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温一笑
悦然微笑道“不拘送什么,都是妹妹们一番心意,姐姐心领了。”
欣然挑衅的看了嫣然一眼,分明是在无声的说“不服气是吧?我让你服气。”赌气似的把悠然送的古木盒子打开,待看到盒子里装的首饰,心中不由得暗暗惊叹。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副西洋款式的金色珍珠项链,很是美观,颗颗珠子都有拇指大小,散发出圆润柔和的光芒,美得令人心悸。
“这珍珠链子好美,真是太好看了,五姐姐,你真有眼光,还是西洋款式呢。”西洋款式的金色珍珠项链即便在京城也是难得的,拿着银子也没处买去,欣然料不到悠然会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愣了一会儿,很快反应过来,夸奖道。
“大姐姐华丽优雅,这珍珠也只有大姐姐配戴。大姐姐就像这珍珠一样灵动,善解人意,镇定自若,令人亲近。”悠然笑咪咪道。俗话说女人像珍珠,悠然也觉得珍珠是女人的完美表达,不只是温柔圆润的外形,还有珍珠的孕育过程,都和女人如此的相近。
金色珍珠的光泽映着悦然青春艳丽的脸颊,更添娇美,悦然心中感动,“妹妹们的心意,着实令姐姐感动。都把自己最好的给姐姐了。”
安然抿嘴笑道“瞧大姐姐说的,大姐姐是嫡长女,有什么好的自该给姐姐。只是妹妹手笨,绣的不好,大姐姐不要嫌弃才好。”
悦然嗔怪道“四妹妹绣的若说不好,便没有好的了。姐姐爱的不得了呢。”又对嫣然等道谢“三妹妹不愧是书香门弟的姑娘,送的礼物也这般风雅。五妹妹、六妹妹的礼物都很好,姐姐很喜欢。”
嫡长女出嫁在即,不管心中怎样想,表面上肯定都是一团和气,姐妹五人正含笑客气着,孟怡然、孟蔚然、孟泠然、胡晓礼四人也来了,各自送上添妆礼,不过是些各人自做的绣品之类,倒也件件精美。
孟蔚然看着悦然富丽堂皇的闺房堆满各种喜庆物件儿,又看了嫣然等人的添妆礼,更增艳羡,口中却什么都不说;孟泠然心直口快,已是满口赞叹“这头面真好看,红宝石这么大这么红,还有这串珍珠链子,是金色的呢,这是西洋款式吧,可真好看。悦然姐奶真是好福气。”
悦然微笑道“有你们这些好妹妹,才是真的好福气。”
胡晓礼斯文秀丽,抿嘴笑道“悦然表姐要做世子夫人了,可不是好福气吗?”
悦然羞红了脸,低头不语。孟泠然扑闪着大眼睛问道“世子夫人真的好威风呢,有爵位的人家,是不是什么也不用做,只等着享福就行了?”
悠然见她天真朴实,拉过她跟她解释“泠姐儿,并不是有了爵位就万事大吉,我朝对于有公侯伯爵位的人,其才而贤者,充京营总督,五军都督府掌佥书,南京守备,或出充镇守总兵官,否则食禄奉朝请而已,公侯伯府如果不领实差,就只能领一份俸禄啊。”爵位不爵位的倒在其次,说到底要有实权才行。长兴侯府这一任侯爷,就是悦然未来公公,就是没有领实差,所以长兴侯府大不如从前了。
泠姐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注意力很快又集中到了首饰上,女孩子对于美丽总是缺乏抵抗力的,艳羡道“这首饰真漂亮。”
嫣然笑话她,“你知道什么叫漂亮呀?”泠姐儿不服气道“我怎么不知道了?漂,净也;亮,醒目也。我说的可对?”
嫣然乐了,拉过泠姐儿亲热,“让我看看,小泠姐儿这几日长进不少呢。”泠姐儿洋洋得意,“那是自然,我看书了!自然有长进,嫣姐姐,你有学问,你知道这珍珠链子是哪国的不?”
姐妹几人笑闹着,甚是和悦。胡晓礼没见过金色珍珠,啧啧称赞,嫣然笑道“是我五妹妹送的,还是西洋来的呢。”
胡晓礼看向悠然,欣然也想起来“五姐姐,这项链你哪儿得的?”悠然想了想,“是南安太妃送的见面礼,广州那边舶来品虽多,玻璃啊,精致的西洋首饰啊,还是不多见的,寻常人家哪里有?”
“藩王府毕竟富贵。”怡然感慨。大家都点头赞成,本朝皇子成年即就藩,也不许干预朝政,权势上就差了些,但若论富贵,还是一等一的,毕竟是天潢贵胄。
胡晓礼提到世子夫人的眼神,众人对悦然的羡慕嫉妒,悠然都看在眼里,这个时代的女子并没有什么工作机会,嫁人就是唯一的事业。是哪位哲人说过,丈夫就是女人的职业,没有丈夫的女人就是失业?悠然惆怅起来,自己现在还可以在孟赉怀里撒娇,到将来长大成人,也是免不了要找个工作的吧,免不了要找个老板的吧,话说,即便是嫁人当工作,老公当老板,也要找份自己喜欢的工作,没有什么比一份不喜爱的工作更摧残人的了。
找工作,那可要看条件了,学历不高综合条件不好的,想找份好工作是有难度的。
孟赉是个很靠谱的老爹,悦然当初的婚事,人人都说长兴侯世子家世如何显赫,人品如何贵重,正是东床快婿不二人选,孟赉人在广州,却定要见过长兴侯世子本人,直到都鹏去广州拜会过孟赉,孟赉仔细观察了人品没问题,长相没问题,能力没问题,方答允婚事。
想必到了自己,孟老爹也会慎重考虑,匹配一个合适的人家吧,悠然自我安慰着。
姐妹们各自说了成堆成堆祝福的话语方散去,出了门,孟蔚然和怡然一道走,拉着孟怡然低声道“怡姐姐你看,都是孟家女儿,悦然便是这般富贵逼人,生生比咱们都比下去了。”怡然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那是自然,悦然是二房嫡长女,又是吉安侯府的外孙女,身份在那儿摆着呢,咱们如何能比?好好的跟人家比什么?”说完径自去了,剩下孟蔚然独自发怔生气,泠姐儿追上来叫她也不理,赌气回了好园。
孟怡然自顾自的走了,撑着回到自己房中,忍不住落下泪来,人和人能比吗,真不想留在京城,虽是锦衣玉食,但每每和二房女儿相比较,便会心痛。
自己比悦然只小一岁,悦然嫁的这般风光,自己的终身可会在哪里?
