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素衣渡江
“你站起来做什么?!”锦麟忙几步上前:“快坐下!”揽着妻子的肩膀和她一并坐下来后,他责怪道:“你也是,你见穆静宸做什么,他那种人,谁见谁心烦。你怀着孩子,别见这种满身晦气的人为妙。”
“他这一走好几年没消息,冷不丁回来了,哪能不见。”暇玉担心的捧起他的手,上下翻看,见没有擦伤和血迹,才放心了:“我就怕你对他动粗。”
锦麟哼道:“你关心他?”
“……”暇玉道:“我当然是关心你。三少爷病了,还呕血,你若是打了他,他有了三长两短,还不算在你身上?”锦麟豁达的回答:“算就算,我早些年就想要他死在我手里,一朝如愿,也不错。”
她听丈夫这么说,应该是没有为难穆静宸,便道:“他也是走投无路,最后一搏了,其实他心里应该知道你不会善罢甘休。他消失了这么久,忽然出现就下跪求我,着实吓了我一跳,不过倒也能理解,唉……”
锦麟听到妻子叹气,不禁又把穆静宸恨上了几分。他两指分别按在妻子的嘴角上,向上一提:“不许唉声叹气,快笑一笑!我就知道你见了静宸,受他影响,定要愁眉不展。那家伙就是朵乌云,走到哪里把阴云带到哪里,让人不痛快。”
暇玉被他的手指推着嘴角,不笑也笑了:“你放心,我心情好着呢。我这次拒绝的干脆,三少爷应该不会再来了。只是……他说,你抓住了伯父的把柄,似乎要把东府都置于死地,若是抄家流放……”
锦麟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你还想把你堂姐塞给静宸吗?省省吧。”
暇玉撇嘴:“我哪有。他们现在彼此都不知道对方还在等自己,而且每个人心中是如何想的,我全然不知,怎么会乱点鸳鸯谱。”
“好了,这件事你别再管了,你只需安心养胎!以后不管谁来见你,你一概不见就是了。统统交给我处理。”怕暇玉不肯撒手不管,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我与他们的恩怨。”
暇玉心中道,她又怎么会管呢,他等这一天许久了,该怎么安排,他心中自然有数。
就像他说的,她现在该做的,只是安胎。旁的事情,不该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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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宸方一进自己的房间,就看到母亲侯在那里了。钱氏站起来迎他,硬是才挤出笑容,问道:“你堂嫂怎么说?”静宸咽掉眼泪,抿了抿干裂的嘴唇,道:“我们对她做下那么多事,她怎么会帮我们?再说,堂兄想做这件事,许久了,怎会我去求几句就松口。”
虽早有准备,但听到儿子言之凿凿的说再无希望,她身子一斜,栽倒在椅子上,静宸忙去扶了一把,道:“娘!您怎么了?”可他自身的身体比钱氏又能好到哪里去,大幅动作下,竟又开始咳嗽了起来。
钱氏抚着自己的胸口,道:“娘不打紧,静宸啊,娘现在就能指望你了,你千万要……”想到的遭遇,她再说不下去,连连摆手道:“娘在这里稍作片刻休息,你去看看你爹,他今早上又没吃饭,你去劝劝他……”
静宸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挖空了一般,此刻倒不觉的伤心了,只觉到处都是空荡荡的。他撑着虚弱的身子飘到父亲的书房门口,叩响了那道门,他报上来人是自己后,父亲让他进去了。
静宸见父亲两鬓多了许多银丝,到底心下不忍,不敢再对视父亲的目光。自己的至亲,不管他做下过何等事,终究是放不下。穆烨松此时开口:“你娘让你去求你堂嫂了?”静宸微微颔首,不多说什么。
儿子这样的态度,已经说明没有带回好消息。穆烨松捂着脸,低声哈哈笑道:“无知妇人,无知妇人,这个档口竟还要自己的儿子送上门饱受羞辱。那吴暇玉从来都是穆锦麟一个鼻孔出气,怎么会给你好话听。 ”
静宸道:“堂嫂并没对我恶语相向……只是我要走时,我堂兄回来了……”
穆烨松露出一道濒死临般的目光:“他和你说了什么?”
