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欣欣向荣
她娘哪有不知她的心思,叹口气道:“既梅公子让你去,你便打扮齐整了欢欢喜喜的去,让你陪客便陪客,那里可都是青州府有头脸体面的官老爷,若瞧上了你,比梅公子也不差什么,何苦非要寻这样的不自在,横竖咱们做的皮肉生意,赚了银子是正经。”
徐明珠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发了会儿呆,她娘哪里真替她想过,就想着让她用这身子挣银子,也不想她将来是个什么结果,便是容颜如花,身如嫩柳,经得住几人攀折,就是如今容色已大不如前了。
想那宛娘怎生入了梅公子的眼去,也算不得绝色,只那小脸儿那身段儿,却正值青春妙龄,才得了梅公子的意,看的心尖子肉一样,宠的不知怎样,她便是再装扮,哪里比的过她去。
心里一恼,抬手把头上刚簪好的一朵艳红菊花扯下,掷与地上,犹不解气,伸足踩了两脚,身后梳头的小丫头吓了一跳,不觉后退了几步。
她娘站起来,让小丫头下去,从妆台的花匣子里捻了支榆叶梅出来,给她簪在鬓边,端详几眼道:“今日重阳,旁人必然都簪菊花,你只簪了这枝榆叶梅过去,便是勾不起梅公子旧情,也必想起你的好处来,说不得给你寻个好下处,何必跟自己过不去,那宛娘如今得意,过些日子再瞧,说不准还不如你呢。”
徐明珠心里顺遂了些,对着镜子瞧了瞧,吩咐一旁的丫头道:“去寻件深一些的桃色衫儿过来,下面要条挑了金线边儿的白绫裙儿。”
她娘见她这样,知道想明白过来,忙让丫头去寻来,给她打扮妥当,让随身的婆子拿了她的琵琶,徐明珠这才出了明珠院,往青州方向去了,可巧就遇上了王青,这里暂且按下不表。
再说梅鹤鸣这边儿,那日陈子丰走后,惦记着宛娘,仍转回逢春阁来,入得屋里,只见窗前金兽香炉内瑞脑渐消,静沉沉竟无半点儿声响儿,再瞧床上,幔帐低垂,隐约可见里面锦被堆起,佳人高卧,想来睡的极熟,便放轻了脚步过去。
吴婆子上前刚要说话,被他止住,自己脱了外头袍子递给吴婆子,挥手让屋里伺候的人都下去,伸手缓拢纱帐,瞧见宛娘形容不禁低笑一声。
想是睡热了,不知不觉已挣开锦被,小脸儿通红,一条腿从被中出来,搭在外面,桃红薄绢裤儿卷了上去,露出半截腻,白小腿儿,下面巧巧一双小脚儿。
梅鹤鸣最喜宛娘这双小脚儿,粉白如玉,不像是裹的,却也小巧的令人爱不释手,若交,欢时,搭在臂上,玉,腿轻摇,小脚急弓,真真说不出销,魂滋味。
想着,忍不住把那只被外的玉足握在掌心,摆弄摩,挲,放于鼻下轻嗅,只觉隐有暗香……宛娘大约觉得不舒服,嘤咛一声,缩腿回去,一翻身,小脸扭到床里侧去了,青丝一捧,尽数拖在枕上,却露出半截雪,白的臂膀在外头,更为撩人……
梅只觉□物事有些胀,硬起来,勾起淫兴,伸手解自己衣裳,侧趟在宛娘身边,褪了她的裤儿,只见那蚌,壳粉嫩,中间一条细缝儿,勾人欲捣,怕她受疼,抬手从床里侧下的小屉里,寻出那玉髓香膏,涂与自己胯,下,轻抬起宛娘一条玉,腿,便捣,弄进去……手搭去前面揉那软团玉ru,唇舌如蜜,砸,吮玉颈桃腮……
宛娘正睡的熟,哪想梅鹤鸣这么快便转回来,且又起淫心,也不管她正睡着便折腾起来,被他捣,弄醒了,还未及张嘴,就被他勾住唇舌,亲将起来,身下捣,弄的愈加癫狂,虽觉比前次略好,却仍有些痛意,想推开他,却哪里推的开,反被梅鹤鸣从身后抱住,深,捣,慢,捻,直捣的宛娘瘫在他怀里,再无半点挣扎的力气……
梅鹤鸣越发架高她的腿儿,狠弄了数百下,泄了出来,却仍不放过宛娘,抱着她砸她的朱唇,一边低声道:“你我如此云,雨,却有个出处,宛娘可知吗?”
