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欣欣向荣
觑着宛娘,不禁有些有些错不开眼,刚头没细端详,这会儿一瞧,想是在陈府里吃多了酒,一张腻白小脸儿团着红晕,粉嫩嫩红扑扑的好看,这屋里通了地龙,又燃着熏炉,虽是数九寒天,却温暖如春,那些厚实的袄裙自然穿不住,已经换了一套家常的衣裳。
白衫儿茜红裙儿,想是吃下的酒反上热来,连比甲都没穿,腰间倒是系了挑翠绿的汗巾子,上头绣着几朵艳艳的海棠花,跟她头上簪在鬓边的正相映,越发显得腰肢细软,纤侬合度,天然一段妩媚尽堆眉间,举手投足皆是风情。
说起来,这人也怪,先开头在清河县时,梅鹤鸣虽被宛娘所惑,也是贪了个新鲜,想挑弄这妇人云,雨一番罢了,谁还想个长久,若宛娘当时便顺了他,估摸早也厌烦了,便是宛娘越不想跟他,倒越勾起了他的心思,就跟那馋虫一样,不勾还罢了,越勾越放不下,后费了这些心思手段,好容易弄到手里,至如今,早已不复当时心思。
瞧着瞧着,就真对了眼上了心,瞧宛娘是怎么瞧怎么好,如何看如何顺眼顺心,哪里还能丢开。
这会儿听见宛娘也对自己存了心意,梅鹤鸣只觉心里熨帖非常,走过去挨着宛娘身边儿坐了,凑到她耳朵边儿上调笑:“怎就不让告诉爷知道了,你倒是跟爷好好说说……”对着宛娘耳后那颗朱砂痣吹了口气……
吴婆子见了,忙三两下收拾了,跟两个丫头退了出去,宛娘见屋里没了人,梅鹤鸣这厮显然不怀好意,不觉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些距离,不想梅鹤鸣倒跟着挪过来,伸手来接宛娘手里吃了一半的茶道:“爷可也口渴呢,宛娘既心疼爷,给爷吃一口你手里的茶可好?”
宛娘只得把手里的茶递到他手边儿,梅鹤鸣低头,只见衫袖子有些松,宛娘一抬手,袖儿滑下,露出纤细玉腕下白花花一截小臂,赛雪欺霜,戴了两只红彤彤的玛瑙玉镯,红白相映,倒让人更忍不住动意。
梅鹤鸣接了茶盏,放到一边,一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一拉一拽,便把她搂在怀里,道:“我的宛娘,这茶哪里解的了爷的渴,还是宛娘的香涎,给爷尝了才是真……”低头就堵住宛娘一张红菱小口,裹住香,舌,砸,吮起来,砸了半晌儿,起了淫兴,手落下,寻到宛娘腰间汗巾轻轻一扯……
宛娘急忙去救身下湘裙,早被梅鹤鸣快手快脚的扯了去,转个身把她按到贵妃塌上,也不及脱自己的袍子,只撩起下摆,松了腰带,露出胯,下硬,挺紫,胀的物事来,笑道:“亲亲宛娘,既知爷的心意,先让爷自在自在是正经,你家这位小爷硬将起来,容爷吃口茶的功夫都没的,一心惦记着宛娘那洞中美景,恨不得立时便钻了进去,哪还顾得其他……”一伸手扯落宛娘亵裤,把她两条白生,生的玉,腿儿盘在腰间,便入了进去……
宛娘被他一弄,身,下胀,痛起来,不禁哼了两声,梅鹤鸣倒更来了兴致,一边弄,还一边道:“这一去,多少日子挨不得亲亲,宛娘且忍这一时疼,让爷恣意弄上一场才好……”说着,索性把她两条腿儿扛在肩上,越发大出大进的狠弄起来……
这个姿势次次直捣深处,弄的宛娘疼的不行,宛娘越疼,梅鹤鸣反而觉得越加畅美难言,在宛娘这芙蓉穴中已不知几经出入,却仍如处,子一般,男人得此绝品,谁肯丢舍,这一番直弄到掌灯时分才止住,唤人备水沐浴过后,两人才重新坐道外间炕上吃晚饭。
梅鹤鸣让人筛了一壶酒过来,执壶倒满翠玉盏,亲手递到宛娘手里道:“宛娘的心爷知了,如今这样也不是个下处,爷自会给你个妥当的交代,宛娘放心,待爷从京里回来,你自然知道爷的心,只宛娘一心一意跟着爷,爷这里赌个誓,此生定不负宛娘,且吃了这盏酒,记下今儿爷的誓,明儿瞧瞧应不应。”
宛娘没去接酒,只有些怔愣的瞧着他,烛火跳动,映进他的眼里,竟仿佛闪动着几丝绚丽光彩,这些话他说的倒顺溜,听上去也仿似情真意切,却不知跟多少人说过,诅咒发誓如果能有用,这世上大约早就太平了。
