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温一笑
“太太,”孟老爹叹气道“我要忙公务呢。礼部事务繁多,很耗心力,我精力已是一日不如一日,太太体恤我吧。”
抚慰半晌,孟老爹终是掰开妻子紧紧抓住自己衣襟的手,命刘妈妈“扶太太进去歇息”,自己转身出屋,命人备马车,还是去了平北侯府。
舞女!宝贝女儿才怀了孩子,这臭小子敢往家带舞女!我悠儿不知怎样伤心呢。孟老爹杀气腾腾的,要寻不争气没出息的女婿算账。
待到了平北侯府,被管事殷勤迎了进去。到了厅堂,灯光下只见悠然坐在一张玫瑰椅上,神情有些呆傻;张并立在她身边,面沉似水;孟老爹心如刀绞,趋上前去柔声安慰“乖女儿,莫多想,有爹呢。”
悠然神色有些奇怪,好像在梦游一般,看到父亲也不打招呼,只伸出冰凉的小手,拉住老爹,“爹爹,她的样子,真是很吓人,您过来看看。”
一手拉着父亲,一手拉着丈夫,悠然又回到方才令她呆傻掉的房间中。
房间分里外两间。中间挂着一副密制的珠帘,坐在里面能清楚看到外间,外间却看不到里间。
老爹被女儿的神色吓住,跟着她的眼光向外间看去,一时间,也呆傻了。
外间上首桌子边坐着杭嬷嬷,下首站着一个黄衣女子。这黄衣女子不施脂粉,素面朝天,生得,竟几乎跟悠然一模一样。
悠然和张并不是第一回见这黄衣女子,倒还镇静;孟老爹已是倒吸一口凉气,惊得几乎叫了出来。
杭嬷嬷声音很是温柔动听,“姑娘还是说了实话吧,你究竟是什么人。”世人长相相似是有的,但像这风尘女子,和夫人竟是一模一样,这便不同寻常了。
黄衣女子嫣然一笑,娇媚道“方才奴已说过十遍了,奴是幼时便被卖了,父母家人,委实记不起来。”她这一笑,给人的感觉是媚,很媚,媚得入骨,风尘味道真是很浓很浓。
孟老爹毛骨悚然。怪不得张并要开口把这舞女要回来。这般相像的女子沦落风尘,真是大大的不妙。
“姑娘可是姓黄?”杭嬷嬷问得十分客气。
“我只是爱穿黄衣罢了,”黄衣女子巧笑,“至于姓什么,我哪里知道。只知道自己艺名便叫做夜莺。”
这名唤夜莺的黄衣女子,跟悠然差不多高低,眉眼五官极像,只是气质截然不同,悠然是明净散朗,黄衣女子则是娇媚入骨,更隐隐有之色。
杭嬷嬷久居宫中,见过的各色宫中妃嫔美人多了,却没见过风尘女子,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正无奈时,却听黄衣女子媚声道“嬷嬷,今夜是命奴服侍侯爷么?”说话时眼波流转,极是勾人心魄。
到了这侯府,便被扔进浴桶中好一通洗刷,“把脂粉全部洗掉!”威严的男子声音命令着,难不成,这侯爷只喜欢素颜女子?
自己素颜也不差的,黄衣女子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不是凭这副好相貌,能过得这般顺风顺水么。
“奴定会好好服侍侯爷,”夜莺吃吃笑道“爷要怎样,便怎样。”
杭嬷嬷哪听过这样的话,脸红了起来,直想骂句“!”却惮于形势,并不敢开口。若这夜莺真跟夫人有甚瓜葛,唉。
这边杭嬷嬷问不出黄衣女子来历,深为苦恼。那边孟家父女、张并面面相觑,也是不得要领。
“我本是看她跟悠然有些相像,想带回府中,找个好人家把她嫁了,也算一件功德。”张并闷闷不乐,本是一番好意,这舞女好歹跟妻子生得有些相像,不忍她沦落风尘,“谁知回府后她洗掉脂粉,把我吓住了。”
张并先是自己呆看许久,直待黄衣女子贴上来纠缠才觉醒,忙拉了悠然来看。
半路却想起这黄衣女子来得奇怪,千万不能被她知道实情,不能被她看见悠然。便命杭嬷嬷布置起来,和悠然在里间观望。
这一观望,原来神气活现的悠然便呆傻了。
“找个庄户人家,把她嫁了。”三人都曾这么想过。仔细想想却是不可行。
这夜莺十指纤纤,明显是吃惯穿惯的,又一副相,如何甘于做个村妇?
若说嫁个殷实人家,哪个殷实人家肯娶这样的人做正妻,除非是做妾了。若她真和悠然有些渊源,她做了妾,总不是光彩事。
更怕,这黄衣女子不是平白无故出现的,若是背后有人想跟平北侯府过不去?
无论如何,这跟悠然长相一模一样的风尘女子,实在太刺眼了。
“怎么遮住这个女人?”三人都头疼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念子懆懆,视我迈迈”出自《诗经?小雅?白华》,《白华》是一首怨诗。
懆(cǎo)懆,忧虑不安。迈迈,犹“蔑蔑”,轻慢貌。一个是思念心上人,忧虑不安;一个态度反转而轻蔑。果真是一个人太爱另一个人,便会受到轻视?
爱自己,多爱自己。
今天真早!哈哈。自从前天早上北京下雨,一直觉得自己好似感冒了,今晚早早的睡觉去。亲们也要早睡啊,天慢慢冷了,适合早睡。
109 中心藏之
“我这阵子本来就变笨了,”悠然怀中抱着个小巧的红玉手炉,口中抱怨道,“再遇上她,更没主意。我不管了,爹爹和夫君想办法。”深秋了,真是冷,这大晚上的,还是早早上床睡觉是正经。
难题,让男人解决去。
孟赉见悠然面有倦色,一迭连声道“快歇息去,快歇息去!”
悠然回了内室,张并跟着进来,追问“有没有不舒服?”妻子变笨了?怎么自己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旁的事。
“没有啊。”悠然很是满足,自己没有孕吐,胃口好得很。能吃是福气啊。见丈夫一脸不放心,一脸不相信,想了想,说“就是有时候,很想发脾气,尤其想对你发脾气。”
想发脾气?可是,她近来待自己极好,极温柔,张并懵懂不解。
“看你这么累,又舍不得。”悠然叹口气。这是全职家庭主妇的悲哀吗,其实家务也很烦很耗精力,可是总感觉没工作似的,等到在外打拼的丈夫回了家,似乎只有悉心侍侯的份。
不只这个时代的女人如此,就算到了二十一世纪的天朝,如果女性做了全职家庭主妇,一样是没保险没保障,一旦丈夫变心,财产、孩子都有可能保不住。
法律不保护,没办法。
“傻丫头,”张并心中感动,“往后若想发脾气,便狠狠打我好了,莫舍不得。”
安置好了妻子,张并回到厅堂,见岳父沉着脸坐在官帽椅上,连茶也不喝,只瞪着自己。不由得心虚起来,上前陪不是,“都是我虑事不周,累岳父忧心了。”大晚上的,听到消息便赶过来,还不是怕闺女吃亏。
如果是一般的年轻男子,岳父这样爱管事,定会心中不悦,甚至会面上表露不满;张并却不会。他从小缺乏家人关爱,孟赉的管束也好,黄馨的啰嗦也好,全部甘之若饴。
“这样事体,为何要让悠儿知晓?”孟赉板着脸训女婿,“便该瞒着她处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