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屏春暖 第22章

作者:欣欣向荣 标签: 穿越重生

  马车眼瞅就到了城门口,远远瞧见城门边儿立着的黑面神,安凤宣忽的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55章

  黑暗中安凤宣努力端详了端详身边脏兮兮的小黑脸儿,着实瞧不出姿色如何,但这份胆气倒跟寻常女子很是不同,是这点勾住了梅鹤鸣吗,为了她如此大动干戈的:“你是他府里的侍妾?”

  宛娘一愣,才回过神来他问的是梅鹤鸣,心里陡然警醒:“你认识梅鹤鸣?”伸出手指撩起窗帘,安凤宣略瞄了瞄前头不远的身影:“认识是认识,但不很熟。”基本上,两人从小时候大打出手过一次之后,两家就尽量避开两人在同一场合出现的机会,偏两家乃通家之好,自然常要往来,两人也免不得要碰面,只不过后来见了,也只当没瞧见彼此,竟仿佛天生的冤家对头,倒是想不到今儿在这青州府里头又碰上了,自己还被梅鹤鸣的女人劫持,真有些意趣。

  宛娘一听他认识梅鹤鸣,手里的簪子又紧了紧……“喂!喂,我只说认识他,没说不帮你出城,你这簪子还是往后些,倘若误伤了本公子可不冤枉。”

  窗外透进些许光亮,迎着光亮,宛娘却看清了这人的五官,瞬间被狠狠惊艳了一下,把她过去所有见过的美人加起来,也比不上眼前这位,生的,生的……一时竟寻不出妥帖的词儿来形容,想来绝色佳人当如是吧!

  惊艳一瞬,宛娘回过神来,不免起了疑心,手上簪子飞快换在左手,右手下滑去捏他的胸,触手坚实,宛娘遂道:“你真是男的?”

  安凤宣眸光连闪,心里那股子怒气直接化为墨汁,把心肝脾肺肾都染成了黑色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怪不得她是梅鹤鸣的人,两人都白生了一双眼睛,连雌雄都分不清,本来还想心情好了暂时放她一马,她竟来触他的逆鳞,哪就怪不得他了。

  只觉安凤宣身体一僵,那双明丽的眸子死死盯着自己,虽然这张脸美成这样,但仿佛有些扭曲似的,看上去颇有些狰狞。

  宛娘急忙道:“抱歉,你长的太好看了,我以为是女的。”好半晌儿,安凤宣才微微点点头,笑了一声,明显不怀好意的道:“你这么着急逃出城,怕被梅鹤鸣抓回去,想必是知道梅鹤鸣那厮对女人也从不手软,你知道他那个正头老婆怎么死的吗?”

  宛娘脸色煞白,看着他不说话,安凤宣道:“听说被他活活折腾死的,这厮最好在房里折腾女人,那手段使唤出来,啧啧!到时恐你想死都不易。”

  宛娘还没明白他说这些的目的,马车已到了城门口,安凤宣脸色一阴,身形微动,宛娘手里捏紧紧的发簪就被他夺了去,只觉腰被他抓住,踹开车门,一抬手就把她扔了出去:“梅鹤鸣,自己的女人记得好好管管,这次算你欠我一个人情,记得以后还。”扔了她出去,马车连停都未停,直接出了城门。

  安凤宣的力气相当大,哪是什么娇滴滴的美人,简直就是个阎罗王一般的狠角色,宛娘被他直直扔出来,那股冲力,她琢磨着这回不死也得重伤残,怎么就不长眼遇上这么个男人,简直比梅鹤鸣还无耻。

  她闭上眼,等着自己摔在地上,而且是城门口这样大厅广众之下,还什么逃跑,能保住小命就是运气了,但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而是被人恰巧接住了。

  惊魂过后,宛娘睁开眼正对上梅鹤鸣黑沉阴鸷的目光,宛娘在心里叹口气,重又闭上眼,知道这回肯定不能善了了。

  梅鹤鸣目光落在她身上脸上,神色越发不好,竟是如此费尽心思的要逃开他,自己到底哪儿对她不好了,吃喝穿用,甚至这几个月来,连旁的女人都没沾过,就宠着她一个,打叠起千百的耐心哄着她,最末了,她还想跑。