宛娘真想一脚踹死他,这男人淫到极致了,只闭着眼不搭理他,想他自己无趣,便不说了,哪想梅鹤鸣却笑了一声,凑到她耳边吟了一首淫词出来:“狂郎太过,唤佳人侧卧,隔山取火,摩玉ru,双手前攀,起金莲,把一支斜度,桃腮转贴吮朱唇,乱拽香股,好似玉连环,到处牵连,谁能解破?故此名曰:解连环,宛娘可领了其中美趣儿吗?”
☆、36章
宛娘闭着眼只是不理会他,一张俏脸却红至粉颈,云,雨过后,宛娘这一身肌肤晶莹剔透,兼之此时粉嫩晕染,仿似浑身涂了一层轻薄的胭脂,说不出艳色夺人,虽不谄媚讨好,却更别有风情,拥着她,梅鹤鸣只觉通体舒爽,越发喜欢上来,扬声让下人在屏风内,备下香汤浴盆,抱着宛娘共浴戏耍一番,尽兴时已至掌灯时分。
这才正式起身着衣,因是晚间,吃了饭,过会儿便要歇下,便要不穿那累赘衣裳,梅鹤鸣只穿了一件家常石青缎袍,腰带未束,松垮垮在身上,却更显阔肩长身,意态风流,收拾妥当,歪靠与榻上,吃着酒瞧宛娘梳妆。
宛娘身上的衣裳也都重新换过,穿了白衫儿翠裙儿,外头罩了一件银红比甲,头上挽鬏戴了家常银丝髻,两鬓梳的光溜,小巧如元宝的耳上,缀着两只青石坠子,亮晃晃越发显得发色鸦青,银盆样儿一张小脸,别样精神。
说起来,宛娘却生了一副好样貌,且虽出身乡野,举手投足却并不见粗鄙,让梅鹤鸣如何不爱。
吴婆子给宛娘梳好头发,正要给她上些胭脂水粉,却被宛娘止住,吴婆子不禁看了眼那边的梅鹤鸣。
梅鹤鸣笑道:“大晚上的,如此累赘作甚?我的宛娘便是没那些胭脂,也是十分颜色,来……”冲着宛娘伸出手。
宛娘从铜镜里瞄了他一眼,心里琢磨王青那事儿自己是否再问他一句,却又有些怵怕,站起来走了过去,略迟疑把手放在梅鹤鸣掌中。
梅鹤鸣引着她坐到自己对面道:“这一日你也没正经吃什么,长此以往,非是养生之法,未免坏了身子,且好生吃些饭。”
宛娘也觉饥肠辘辘,见桌上放了个精巧竹篮,里面不知什么的面食,颜色金黄,香气扑鼻,另那些菜蔬珍馐,宛娘见都未曾见过,当中一盘糟笋她认得。
梅鹤鸣见她盯着那篮瞧,不禁笑道:“这吃食虽粗,却有个极好听的名儿,叫玉麦金饼,就是你日常见的苞谷黍米,你尝尝,可还入得口去?”说着,递与她一个,宛娘接过吃了几口,心话儿,这不就是玉米饼子吗,不过的确香甜,就着那碟糟笋吃了两个下去,又吃了小半碗肉圆混沌汤,便再也吃不下了。
梅鹤鸣笑眯眯的道:“难得宛娘好脾胃,吃了这么些,可需睡的晚些,省得你克化不住,积在心里成了症候。”宛娘脸一红,想这厮是不是又想那事了。
一时吃了饭,让人收拾下去,吴婆子便进来回说:“随喜儿让人把府里新做的两件东西,搬了来,在外面讨爷的示下,放到何处安置?”
