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听落花
平王拥着李青,到了春熙院门口,郑嬷嬷已经带着人,提着灯笼等在院门口了。两人进了正屋,李青侍候着平王脱了斗篷,秋月接过,又替李青脱了外面的大衣服,笑着低声回道:
“竹雨的核桃酪已经做好了,夫人要不要尝尝?”
李青顿了顿脚步,看了看已经进了东厢的平王,低声吩咐道:
“略等一等吧,这才刚回来,你让人送热水来,我想先沐浴去。”
秋月答应着,转身出去了。李青进了东厢,竹叶用紫檀木小托盘托了两杯茶送进来,李青捧起一杯奉给了平王,平王接过放到几上,拉着李青坐到了身边。竹叶轻手轻脚的把另一杯茶也放到几上,悄悄退了出去,平王揽着李青,仔细的看着她,半晌,轻轻叹了口气,双手微微用力,把李青抱到怀里,低下头在她耳边低低的说道:
“我想你了。”
李青怔了怔,笑着抬起头,眼睛里带着些笑意,幽深异常的看着他,平王又重重的叹了口气,用力搂紧了李青,把头贴在她耳边,不动也不再说话,她与他,和其它的女人与他,竟是天渊之别!她给他的安宁和愉悦,只有她能给。半晌,李青轻轻动了动,笑着说道:
“爷今天怎么了?怪怪的。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呢。”
“嗯,什么事?”
平王低着头靠在李青耳边,心不在焉的说道,李青转过身,看着平王,
“红袊这咳嗽有半年多了吧?”
平王抬起头,眼睛里满是笑意,点了点头,李青看着他继续说道:
“无着庵的月清看小儿咳嗽最拿手,明天让她过来给红袊看看吧,一来给红袊治了病,二来也能给庵里挣个名声。”
平王点点头,温和的说道:
“这府里的事,夫人做主就是。”
李青忙回道:
“爷可不要这样说,我不过是看着红袊实在咳得难受,给爷提个建议罢了,再说也是为了无着庵,爷若觉得我多事了,只当我没说就是了,这做主的话,我可担不起。”
平王笑着看着她,
“青青不做主,谁做主去?青青可是英明神武的平王妃!别说这府里,就是爷的主,青青也做得。”
李青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平王自己笑了片刻,低下头摆弄起李青的荷包来,李青忙摁住荷包,
“爷要做什么?”
“嗯,你给红袊吃的东西,我也要尝尝。”
李青怔住了,抬头看着平王,平王取了荷包,打开取了一粒出来放到嘴里,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青青随身带着的东西,必定是极品、圣品。他们吃得,爷也要吃!”
李青有些愕然的看着平王,今天的平王,有些怪异,平王慢慢咬着药丸,仔细的品了起来,半晌,眼睛里渐渐流出笑意来,盯着李青,李青猛然想起了什么,轻轻咳了两声,伸手端起杯子,喝起了茶,平王吃着药丸,慢慢笑出了声,懒洋洋的说道:
“这药,味道倒熟悉得很,青青这药,叫什么名字?有些什么功效?”
“咳、咳、咳,这药嘛,功效多得很,解毒啊,止咳啊,美颜啊,养胃啊,包治百病,爷不也说了嘛,这是极品、圣品!”
李青放下杯子,认真的说道,平王哈哈笑着搂紧了李青,
“青青,当初,你哄我运功化这止咳美颜药!爷还就真的花了大半个时辰化了这药,等爷出来,你就没了踪影。”
“爷确实比那时候漂亮得多了。”
李青抬起头,仔细的看了看平王,笑盈盈的说道,平王搂着李青,笑得双臂抖动起来,半晌才止住了笑,叹着气说道:
“青青,这世间,也就你,敢说爷漂亮!”