  且看她前后用的这些手段,一环扣着一环,往日自己竟小瞧了她,只说自己对她这般好上些时日,哪有不动心动意的,却不想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想到此,梅鹤鸣几乎咬牙切齿的道:“宛娘,爷是对你太好了,好到你以为爷是个好性儿,由着你任意耍弄,既爷的好心好意你不领,就让你尝尝爷的手段。”

  抱着她翻身上马,带住马缰,跟周存守陈子丰两人道:“今日劳烦二位,待来日摆下宴席重谢,这会儿暂容兄弟先处置了内宅琐事。”

  周存守陈子丰忙道:“说的什么外道话,且去吧!”梅鹤鸣这才拨转马头,奔着王家巷的宅子去了。

  闹了这一场,灯市也差不多该落了,周存守陈子丰带着人都回了各自府里不提,单表梅鹤鸣,宛娘被他紧紧搂拘在马前,急奔而回,天上却又落下雪片子,北风卷着雪花打在她脸上,真如刀子割一般。

  到了大门前,梅鹤鸣却一松手,就把她扔落在马下,这下实实在在摔在地上,却也未觉出多疼,身子都快冻麻了。

  梅鹤鸣手里的马鞭子一指,高声喝道:“给我把她捆了,带到内院里跪着。”

  梅鹤鸣虽如此吩咐了,随喜儿跟常福儿两个却没立就上前,而是多长了个心眼,心里嘀咕,如今爷正在盛怒的当口,自然把那疼惜之心一股脑都丢开了,过后可还不知怎样发落呢,若是旁的侍妾敢如此,八条小命都没了,可就放到宛娘身上,就说不准了。

  先头也不是没例子,宛娘非要另嫁王青那会儿,爷还不是气的火窜了一房高,嘴里要打要杀狠的不行,可到最后怎么着也没怎么着,嘴里说的那般热闹,到了近前,连一指头都没舍得动,他们几个若不长眼色,这会儿得罪了宛娘,日后两人好了,宛娘枕边小风略吹几句,他们几个吃不了兜着走。

  况且爷的女人哪里容得他们小厮上前动手动脚的,忙唤伸手两个婆子过来,把宛娘好赖的捆了一道绳儿,不想被梅鹤鸣瞧在眼里,扬起马鞭给那两个婆子一人一鞭子:“你两个老货敢徇私,敢是不想要这条老命了,给我紧紧的捆。”两个婆子挨了两下,哪还敢松懈,把那绳子紧紧捆住宛娘,带了进去。

  梅鹤鸣翻身下马,随喜忙过来要接马鞭子,不想梅鹤鸣没给他,袖在袖筒里气势汹汹走了进去,眼瞅着爷转进了二门粉壁,常福儿才道:“咱们这位奶奶可真让人猜不透,好吃好喝好待承的跑什么?一个女人家,又是个寡妇,离了爷她能跑到哪儿去,真真不知心里怎样个想头,这一回瞧爷这怒气,可不会轻易便消下去,马鞭子都拿进去了,说不得就挨一顿打,真是何苦来的。”

  随喜儿道:“主子们的事,咱们当奴才哪管得了,说不得正因咱们这位奶奶如此能折腾,爷才越发丢不开手了,便是打一顿,过后不定又好了,就是这么个折腾劲儿,或许也是个情趣儿,总之,以后咱们小心伺候着是正经,别不长眼,末了,挨鞭子的变成了咱们就好了,消停的底下猫着去吧!”两人退下去不提。

  再说梅鹤鸣,秉着心里一股怒意迈进院来,见宛娘一身破旧棉袄棉裤的跪在廊下,气更不打一出来,扬声道:“穿的这样,倒跪脏了我的地儿,既不想穿我给她备下的衣裳,爷就成全你,给我剥了她外头的衣裳。”

  吴婆子被梅鹤鸣让人押在了柴房里,等候发落,这会儿院里使唤的都是下头的婆子,没甚体面,自然更不敢违逆梅鹤鸣的话儿,上前来松了绳索,把宛娘身上的棉袄棉裤剥了下来,里头却是宛娘自己做的狐狸皮里子的袄裤,被梅鹤鸣瞧在眼里,越发火遮心,不用说,怪不得吴婆子说她日日做针线活计,这是早预备着要跑了。

  抬手一指宛娘:“这个也给我剥了。”两个婆子又忙上前把宛娘身上的袄裤也脱了去,只剩下里头一件玉色纱衫跟下头的红绢儿裤儿,脚下的靴子也早丢到一边,一双轻薄罗袜裹住芊芊玉足,寒风夹着雪打在身上,真真刺骨一样冰寒。