梅鹤鸣瞧了宛娘一年,道:“今儿晚了,明儿指使两个婆子,搬来这里,就放到里屋摆下。”吴婆子偷瞄了宛娘一眼,下去了。
梅鹤鸣见宛娘呆呆坐着,未免无趣,便问她:“平日作甚消遣?”宛娘心道:当谁都跟你似的,成日吃喝嫖赌,只道:“并无消遣,只做些针线活计。”
梅鹤鸣揽过她到自己怀里道:“我听说你是那王家买的,可还记得小时的事?可学过丝竹琵琶等事?”
宛娘心里不禁暗暗冷笑,这人果然贪得无厌,这是指望她还得唱曲儿弹琴给他取乐呢,想的美,就是会也不能便宜了他,摇摇头不说话。
梅鹤鸣见她形容,估摸自己问到她的伤心处了,忙又开解她道:“想不起来也不打紧,好好跟着爷过日子,丝竹琵琶不学也罢,平日我不在家时,跟丫头婆子们说笑说笑,也可打发些时候。”忽想起一事来,笑道:“不如爷充作个先生,教宛娘识字如何?”
宛娘眼角跳了跳道:“宛娘蠢笨,恐学不会这些学问。”梅鹤鸣却仿佛寻到了个有趣儿的消遣,让人置了文房四宝过来,琢磨着宛娘大字不识一个,便寻了本三字经来从头教,先在纸上写了个“人”字,指给宛娘看,把笔交给宛娘,手把手教她如何握笔,如何下笔,教了半天,宛娘只是不通,拿着毛笔像攥着烧火棍,一晚上功夫,竟连个简单的“人”字都没学会。
梅鹤鸣便有些意兴阑珊,不想宛娘瞧着伶俐却蠢笨如此,想着不识字字便不识字吧!也不考状元去,见时辰不早,让人收拾了,搂着宛娘上床睡下,这一宿倒是规矩,并未逼迫着求欢。
翌日一早宛娘醒时,身边已不见梅鹤鸣的影子,吴婆子拢起床帐,伺候她起来,梳洗毕,宛娘见屋内并无旁人,便拉着吴婆子扫听:“妈妈可知道王青……”她才刚起个头,吴婆子脸色一变,忙拦了她的话头,小声道:“奶奶可莫要提此事了,依着爷的脾气,如今这样已是奶奶的造化,若再提,勾起爷的脾性来,还不知是怎样的大祸呢。”
宛娘脸色一黯道:“正如此,我只得偷来询你,好妈妈,我知你心善,你只告诉我个信儿,我也好踏实了心。”
吴婆子轻叹一口气道:“奶奶既问,婆子便告知奶奶知道罢了,昨儿随喜儿拿着爷的帖子去了青州府衙,听说翻了案,只等拿了那曹大贵,便可开释了王青,奶奶是个明白人,从此可莫提这人了,爷若听见可了不得。”
宛娘点点头,谢了吴婆子的好意,听的仿似窗外有声响儿,便走至那边,推窗向下望了望,不禁怔住,只见下头院中间,梅鹤鸣穿的一身轻薄中衣,正在院中舞剑,闪,转,腾,挪,宛娘不懂,也觉得颇有些章法,模糊听人说过梅鹤鸣乃是武举出身,想来骑射武艺都算佼佼者,且记得在清河县钱家胡同时,他出手如电,可见其身手。
梅鹤鸣耍了一趟剑下来,收住身形抬头见宛娘在楼上瞧他,眉眼盈盈,仿似含着些情意,不禁朗笑一声,把手中宝剑递给一旁的下人,扭身上了楼来。
换下汗湿中衣,丫头捧了铜盆帕子进来,刚要近前伺候,被梅鹤鸣用眼神止住,瞧了宛娘一眼。
吴婆子知意,让丫头把手里的帕子递给宛娘,宛娘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服侍他梳洗,收拾妥当,穿了外头的衣裳,梅鹤鸣才道:“今儿却有个朋友邀约,推脱不掉,待我应酬些时候便回,你好生在家待着,若无趣,可让吴婆子陪你四处逛逛,虽如今入秋,这庄子上的景致却也看的一二。”吃了早上饭便走了。
宛娘这才觉松了口气,哪有什么逛景的心思,心里琢磨着今后可该如何,想到此,又不禁苦笑,如今落到这种地步,哪还有什么以后,便是等梅鹤鸣腻烦放了她,也不知几时几日了,更不知王青脱了牢狱之灾,可还会寻她,他是个老实人,宛娘就怕他想不通,执拗着一根筋要寻她,却又不知惹来什么祸事,倒是盼着他能忘了自己,好生过他的日子去才好。
梅鹤鸣说应酬些时候便回,这一去却去了几日光景,把宛娘一个人丢在这庄子里,吴婆子打从第一日晚间就询她说:“是不是使人去青州寻爷一趟,看是什么绊住了脚,怎的这时候还不见回来?”