静宸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要自己的父亲自尽保全其他人的话,便道:“没说什么,只是叫我别再去打扰堂嫂,她怀孕了。”
穆烨松一怔,继而哈哈笑道:“真是讽刺,穆锦麟这种人竟然加官晋爵,步步高升,子孙满堂!”静宸却笑不出:“堂兄这些东西,都是自己挣回来的。”
不想穆烨松听了这话,登时恼怒起来,骂道:“那你为什么不行?你为什么做不到,你离家这么多年,学业不成不说,连妻子也不娶,你是想我断子绝孙吗?!如果我不是遭了这场变故,你是不是要躲在外面一辈子?我养你,既然不能延续香火,也不能光耀门楣,我养你何用?”
静宸面对这劈头盖脸的怒骂,不仅不怒,反问嗤嗤的笑了开来,上前一步,双目猩红的对父亲道:“是啊,你养我何用?除了用来为你害死叔父叔母做棋子外,我当真无用!叔父也是,娶了郡主,没办法走仕途,他死了,你也没那么伤心……”
穆烨松怕案而起,怒道:“孽障!你胡说什么?!”
静宸深吸一口气,道:“其实堂兄给我指出了一条出路,可以保护大哥和媛媛……”他嘲讽的看着父亲:“不过,你不会答应的……”穆烨松没料到儿子在外竟然生了反骨,敢这般和自己说话,呵道:“你这是什么口气?”
静宸茫然的看了看四壁,怅然道:“我回来,只是舍不得大哥和媛媛,唯有他俩最可怜。至于你和娘……”咎由自取。
穆烨松自然知道儿子剩下没说出口的那几个字是什么,不禁更加愤怒了:“你到底是谁的儿子?听你的口气,你似乎可以对父亲的死熟视无睹。”
静宸只觉得疲惫,像在一个漆黑不见五指的山洞内,不见尽头的走着,而现在这个山洞前方露出了一丝光亮,不管这道光亮处是可以逃出生天的宽阔大道还是断崖绝壁,他都愿意走过去,只要能结束现在的状态。
他笑,干裂的唇渗出了血:“穆锦麟和我说,只要您愿意自我了断,他就能高抬贵手,放过静慈和媛媛。”
“……”
“其实您也想到了吧,这是一条出路。”
啪!穆烨松扬起手,在儿子话音落下的瞬间掴在他脸上:“孽障!你居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静宸倒不觉疼,他淡然的看着父亲:“比起穆锦麟这么多年对我殴打,您这一下,简直如瘙痒一般。”这就话直戳中穆烨松的心肺,他登时怒不可遏的再度扬手,可这一次,他的手被儿子截住,停在了空中。
静宸道:“爹,你一定不知道吧。我其实前年去找过二哥了,我告诉他,就算他再算计我,就算把我弄死了,他也得不到爵位。因为只要穆锦麟活着,他就要将梁安侯这个爵位变成无物!我将东西两府的恩恩怨怨讲给了二哥听。他很聪明,立即就懂了,这个家这个爵位,迟早要被清算。不知道他是否庆幸过他被您赶去了大同。”他把父亲的胳膊狠狠的甩下:“二哥听到这一切都知道以后会面对的后果,难道你想不到吗?不可能罢!你只是怕死而已,宁愿连累所有人!就像看着我被穆锦麟欺负,你也要让我替你保密!自私,自私!”说完,拂袖而去。
待出了门走了几步,静宸便靠在墙壁上,又咳了几下,然后捂着嘴,头也不回的走了。
穆烨松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将头深深埋在两手间思忖许久,终于拿定了主意。
穆锦麟想要的是自己的性命,只要自己死了,他就能停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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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烨松决定见侄子最后一面,便派了人去请他后日来东府赴约。无奈锦麟对来这边做客,实在兴趣缺缺,三言两语就把派来的人给打发了。可穆烨松不死心,每日都派人来请,实在烦的锦麟不得了,再者转念一想听听伯父临时死想说什么也不错,这才答应赴约了。
这一天傍晚,他回来比往常早些,便直接去了东府见伯父,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自从上次摊牌闹僵之后,他再没见过伯父,这次相见,他见伯父两鬓染霜,不仅没有半分的同情,反而想到若是自己的父亲还活着,怕是也在这个年纪,看着子孙承欢膝下了,便越加憎恨起伯父来。
穆烨松看了眼那满桌的菜肴,对侄子道:“贤侄……不,指挥使大人请坐。”
锦麟绷着脸,冷冷的道:“我只当伯父想请小侄过来说话聊天,没成想设宴款待。这便不好了,我可是答应了暇玉要回去用饭,怕是不能承伯父的美意了。”
穆烨松独自坐下,仰头喝了一口酒,指着锦麟,颤声道:“你以为我请你过来,是向你下跪求饶的吗?”