  宛娘早知若被抓回定不能善了,却也拿不准梅鹤鸣要怎样处罚她,难不成这是要活活冻死她,就她穿着这身,在外头若跪上一个时辰,管保一命呜呼,更何况,这厮恐还要折腾,到了这会儿,宛娘除了认命还有旁的出路吗。

  梅鹤鸣令人搬了把太师椅出来,让人把宛娘带到院子中间来跪着,廊下尚有些背风,这院子中间却铺了青石子,又落了一层细雪,被婆子按跪在地上,石子铬破膝盖,钻心一样的疼。

  宛娘心里暗道,不如更冷些,冻麻了倒好,省得受这些罪,却想起刚头马车里那混蛋的话,果然,梅鹤鸣这厮折腾起人的手段狠辣非常。

  梅鹤鸣瞧着她在雪中冻的不停哆嗦的身子,小脸虽黑一道黄一道的,可这身子跪在那里,却愈发显得窈窕娇软,玉色纱衫内透出红绫儿肚兜,大红娟儿裤,被雪侵湿,沾粘在身子上,透出里头一双*,在灯下若隐若现的勾人。

  不免勾起些前头的情份,梅鹤鸣脸色略缓了缓,问她:“为什么要逃?”宛娘垂着头不瞧他,宛娘心里清楚,自己那些理由说给梅鹤鸣,无异于对牛弹琴,说不定还更勾起他的火来,索性一个字不说,嘴儿跟蚌壳一样紧。

  梅鹤鸣刚下去些的火又窜了上来,从椅子站起,一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让宛娘跟他对视:“说话儿?爷到底哪儿对不住你,你要私逃,你想逃去哪里?今儿你休想再从爷这儿混过去,不交代个清楚明白,让你知道爷的厉害,说不说?”

  宛娘垂下眸子,咬着唇,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儿,这副模样竟跟当初在清河县钱家胡同的宅子里一模一样。

  梅鹤鸣的脾性上来,从袖子里抽出鞭子,一鞭子抽了下来,抽在宛娘身上,许是冻麻了儿,宛娘倒没觉疼的多厉害,只不过头有些晕乎……

  “说不说?“梅鹤鸣扬起手,第二鞭子还没抽下来,宛娘忽然抬头看着他开口了:“这就是为什么我要逃,在这里我算什么?任你如此打骂,你当我是什么?逞兽,欲的粉头,逗乐的ji女,还是豢养的宠物,我是人,活生生的人,不是个物件儿,也不是个东西,你永远也不会明白这些,永远也不会明白……”说完,咚一声眼睛一闭,竟晕死了过去……

☆、56章

  梅鹤鸣一见宛娘昏了过去,忙扔了马鞭子来抱她,只觉浑身滚热透衣而出,伸手摸了摸脸更是烫手,想宛娘身子自来娇弱,哪禁得住这样受冷挨冻的折腾,仿似连气息都弱了,心疼上来,哪还顾得审她问罪,一叠声叫请郎中,自己抱着起来几步进了屋里,放与床榻,用锦被层层裹了抱怀里,又去探了探她腕上脉息,只觉急促如弦。

  让丫头打了水来,亲给她擦干净了手脸,又把她的头发略顺了顺,小脸这一干净,梅鹤鸣才发现不对劲,忙叫掌明烛近前,就着烛光,梅鹤鸣细细一瞧,不禁大惊,要说宛娘这身细皮肉可真真令稀罕,腻白如玉,触手柔滑,浑身上下便是一寸一寸端详也绝瞧不出半分瑕疵,枕上**之时,更是妙不可言,这会儿脸上,脖颈,手臂……他掀起锦被,褪了她脚上罗袜,脚上竟也有,生出一层细密密的红疙瘩,含肉皮里,怪不得身上如此滚烫,这是什么奇怪病症,竟从未见过,越发急上来。

  见郎中这半天不来,不禁大怒:“怎的郎中还没到,出去个喘气的瞧瞧,养着们这些都是白吃饭的,连主子都伺候不好,回头等爷腾出手来,一个个揭了们的皮。”众哪敢应声,忙着出去寻。

  说话儿间,随喜儿引着郎中进了院来,仍是旧日给宛娘瞧过病得孙郎中,也顾不得再行遮掩,请入内室只把榻上的紫锦帐落下,梅鹤鸣把宛娘的手拿出来搭榻沿边上,让孙郎中诊了脉,忙问:“如何?”