宛娘微微垂眸,伸手接了酒盏过来,唇角却牵起一个冷笑,再抬起来,落入梅鹤鸣眼中,却是一片盈盈软软的娇羞。
宛娘没说什么,只把盏中的酒吃尽了,梅鹤鸣便欢喜的没法儿,只觉活了快三十个春秋,今儿才真正畅快了,搂着宛娘爱的不知怎么着。
一时饭必,兴致也未减分毫,让人撤了饭食,置办了几样精致细点,重暖了酒来,挪到里间炕上,跟宛娘并肩叠股接着吃,吃到兴处,抱着宛娘便又寻那枕中桃园,几经□,**绸缪……
这一夜却没得消停一刻,直折腾到鸡鸣五更,才算尽兴,宛娘疲倦已极,早睡了过去,梅鹤鸣却望了怀中人儿许久,只觉怎就如此难舍难离。
帐外吴婆子小声道:“爷,该起了,已是五更过了。”梅鹤鸣微微叹口气,轻手轻脚把宛娘从怀里挪开,捻着锦被严严实实裹住,才下床洗漱,穿妥衣裳,收拾停当,又回身撩起帐子,瞧了瞧被中高卧的人儿,才放下床帐,走了出。
到了外间披上狐裘,对吴婆子吩咐:“好生服侍你家奶奶,若她去陈府走动,跟轿的人多遣几个,记得早去早回,不可落了晚,衣裳记得早晚添换,吃食上更要小心,莫忘了吃药……”叮嘱了不知多少话,见吴婆子一一答应了,才去了。
吴婆子送爷出了二门,才回转过来,收拾安排过年事宜,这眼瞅就是小年,虽说爷走了,这宅子里可还有个正经主子呢,里外收拾,却也没得多少清闲。
只自打爷走了,吴婆子在一边暗暗品度宛娘,倒有些猜不透了,爷临走那日,瞧奶奶那意思倒真有些动心动情的舍不开,可爷这真走了,奶奶这儿倒也没看出多少思念愁苦来,每日该怎样还怎样,也没说问问爷到哪儿了,可捎了信来等等。
话说过了二十三,便摆着手指头数着年了,天也越发冷上来,宛娘怕冷更是连门都不出了,到了腊月二十三这一日,陈府里的吴氏来请,说他府里一株腊梅一早开了,合着腊梅报春的景儿,邀宛娘过去吃酒赏梅也说说话儿。
吴婆子记着爷的话,便多带着几个人跟去散了半日,至下半晌儿,才从陈府出来,暖轿刚至这边大门口,远远就瞧见一辆熟悉的车马。
落了轿,吴婆子才认出,可不是梅府里的马车,车把式正是老夏头,老夏头一见吴婆子,忙赶着上前行礼。
吴婆子瞥了他两眼道:“你怎跑这儿来了?”那老夏头忙道:“哪是老头子乐意跑这一趟,大冷的天,今儿又是小年,还不是府里的奶奶们非要过来。”
吴婆子一愣:“你说谁来了?”老夏头道:“府里的二娘三娘,说爷既回京了,这边撂下个奶奶独个过年有什么趣儿,倒不如接进府去,姐妹几个在一块儿守岁,也省得冷清清的难受。”
☆、51章
吴婆子一听是这两个,不禁皱了皱眉头,若是旁人还好应付,这两位却有些棘手,爷当年娶的虽是工部侍郎之女,却是忠靖侯府那位老太太的外甥孙女儿,这忠靖侯府又是他们梅府里老太太的娘家,这亲里套着亲呢。
老太太是侯府里正经的嫡出姑娘,当年许了老太爷,也算名副其实的下嫁,故此在梅府里,举凡老太太说一句话,就是老太爷也不敢逆着,不是如此,自家这位爷也不能成了今日这个霸王性情。
爷自小养在老太太跟前,看的跟眼珠子似的,谁曾说过半个不字,到了成亲的年纪,老太太更是满京城的闺秀都相看了,不是嫌这个生的不标致,就是嫌那个性子不好,或是说话声儿粗,不好听,脚太大的,肉皮不细粉的,身段不婀娜的……那真是挑挑拣拣,怎样都不如意。
白等忠靖侯府这位老太太做了个大媒,说:“我倒是有个外甥孙女,就是潘侍郎之女,因是九月里桂花开的时候落生的,起了个闺名唤作桂娘,生的倒好,配你家鹤鸣正合适。”虽有着嫂子的人情,老太太还是去相看过了。
模样生的倒也标致,最难得一个温吞好性儿,又只是个侍郎的闺女,赶明儿也不能仗着娘家的势辖制丈夫,老太太这才点头应了。
老夏头嘴里的二娘三娘是有些抬举了,这两个本是奶奶的陪房丫头,香巧翠玉,惯在房里头使唤的,后奶奶去了,便收成侍妾,带了来青州,因有这个来历,也比旁人有几分胆色,平日爷的规矩大,她们也敢放肆,这会儿想是瞧着爷走了,觑着空使坏来了。
