头笨拙,动作拖拉,真是让冥少爷见笑了,呆会我去教训她。”
冥少爷?真是南宫冥!
我两脚发软,转身想跑。
没想到后面传来少年清润的声音:“没事,是那个穿灰色衣服的小姑娘吧,她不是来了吗?”
我迈出去的步伐僵在当场,心里暗暗叫苦。
和未来禽兽见面很不好,但被对方发现了还逃跑,会显得更怪异。
我百般纠结地转过半个身子,将托盘举至齐眉,尽可能低着头,不让对方看到长相,几步上前将食物递给舅母,然后装作怕生地掩着脸,迅速冲回厨房,这才松了口气。
蹲地上画圈圈的石头见我这般窘态,兴奋地问:“你被什么吓到了?”
我惊魂未定,本想顶上两句,可又想起外面情况未明,最好找人去看看,便诱惑他:“南宫世家的少主在我家茶寮休息,你不去看看热闹?”
男孩天生崇拜侠客,石头听闻此言,丢下树枝,一溜烟跑了。
灶上的水就要开了,我又开始发愁,如何将它送出去。
厨房门被轻敲两下,石头大大咧咧的声音响起:“喂,爱哭猫,转过头来。”
“你又想搞什么玩意来吓人?”我有点不高兴了。
没想到一抬头,看见的却不是石头的脸,而是一个长相极清俊的十二三岁少年,他身着蓝色绣白龙纹的长衫,腰间配着宝剑,脚踏黑云靴,正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我瞧。
我被吓了一跳,大脑一时没转过弯来。
少年笑着开口:“你叫洛儿?你很怕生?”
“切~”石头不屑地插嘴道,“她怕生?这臭丫头现在大胆得很!”
听着少年熟悉的声音,我瞬间知道他是谁了!
该死的石头,你居然把未来禽兽给我带上门了!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抄起锅盖遮住脸……
初遇脑残
按理来说,古代女孩表示害羞或拒绝的时候,正人君子应该退避三舍。
可惜这是个没逻辑的世界,男女豪放程度赶超盛唐,而且未来禽兽年方十二,正是好奇心最旺盛的时候,所以他毫无顾忌地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还蹲在地上看,好像要看看我鼻子上是不是比别人多长了朵花!
我给他逼得要死要活,差点河东狮吼,石头还在旁边打击:“藏什么啊?就算锅盖也遮不住你的锅盖脑袋。”
呆会我就拿锅盖把你砸成石粉!
未来禽兽看了半响,看得心满意足,做出评价:“其实洛儿长得挺可爱啊,没必要躲躲藏藏,我第一次进入农庄,挺新鲜有趣的,你陪我一块儿去看蚕房和织机好吗?”
“不要!”我回答得斩钉截铁,很快又觉得和上位者这样说话,语气似乎太冲了,赶紧换上狗腿奴才的调子,“我还要烧水给各位大爷泡茶……”
“没事,一会就好。”未来禽兽伸手欲拉。
“不干活会挨打骂!”我迅速甩开他的手,直接缩墙角了,只盼望那位多管闲事的爷快点走。
未来禽兽的手停在空中,久久没收回去。
“冥少爷,我带你去蚕房吧,别管这讨人嫌的丫头了。”一直站后面看热闹的石头总算说了句人话。
“罢了。”未来禽兽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我从锅盖下看着他的黑云靴迈出门外,终于探出半个脑袋张望。
未来禽兽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深深看了我一眼,露出个很灿烂的笑容,还悄悄挥了两下手,可爱得就像邻居家的小弟。
我迅速将脑袋缩回去,过了好久,又犹抱锅盖半遮面地往外查看。
没想到,已经走远的未来禽兽再次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这意味深长的两次回眸,看得我心里直发颤。
趁未来禽兽不在前方,我迅速将烧开的水交给舅母,然后一头钻房间里,直到夕阳快落山的时候,才被外祖母拖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