  今儿梅公子城里折腾了个天翻地覆,谁个不知,孙郎中自然早已知晓,还说以梅公子的脾性,这外室的妇敢私自脱逃,便不直接打杀,说不得从此也失了宠去,哪想这才多会儿功夫,竟又如此着紧的样儿,可见外头说的原不差,王家巷这个寡妇倒把梅公子的魂勾了。

  自然更不敢怠慢,应道:“瞧奶奶的脉息,倒有些像中毒。”“中毒?”梅鹤鸣声音略高,让掌低灯烛,指给他瞧宛娘的手腕道:“说这些细密的红疙瘩,乃是中毒所致?”

  孙郎中又底细瞧了瞧才道:“小人每常各府内宅走动瞧病,这个病症却也见过几回,乃是内宅争宠惯用的手段,医书曾有记载,西方有草,细叶紫花,花可入药,块茎却有剧毒,若误食,可至浑身溃烂生疮,便是再好的一身皮肉也尽数毁去,故名无颜草。”

  梅鹤鸣一听,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可有解法?”孙郎中忙道:“公子不必忧心,这不过是医书古籍上记载的,小的行医几十年却从未见过,便有,想来也是极为稀罕,哪里是平常便能得的,却有为了钱财,用平常药草替了,诸如穿心莲,华山参,天仙子之类易引发湿毒症候之药,制成一味无颜散,卖与内宅之中,却不过是哄骗的手段罢了,奶奶这病症,小的瞧着正是中了这无颜散所至。”

  梅鹤鸣脸色阴沉道:“只说这病可要紧,却罗嗦这些做什么?”孙郎中道:“想来奶奶有造化,没吃下多少,虽症候起时瞧着怕,好生吃上几剂清湿毒的药便无事了,只这这……”

  “什么这儿哪儿的,再不爽利些,爷砸了你的招牌。”孙郎中忙道:“只奶奶本来身子虚寒,刚调理的见些好,今儿又着了寒凉,恐怕要狠将养些日子了。”

  梅鹤鸣听了,心里说不上是后悔还是心疼,挥挥手让孙郎中下去开方抓药,拢起帐子,去瞧了瞧里头的宛娘,想着这屋里的婆子丫头,毕竟不如吴婆子上心是个伺候惯了的,便让人去把吴婆子唤到跟前道:“这回且饶过,日后需仔细了,若再有差错,爷便再不念甚体面,一并发落了去。”

  吴婆子忙跪下磕头谢了,梅鹤鸣又叮嘱几句,想起梅府的香巧翠玉,不用说,定是她二人下药,真真好个狠毒的心肠,宛娘便是算计她俩,不过为了逃脱,她两个却实打实的要害宛娘,平日里好吃好喝的还不知消停,打量他梅鹤鸣是何等样,由得这些内宅的**反上天来,却打错了注意,不收拾了这两个,过后还不知要出怎样的事来。眸色闪过阴狠,起身出了内室,到外间披了斗篷,便踏入雪中。

  再说香巧翠玉两个,哪想到费尽心思一番算计竟成了这样,虽不至于落空,宛娘却她们俩跟前没的,爷若是降下罪来,还不知要怎么样发落她们,心里正忐忑着,只听外头请安的声儿,柴房的门从外打开,来禄儿跟天寿两个一边一个提着灯笼,梅鹤鸣走了进来。

  香巧翠玉两一见,哪还顾的其他,胳膊虽困着,腿脚没有,跪下膝行几步到了梅鹤鸣跟前央告哭诉:“爷,爷,不干我们的事!是那宛娘一心想着逃开爷的掌握,假意跟我二人亲近,趁着跟我二人出门观灯的机会,逃了去,她自己逃了,却还要害我们,可见其心之毒,爷,爷,您可莫要再听那狐媚子的谗言哄骗,冤屈了我二人……”

  梅鹤鸣一伸手抓住香巧的发髻,抬起她的头来,灯光下,梅鹤鸣眼中的阴沉狠厉,令香巧不禁浑身哆嗦。

  “其心之毒?她有两个毒吗?竟不知你两个人有这般胆子,敢下毒害,这会儿还巧言令色,打量爷真是那般蠢人不成?”