宛娘正巴不得他不回来,哪里肯听吴婆子的劝,这样正好两处清净,也省得她还要烦恼避孕的事,有了梅鹤鸣的话,避子汤吴婆子自然不敢给她,梅鹤鸣又是那样没完没了,宛娘真怕,若有了孩子,她这辈子可就真的再无半点儿脱逃之机了,故此,无论如何也不能怀上梅鹤鸣道孩子。
正苦思着如何避了这事,忽见吴婆子喜上眉梢的进来道:“奶奶大喜,刚爷遣了随喜儿前来送信儿,说过会儿就到庄子了。”说着,打量宛娘几眼道:“不是奴婢说您,也该穿件鲜亮点儿的衣裳,不如我这就让丫头取来换上如何?”
宛娘瞧了眼自己身上,淡青的袄,白绫子裙儿,是素净了点儿,可她也不想取悦梅鹤鸣,干嘛非按他的喜好来,挥挥手道:“这样便好。”
吴婆子没辙,只得暗暗叹息,爷虽说如今上心,可爷里外有多少女人,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哪一个不是使唤了浑身解数讨爷的欢喜,恨不得夜夜绊住了爷的身子,偏宛娘如此冷性,爷是强了宛娘,可强都强了,还能怎么着,倒不如收了冷性儿,打叠起精神服侍,或可落个长久,想男人哪有耐烦性儿的,你冷几日,他觉得新鲜,日子长了,还不冷了心肠,这男人甭管这会儿多欢喜,一旦冷了心肠,便如铁石一般不可转圜,这不,爷一走就是几日,到今儿才听见信儿。
吴婆子都替宛娘着急,可就人本主儿半点儿不急,真真无法儿,不打扮也还罢了,连迎都不迎一下,只等爷进来,才站起来福了一福,当作见礼。
吴婆子暗叫糟呢,却见梅鹤鸣半点儿恼意皆无,进屋来搂着宛娘的坐在炕上,低头亲了她一下,在灯下端详她半晌儿,亲热的点点她的鼻尖儿道:“可惦记爷了不曾?”见宛娘抿着嘴不说话,那小模样儿越发勾人喜欢,低头便亲上她的小嘴,砸吮了几下,才道:“爷那日原说赶回来的,不想那几个死也不放,生拉硬拽着爷不让回来,赶上其中一个做生日,开了三日流水席,这一耽搁便到了今日,这还是应了他们,明儿在咱们庄子上摆下酒宴,请他们吃个痛快,才放了我家来。”
宛娘心里暗道,他在外什么应酬,谁还不知,就梅鹤鸣这浪荡性子,还不知这几日寻了几个相好,只明日怎的在这儿摆宴,难不成梅鹤鸣打了注意让她应酬,真当她是粉头之流了,想着脸色有些青白的道:“怎在这里宴客?”
梅鹤鸣道:“请的是青州知府杜伯贞,还有几个是平日一起的好朋友,知你进了庄子,非要过来见你……”
宛娘忽然推开他颤着声儿道:“你这是让我陪他们取乐不成?”
