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屏春暖 第11章

作者:欣欣向荣 标签: 穿越重生

  正想着,忽觉有人遮住日头光影 ,他急忙抬头看去,只见梅鹤鸣背着光立在门口,一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如何,王青却能觉出他身上那股凌人的气势,令人不自觉有些发冷。

  这位梅家公子爷,算上今儿他也只见过两回,但王青总觉,他看自己的目光有些诡异阴沉,仿佛心里算计着什么。

  想到此,不禁暗暗失笑,想梅公子这样有钱有势的富贵人,怎会对他一个小木匠算计,他有什么东西值得梅公子算计。

  梅鹤鸣迈步进了屋里,围着逍遥椅看了一遭,也不禁暗赞一声这王青确好手艺,虽远不如那些南工巧匠雕刻精致,也算过的眼去。

  他撩起下摆一跨坐了上去,前后摇了两下,摇着扇子盯了王青半晌道:“爷府里的女人虽不少,心爱的却只一个罢了,她虽不在府中,却着实是爷的心尖子,成日最喜使唤小性子,尤其那闺房之乐中,最懒怠动上一动,爷才做了这把逍遥椅,她即便再懒也能尽得兴致,虽不会雕刻可喜牢固结实,想来她必然欢喜。”

  王青哪料梅鹤鸣跟自己说这些,想起柳儿那些话,一张黑脸直胀通红发紫,张张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应对。

  鹤鸣看他那样儿,想宛娘骗就看上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男人,气就不打一处来:“这活儿做合了爷的心,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来。”

  王青老实,哪会要赏赐,这会儿曹大贵却正好过来,见了礼谄媚道:“只要爷赏下,哪怕一根儿针都是小的造化。”

  梅鹤鸣扫过曹大贵,这汉子猥琐龌龊,胆敢在他府里干出通,奸之事,若不是还有用找他的地儿,一顿板子送到衙门里,不死也要他半条命,让他悔都来不及。

  梅鹤鸣没搭理他,站起来往外走,到了门口,回头看了眼王青问了一句没首尾的话:“听说你家娘子等着你去成亲呢,日子都定好了?”王青道:“正是。”

  梅鹤鸣轻轻哼了一声道:“那爷先在这儿恭喜了。”王青忙躬身道:“不敢。”梅鹤鸣甩袖而去。

  不大会儿功夫,随喜儿进来,先结算了二两银子工钱,又把一匹尺头给了曹大贵,另一个小荷包递给王青道:“这是爷给你们二人赏赐,曹大贵家里既有孩子,这尺头拿回去年下给孩子做件儿衣裳穿,王青要成亲,这里东西是爷给你那新媳妇儿,也算我们家爷的一番心意。”

  王青愣了愣,接过拉开荷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银镶珍珠戒子,随喜儿目光闪了闪,要说也是冤家路窄,爷给宛娘头面首饰哪里有数,那时候刚上心就让吴婆子都挑了最好的置办,只这个戒子却是爷亲手挑的物件儿,别看不起眼,却真真是个值千金的宝贝。

  正经合浦珍珠,是去年上爷才得,统共才得了十来颗,虽大小不匀却莹润光洁,毫无瑕疵,在灯下隐隐呈现七彩光芒,正是难得的好东西,如今行市,那几颗龙眼大的三四钱重,怎样也值两万银子,几颗小的,虽形小份量轻,千百八两银子还是值的。

  吴婆子来回给宛娘置办头面首饰的当口,正赶上爷摆弄这些珍珠,便拣出一颗小的给了吴婆子,让她拿了去给宛娘镶个戒子戴,故此旁的东西,爷不见得记得住,这个戒子却一看即知。

  那恒通当掌柜一钱银子得了这么个好物件,恨不得赶着上主子跟前来邀功请赏,不想那时赶上爷回了京,好容易回来了,又奔着清河县去了,这一耽搁到了八月十五前后才得机会,回了这事儿。