  香巧翠玉的脸色顿时煞白,翠玉心话儿,事到如今这种事绝不能认了,认了哪会有好下场,暗暗咬了咬牙道:“爷说什么下毒?奴不知?”“不知?”梅鹤鸣哼了一声:“爷自然让你们知道,来人,拖下去每给打二十板子,剥了裤子给狠狠的打。”

  香巧翠玉一听,魂儿都吓没了,这是府里惩戒丫头的法子,她们虽不是正经奶奶,怎么也算半个主子,那帮小厮面前剥了裤子,哪还存的半分体面。

  香巧心里一急,哪还顾得翠玉,忙道:“爷明鉴,是翠玉寻了后街看香的黄婆子,又买通了天桂茶楼的跑堂伙计,要害宛娘,跟奴实不相干啊!”

  翠玉没想到,事到临头香巧想把事推到自己头上,气的一口血差点喷出来:“胡说,是你嫉恨宛娘受宠,趁着爷回京之时,非要过去给宛娘一个下马威,过后又把你的头上的簪子给了两根那黄婆子,才得了些无颜散手,如今她见事情败露,一股脑栽赃到奴的头上,爷可不要错听了这**的话,冤了奴的清白……”说着,凑到梅鹤鸣眼前不住磕头。

  瞧着两,梅鹤鸣不禁心生厌烦,以前竟没瞧出,这两个是如此贱妇,事到临头倒是狗咬狗,连点儿担当都没有,忽想起刚头的宛娘来,虽一身单衣跪雪中,却用那样无畏而大胆的眸光看着自己,她说,自己当她是个逞兽,欲的粉头,逗乐的ji女,豢养的宠物,物件儿东西一般,她说她是,活生生的……

  那样的宛娘竟比平日更鲜活美丽,小脸上的神情几乎可以称为悲愤,眸光中闪烁的什么东西,令梅鹤鸣不由撼动,再对比眼前两人,梅鹤鸣忽然转身走了出去。

  出去后吩咐外头候着的管事:“每打十板子,叫了牙子来,远远的卖了,爷再不想瞧见她们,明儿知会府里其他侍妾知道,若再有不安分的,荀此二例。”吩咐完再不理会后面的哭喊,出了梅府,上马,竟往王家巷这边回转过来。

  随喜儿几个后跟着马,还不禁暗叹,这可真是同人不同命,宛娘便是做下出逃这样的事,爷大怒上来,也不过才打了一鞭子而已,说不得还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梅府这边的两可没如此运道了,要说也是,有吃有喝,有穿有住的,非跑出来招惹爷的心尖子肉,落得这样的下场,可不是自找的吗。

  细想想,宛娘这位姑奶奶还真够能折腾的,这才多少日子,都折腾几回了,偏她越折腾,爷越入心,瞧这颜色,这事就算完了,雷声大雨点小,纵然只打了那一鞭子下去,过后还不知怎样个心疼法儿呢。

  真让随喜儿料着了,梅鹤鸣进了内院屋里,就问:“怎么着了?可醒了?”吴婆子道:“虽没醒,却惯了半碗药下去,这会儿瞧着身上那些疙瘩退了些,没刚头瞅着那么吓了,也睡的踏实不少。”

  梅鹤鸣脱了斗篷递给她,进了内室,揭开帐子瞧了瞧,见身上的衣裳俱都换过了,头发也通顺了,拖如意团花的枕头上,一捧鸦青越发衬得小脸透白,好可怜见的模样儿。

  梅鹤鸣轻轻掀开锦被下的月白纱衫儿细瞧,他那一鞭子虽盛怒之时,也是高高抬起轻轻落下罢了,即便如此,也留下一道青肿鞭痕,映着她的一身细皮肉,更觉触目惊心。

  梅鹤鸣轻声道:“把上回的玉肌膏寻来。”吴婆子亲取了来,递过去小声道:“刚已涂了些药,伤的不多厉害,想来不会留疤。”

  梅鹤鸣却仿佛没听见一般,手指挑出盒内玉肌膏,轻轻沿着那鞭痕涂抹起来,吴婆子一见这境况,心里不禁暗叹一声,这会儿看来,也不知遇上这宛娘是爷的造化还是冤孽了……

☆、57章

  宛娘睁开眼入目仍是紫锦幔帐,帐前垂的如意金钩,不禁暗暗叹口气,是谁说可以穿回去的,怎么她折腾了这么久,还在这里,微微动了动身子,只觉浑身酸软,竟无半分力气,记起之前是在院子里,被梅鹤鸣审问,以梅鹤鸣当时的怒意,她怎么还在这里。