梅鹤鸣一听,不禁皱了皱眉喝道:“胡说什么?只跟他们照个面,也算是个礼儿,另有唱曲儿的相陪,你是爷的心尖子肉儿,谁敢拿你取乐,爷要了他的命
☆、37章
因这几日未得亲近,梅鹤鸣哪里忍的住,晚上匆匆吃罢饭,便叫安置,搂着宛娘上榻,急色鬼一样便来扯宛娘的衣裳,宛娘先头有些抗拒,倒不是矫情,是真怕他在外头沾了那些不干净的女人,回头自己再跟他传上什么病,岂不冤枉,因此推拒挣扎。
梅鹤鸣却仿似知她的心意,笑着亲吮她的小嘴几下,低声道:“只吃了几日酒,并未沾旁的妇人。”宛娘这才任他脱了衣裳搂在怀里,揉搓着干起事来……
事必,让婆子打水洗了身子重换过小衣才又睡下,梅鹤鸣还犹自调笑了几句:“爷只道旁人醋你,原来我的宛娘醋起来,也不遑多让。”
宛娘迷迷糊糊也无心理会他这些话的意思,闭上眼睡觉,梅鹤鸣见她半晌儿不应,凑过去瞧,只见早已睡熟,一张小脸经了**抚弄,却更粉嫩好看,探手过去摸了几把,倒是越发丢不下了。
想那日从庄子上出去,先是应了周存守的约,两人在青州聚仙楼上吃了半日酒,这周存守乃是青州府的兵马都监,跟梅鹤鸣乃是一榜出中的武举,他父亲正是川陕提督周坚,跟梅鹤鸣的父亲颇有些私交,这周存守也是个世家子弟,不学无术者,得了出身,离了他老子,到这青州府李却更无人拘束,家里虽有个正经夫人,无奈哪里管得住他,跟梅鹤鸣既有旧,又脾气相投,故以兄弟论,亲近处也不大避讳家事。
周存守一见他就笑道:“这些时候总不见你,前些日子孙元善在明月楼里摆酒,说是好生乐一乐,为此央着月卿姑娘,遣婆子去请你,不想那婆子去了半日,回来却说梅公子府里事忙不得空,我们几个还罢了,只那月卿姑娘,一双明眸泫然欲涕,瞧得兄弟我都有些舍不得,亏了哥哥倒忍心。”
梅鹤鸣却知这周存守早就中意月卿,只碍着自己不好下手,便笑道:“兄弟如手足,妇人如衣服,你若爱她,纳了家去,我还能拦着不成。”
这一句话正说中了周存守的心思,明月楼里的月卿那可是头牌,生的好模样身段儿,当年自己只一眼魂儿就飞了大半,无奈月卿虽仍在明月楼里住着,实已被梅鹤鸣包下,自己跟梅鹤鸣又是亲近朋友,总不好撬这个墙角,况那月卿一心扑在梅鹤鸣身上,他便弄到手也无甚意趣。
近日却瞧着有些松动,那日吃多酒,倒频频给自己送秋波,周存守哪里还能禁受的住,赶上这日,便跟梅鹤鸣提了一提,不想梅鹤鸣倒是痛快,不禁欢喜上来。
至晚间,陈子丰来了,他还拉着陈子丰说了这事儿,不免疑道:“人都说月卿姑娘是梅公子的贴心人,却怎的轻易便舍了。”
陈子丰笑道:“你怎的消息如此不灵,如今谁不知,梅公子得了个心尖子的佳人,巴巴的使唤了好些手段才弄到手去,现正藏在郊外的庄子上,你便瞧瞧今日的好眼色,便知一二了。”
周存守恍然,忙恭喜了梅鹤鸣,道:“既如此,待寻个好日子,弟便纳了月卿。”众人一听起哄着说:“何必另选什么日子,今日便是良辰,不若这会儿便去明月楼,跟月卿她娘赎了身契,也不用等明日,就在这明月楼里摆下喜酒,今儿晚上便入洞房。”哄着便要簇拥着周存守去那明月楼。
梅鹤鸣心里惦记宛娘,便想回去,刚说了个走字,便被周存守一把扯住道:“哥嘴上虽不说,想来心里定然恼了兄弟要纳你的人,这才忙忙到要去。”