  掌柜一拿出东西,梅鹤鸣就认了出来,脸色当即就阴下来,问掌柜:“谁来当这个物件?”那掌柜一听爷这声气儿不像高兴,倒有些咬牙切齿,不免抖了抖,忙老实老实说了:“是清河县城南大街那边拉脚儿李大牛来当物件儿,小的还怕他是偷的,底细的问了一句,他言说是隔壁成衣铺子小寡妇得赏儿的,因要修缮房子,手里不得余钱,才拿出让他帮忙当些银钱使唤,小的还说谁家这样的大手,赏下这样值钱的物件儿,横竖那李大牛是个没见识的,给他一钱银子,他便欢天喜地的去了。”

  梅鹤鸣一听这来处,哪还不知怎么回事,暗咬钢牙拢到袖子里,打发了那掌柜去了,之后越想越恨,宛娘当了这戒子修妥房子不用想也知道就为了嫁给那王青,倒是拿了他给东西去贴旁的男人。

  梅鹤鸣想到宛娘竟如此轻负他的心意,却对前院那个乡下汉子王青掏肺挖肺,恨上来恨不得把宛娘这会儿就弄到身边儿,好好问问她何以如此负心,对着这枚戒子咬牙切齿相了几日面,随喜儿几个哪还有不知道,今儿爷把这个赏给了王青,随喜儿却又不知爷这是何意了。不过想想,赏了王青也无用,便是他能出了这梅府,想囫囵个回清河县也是做梦。

  王青拿着那戒子不禁欢喜上来,也不用他再去寻,这个戒子拿回去给了宛娘,也算称了自己心,宛娘那芊芊玉指,带上这枚戒子不定多好看呢,想着不禁咧开嘴笑了起来。

  那曹大贵瞄了一眼王青手里的戒子,比自己尺头要值不少银钱,这活计本是自己出力揽在手里,虽王青做了两样精细活儿,这赏比自己体面,心里便有些不自在。

  王青既得了工钱赏赐,便跟随喜儿道:“既交了工,小的想这就出府家去,还望喜大爷跟你家公子回一声。”

  随喜儿一激灵心道,这会儿若让他走了,等去回话儿不被爷一脚踹死算命大,呵呵笑了笑道:“如今到了这般时候,太阳可都落山了,这会儿出府,难道要赶夜路不成,黑灯瞎火若遇上个盗贼草寇岂不是祸事,便是着急家去会那未过门的媳妇儿,也不必急在这一时半刻,刚爷已吩咐下了,晚晌儿让厨房给你两个添些齐整酒菜,你吃了,踏实睡上一宿,明儿赶早上路岂妥帖。”

  曹大贵想着今晚儿柳儿让他下药的事,若这会儿王青走了,柳儿那妇人闹将起来,自己可如何是好,遂也打叠起笑脸对王青道:“王青兄弟,喜大爷说的在理儿,今儿时候已晚,待明儿咱们再去吧!”

  王青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头已经落在了西边,府里各处开始燃起灯火,虽得了一个戒子想着来了青州一趟,也要去逛逛那闹热市集,给宛娘再寻个簪子衣料什么的才是,便应下了。随喜儿见他点头应了,这才松了口气,转回头去交代下头厨房置办酒菜不提。

  却说王青回了屋,底细的看了看那枚戒子,觉得是个好东西,恐不慎遗失,便寻了针线避开曹大贵去旁边屋里缝在了衣裳里头,从门内瞧见柳儿进了院子,想着怎生躲了这浪,□人,不想今儿这柳儿到乖觉,送了酒菜一刻都没耽搁去了。

  曹大贵瞧了瞧桌上酒菜,把柳儿与他的那包药拿出抖了一半在酒里,又一琢磨若王青不吃酒,可不白下了,见桌上有一碗王青最喜欢的猪肉炖菜,汤汤水水,便把剩下半包药悉数倒入那碗里,搅合了,唤王青过来吃饭。