  缓缓侧头,只见对面翘头案上兽炉添香,一缕细烟轻轻吐出,散在屋里,晕出暖暖的气,隔着窗上明纸能瞧见外头廊灯下雪影簌簌的而落。

  宛娘这时候才觉得,自己昨天的出逃计划很是欠妥,她只想趁着梅鹤鸣尚未回返之时逃出去,却没想这样正月里的大雪天,她便是逃了出去,要去何处存身,半道上若是遇上歹人该怎办,大雪封路冻饿而死也可能。

  吴婆子迈步进来就见宛娘身子虽未动,眼睛却已睁开,呆呆瞧着窗户不知思想些什么,吴婆子不禁轻斥了一声门边守着的小丫头:“让你守着奶奶,你倒好,只管偷懒打瞌睡,醒了都不理会,回头爷知道了,可仔细着你的,还不端水来伺候奶奶洗漱。”

  小丫头忙着出去了,吴婆子上来瞧了宛娘半晌儿道:“奶奶怎的就起了这样的念头,那两个是什么好人,早安了坏心要害奶奶,不是爷把奶奶寻回来,这天寒地冻的,说不准怎样了,瞧这身上还有些红疹未消下去呢。”

  宛娘一愣,瞧了瞧自己露在被外的手臂,起了些细小红疹,怪不得觉得这样不舒服,仔细想了想,难道是在天桂茶楼那碗元宵汤,她明明没吃下去,也只在嘴里过了一遍罢了,难不成竟如此厉害。

  忽听吴婆子道:“老奴私下里问了那孙郎中,说也不都是那两人下药的缘故,奶奶这些日子心里积了火气,昨儿晚上又着了风寒,这一冷一热的交替上来,便发了症候,瞧着挺怕人,底细倒也没怎样,只身子本来就弱,这一趟下来,可又要将养些日子了。”扶着宛娘坐起来,拿了软垫放在她身后,让她靠的舒服些,丫头打了水来,伺候她擦了手脸,漱了口,把头发梳顺了。

  刚收拾停当,便听见外头梅鹤鸣回转的声气,宛娘想起昨儿晚上满身戾气的梅鹤鸣,不禁有些后怕,吴婆子瞧她颜色,忙小声宽慰道:“奶奶莫怕,爷哪里舍得发落奶奶,昨儿打了奶奶一鞭子,爷可心疼呢,夜里用了玉肌膏,折腾了半宿,今儿一早奶奶身上的鞭痕就退了,守着奶奶直到天大亮,前头有个要紧的客,这才去了。”

  说话儿,梅鹤鸣已经撩帘走了进来,外头的大衣裳已经脱了,头上也换了网巾,想来是不出去了,脸上瞧着倒温和,走到床榻边儿坐下,仔细端详了端详宛娘的脸色,叹道:“好容易养出些肉在身上,这一番折腾,可不又瘦下去了,这会儿觉得如何?”

  他不问还好,一问宛娘只觉浑身都有些痒起来,忍不住伸手要去抓挠,被梅鹤鸣一把抓住:“不能抓,抓了恐要留疤,实在痒,我给你搓揉几下,忍着些。”把她抱在怀里,搓揉了会儿,好在身上的红疹退了,只胳膊后背还有些。

  吴婆子端了刚熬好的燕窝粥上来,梅鹤鸣一勺一勺的喂着吃了,漱了口,下面便询晚上饭摆在何处,梅鹤鸣让丫头放了个小桌在床榻之上,些许用了些就让撤了下去,也不出去,就坐在床榻边上,宛娘也不瞧他,垂着眼盯着锦被上的缠枝牡丹花儿发呆。

  瞧两人的意思,或是有些私话要说,吴婆子便挥挥手带着丫头退了出去,见下人都出去了,梅鹤鸣才道:“虽昨儿激怒之中打了你一鞭子,倒累的爷心疼到这会儿还过不的,昨儿夜里,爷可是思想了一宿,也没想明白你那些话,你说爷当你是粉,头ji,子,物件儿,宠物,着实有些冤枉了爷,宛娘,你自己想想,就算先头爷强了你,可哪件事上没上心,如何就是逗乐的粉,头ji子了。”

