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温一笑
孟老爹沉下脸来。见黄馨怯怯的样子,颇为可怜,便没多说什么,只皱眉道“下回见了闺女,莫再忘了。”
黄馨赶忙答应了,孟老爹脸色方慢慢和缓下来。
接下来的很多时日,黄馨却没能见到悠然。自从张并假期满后,一堆一堆的事务要处置,常忙到深夜才能歇息。悠然也跟着忙碌起来,很长时间都没回东四胡同,更没有到郊外游玩。
睡意朦胧中,悠然觉察到丈夫悄悄上了床,不一会儿便响起轻微的鼾声;清晨睡醒,身边的被窝已是凉的,他定是早早的就走了。
上班了,就忙成这样啊,真是辛苦。悠然心疼起丈夫,交待水杉多做几个他爱吃的菜。
即便是休沐日,他也是早出晚归。
“乖,自己去花园走几步,莫懒散不去。”晚饭后,张并要去外书房议事,犹自记得孟老爹的嘱咐,临走前又转身交待妻子。
“难不成又要打仗?”悠然本是发牢骚,随口说说,不想正抬脚要走的张并,却是一楞,“你怎这般聪明?”
见他神色温柔,眼神热烈,满口夸赞自己,悠然红了脸,实话实说,“我哪想到了,不过是随口发发牢骚。你这阵子忙得不像话,我天天都见不到你。”
“随口说说都这般准,我媳妇儿真是天才。”张并搬过悠然的小脸,狠狠亲几口。又安慰道“不是什么硬仗,我一定能打赢,到时天天陪你。”
“打仗最怕轻敌。”悠然听了他这笃定的话,反倒担心。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打仗总是凶险的事。
想到西方那句老话,“弄刀者刀下死,弄剑者剑下亡。”悠然倏地站起来,不安的满屋子转来转去,死在战场上的,有新手,也有老将!
张并看着妻子脸色越来越不对,拉她坐到自己腿上,细细讲近来形势,“不过是一个失势藩王,没事。”
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终于要动手了?皇帝到底还是不放心啊,不怕落个杀弟之名?呵,定是不会,怕是种种细节都已精心安排好,悠然心头怅惘,闷闷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要小心。”
青川公主府。
“明嬷嬷这是何意?”张意满脸戒备,质问道。
仗着曾服侍过宫中贵人,竟想在这公主府呼风唤雨么?夜半时分,偷偷溜进弟弟房中,意欲何为?若不是自己夜半无眠,心血来潮想看看弟弟,还发现不了这老妪的行径。
张意身边的两名宫女,也用不善的目光打量着明嬷嬷。
明嬷嬷不慌不忙,微微一笑,“请郡主摒退左右,老奴有话说。”
张意如何肯听,只轻蔑说道“嬷嬷快说吧,若我喊叫起来,来了侍卫,怕是嬷嬷要多吃苦。”
张意本是带了贴身宫女的,所以有恃无恐,却不提防明嬷嬷轻轻一纵,竟到了两宫女身边,两掌将宫女拍倒在地。
“好功夫!”张意冷冷道,“一向失敬,不知嬷嬷竟是位高人。”
明嬷嬷目光中流露出赞许,“不愧是贵妃娘娘嫡亲外孙女儿,骤遇变故,竟不动声色。郡主好胆识!老奴佩服!”
张意嘴角浮上一丝冷笑,柔声道“嬷嬷莫吓到我弟弟。”
明嬷嬷笑道“郡主放心,公子已是睡着了。今夜断断不会醒的。”
张意目光凌厉,“你将我弟弟怎样了?”
明嬷嬷轻轻道“老奴说过的话,郡主还是忘记了。深受贵妃娘娘大恩,怎会害她嫡亲外孙。”
张意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明嬷嬷微笑道“我家公主本该是天之骄女,如何能久居人下?先帝本属意吴王殿下继承大宝,我等臣仆,自是该遵从先帝旨意。”
张意疲倦的闭上眼睛,“大势已去,何必再生事。”
“郡主这般说话,”明嬷嬷语生寒意,“令人齿冷。贵妃娘娘惨死小人之手,难道不为她报仇?”
“她,她是自愿……”张意话音未落,便被明嬷嬷厉声打断,“她是被人所杀!凶手便是你那好哥哥!”
是他,是他,怪不得,任自己如何跟爹爹商量,都见不到这异母兄长,原来,外祖母死在他手里。
张意自顾自发怔,耳边只听到明嬷嬷阴森森的声音,“本想进到他府邸,慢慢下手,谁知竟不成。那便怎样,一样放他不过。”
张意落下泪来,颤声道“他不会肯见弟弟的,你莫白费了心机。”这丧心病狂的老妪,定是要借弟弟的身体,来害张并。
明着打不是对手,便要祭出阴狠手段,外祖母这手下,真是毒辣。张意心中惧怕。
“郡主错了,”明嬷嬷笑声磔磔,“他会见公子,也会见你的,一定会。”
张意泪光朦胧中,明嬷嬷的话语一个字也没漏掉,“你舅舅很快会回到京城,好郡主,你便是天朝最尊贵的郡主了。”
不要!不要!张意心中疯狂的摇头,身子却是不由自主的,软软瘫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听言则对,诵言如醉。”出自《诗经?大雅?桑柔》,意思大概其是,如果你说话顺耳呢,我就听听;如果你说话不顺耳呢,我就装醉了。
100为谋为毖
“阿悠,没有回来过。”黄馨有些惴惴不安的说道,“要不,我上侯府去看看她?”一个多月没见着闺女了,也实在想得慌。这孩子也真是的,只让人送钱送物回来,说忙,竟是一个多月不见人影。
孟老爹亲亲怀中人,柔声道“不必。又不是什么急事。”
“可是,我想闺女了。”黄馨轻声说道。她从未和悠然分开这么久,很是不适应。
孟老爹微微一笑,“才一个多月没见闺女,便想得受不了了?几个月不见我,你可是一切如常,毫无异状。”外放前外放后,都有几个月见不着一面的日子。
“我想的,很想很想。”黄馨抱住丈夫脖子,低声倾诉,“我常常夜里睡不着觉,整夜整夜看着阿悠的小脸想你,那又怎样呢,我没办法,我是个妾,”她的声音苦涩起来,“你是别人的丈夫,不是我的。”
孟老爹本是满腹酸楚柔情,听到最后一句话却皱起眉头,轻斥道“胡说!什么叫我是别人的丈夫,不是你的?”在他的观念中,钟氏也好,丁姨娘杜姨娘也好,黄馨也好,都是他的女人,他是这四个女人的丈夫。
说完,却见黄馨眼都吓白了,大大的杏眼中流露出害怕,形状可怜,心软了,抱着她亲吻安慰,“乖宝贝,不怕,万事都有我。”
黄馨柔顺的回应着,“是,我不怕,有老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