  两人坐在炕上吃饭,王青记着宛娘的嘱托,唯恐吃酒误事,故此任曹大贵怎样狠劝,一概滴酒不沾。

  曹大贵没法儿,夹了一筷子猪肉顿菜在他碗里道:“你既不吃酒,多吃些肉吧!”王青点头谢过,吃了不少肉菜。

  吃过饭,两人收拾收拾便躺下了,没一会儿,曹大贵起来说解手,径自出去了,王青也没在意,却忽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心里火烧火燎那么燥上来,这燥火直冲身下,只觉身下热胀的不行,用手触碰如钢似铁。

  正想着这可是怎了,就听门一响进来一人,他还道是曹大贵回来了,却不想一阵脂粉扑鼻,慌忙坐起来望过去,只见掩上门边儿哪是曹大贵,却是个女子,月色从窗户透进来,王青看清楚,却正是柳儿那浪,□人,抬手几下便脱得寸缕皆无,妖妖绕绕过来就往王青怀里头扑。

  王青一惊,这可不是着了道,虽身下火烧火燎,却一把推开柳儿,柳儿被他推开,却也不恼,咯咯咯浪笑几声道:“亲亲,你那物事,如今可想着我呢,不过弄一场乐事,何必如此无情,我不信你不想……”说着又凑上来,就要跨在王青身上,王青慌忙推开逃下炕,想着出去院子里凉快凉快。

  不想刚下了炕,就听外头一阵吵嚷,灯笼火把齐齐入了院来,哐当,门从外头踹开,几把灯笼挑高一照,王青一张黑脸顿时煞白……

☆、29章

  一下闯进来十来个小厮,个个凶神恶煞一般,都是脸生的,王青一个也不识得,当头一个略魁梧的上来就给他一脚,嘴里骂骂咧咧的道:“干娘的,哪来的野汉子,连家全贵儿大爷的婆娘都敢奸,活的不耐烦了。”接着一顿拳打脚踢,一下比一下狠。

  王青虽知道,这时候他便生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可也不想平白就这么被冤屈了,一边躲闪着,一边辩驳:“我屋里正睡着,不知她怎就进来了……”全财儿啊呸一声道:“我当是谁啊,不是勾这婆娘,她能脱光了跑被窝儿来,这会儿都被捉奸床了,还说他妈个屁啊!说不得,俩儿早趁柳儿送饭之便,勾搭上了,倒是想摘了干净,做梦,嫂子一个良家妇,被你这野汉子勾搭生成□,我这就去回爷,给哥哥做主。”说着,就要往外跑了。

  不大会儿功夫,梅鹤鸣没来,随喜儿却到了,随喜儿进了屋,略扫了一眼,只见王青已被打得浑身是伤,那边屋角缩着柳儿,这么些个小厮跟前,身上连根儿布丝儿都没有,只抱着胳膊胡乱遮着。

  想来被全贵儿狠打了几下,白花花的身子上有几条明显的伤痕,簪子打掉,散了髻,披头散发,跟个疯婆子差不离。

  这本就是个套子,前两日,随喜儿私下里把全贵儿叫了去,跟他嘱了这事儿,全贵儿本也没拿柳儿当什么正经婆娘,一听说这事过了,爷另赏他一个齐整丫头当婆娘,并给他操办着娶了家去,又给了他十两银子做补偿,全贵又得了新媳妇儿,又得了银子,哪还顾得柳儿,横竖这妇不是个好货,家里有了他们兄弟,外头还常日勾三搭四的,过门这么些日子,连个蛋都没下,先头还疑惑是自己兄弟二的身体出了什么毛病,后来才得知柳儿贪着那风月事儿,偷着吃了绝子汤,这不是让他全家绝后吗,故此,早不当她是婆娘了,只当粉头一样的取乐。