锦麟哼笑:“不是吗?我跟静宸说的话,不知他带到了没有。”
要带的话,便是要他穆烨松自尽谢罪。
穆烨松将口中的酒咽下,恨道:“静麟啊静麟,其实我很佩服你,为了向我报仇,去做锦衣卫,什么苦都能吃得!什么骂名都能背得!”锦麟嘴角漾起笑意:“我能有今天,最初还要拜您所赐,不过等我做了指挥使,我才发现,你这个敌人有点太渺小了。以迅雷之势把你抄家流放实在是无趣极了。不如看着你痛苦,让你自己抉择生死,对了,静宸跟你说的话,那几句话还算顺耳吧。听着嫡子叫你赴死,这滋味,世上也没几个父亲体会过。”
穆烨松气的发抖,走到锦麟面前,质问道:“你故意为之?!”
锦麟毫不避让,一顿一顿的点头:“没错。”
穆烨松低声呵呵笑了几下,说时迟那时快,唰的一下竟拔出了锦麟腰间的绣春刀。锦麟当他要袭击自己,立即后退两步,不想穆烨松却把那刀抵在自己喉咙处,森森笑道:“我如你所愿,一死了之。不过,就要你承担谋杀伯父之罪了!”
这时屋内没人,若是穆烨松用他的刀自尽,就算验证了指纹,可能是穆烨松死于自杀。但流言蜚语绝不会少,一个可能谋杀了自己伯父的人,在仕途上会给敌人落下怎样的把柄,可想而知。
只是锦麟非但没慌,一直站立的他,反而伸手抓过一把椅子,翘着腿坐下,对伯父笑道:“请吧!我等你死在我面前这一天很久了!”
第八十九章
“请吧,我等你死在我面前这一天很久了。”仿佛在期待一场早就约定要上演的好戏,锦麟饶有兴致的说:“当然了,如果伯父若是自刎的话,当真要下大力气,把刀割进肉里几寸深,否则的话。一时半会死不了。上次在诏狱有一人用瓷碗的碎片自刎,被发现后,粗略包扎,在自己的血污中打滚了三日了才断气。伯父如果不想死的那么不堪,最好不要犹豫,狠狠的割下去。”
穆烨松见侄子丝毫不乱,拿不准他是在故作镇定还是根本不在乎,但他既然豁出去生死,决不能这般就认输。他冷笑道:“你就不怕白担了谋杀伯父的罪名,你我的恩怨矛盾,世人皆知,说你和我发生口角,怒而杀人!像你这样大逆不道的人,皇上怎么会轻信于你?”
本朝以‘仁,孝’治天下,担了不孝不敬之罪的人,不要妄想能被世人容忍。
“圣意难测,相不相信我,不劳伯父挂心。”锦麟一摊手,轻描淡写的说道:“我不怕被你连累,你尽管动手。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等这一天很久了。如果能亲眼看着你咽气归西,被人讲讲闲话,我是无所谓的。”说完,他眼眸一挑:“还是你根本就害怕了,不想死?”
临死之前还要被他轻视,穆烨松双手颤抖,笑道:“你在虚张声势!你这种人怎么会放任到手的荣华富贵被我拖累而被夺走?”
