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矢翊
一大早就弄得兵荒马乱,现在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阿难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不过碍于现在自己嫁人了,就算饿得不行也不能摆出馋样失了面子,只能矜持地等着人伺候。
如翠和如蓝上前正欲将阿难扶起身用膳时,却见肃王直接走过来,自己将阿难直接提溜到桌前。如翠如蓝面面相觑,发现肃王似乎不太喜欢她们靠近,只得垂下眼,退至一旁静待命令。
阿难一脸苦逼地盯着肃王,她宁愿让如翠如蓝温柔地将她揣扶到桌前,也不要这个男人像拎猫一样将自己提溜过去,这不是折腾她嘛。果然不能太相信男人的本性,体贴神马的,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蛊莲子粥被肃王直接放到阿难面前。
阿难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了声“多谢王爷”便拿起调羹慢慢地吃起来。莲子粥煮得很地道,米粒软糯,莲子清香,入口清爽,极合胃口。
阿难眼睛一亮,稍稍加快了喝粥的速度。
等两人用完早膳,涮了口,嬷嬷们收拾好桌子,没给丫环们出手的机会,阿难又被肃王给提溜到床上休息。阿难憋屈着一张脸,很想挣扎。眼角余光瞄见一屋子的丫环嬷嬷皆垂首不语,很有素质。
阿难:=口=难道这男人将她当成猫科动物了么?
“你好好休息,等伤好了再进宫见母后。”肃王很公式化地说。
肃王与阿难的婚事是皇帝亲自指婚的,按习俗,新婚第二天,他们是要进宫叩拜谢恩,顺便拜见太后和皇后。而且,肃王是太后的小儿子,阿难嫁给了肃王,得到了一个全天下最尊贵的婆婆,怎么说都要进宫给太后她老人家敬茶的。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阿难摔伤了腿,不能进宫了。
阿难保持平和的笑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怒不怨,“嗯,妾身听王爷的。”
肃王点点头,袍子一撩,便出了门,估计一个人进宫了。
等肃王一走,阿难挥退嬷嬷们,留下如翠后,终于垮下脸,身体往后一倒,板了一个早上的腰酸疼难受。虽然古代闺阁小姐的仪容仪表很苛刻,阿难也尽量地做个合格的丞相庶女了,但跟模范标杆一样坐姿端正严肃的肃王一比较,阿难总会下意识地将背脊板得正正的,结果只苦了自己。
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阿难已经稍稍摸到了点肃王的性格,暗叹不愧被封为肃王的,实在是在各种方面中都很严肃的男人,严于律已,更是苛于他人。
想到古代没有离婚的说法,自己要和这么个严肃的男人过一辈子,阿难心里有些泛苦。
“小姐,你真是笨啊,哪有新娘子新婚第一天就摔伤自个的?”如翠很体贴地打来热水,将毛巾沾湿拧干,递给屏风后的阿难擦身体,边笑着说。
虽然太医说不能碰水,但没说不能擦身体吧,阿难钻了太医的空子,硬是让如翠去打了热水来给她擦身体。阿难现在是伤患,不只腰酸背痛,连□那隐秘之处都隐隐的痛着,让她实在是怀疑肃王的技术——怎么觉得那么像个生手,没什么经验的毛小子呢?因为身体太累,阿难原本是想让如翠帮自己擦身的,但想到身体上的残留的痕迹,为了不丢人,还是自己动手吧。
阿难白了她一眼,没吭声。被新婚的丈夫吓得跌下床这种丢脸的事情,有一个人知道就行了,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等擦试干净身体,阿难在如翠如蓝的揣扶下,躺到床上。
这时,阿难的另外一个陪嫁丫环如碧掀帘进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小姐,奴婢回来了!”如碧朝阿难行了一礼。
如翠一脸兴奋地问,“如碧姐姐,怎么样,外面有什么消息了?肃王府的水深不深?”