  虽如此,眼睁睁看着她浪的来勾野汉子,全贵儿还是觉得,这王八当得有点憋屈,不免撕扯着她狠打了她几下,这会儿见随喜儿来了,更是做出一番不依不饶的样儿来:“喜大爷,您这可是瞧见了,这野汉子勾奸了我的婆娘,明明白白的捉奸床了,他还想不认,你要回爷去,给我做主。”

  随喜儿哼了一声,坐到那边的椅子上道:“你当爷这么闲,管你们这样的污噪事儿,刚爷交代了,说王青这汉子平日瞧着老实,别冤屈了他,让我底细问明白,若果真是王青勾奸柳儿,也不用回他,直接送到衙门里去。”

  王青一听随喜儿这话,仿佛看到了希望,忙摇摇晃晃站起来,抢到随喜儿跟前扑通跪下道:“喜大爷,喜大爷,小的真是冤枉的,小的在屋里睡的好好,忽然柳儿就赤着身子进来了,我刚推开她,外头就进来了,冤枉啊!冤枉……”

  随喜儿倒是蛮公证的道:“你跟曹大贵虽不是我们府里的,但入府之时,我也把规矩都说与你们知道了,故此,没个不知的理儿,你既说自己冤屈,这好办,屋里除了跟柳儿,还有一个呢,曹大贵呢,怎么不在?”

  外头两个小厮架着浑身抖成一个筛的曹大贵进来,扔到地上道:“这厮躲外头墙根儿那儿呢。

  曹大贵原是跟柳儿约好,下了药他就出去唤她,待她进了屋,曹大贵便想着窗户根下听个香艳壁角,不想刚猫窗下,就听见院门外有声,不禁吓了一跳,心话儿,难不成有谁得了信儿,要来捉奸,吓的几步跑到那边茅厕旁的墙根儿下躲着。

  刚躲好,就见一帮提灯的提灯,打着火把的打着火把,手里提着棍子等物什闯了进来,直奔屋里去了。

  曹大贵腿儿一软,险些堆乎了,不禁庆幸自己这会儿不屋里,本想着趁没人注意,偷着溜出去,不想他捋着墙根儿还没出院门呢,迎头就见喜大爷带着人进了院子,忙缩墙根儿一动不敢动了,没一会儿两个小厮过来架着他就进了屋去。

  曹大贵一进门,连看都不敢看王青跟柳儿,一个劲儿的冲着随喜儿磕头,嘴里一叠声道:“喜大爷,喜大爷,这与小的无干啊,无干……”

  随喜儿止住他磕头,呵呵冷笑一声道:“你们两个一起进的府,说无干就无干吗?你也不用怕,现如今王青说他冤屈,想这院里就你跟王青两,他若冤屈那……”说着顿了顿:“你这儿当着柳儿的男人说清楚,柳儿跟王青到底有无JQ?若有,从何时起的头,若无,那这冤情也审不清断不明了,只得把你们三个一起绑了,送到衙门里去审个水落石出。”

  曹大贵一听要送衙门,尿都险些吓出来,俗话说的好,衙门口朝南开,没有银钱别进来,他曹大贵哪来的银子打点官司,再说,到了衙门一顿板子打下来,说不准,直接就把他打个半死不活,便是他命大挺过来,这事传出去,日后他可也没法儿做人了,反正这捉奸没捉到他身上,为了保住自己这条小命,也顾不得王青了。

  想着,咬咬牙道:“回喜大爷,这柳儿跟王青却早有JQ,柳儿送饭之时,两人便眉来眼去的勾搭上了,为此,我也曾好言好语的狠劝过王青兄弟,言道,进府之时,喜大爷可都跟咱们说了府里规矩,不可违逆,你跟柳儿这样勾,奸,若被人知道岂不是祸事,再说,你家里尚有未过门的媳妇儿等着你呢,你且熄了这些心思,好生做了活儿家去吧!可王青不听,跟柳儿两终是成了奸,情……”