锦麟弹了弹膝襕处的灰尘,不屑的哼道:“您到底死不死?若是不想自刎,就将绣春刀还给我!还有,你怎么就觉得你死在我面前,会拖累我?如果你死了,我自然有办法掩盖一切。”
那冰冷的刀刃抵在喉咙处,第一次让穆烨松感觉到死亡离自己这么近,绣春刀并不轻,单手持的久了,整个手腕开始酸麻,微微颤抖。锦麟看到这一幕,讥讽道:“害怕了?其实选择自刎真不是个好死法,又疼又难成功。当然了,你想栽赃陷害我,考虑这个法子还是不错的,因为一刀下去,割断脖颈,喷溅的血液能达到几丈,我坐的这个距离,刚好能飞溅到。到时候闻声赶来的静宸,想必会看到我一身鲜血和你的尸体在一起。呵……那样的话,我只有把静宸一起杀掉了。”
穆烨松一怔,并非任何人都有自尽的勇气,尤其是采用如此惨烈的方式。握着刀的手,仿佛连血液都不通畅了一般,凉的透骨,此时只觉得掌心细细出了一层冷汗,湿滑的握不住刀柄了。他凝视锦麟的黑眸,而对方好不闪躲的目光死死缠住他的视线,不知怎地,他竟然一阵眩晕。
“不敢动手?”锦麟低笑:“觉得自刎太难,不如试试一刀戳进心脏,从左边第二根肋骨下刺进去,能直中心脏。”
穆烨松好像看到了自己倒在血泊中的模样,双眼死鱼一样的呆滞翻白着,而身下汩汩的血液流个不停。穆锦麟却站在这片血腥中,得意的尽情嘲笑他。
他做出要自尽的模样,是想在最后关头,看着死死扼住他们东府喉咙,玩弄他们生死的穆锦麟方寸大乱。而不是想送上门自尽,叫穆锦麟在自己的最后时刻,极尽嘲笑之能事的。
他不想那样死……
而这时,锦麟忽然蹭的站了起来,大声呵道:“穆烨松!”
突如其来的吼声叫穆烨松身子一震,那绣春刀竟然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说时迟那时快,就见锦麟上前几步,抬脚一勾,凌空一抓,就把绣春刀重新握在了右手中。他左手则揪住伯父的衣襟,把他提到面前,恶狠狠的道:“你这老狗,你若是贪生怕死,何苦把我找来浪费时间?!”
穆烨松身子虚软,若是锦麟拎着他,他怕是要跪在地上,额头上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滴落。
锦麟推着伯父的身体向前走了几步,把他按在墙上,右手的绣春刀架在他脖子上,冷笑道:“反正你也想死嫁祸给我,不如我手刃了你!索性就坐实了谋杀伯父的罪名!”说着,那刀刃向对反脖子上按了按,登时便有一缕鲜血顺着刀刃滑下。
穆烨松连呼吸都不敢了,死死憋着气,上下牙关打着颤道:“穆锦麟……你不要……胡……胡来……”
“胡来?我想胡来的时候多了!”锦麟道:“自从知道是你让静宸来告密,害死我的父母后,我无数次设想这一幕!把刀架在你的喉咙上,狠狠的划上一刀,叫你下地狱去给我的父母道歉!”
“穆,穆锦麟,你这么杀了我,对你没有好处……”
锦麟嗤嗤笑道:“有意思,你刚才不还想诬陷我呢么。诬陷总有破绽,怎敌我亲自动手来的真实?”
看着仇人害怕恐惧而瑟缩的模样,锦麟忽然漾起莫名的兴奋。那个叫嚣着就这么杀死伯父的声音越来越强烈,将一直控制愤怒的理智压制了下去。
杀了他!以解心头之恨!