如碧生得甜美可人,嘴巴也甜,是个消息灵通的,在下人丫环中混得很开,什么消息只要她出马,都能打探得来,是当家主母最喜欢的丫环类型,也是丞相夫人为阿难在肃王府站稳脚特地送来的丫环。阿难觉得如碧是人才一个,是个资深的包打听,无论在哪里都是人才一个。她要在肃王府站稳脚,了解肃王府的情况,还得倚仗这些丫环。
阿难也睁大眼睛看着如碧,一脸期盼的表情,希望如碧的消息够水准。不过如碧的表情有些古怪,让她的心有些忐忑。
为了能在这个世界好好活着,阿难很久以前就定下了目标,做一个标准的古代女人,从女儿到妻子到母亲到婆婆,无论身份怎么转变,她都坚持随大流走,而阿难学习的榜样就是丞相夫人。
如碧带回来的消息有外面的,也有王府里面的。
当阿难听到如碧说,因为肃王府一大早的就进宫里请医女,让王府外很多人认为阿难这个幸运地渡过婚礼的新娘还是渡不过洞房花烛,在外头不明真相的人心里,新上任的肃王妃已经死了,就算没有死,应该也是半死不活了。现在民间赌坊里一大早的,赌阿难死的赔率又下降了几个点,很多人磨摩拳擦掌、引颈观望,就盼着肃王妃什么时候死,好让他们赚一笔……
阿难哭笑不得,而如翠已经满脸不高兴了,嘟嚷着让阿难绝对要撑过去,好让那些赌鬼们破产……
阿难囧着脸,无语凝噎。
然后是肃王府的消息。
肃王府里倒没有外面的瞎猜测,毕竟肃王那么严肃的一个人,对王府里的下人侍卫们的要求十分严格,倒没有人在阿难真的各种死前敢对阿难的生命质疑,反而一心盼望阿难能活久一点,毕竟有了女主人的肃王府才算是一个正经的王府,不致于让某些人来去自去,嘲笑他们。如碧将她一大早打探到的,还有以往收集到的肃王府的人员格局告诉阿难,好让阿难有个心里准备。
最后,如碧凑近阿难,压着声音吞吞吐吐地说:“……小姐,听说,王爷不喜与人亲近……”
阿难点头,很理解地说道:“他是王爷嘛~”听说皇宫是古往今来阴私最多最黑暗的地方,肃王在皇宫里长大,而且身份高贵,不与人亲近也是正常的。
不过,如碧要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见她家小姐误会了,只能说得更明确一点:“小姐,奴婢听说王爷……有洁癖,不只不亲近旁人,连太后也不喜亲近……”
阿难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死死地盯着如碧。
如碧赶紧跪下来,压着脑袋说:“小姐请放心,这是奴婢花了一番心思打探出来的,没有人知道。”
如翠也跪下来,小声地说:“小姐,如翠什么都没听到。”
阿难扯了扯盖在身上的被子,良久方让两个丫环起身。
阿难让两个丫环出去后,自己窝在被窝里盖住头,脑仁有些发疼,烦躁得不行,不禁咬着被子控诉起某个王爷:你丫的有洁癖的话为毛还要和她滚床单,不知道催残未成年少女是犯法的咩?
最最重要的是,如果他不喜人近身,以后她怎么做个合格的贤妻良母好给他安排小妾呢?
☆、第 10 章
金碧辉煌的宫廷里,皇朝的最高统治者,当今的皇帝陛下崇德皇帝终于放下狼毫笔,正笑吟吟地看着御案前长身玉立的男子,一双深邃威仪的眼眸透露着点点笑意。
崇德皇帝今年三十五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龄。俊秀的容颜与肃王极相似,自他二十五岁登基至今,勤政为民,将老皇帝留下的烂摊子一一摆平后,渐渐地将国家的权利收回手中,多年的皇帝生涯让他添了股帝王的威仪。
一旁伺候的皇宫总管太监——刘公公尽量压低脖子,让自己的存在感削弱,不敢看一改在大臣后妃面前威仪冷肃模样的皇帝,更不敢看案前面容严肃的男子,当今皇帝最宠信的胞弟——肃王楚霸宁。
“霸宁,洞房花烛夜过得如何?”
崇德皇帝略显沙哑的声音放得很轻松,显现他现在的好心情。
“……”
崇德皇帝轻咳一声,说道:“……同房了吧?”
“皇兄,请慎言!”楚霸宁一脸严肃。
崇德皇帝轻笑一声,说道:“昨晚算是你成人的第一次罢!皇兄终于不用担心你娶不到妻子走向龙阳之路了!”
“臣弟并没有好龙阳!”楚霸宁严肃地再次澄清。
崇德皇帝站起身,走到案前拍拍弟弟的肩膀,一脸感慨地说:“霸宁,朕知道,你终于成为一个男子汉了,皇兄高兴啊!”
楚霸宁直接黑了脸。
刘公公再次将压得低得不能低的脖子往下压,心里祈祷肃王殿下不要发飙,更祈盼他们的陛下就不要再挑战肃王殿下的承受能力了,天知道一个严肃的人被挑逗到发飙时,连太后娘娘都阻止不了啊!