就凭爷如今对宛娘这着紧样儿,府里的侍妾若是还想过太平日子,好生猫着是正经,非过来上赶着找不自在,过后有她们后悔的时候。
虽知道这些,那两个也算半个主子,吴婆子却不好往外捻人,只得回来扶着宛娘下了轿子,禀了这话儿。
吴婆子是琢磨着,这宅子从买下那日,就是宛娘的名儿,房产地契如今都在奶奶匣子里收着呢,这边不是梅府,只宛娘说一声,把那两位请出来也不难。
再说,宛娘是个好清静的,试想为着明月楼一个biao子,奶奶还跟爷打了那么些日子,这两个侍妾必然不会见的。
哪想到宛娘一听却道:“今儿是小年,既然来了客,我也需好生招待一番才是道理,免得将来爷家来,倒埋怨我怠慢了他的人。”
吴婆子愣怔一瞬,忙道:“奶奶这话从哪儿说的,爷怎会埋怨奶奶,如今这些日子,爷哪里回过府里,不都在这边宅子里吗,连年下理事都挪到了这边来,奶奶可莫要想不开,虽说是爷的侍妾,跟奶奶却碍不着的。”
宛娘不禁暗暗冷笑,碍不着,这两个能找上门来?不过,早不来晚不来,非等梅鹤鸣走了来,不用想,肯定是来找她麻烦来了,便不是找她麻烦,也必然是口蜜腹剑不定想着什么阴招害她呢。
宛娘倒不是想见梅鹤鸣的侍妾,是掂量着,这或许是个机会也不一定,如今虽说自己能走出这个宅门了,却步步皆有人跟着,即便出了这个宅门,至多便是去陈府里走动走动,虽梅鹤鸣不在青州,她依旧跟坐牢差不多少,梅鹤鸣这两个小妾或许就是变数。
想着这些,便道:“虽碍不着,总是爷的人,我不见她们,难逃出个理字去。”吴婆子没辙,进了府抓了个小厮问:“二娘三娘可是在前头?”小厮摇摇头道:“进二门去了。”吴婆子暗暗叫糟。
跟着宛娘刚进了二门粉壁,迎头一个丫头撞上来,差点儿撞了吴婆子一个倒踉跄,吴婆子一把抓住她道:“作死的小蹄子,瞎撞什么,看撞到奶奶爷剥了你的皮。”站定了才看见正是屋里伺候的小莲。
吴婆子道:“怎么是你?”小莲忙扑通一声跪在宛娘跟前道:“奶奶饶命,可不怨奴婢,二娘三娘直闯进了屋里,一通乱翻,奴婢上前拦阻说,这是奶奶的屋子,被二娘反正打了两巴掌,说这儿是爷的宅子,她们是爷的正经女人,虽不是正头妻子,比那什么外头没名没份的总强些。”一边说一遍抽搭着好不委屈。
宛娘低头看她,只见小莲脸上一边一个红红的五指印子,可见下手多重,想来是恨不得打自己脸上的,这两人如此作为,宛娘心里倒越发高兴起来,这说明这是两个蠢妇人,但能长点儿脑子的,也没有这么闹的,先不说她们在府里也不是多得宠的主儿,便是得宠,以梅鹤鸣那个毒辣阴狠的性子,这两个妇人也别想落到好去。
真有心计的,这时候就该顶着一张笑脸,先把自己稳住了,再谋个妥帖的算计法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自己给处置了,这才是高招,这样明目张胆打上门来,简直蠢的没边儿了。
宛娘扶起小莲安慰她:“你莫怕,我知道不干你事。”迈步进了自己院里,就见房里的丫头婆子均被赶了出来,立在廊檐下。
吴婆子喝道:“不好好的在屋里守着,都出来作甚?”屋里的香巧翠玉听见吴婆子的声儿,也真有些怵。
这两人倚仗这是正经奶奶的陪房丫头,平常在府里便好欺压旁的妾侍,惯是个喜欢拔尖的,只梅鹤鸣不总在府里,便是回来,她们俩在跟前老老实实的伺候着,梅鹤鸣也不理会她们平日作为,倒让这两人的胆子越发大起来。
平常梅鹤鸣便是极少在府里住着,一年里,到年底这一月总是要在府里的,日子虽少,总算有几日,自打被清河县这个寡妇给迷了心魂之后,连年下都不回府了,竟让她们这些人在府里守活寡,别人便忍下了,香巧翠玉却忍不得。
两人商量着,怎生出口恶气才好,翠玉还算有点成算,怕惹出事来便道:“这寡妇如今可是爷的心尖子,为着她,明月楼的□都舍了,清河县的明珠院也砸了,咱俩若找过去,岂不自讨没趣儿,别回头吃不着鱼反惹上一身腥吧!”