李青笑着推开平王,
“我累了,要去沐浴歇息了。”
第一卷 第一百一章 回府(下)
第一百一章 回府(下)
平王一把拉住了李青。低低的笑着,暧昧的说道:
“青青,爷侍候你沐浴,那些丫头哪有爷侍候得好。”
李青脸上浮起片红晕来,甩开平王的手,径自下了炕,转过头看着平王说道:
“爷也早些沐浴歇息吧。”
平王轻轻笑着,也跟着下了炕,贴在李青身后,懒洋洋的说道:
“嗯,青青要爷,早些,歇息,嗯?”
李青也不理他,径自去了净房。
一时沐浴洗漱完毕,换了身轻罗衣裤出来,秋月笑着问道:
“夫人这会儿要不要吃碗核桃酪?”
李青笑着点点头,秋月正要出去,竹叶掀帘进来禀报道:
“夫人,福佑院有个婆子过来,求见爷和夫人。说有急事,看样子急得很。”
李青怔了怔,福佑院里住着的,是平王的儿女,这个时候,这么着急的来求见,必定是孩子有了什么事,是谁?林红袊?林宏强还是林宏旭?平王怎么知道她给红袊吃了药丸?谁告诉他的?这会……李青脸色阴沉了下来,转过头看着秋月问道:
“爷呢?”
“在内室。”
秋月忙答道,李青“嗯”了一声,吩咐秋月:
“取衣服来,我要出去。”
边说着边急步进了内室,片刻功夫,李青跟在平王后面出来,叫了福佑院的婆子进来,婆子进门就跪倒在地,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着禀报道:
“回爷,回夫人,三小姐回到房里就不舒服了,这会儿发作得更厉害了,又吐又咳,气都透不上来了。”
平王脸色阴了下来,眼神凌利的盯着婆子,李青转过身,抬起手,秋月和竹叶忙上前手脚麻利的给她穿起了衣服,琉璃取了平王的衣服过来。正要侍候他穿上,平王拎过衣服,直接套在了身上,李青忙过来给他理着衣服,笑着说道:
“爷别太着急,外面冷,衣服还是要穿穿好。”
片刻功夫,两人穿了衣服,披上斗篷,一起出门,去了福佑院。
李青跟在平王身后,进了福佑院梨花居,院落里只在正屋檐下挂着两只灯笼,散发着晕黄摇曳的烛光,婆子掀起帘子,李青跟在平王后面进了正屋东厢,屋里很热,却透着股沉腐的味道,李青皱皱眉头,屋里,奶娘和丫头婆子跪了一地。李青径直走到炕前,烛光下,炕上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林红袊皮肤苍白得几乎透明,瘦得仿佛只剩下了一个大脑袋,正半跪在炕上,细细的手指揪着枕头角,头抵着膝盖,无力的咳嗽着,额头上、身上的青筋在雪白的皮肤下清晰可见,看着这样幼小而痛苦的小人儿,李青只觉得心酸难忍,上前轻轻抱起林红袊,搂在了怀里。
平王阴冷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奶娘,
“说!”
奶娘浑身发着抖,语无伦次的回着话:
“回,回爷的话,本来好,好好的,这几天都好好的,奴婢一直,精心侍候着,今天晚上,三小姐吃的,都是以前常吃的,就是夫人给了粒糖,夫人给的,肯定是,是好的。奴婢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青抱着林红袊,从荷包里取了粒药丸出来,放到林红袊嘴里,正温和的低声安慰着她,
“红袊乖,吃粒糖,吃了就能舒服了。”
听了奶娘的话,李青抱着林红袊走到平王身后,低头看着奶娘,叹了口气,冷淡的说道:
“不管你后面是谁,又想做什么,把折磨孩子当作手段,这份狠心真是当诛!”