  “曹大贵,……”王青不可置信的盯着曹大贵,便是再怎样,王青都没想到曹大贵能说出如此黑白颠倒的话来,把他做的事,扣到自己头上。

  气急攻心的王青,只觉胸口滚热,喉口一甜,张嘴就呕出一口血来,捂着胸口,狠狠瞪着曹大贵目眦欲裂:“曹大贵,有道是上有青天老爷,下有十殿阎罗,你说出这样莫须有的谎话,就不怕遭报应吗。”

  曹大贵如今哪还顾的什么报应,先保命要紧,对王青道:“兄弟如今你做这番样儿也于事无补,哥早先劝你,你不听,如今悔之晚矣,老哥家里还有老娘妻儿,你可别牵累了老哥,自己做下的事,自己认了吧!”

  随喜儿都觉这曹大贵的确够卑鄙,明明是他做下的事,这会儿屎盆子直接扣到王青头上,眼睛都不眨一下。

  随喜儿轻轻咳嗽了一声:“王青,这屋里就你跟曹大贵两个,曹大贵既如此说,你可有什么争辩之词?”

  王青听见随喜儿的话,眼里忽然升起一丝光亮,忙道:“想小的家里有未过门的贤妻,又岂会看上这样淫,妇,她跟曹大贵两人早已勾,搭成奸,明明是他二人做出的丑事,却不知为何尽数推了我身上。”

  随喜儿道:“照你这么说,曹大贵跟柳儿有奸,情,你是冤枉的?”曹大贵脸都白了,忙道:“王青,你莫要血口喷,你今儿晚上让人都捉,奸床了还要怎生分辨,你却要害我作甚?”

  王青怒极,一拳挥过去,把曹大贵打得地上滚了两滚,指着曹大贵手直抖:“你才血口喷人……”

  随喜儿忙让两个小厮按住他,回过头问柳儿:“柳儿你来说,他两个谁才是你的奸夫?”柳儿暗里琢磨,这事儿闹到如此地步,想善了定不能了,今儿晚上捉住的是她跟王青,她若再说自己跟曹大贵有奸,岂不更罪加一等,不如就死咬着王青一个,或可保命。

  想到此,低声吐出两个字:“王青。”王青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只觉天地之大,这冤屈竟无处可诉,他忽然想起宛娘,宛娘早叮嘱他要防着曹大贵,不让他来青州,他怎的就没听她的,想起这些,王青悔的肠子都青了。

  随喜儿看了他一眼,不禁暗暗冷笑,就是让人钻进套子都不自知,满肚子委屈都没地儿伸冤,谁让你不长眼,非招惹爷的,偏还是心尖上的那位,挥挥手道:“既如此,来人,把王青跟柳儿一起绑了,送到衙门里去。”

  上来两个小厮拿了绳子就要绑缚王青,王青忽然不知怎样生出一股邪力气,啊……大吼一声,挣开两人,撞出门去。

  随喜儿脸色一沉,心话儿:进了这个门,还想往哪儿跑,冲身边几个小厮使了眼色,几人追过去,两个强壮的小厮上前抓住王青,其他几个轮圆了手里的棍子,没轻没重的一顿狠揍,不知谁一棍子轮王青头上,打破了头,血唰就流了下来,流了满脸,看上去颇为狰狞可怖,最终制服了王青,紧紧捆了几层跟柳儿一起送了出去。

  处理了王青跟柳儿,随喜儿回过头来扫了眼曹大贵,曹大贵不禁打了个激灵,随喜儿目光闪了闪道:“你不用怕,我们府里虽说规矩大些,却也绝不会平白冤枉好人,奸,情既已真相大白,便跟你无关,收拾了你的东西,明儿一早家去吧!”

☆、30章

  宛娘掐指头算着王青去了青州有二十多天了,眼瞅着今儿都九月初二了,怎么连点儿音信儿都没有,陡然想起梅鹤鸣那夜钱家胡同的宅子里跟她说的话:“今晚你出了这个门儿,若再想回来,我可没这样的好颜色……”梅鹤鸣说这话时恨的那样儿,他会不会面上放了自己,暗地里却要寻王青麻烦?