锦麟将牙关咬的咯吱作响,此时只需一刀下去,就能让长久以来的仇人身首异处。
穆烨松面如死灰,竟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嘴唇惨白的喃喃的道:“……你不能……杀我……不……”可是分明感受到了脖子上的刀刃向下压了下来,已割进皮肉当中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早该知道应有此报!”锦麟分不清楚自己握刀的手在颤抖,是不是因为兴奋所致。这里只有他和伯父两人,而穆烨松此时在他面前完全是待宰的羔羊,毫无还击之力。
正此时,忽然听到门口有丫鬟道:“老爷,西府的二少奶奶派人来了,说想问一问二少爷什么时候归家。”
是暇玉。
锦麟如梦方醒,把架在伯父脖子上的绣春刀拿开,在他肩膀处蹭掉血迹,插回了刀鞘:“……我不杀你,免得脏了我的手!”锦麟一字一顿的说,看着颓然跪地的伯父,慢慢的向后退,哼笑道:“没必要为了你这种死不足惜的人,惹麻烦。我还是那句话,不想连累别人,便自尽罢!看在列祖列宗的颜面上,你若是死了,我就放其他人一码!”说完,打开门,头也不回的大步跨了出去。
出门后,顶着冷风向府门走。那个暇玉派来的丫鬟,看到锦麟后,忙跟上去,但见老爷表情阴沉凝重,不敢出声,只默默的跟在身后。
而这时,就见迎面急急走来一个人,那瘦削的身型在这冬末的夜色里显得分外单薄,正是穆静宸。
静宸走到锦麟面前,看到他袖口处有一片血迹,脑袋嗡的一声,浑似被人打了一闷棍,抖声道:“……我爹……你把我爹怎么了?”锦麟冷冷一笑,上下打量静宸,道:“你这次告密做的还不错。”说罢,敛回目光,撞开静宸,向府宅外走去。
而静宸在原地怔了下,立即举步便跑,闯进方才穆锦麟出来的那屋,就见父亲跪在地上,脖颈处鲜血淋淋,衣襟、地上,斑斑点点一片刺目的赤红。他扑过去大喊:“来人——来人——叫大夫——”
穆烨松摇头道:“我……没事。只是皮外伤……”
静宸用衣袖给父亲捂住伤口,恍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穆锦麟要杀你?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知道穆锦麟今日来了府中,和父亲见面后,静宸就有种不好的预感。现在事情发展了这个地步,两人见面绝不会有好事,他便跑去西府找吴暇玉,让她派个人来叫锦麟回去。
穆烨松想起刚才那凶嫌的一幕,闭口不言:“……你先将我扶起来……”
静宸确定父亲确实无事,此时他一下子想通了,忽然有种从心底涌起的厌恶感,他道:“……是你把穆锦麟叫来,是想激怒他,让他亲手杀了你吗?”不知他猜的对不对,可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答案了:“你怎么能,怎么能在这个关头还想着陷害他?”
静宸像在否定父亲的所作所为一般的摇头。为什么自己的父亲是这样的人,不知愧疚,不知悔改,死到临头甚至还想着害人。
穆烨松被儿子冤枉,不禁怒道:“你为什么会冒出这般混账的想法?!是穆锦麟要杀你的父亲!你不去憎恨他,反倒来代他来声讨我?”说的急了,弄疼了脖子上的伤口,让他疼的直打哆嗦。
静宸紧咬嘴唇,痛苦的说道:“……你没做什么的话,穆锦麟他有名正言顺要你身死的理由,何必要承担谋杀伯父罪名的风险对你动刀?”虽然没看到事情的经过,但静宸相信,自己的猜测离真相并不远。
心如刀绞。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会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他冥顽不化到这般地步。
穆烨松推开儿子,颤颤巍巍的自己扶着墙壁站了起来,一言不发。而这时丫鬟唤府内的大夫来了,见老爷一身的血迹,忙上前给他处理伤口。而静宸则抹了一把眼角被气出来的眼泪,红着鼻尖唤了一声:“……爹。”
穆烨松仍旧不开口,默默的让大夫给他包扎伤口。此时钱氏和媛媛闻讯亦赶了过来,两人吵吵嚷,询问个不停。钱氏见儿子只站在一旁不说话,便急道:“这时怎么回事?刚才你在哪里?是不是穆锦麟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