香巧却哼了一声道:“偏你没胆儿,你也不想想,若是爷真拿她是个心尖子,哪有不纳进府的道理,巴巴的外头置办个宅子,妻不妻,妾不妾的算怎么回事,难不成咱们正经的侍妾还怕她一个外室不成,不定爷就图个新鲜罢了,估摸这会儿也差不多厌烦了,不然这次回京怎不带了去,倒丢在这青州府里作甚?便是没厌了她,想她一个乡野出身,没见过世面的寡妇,咱们便是欺上门去,她敢怎样不成。”
一番话说的翠玉心思活动,两人这才趁着今儿小年来了这边,一进宅子,两人这心里越发嫉恨上来,这宅子虽不如府里头体面大气,却处处透着精心布置的影儿,进了内宅宛娘的屋子里,见这屋的家具摆设,桌案板凳,就连床帐都是贡上的紫锦,说不出富贵体面。
再瞧那妆台上的首饰匣子,珍珠,玛瑙,翠玉,琥珀,无一不有,珠光宝气明晃晃照的人眼花,只这一匣子首饰也不知值多少银子了。
两人瞧着眼馋,对着镜子把那匣子里的钗环插戴了许多在自己头上,末了,两人都瞧上了底儿上的金镶火玉簪子,你争我夺的正抢着,就听见外头吴婆子的喝骂声。
两人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还未及整理头上的钗环,只见吴婆子扶着一个打扮体面的年轻妇人走了进来,一照面,香巧跟翠玉就更放了心,就这么个姿色平常的妇人,怎会是爷的心尖子,况还是个寡妇。
两人眉间的松懈尽数落在宛娘眼里,宛娘打量屋里一遭,心里暗道:却是两个蠢货,跟了梅鹤鸣哪厮这些年,倒半点儿心计也未学到。
宛娘扫过妆台上散落的首饰匣子,目光闪了闪,倒是先蹲身一福温顺的道:“两位姐姐万福。”香巧翠玉一瞧她先矮了半头,更是什么都不怕了,却也还了个礼。
香巧嘴厉,先开口道:“妹妹不在屋里,姐姐们就先进来坐了,妹妹可不要怪姐姐失礼。”吴婆子脸色却沉了沉道:“爷一早便吩咐过,闲杂人等不可进这内宅里来,二娘三娘今日闯进来,可是忘了爷的规矩不成。”
两人眼里闪过些许惧色,宛娘忽笑道:“妈妈这话差了,两位姐姐哪是闲杂人等,来瞧妹妹,自是妹妹的福气了。”
吴婆子倒不想宛娘今日任般好脾气,扫了眼香巧翠玉头上的钗环,不大客气的道:“二娘三娘头上戴的可都是爷赠给我们奶奶的东西,若是不见了,赶明儿追究起来……”她话没说完,香巧翠玉就忙着摘头上的东西,却被宛娘止住道:“两位姐姐既然喜欢,便拿去吧!你我都是爷的女人,谁戴着还不都一样。”
香巧翠玉对看了一眼,倒是没想到这寡妇如此懦弱的性子,都被她们欺到头上来了,还如此专拣好的说,倒越发来了胆气,也不理会吴婆子的冷眼,想着今儿的便宜占够了,跟宛娘撂了几句托大的话,便告辞去了。
宛娘直送两人至二门外,才回转,吴婆子却道:“奶奶怎如此软性儿,让着她们作甚,越发让她们欺了奶奶?”