到了正日子这天,孟家里里外外张灯结彩,处处喜气洋洋,席开几十桌,宾朋满座,人来人往甚是热闹,嫣然等都打扮的吉祥喜庆,含笑陪在钟氏身边,不断的见过各位来道贺的夫人太太,个个表现的甚是得体,钟氏满意极了。
夜了,孟府酒宴依旧未散,后花园假山处,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默默站立,似乎在等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人涉昂否”出自《诗?邶风?匏有苦叶》,“昂,我也。”只要知道“昂”是代词,第一人称,我,这句话就很容易理解了,“别人涉水过河而我独不渡”,后来被用以比喻自有主张,不随便附和。
“招招舟子,人涉昂否。人涉昂否,昂须我友。”,郑玄解释的很好,“人皆涉,我友未至。我独待之而不涉。以言室家之道,非得所适贞女不行,非得礼义昏姻不成。”
46 成不以富
一名穿着夜行衣的窈窕少女轻盈而至,跪在男子身前恭敬行礼“少爷。”
男子命少女起身,简短问道“怎样?”
少女迟疑了一下,回道“无事。”
男子觉察到少女的迟疑,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少女素知这位少爷目光敏锐,且御下极严,也不敢隐瞒自己的小心思,跪下磕头道“少爷,婢子大胆,孟家风平浪静,婢子姐妹二人在这里实在是……实在是无所事事。”
那位孟五姑娘毫无出奇之处,不过是个贪吃懒做被宠坏的小孩,服侍这样的主子,心高气傲的少女委实不甘心。同辈人中自己功夫最好,该去做些大事才是,怎能在内宅护卫一位毫无危险的小姑娘?
少女本是从不敢在主人面前说“不”字的人,这些天是在孟家闲得狠了,方敢大着胆子说出这几句话,话刚说出口,自己先吓出一身冷汗。耳中听得男子冷哼一声,心中更是恐惧,连连磕头,“婢子该死!婢子该死!”
男子缓缓道“敢是我已使唤不动你了?”声间虽平静无波,少女却听出隐隐有怒意,惧意一阵阵袭来,少女直挺挺跪着,臻首低垂,颤抖着声音道“婢子不敢!婢子见识浅薄,只想着孟五姑娘年纪尚稚,又没有结过仇家,孟家又是清贵文官,哪里需要保护……?”胆怯之下,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已是低不可闻。
少女浑身抖若筛糠,男子默默看着这素日忠心耿耿的丫头,道“孟五姑娘三年前冬日落过水。”
少女猛然抬头,一脸的不能置信,冬日落水,难道有人要取她性命?“孟五姑娘极受父亲宠爱……”话一出口,却也想到了,怕是孟五姑娘越受宠爱,越是有人想要她死。
少女本是丫头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心思转得极快,趴下重重叩了个响头,“婢子知错!婢子姐妹二人定会竭尽全力,护卫孟五姑娘周全。”
男子沉默半晌,缓缓道“去吧。”少女磕头告辞,倒退几步,轻盈迅捷的向内宅奔去,不过转眼功夫已消失在夜色中。
晚风中宽袍大袖的男子独自站立,夜风吹起衣袂,无限寂寥。
“你有没有听说,霍去病此人,沉默寡言?……他是卫少儿和霍仲孺的私生子,……他是自己经历过没有父亲、不愉快的童年,不想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女孩清脆甘美中又略带惆怅的声音仿佛又在耳畔响起,男子抬头望天,长叹一声,人人都说落水前的孟悠然玉雪可爱,最是乖巧听话,现在的她有时好像很孩子气,只知道玩乐胡闹,有时却这般尖锐,看人看事入木三分。
派出丫头中武功最高强的两个,应是能护住她了,知道有危险存在,避免起来会容易一些,只是不知这危险究竟来自哪里?
次日,吉安侯府。
王夫人稳稳坐在官帽椅上,端着个小茶盅缓缓拨动共叶,慢条斯理道“表妹也太急了,人家昨日才嫁女儿,能不成今日姐姐便上门提亲去?”
沈氏心虚的陪笑“好表姐,你不帮妹妹,谁帮妹妹呢?婆婆好容易派了妹妹一件差使,妹妹总要交差呀。昨晚不知怎么了,婆婆突然盯着我问此事,我没话回。”
王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点着沈氏的额头,“你呀,事到如今,急有什么用?该细细的设法才是。我不是与你说过了?那孟家五姑娘要留到十八岁才出嫁,和你家并哥儿年纪上就不般配。国公夫人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