梅鹤鸣道:“兄弟这话可从哪儿说起,想你我兄弟的交情,哪还过不得一个妇人,着实没恼,只有些惦记家里,应了晚上便回的。”
周存守却不依:“哥这话可是哄我了,哥家里也无个正经嫂子,哪有什么要交代的家里人,若不去,便是认真恼我,若不恼,去吃兄弟这一盏喜酒便了。”梅鹤鸣无法推脱,被他几个生拉硬拽的去了明月楼。
明月楼的月卿也是久历风月,哪里不知男人俱是喜新厌旧的,却也不禁暗愁暗伤,那日遣了婆子去梅府请不来人,便明白了几分,想是得了什么新人,却应早做计较,寻个退身之处才好,赶上周存守来明月楼吃酒,想他一贯对自己有些情意,虽不如梅鹤鸣体面,却也是个妥帖之处,便借着吃酒送了几份情意过去,虽如此,心里未免还是惦着梅鹤鸣,想梅鹤鸣的好处,便觉身子懒懒,连妆容也无心整治。
忽地她娘上了楼来,见她还在炕上堆卧,披散着一头青丝,脸儿素素,无精无神的,便道:“怎的还不梳妆打扮,前头可来了贵客。”
月卿抬首懒懒的道:“妈妈且绕过我今日,心里不好呢。”她娘哪里不知她的心病,叹道:“娘劝你多时,梅公子虽好,无奈不是个长久之计,倒不如周都监,想他跟梅公子兄弟相称,他若纳了你,也不算得罪了梅公子去,却是个两全其美的好事,那日你不也想开了,怎的今日又这样,娘先知会你,这会儿来的客,便是梅公子打头的几个,周都监进了门,便跟我说要今日便要纳你,那梅公子也在一旁,想来已应了,事已至此再无转圜,你便听娘一句劝,好生的梳妆打扮了,欢欢喜喜下去应承,从今儿后便是周都监的人了,若你非扭着,梅公子便不好惹,你道那个周都监是个好脾气的吗,真开罪了他,莫说你一人,便是咱们这明月楼他也敢拆了。”
月卿也知她娘这话不错,只得让丫头梳妆打扮了,下去陪在周存守身边吃酒,晚上便跟周存守携手入榻,颠龙倒凤成就了好事。
梅鹤鸣几个在明月楼里吃了半夜酒,便在明月楼里歇下了,老鸨倒是知情识意的,从新买的小丫头里选了个模样儿出挑,身段柔细叫伴香的,来伺候梅鹤鸣,指望着虽没了月卿,梅公子若梳拢了伴香,日后又是一条进项。
梅鹤鸣用扇子挑起伴香的下巴端详半晌道:“妈妈的眼光倒是越发好了,这丫头生得齐整,倒也不输月卿几分。”
老鸨忙道:“伴香年纪还小呢,过了年才十六,还是个清官人,难为倒是个伶俐的丫头,诗词曲赋学的好,更最善舞,公子瞧这一双小脚,翩翩舞将起来,很是入得眼去,公子若能梳拢了,也是她的造化。”说着牵起那伴香下面的湘裙,露出底下一双小巧金莲来。
梅鹤鸣以前倒不也不大喜欢女人的脚,因本朝裹足之风盛行,举凡大家闺秀抑或这些风月场的女子,从小便缠出一双小脚来,套上绣袜弓鞋,倒还看的,若真褪了鞋袜,却难有几个入眼的,倒是家里宛娘一双小脚生的极为粉嫩,想起跟宛娘云,雨之时,宛娘那双粉嫩小脚搭在自己臂上,轻摇缓动的光景,不免勾起了些淫兴。
点了点伴香脚下道:“脱了鞋袜让爷瞧瞧。”那伴香羞的满脸通红,却还是坐于凳上,脱鞋褪袜,让梅鹤鸣端详。
梅鹤鸣一见,便顿时无了兴致,挥挥手道:“下去吧!”竟是独个睡了一晚上,至此时,陈子丰几人听了老鸨如此说,不禁笑道:“你这婆子不开眼,如今我叔叔府里现有个心尖子,正新鲜呢,待过些时日,再提此事想来可成。”
老鸨子这才放了心,周存守随了心意,第二日便操持着行了个简单的礼,一乘小轿把月卿抬回了周府,又在自己府里设宴请几人吃酒,直闹了几日,梅鹤鸣才脱了身回了庄子。