奶娘发着抖,往前爬了两步,冲着平王重重的磕着头,哀求着辩解着:
“爷,奴婢一直尽心尽力,三小姐吃了,才……奴婢不知道夫人在说什么,求爷明鉴啊,”
李青看也不看地上跪着的丫头婆子。轻轻搂着林红袊,转过身吩咐琉璃,
“把三小姐的厚斗篷找一件出来,要棉的。”
琉璃忙进去翻了件厚棉斗篷出来,小心的裹好了林红袊,李青重新抱好了林红袊,回身看着平王,低声说道:
“爷,红袊这会儿不大好,我得赶紧把她抱回去,先跟着我调养些时候吧。”
平王点点头。伸手理了理李青的斗篷,温和的说道:
“让丫头抱她回去吧,你身子弱,这天太黑,路上又不好走。”
李青笑着曲了曲膝,抱着林红袊,带着众丫头婆子出了梨花居,径自回春熙院去了。
奶娘听着平王温和的声音,心底暗暗松了口气,平王送李青出了院门,看着她走远了,回过头,腰背挺得笔直,脸色阴冷下来,吩咐道:
“把这院子里侍候的人,全部送到刑房!让孙义来见我!”
说着,大步出了梨花居,去了前院。
前院刑房院内,灯火通明,院子里跪满了冻得已经僵硬了的丫头婆子,平王浑身散发着阴冷的煞气,端坐在刑堂上首扶手椅上,孙义和刑房管事周慎跪在地上,正在禀报:
“回爷,拷问过了,都说不知道。”
平王脸色又沉下来几分,孙义和周慎头伏得更低了,平王突然冷笑起来,阴阴的说道:
“她们大约觉得,只要不说,爷也没有办法,总不能把人都杀了吧?哼!竟算计到了爷头上!你们大概都忘了爷是谁,忘了爷是号称“阎罗”的!”
平王低头看着孙义和周慎,声音冷淡下来吩咐道:
“去,把梨花居侍候的人,全部杖毙。把嘴堵起来打,既然不想说。那就不许再说一个字!”
孙义浑身颤抖了下,周慎伏下身子,重重的应道:
“是!”
磕了个头,站起来退了出去,平王盯着孙义看了半晌,慢慢的说道:
“这府里,你和丁二,给我盯好了!老太妃年纪大了,黄嬷嬷,年纪也大了,从今天起,福佑院的事,你去回了夫人,请夫人作主,嗯,明天你去趟无着庵,请月清师父过来,给红袊和红袖瞧瞧。”
“是!”
孙义忙磕头答应着,平王站起来,走了出去,院子里已经弥满了浓浓的血腥味,平王站在院子中间,嘴角带着丝狰狞的笑意,环视着周围,片刻才转身出了院子,往春熙院去了。
西院海棠院里,正屋东厢,一盏黄豆般大的昏黄灯光下,陈姨娘面容憔悴焦灼的在屋里来回走着,屋门轻轻响了一声,陈姨娘急忙奔了过去,怜夏脸冻得通红,满面仓惶的跌进了屋里,回身急急的关了门,陈姨娘紧紧的抓着她的胳膊,急切的问道:
“红袊怎么样了?红袊怎么样了?你快说话呀!”
怜夏颤抖了半天,才说出话来,
“三小姐,好象被夫人抱走了。”
陈姨娘一下呆住了,突然悲伤异常的低声哀叫起来:
“红袊今天发病,不就是她害的吗?红袊都这样了,她还想干什么?红袊不过是个女孩儿,爷又没到过我这儿,她还要怎么样?!”
怜夏忙上前捂住她的嘴,把她摁到炕上,胆颤心惊的环顾着四周,半晌才理顺些气息,极力压低了声音说道:
“姨娘,不是我说你,那些个婆子的话不能全信!爷和夫人一起进的梨花居,夫人抱着三小姐走了,爷没走,我就留了个心,多停了会儿,姨娘,您猜怎么着,刑房的人把梨花居里的人全都带走了,院门都锁上了。”
陈姨娘愕然的看着怜夏,怜夏看她安静了下来,暗暗松了口气,坐到她旁边,继续说道:
“姨娘,您可千万别被人当了枪使!夫人对三小姐怎么样,您得亲眼看见了才算数!退一万步说,就算不好,您又能怎么样?她是王妃,爷又正宠着,您……您还是明天请安的时候,仔细看了再说,千万要管住自己,得学着不动声色,象顾姨娘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