  宛娘很清楚,若梅鹤鸣有心整治王青,根本是抬抬手的事儿,他有钱有势,这个时代有钱有势代表可以胡作非为。

  想到此,又不禁摇摇头,尽力否决这个念头,梅鹤鸣那么多女人,又何必非自己不可,说起来,如今的宛娘有什么,模样儿虽过得去,也称不上绝色,大字都不识一个,又守了寡,性子也不温婉她这样的妇人,莫说青州府就是这清河县里也不知有多少,自己这成日胡思乱想的,岂不是自己吓唬自己了。

  宛娘定了定神,从那边桌上的暖壶子里倒了小半碗水来喝下去,拿起旁边给王青做了一半的袍子,自己身上比了比,王青的块头大,身量高,这个袍子的大小估计能把她整个都装进去。

  袍子是宛娘做给王青成亲那日穿的,穷人家里过日子没什么讲究,也置办不起那些华绸贵缎,便给王青做了一件厚实的青布褶子,里头续了一层夹棉,平常日子也可穿出去,待入了冬,拆了洗洗,衬里再续厚些,便能过冬了,如今上了袖儿,只等包了边儿便成了。

  宛娘重新穿线认针给袍子包边儿,刚包了领口,就听外头李家婆娘声儿:“宛娘,宛娘啊!可不好了……”

  宛娘心里咯噔一下,捏针的手一抖,尖利的针尖直直扎进了指头上,钻心的疼,也顾不得了,丢开手里的针线,站起来就往外走,刚出了屋门,就见李家婆娘领着曹大贵匆匆进了院来。

  显见曹大贵是赶路来的,满身风尘甚有几分狼狈,见了宛娘就道:“弟妹啊!大贵哥对不住你啊,没看住那王青兄弟,却惹出这番大祸事来。”

  宛娘勉力定了定神问他:“什么祸事?”曹大贵假意叹口气道:“王青兄弟不听我好言相劝,跟梅府里的婆娘勾搭成了奸,情,让人当场拿住,在衙门里过了一堂,便直接打进了府衙大牢。”

  宛娘听了,只觉眼前一黑,晃了几晃,一伸手扶住门框才稳住身子,缓了缓神道:“你胡说,王青是老实人,怎会做下这等见色起意之事,定是有人陷害与他,你刚,刚才说在谁家府里?”

  曹大贵目光闪了闪,这厮从青州府跑回来,本来都过了清河县,忽想起宛娘这里,未免留了些心眼儿,想当初他去宛娘处寻的王青,这会儿王青下了大牢,他却好好的回来,若不知会宛娘一声,定然会疑心他使了什么坏,他若去报个信儿,把这事儿坐实了,也就把自己彻底摘清了,故此半截又折了回来。

  这个时听见宛娘说有人陷害王青,心里不免有些虚,再听她问他在谁家府上,曹大贵心话儿,可青州府谁不知梅公子的势大,如今王青被梅府送进了衙门,宛娘便认定有人诬陷王青,难道敢上门去平冤不成。

  想到此,王青道:“不是旁家,却是青州梅府。”宛娘一听梅府,之前自己那些侥幸的心理,彻底消了个一干二净。

  宛娘不是这里的女子,也并不天真,她也有现代的通病,侥幸,自私,穿越过来以后,经历了诸多的苦难,让她急于想过平顺安乐的日子,可好不容易摆脱了王家母子,却又惹上了个梅鹤鸣,王家母子不会让她过平顺日子,梅鹤鸣更不会。