宛娘道:“我是给爷留些面子,真打闹起来也不成话。”说着在妆台边上立了会儿,才道:“没了什么东西,点出来一一记下,赶明儿爷回来了,也好有个去处。”
吴婆子忙跟小莲两个收拾点东西,旁的倒没什么,只首饰匣子里没了不少东西,小莲细细瞧了一遍道:“两支八宝凤头钗,刚头二娘三娘插在头上了,前些日子爷寻回来的一对水头极好的翠玉镯子,也不见了影儿,哎呀!匣子最底下那几块碎银子怎的也没了……”
吴婆子恨恨的道:“真真两个眼皮子钱手黑的家贼,连银子都偷了去。”宛娘袖子里袖着几块碎银子,心话儿:本来她还愁呢,就是跑也得有盘缠银子啊,如今她虽是穿金裹银的,可哪一样都当不得钱使,首饰,衣裳都是有数的,这几块碎银子还是吴婆子从账房里支领出来,预备着赏人或是有个什么事的。
宛娘费尽心机谋了些日子了,今儿才得了机会,活该那俩蠢货倒霉,赶明儿自有梅鹤鸣审她们,跟自己没干系。
银子有了,还需做件不起眼的衣裳,如今身上这些却都穿不出去的,等预备好了衣裳,再等到合适机缘,可不就溜之大吉了。
到了这会儿,宛娘才算瞧见了点儿光亮,或许,真能逃出梅鹤鸣的魔掌,从此远走高飞自在去了……
☆、52章
吴婆子立在廊下抖了抖身上的雪,抬头看了看天色,从二十五晚晌儿就开始落雪,到今儿都二十七了,也没见停的意思。
丫头打起暖帘,吴婆子走了进去,外间炕上,宛娘正在灯底下做针线,也不知什么活计,值得这样没黑没白的做。
宛娘瞧见吴婆子,把手里缝了一半的衣裳塞到旁边,落下目光,见吴婆子脚下都湿了半截,瞄了瞄窗外,只些许瞧见些雪扑灯影,便问:“外头的雪还未停吗?”
吴婆子道:“可不是,哪有停的势头,倒是越发大起来,虽说大雪照丰年是个好兆头,可若再下上几日,路上就更难行走了,咱们这样的人家自然不怕,那穷的揭不开锅的,就要熬日子了,这年可也不好过的,好在这雪下的晚了几日,没把咱们爷阻到半路上。”换了干爽的鞋,让小丫头把湿鞋拿到下面炭火盆子边上烤着。
宛娘道:“您老人家倒是忧国忧民起来,那些穷苦人家,下不下雪的都难过,这正是年关难过,说的可不就是穷人。”
吴婆子让丫头给宛娘换了滚烫的茶,递在她手里道:“奶奶这话也不尽然,便是咱们梅府这样的世家宅门里,前些年遇上这年关也是不好过的,统共就那几个进钱的营生,偏满眼都是花钱的地儿,平日还勉强支应,赶上个年节,也能把人愁死,当家理事的是咱们大房的奶奶,是个心里有计较的,可便是再能算计,前些年一道过年,也是愁的不行,觉都睡不好,后来咱们爷打出来做大了买卖,这几年,府里才宽余上来,也莫怨老太太偏疼,咱们家这位爷啊,别瞧着性子霸了些,底下的能耐真有呢,竟是个活脱脱的财神爷,就是名声不大好,虽手上有钱使,总不如当官体面,就为这,老太爷一见了咱们爷就唠叨呢。”
说着暗暗瞄了宛娘一眼继续道:“说起这个,老奴还得劝奶奶一句,这男人家哪有不贪新鲜的,却也不是没真心,老奴在一边瞧着爷对奶奶下的那些心思,是真真假不了的,如今爷身边虽有几个侍妾,正经的却没有,奶奶若是哄的爷欢喜,拘着爷的心,得个一儿半女,日后便是爷续一房进来,奶奶还怕什么?”