思及此,梅鹤鸣坐起身,掌灯过来,掀了锦被,细细端详宛娘一双小脚,又岂是那伴香可比的,着意摆弄半晌,才熄灯睡下。
第二日正是重阳佳节,一早,随喜儿常福儿几个就指挥着下面的管事小厮收拾庄上的菊园,这庄子虽建做避暑之用,难得却有这么个栽了菊花的园子,如今正值深秋,园中秋菊傲霜盛开,也正应景。
园中地方开阔,一溜三间明厅很是敞亮,围上锦帐围屏,一溜桌案摆在花圃中间,甚为齐整,收拾妥帖,忙至二门外往里传话进去。
这时候,梅鹤鸣跟宛娘却才刚起身,梅鹤鸣穿好了衣裳,便来瞧宛娘梳妆打扮,见吴婆子挽了发髻,正掂量首饰,便道:“今日有客,需打扮的贵重些,取那套镶金火玉的头面来给你家奶奶装扮上。”
吴婆子应了一声,去里间取了匣子出来,置于妆台上打开,宛娘一瞧,正是那夜梅鹤鸣说拿出给她上笀的礼物,只觉颇有些讽刺。
梅鹤鸣却颇有兴致的捻起里面一根簪子给她插于发上,端详半晌道:“倒是这样喜庆的东西配你。”回头吩咐吴婆子取件跟这头面一个颜色的衣裳来。
吴婆子一愣,忙去寻了件滚金边儿的衫裙过来,服侍宛娘穿上,宛娘只觉这身颜色太过刺眼,便道:“我不惯这样的艳色,寻别的来换了去。”
梅鹤鸣眸色一沉,挥挥手道:“今儿也算喜事,就穿这件,不必换了。”正巧常福儿让人来传话进来,说前头已经收拾妥当,请爷过去瞧瞧。
梅鹤鸣瞅了宛娘一眼,站起来去了,吴婆子叹道:“奶奶这性子可真得改改,便是不想讨爷的喜欢,也不能惹爷不高兴啊,老奴在府里这些年,爷身边的人虽多,可没见过爷对谁像对奶奶这般尽心过,将来奶奶若能生下个一男半女,这辈子可还愁什么?”
宛娘正怕这个,目光闪了闪询道:“府里现没有少爷小姐的吗?”吴婆子还以为她想想通了,扫听府里的事呢,便也不瞒着她,娓娓道来:“要说也怪,我们爷十九上成亲,娶了我们前头的奶奶家来,便是我们那位奶奶没了,府里妾侍也着实不少,偏就没有一个怀上爷的子嗣的,名医不知请了多少,太医爷也看过了,都说我们爷身子骨健壮,该着多子,我们家老太太着急,去庙里烧香问卜也无济于事,闹到如今,瞧着爷的心思也淡了,又不常在府里,外头的却都赏了避子汤,若奶奶有造化,可不是大福气吗?”
宛娘听了倒真松了口气,这古代医术落后,哪里知道不孕不育,也不都是女人的事,听这话,自己倒是走运了,赶上梅鹤鸣是个有毛病的,也省得将来有了孩子累赘。
再说梅鹤鸣,从菊园出来,前头的宾客便陆续到了,也就没回后头,只在前头迎客,徐明珠等唱曲儿的自然到的更早些,梅鹤鸣让随喜儿去安置,也是冤家路窄,便是王青扮作了徐明珠的车夫,戴着个老大的斗笠,低着头,随喜儿也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心里跳了一下,眼珠子转了几转,暗暗瞥了徐明珠一眼,心道这徐明珠倒是有胆子,敢把这王青给带进来,这是想找死呢,便也不动声色,安置好了徐明珠等人,回身便来了前头。
赶上周存守等人簇拥着杜知府刚到,便立在一边等爷迎了贵客进去,才觑了个空在梅鹤鸣耳边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