  跟着梅鹤鸣,虽称得上锦衣玉食,但宛娘觉得,自己梅鹤鸣面前连妻妾都算不上,她就是一个供他发泄兽,欲的女人,低贱的毫无尊严,若无机会还罢了,一旦有机会摆脱,她怎还会跟着他,遇上王青这样憨实的男人,就如同黑夜里瞧见了一丝光亮,她就算拼了命也得抓住这一丝光亮,这是一种挣扎,她不想坠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她想要最基本的尊严,故此,她自私的忽视梅鹤鸣会报复的可能,侥幸的盼着梅鹤鸣能放过她,其实这一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为了抓住这仅有的一丝光亮,不使自己陷入过于悲惨的境地,却害了王青这个老实人,现后悔会不会有点晚了,不,不晚如果这是梅鹤鸣道诡计,那么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她老老实实的回到他身边,这是条件,她可以救王青,只要随了梅鹤鸣的意。

  曹大贵偷着打量宛娘几眼道:“听说若断成通奸罪,那女子有夫,会杖刑九十,弟妹若真想救王青兄弟,我这里倒有个法子,弟妹手里或有些值钱的物件儿首饰,不如暂且当了银钱,青州我尚有几个相熟之,先疏通疏通关系,寻买通那些行刑的班头,或可保住王青兄弟一条命,若晚了,恐有银子也无济于事。”

  曹大贵这见色又贪,这一趟梅府虽赚了几个工钱,可还贴给那柳儿一支银簪子共许多好处,算起来,可亏了不少,想这宛娘平白情受了这番家业,手里怎会没有存项,她一个没见识的妇道人家知道什么,遇上事儿还能不慌,自己趁此机会正可捞些好处。

  他算盘拨的响,不想宛娘听了他的话,却不答言,只冷冷打量他一遭道:“我有一事正要询?”曹大贵以为她要求自己帮忙,忙道:“王青虽不是我嫡亲兄弟,可前后邻住了这些年,跟亲兄弟也没两样儿,弟妹有话尽管问来。”

  宛娘暗哼了一声:“我确有一事不明,我想你跟王青两个人一起进那梅府里做工,定然一屋里吃住做活,没得还给你们分两屋的道理。”

  曹大贵点点头:“是一屋里吃住。”宛娘目光一厉,上前一步道:“那我倒要问问了,王青跟那妇人通,奸之时,你在何处?”

  “这……”曹大贵不禁语塞,心里一虚,不免后退了一步,脸色有些涨红,心想怎不知宛娘这妇人如此厉害,这了几声,含糊的道:“那晚上我拉肚子,正巧去了茅厕……”

  旁边的李家婆娘听了也觉这话太过不和常理道:“你就是去茅厕能多长时候,王青便是胆子再大,他又不是傻子,怎会这点儿功夫去人跟通,奸。”

  “这,这……”曹大贵脸色越发难堪,忽的恼起来道:“我好心好意来报信,却不想你们竟疑起来,真真好心没好报。”袖子一甩掉头就要出院子,却听宛娘他身后道:“王青这冤屈,我必然要帮他昭雪,若有人害他,拼着这条命。我也要让害他之人不得好下场去。”

  宛娘这句话说的异常阴狠,跟她平常温婉的性子大不相同,不说曹大贵,就是一边的李家婆娘都觉,此时得宛娘看上去颇有些古怪。

  曹大贵虽然心虚,却也不会惧宛娘这样一个的寡妇,不是曹大贵看不起她,想她一个无钱无势的寡妇能做什么?就是去青州衙门前去击鼓鸣冤,也轮不上她,毕竟她还没嫁给王青呢,便是她名声不要,去了,想打赢梅府的官司,不是痴人说梦吗,就是明摆着这事是他二人冤枉的王青,她能怎么着。

  想到此,曹大贵也不再装好,道:“你若有这样的胆子,就去,也不是害我的,跟我什么干系?”说完扬长而去。

  李家婆娘呸了一声道:“这个曹大贵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想来便不是他害的王青,这里头也跑不了他使的坏。”

  扶着宛娘进了屋,给她倒了半碗水递她手里劝道:“都愿婶子的不是,给你保了这样一门亲事,好在你们俩还未成亲,待过些日子,婶子再给另寻门好的……”李家婆娘的话没说完,就被宛娘一把抓住道:“婶子,能不能让李叔送我去一趟青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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