宛娘不禁暗惊,心话儿,难道被她瞧破了自己的心思不成,说这些话给她听,却是为着什么?可惜便是吴婆子舌翻莲花,宛娘心里的主意也变不了。
梅鹤鸣待自己那些心思,不过是贪着自己新鲜特别,跟那些顺着他来的女人不一样罢了,如今这是还没腻烦呢,自然千好万好,赶明儿腻了,跟旁的女人有什么不同,说不得还更不如了,倒该早做计较脱开他的掌握,才是明智之举。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道:“妈妈的好意宛娘知道,待爷回转,宛娘自当尽心侍奉。”虽她应的爽快,吴婆子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了。
自打上回闹了一场,宛娘的性子越发难琢磨起来,若说对爷无心,也不像,若说有意,爷这都走了多少日子了,也没见她问上一句,亏了爷还巴巴的让人捎信来报平安,还有对香巧翠玉两人。
那两个上回从这里得了便宜过后,也不知思量些什么,倒是隔三差五就撞过来,宛娘倒是好性儿的迎着,那俩可是什么好货色,不定安的什么坏心呢,宛娘却一心当了正经说话儿的姐妹,连点儿防备心都没有,这么个性子亏了当初没进府去,便是有爷护着,进了府还不定怎样呢。
正说着外头丫头道:“二娘三娘来了。”吴婆子不禁暗暗皱眉,真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不定又惦记什么东西了,悄让丫头把屋里宛娘的妆匣子收起来。
香巧翠玉两人在宛娘这儿得了些好处,心里倒是越发不平起来,想这宛娘不过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寡妇,怎么身边得了这么些好东西,穿金戴银的打扮起来,都赶上当初爷的正头奶奶了,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倒比明月楼那个粉头月卿还厉害几分,霸住了爷的宠,让她们连面儿都见不着。
来了几回暗暗忖度,也没瞧出什么来,姿色寻常,不会弹词,更不会唱曲儿,木呆呆的就知道做针线,哪有什么风情,也就脸皮白净了些,这也不算多稀罕,性子也傻,毫无心机,怎生想个法儿算计着她失了爷的宠才好。
即便算计不上她,两人这会儿跟她常往来,等爷回来,不是也能瞧见爷的面了吗,两人心里打着诸多主意,哪里肯不来,多大的雪也拦不住。
本来前几次宛娘打点起精神应付这两个蠢女人,是想从这两个女人身上找到能出去的机会,怎耐至今都没寻着,基本上来说,这里的女人都是不出门的,一年中可以出门的日子就那几天,离着现在最近的就是元宵节。
宛娘记得梅鹤鸣跟她说,十五之前便要回来的,若梅鹤鸣回来了,自己即便有机会逃出去,成功的概率也会大大降低。
随着日子越来越快的滑过去,宛娘心里也越发焦急起来,这会儿哪还有心思应付这两人,略说了几句话,便推说身上不好。
吴婆一瞧,借着这个由头把香巧翠玉请了出去,香巧翠玉吃了一次冷待,心里虽有些不自在,却也没就此罢休,到了初一这日过来拜年,过后仍是三五日便来一趟。
话说时间迅速,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这日,宛娘心里是把漫天的神佛都拜了个遍,就盼着梅鹤鸣回不来,老天还算开眼,从正月十三就开始落雪,到了今儿后半晌儿才停下,雪虽比不得前次那场,却也连着下了两日,吴婆子道:“今年的雪倒是勤,听见小厮说城外的官道上积的都是雪呢,马车走着都打滑,想来爷是赶不回来过十五了。”
见宛娘脸上有些不虞之色,便劝道:“爷不回来也没什么,陈夫人不是邀着奶奶晚上去瞧灯吗,奶奶且去散散吧!一年里才赶上这么一回,在家里闷着做什么,咱们青州府的灯节虽比不得京城,也很是闹热,两县八乡里的百姓都赶到青州城里来看灯呢。”
宛娘却摇摇头道:“人家夫妻出去看灯,我若跟去,陈大人不免要避开去,却搅了人家夫妻倒没意思。”宛娘自然也不傻,跟着陈夫人出去,哪里还能跑的了,吴氏身边丫头婆子的,人口众多,一人一双眼睛搁哪儿瞅着,她跑哪儿去,却是要香巧翠玉两个最为恰当。
她瞧了些日子,那两个举凡出来,身边只带着小丫头,坐着车就来了,没那些尾巴跟着,便是有个车夫到了街上,自然守着马车等着她们,没有跟着逛的理儿,只是这都吃过了晚上饭,怎还不见影儿。
前次两人过来就跟她说了,邀着正月十五一起出外观灯呢,瞧那两人眼色,定是想要使什么坏了,宛娘倒是怕她俩不使坏,若使坏就更得了机会脱逃。
正想着,外头丫头回说:“二娘三娘来了。”宛娘心里一喜,站起来迎出去道:“我还说你们害怕雪天路滑,不出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