“霸宁啊,明年就快点给朕生个小王子吧,这样看谁还敢说朕的皇弟克妻绝子!”崇德皇帝再也维持不了皇帝的仪态,高兴得直摩拳,恨不得就跑出去大赦天下,庆祝他的弟弟终于成人,吃到肉味了。
肃王抿唇不语,只是耳根微微染上了些许红晕,只能用更严肃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不受某个关心弟弟私生活的皇帝影响。
崇德皇帝在殿内转了几圈,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扬声叫道:“刘公公~”
正在COS背景版的刘公公赶紧出列躬身:“陛下,奴才在。”
“刘公公,听朕的命令,去太医院将胡太医、李太医一起派到肃王府,在肃王妃怀孕之前就驻守在那里了!”
“嗻!”刘公公一扫佛尘,领命而去了。
肃王皱起眉尾,一脸严肃地说:“皇兄,这不合规矩!”
崇德皇帝现在心情很好,也不介意肃王严肃得像老子一样的面容,反而笑道:“霸宁啊,这是十分必要的!你可知道因为你这次娶妃,京城里的赌坊开赌的次数可是刷新了以往的记录。还有,别以为朕不知道,朝廷的那群不务正业的大臣,可是个个都伸长着脖子等着朕指的肃王妃什么时候出意外……哼,那群老东西,自己的丑事就藏着掖着,别人的丑事就恨不得昭告天下。”
楚霸宁抿嘴不语。
“真当朕的皇弟的丑事是这么容易看的么?”崇德皇帝突然挑起眉,笑得格外的贼,然后目光直直地看着面前的男子,郑重地说:“霸宁啊,你的王妃可一定要好生保护,让她活得长一点啊!朕可是将朕的私库里一半的银子压到赌坊里了——放心放心,朕压的是你的王妃不只好好的活着,甚至会给你生下小王子……”
看胞弟发黑的面容终于松缓几分,崇德皇帝在心里偷偷擦了把汗,总算没有惹人发飙。当然,崇德皇帝知道,如果是他的老婆让人这样开赌的话,相信连圣人也会发飙的。所以不怪楚霸宁。
为了安慰刚新婚又有流言的胞弟,崇德皇帝一把拉起楚霸宁的手,说道:“霸宁,走,跟皇兄去喝一杯!”
楚霸宁不着痕迹地挣开,面无表情地说:“皇兄,此时不宜喝酒,还有大臣要觐见!”
崇德皇帝不以为意地笑道:“没事,今天是你新婚第二天,朕已经让刘公公去宣旨,无关紧要的事情别来烦朕!”
对一个勤勉的、难得任性的皇帝,肃王只能赶鸭子上架地被自家皇帝大哥给扯到侧殿去喝酒。
内侍宫女们早已准备好菊花酒和一些精致的下酒菜,这个国家两名身份高贵的男子携手并肩共饮菊花酒,大殿外的花园里,秋菊开得正烂漫,在秋风中揺拽轻晃。
酒过三巡,崇德皇帝已经微醺,俊秀的脸庞染上酡红,扯着楚霸宁的手辘轳地说着胡话:“霸宁啊,朕终于盼到你成亲了,你的毛病……应该也痊愈了吧?这些年,母后因为这事情,真真是伤透了心……咱们在那么艰难的处境中都能走到今天,为何就……”
楚霸宁强忍着将人甩出去的冲动,面无表情地说:“皇兄,你醉了!”
“朕知道……朕只是太高兴了,难得一醉又如何。”崇德皇帝懒懒地倚坐在长榻上,在楚霸宁的忍耐限界濒临爆发时松开了手,唇角含笑地看着面前英挺正直的男子,“放心吧,朕已经吩咐下去,不会有人来打扰,今天就咱们兄弟俩喝个尽兴。”
知道皇兄做事严密,从来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中,楚霸宁微微点了下头。
“呐,霸宁啊,告诉皇兄,你怎么……愿意和你的王妃,朕还以为新婚之夜你会去书房过一夜……”
楚霸宁的脸色再次黑如锅底,若不是想着这人是当今皇帝,差点拂袖而去。终于,在崇德皇帝醉中的逼问下,楚霸宁冷声道:“她是本王的王妃!”
崇德皇帝诧异地看他,想了想,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你的意思是说……因为陆家小娘子是你的王妃,独属于你的东西,你愿意碰?”
楚霸宁执着酒盏沉默不语。
崇德皇帝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腰间的玉佩,笑道:“若是如此,朕明天给你再指几个侧妃,可好?”
楚霸宁倏地站起身,长袖往后一甩,冷声道:“皇兄,您醉了,臣弟去叫人送醒酒汤过来!”
楚霸宁大步走出侧殿,见到候在殿前的刘公公,说道:“皇上醉了,让人去煮碗醒酒汤过来!还有,嘴巴严点,今儿的事情……”
“王爷放心,陛下今天一天都在批奏折。”
肃王点点头,叫来贴身的太监木圆儿,直接出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