  宛娘忽然抬头看着他,眸光闪了闪,颇有些复杂:“那你当我是什么?”宛娘这一句话问出来,梅鹤鸣倒是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才道:“宛娘自然是爷心尖子上的人儿,爷疼你爱你,在京里的这些日子,没一日不念着你,想起应了你十五前必回的话儿,顶风冒雪的赶了回来,不想宛娘却私逃出府,你可知,当时爷杀人的心都有了,待把你寻回来,见你晕了,又着了那两个贱人的手段,心里却又疼又气,哪舍得再行责罚与你,在宛娘跟前,爷的规矩竟都成了摆设,若被旁人知晓,不定要怎样笑爷了,宛娘,这里也没旁人,你便跟爷撂句实话儿,要怎样,你才安安稳稳待在爷身边。”

  梅鹤鸣这些话说的颇有几分无奈,他着实也是没法儿了,打,舍不得,打一下,他心疼到这会儿还没过去,骂,也舍不得,只一个宛娘,倒把他堂堂梅公子给难住了,他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可就是丢不开,放不下,入了眼,钻了心,这辈子恐都出不去了,真真一个前世的孽障,今生的活冤家。

  宛娘定定看了他很久,自己是不是把这个古代男人给折腾傻了,他是梅鹤鸣啊!红颜知己遍天下,风流倜傥的梅公子,这会儿说出的话儿,却真有几分凡夫俗子的味道。

  宛娘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怎样,一开始她就像摆脱梅鹤鸣去过自己的小日子,从未想过要留在梅鹤鸣身边,现在梅鹤鸣用这种低姿态询她的时候,宛娘也开始想,怎样才愿意留下,她能留下吗,她要的东西,梅鹤鸣永远不可能给她,正是清楚这些,她才想逃。

  当初选择王青,细究起来,也不是因为爱上了王青,是她自私的想找个依靠,因为她很清楚,在这里没有男人不行,而王青简单质朴,老实憨厚,又没钱没势,他不会想什么三妻四妾,不会在外头胡乱应酬,找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而梅鹤鸣不是王青,这里是男权社会,权钱梅鹤鸣攥在手里,他可以为所欲为,女人不过是他生活中的点缀,三妻四妾,粉头ji子,他想找多少女人都被认为是应该的,是正常的,反而他若不这样,倒成了特立独行的一个,他的女人都应该理所当然的接受他找女人,甚至还会帮他找,就如陈府的吴氏,吴氏还是陈子丰三媒六聘娶回家都正头夫人,自己算什么?

  宛娘忽然想明白了,她跟梅鹤鸣之间,永远也不可能和谐相处,如果要和谐,除非她放弃了自己的底线,或是把梅鹤鸣掰直,让她放弃尊严,当梅府里一个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她不甘心,让梅鹤鸣放弃三妻四妾,只守着她一个人过,简直就是做梦说胡话都不可能的事,所以,她跟梅鹤鸣之间的矛盾永远不可调和。

  宛娘垂眸下去,咬着唇不说话,梅鹤鸣瞧了她半晌儿,微微叹口气道:“宛娘你若不说,爷哪会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见她仍默默不语,梅鹤鸣也不想再逼她,既舍不得打骂惩罚,就对她好吧!一日日的好过来,总有一日,她能明白自己的心意,他心里有她,她跟府里外头那些女人不一样,究竟怎么个不一样法儿,梅鹤鸣这会儿也没想清楚呢。

  宛娘还病着呢,总这样劳神不好,记挂着吃药的时辰到了,让人端了药来,亲自伺候她吃了,便让铺床整被,脱衣上榻。

  宛娘一见他脱衣裳,就不免有些发怵,心想这厮不是又起了色心吧!遂有些防备的瞧着梅鹤鸣,这一副小心翼翼又怕又惧的模样儿,真真可怜又可爱。

  梅鹤鸣不禁暗暗思量,自己在宛娘眼里就如此不知轻重吗,上了榻就想那事儿,虽心里确想了宛娘这一月余,可如今她都病着呢,他还能如何,遂有些哭笑不得,上榻搂了她在怀里小声道:“爷是那等不知惜香怜玉之辈吗,便是心里着实想着宛娘的身子,这会儿也不会行禽兽之事,安心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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