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囚凰 第134章

作者:天衣有风 标签: 穿越重生

  不看容止,她地紧张才稍微放松一些,这时方想起早该注意到的事实:“你骗我。”沙哑着嗓子,楚玉有些埋怨地指控。

  既然他没死,那么那具尸体肯定就是假的了。观沧海所以会骗她。也一定是出于容止的授意。

  一想到自己竟然又被他摆了一道,还白白地伤心这么久。楚玉就觉得很不甘心,她伤心了这么久,难过了这么久,结果这家伙又变魔术一样在她眼前忽然出现,而她立即便很没出息地扑上去了。

  完完全全不假思索。

  一想到自己的失态,楚玉便暗暗磨牙:刚才咬那么轻实在便宜他了,应该再咬重一些才对。

  但若要让清醒过来的她现在重新咬过。她又于心不忍。

  容止单手支撑着身体半坐起来,他微笑地望着楚玉,深凝的目光逐渐转柔,对于楚玉地指控,他也没辩解,只淡淡道:“是啊,我骗你,对不住。”

  楚玉转头瞥他一眼。看见他身上的伤痕,又是一阵心疼,可是看见伤痕地时候,她也顺带也不可避免地瞧见了那些牙印,紧随而来的是一阵窘迫,慌忙再转回头去。

  “你骗了我。害我很伤心。”楚玉轻哼一声,决定这回一定要好好扳一下容止这种恶习,要是一直惯着他这么骗人,今后她肯定会接连上当,“我很生气。”

  容止饶有兴味地望着她,禁不住抿起嘴唇,笑道:“是,是,都是我的错,求你原谅我。”他语调散漫。这样的道歉几近敷衍。听起来简直全无诚意。

  听他这个口吻,楚玉一阵气闷。可是下一刻,努力维持的严肃还是快速地流逝,她总是忍不住想去看容止,很想扑过去抱住他。

  心中挣扎许久,楚玉认输地叹了口气,她转过身去,控制目光不去看容止脸部以外的部位。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心中便涌现无数温暖,强烈的不敢置信地狂喜如潮水一般来回冲刷,她从未因为一个人的死亡如此绝望,也从未因为一个人没有死,从绝望之中如此快速地苏生复活。

  然而心中的恐慌依旧存在,眼前的一切仿佛做梦一般,即便是现在,楚玉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去怀疑,这会不会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梦境,只要苏醒,容止便会与梦境一同消散?

  小小的怨怼消失无踪,楚玉倾身再度用力抱住容止,怀里填满的时候,她才感觉到安心。手臂空旷的时候,她地心也会陷入不可挣脱的惶恐里。

  被骗就被骗吧,她从前不是说过么?只要他好好地活着,被骗一下也无妨。更何况,看着他身上的伤痕,她又怎么忍心多加苛责?

  楚玉手臂抬起少许,越过容止赤裸的肩头,搂住他的颈子,有点不好意思地,她飞快在他嘴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亲过之后楚玉便偏过发热的脸,双手却抱得更紧,她贴在容止耳边,喃喃地道:“你还活着,实在太好了。”

  她不管容止是怎么活下来地,又或者骗了她多少,以及这些日子来的伤心,喜欢一个人,又怎么能计较得那么清楚?

  她伤心她难过也是她愿意,她深深地喜欢这个人,他活着她高兴他死了她悲伤,这个人是无可取代的,再也顾不了旁的那许多。

  容止反手拥住她,他不为自己辩解,不提这一年多是怎么熬过来的,也不提是为了什么而欺骗她。抬起手扶着楚玉的脸庞,容止将她的脸正过来仔细端详,她哭得真是狼狈极了,脸上到处都是泪痕,眼睛红红的,现在还漾着水光。

  他从来没见过她如此失态的哭泣,好像心中情感的堤坝决堤,泛滥千里。

  心头润着温温地暖意,容止微微笑着,偏头怜惜地亲吻她。

  从秀致地眉梢,到通红的眼角,他柔软地唇瓣一路向下,蝴蝶般掠过她带着泪痕的脸颊,细擦过她瘦削的下巴。

  他亲得很仔细,嘴唇密密地覆盖。温暖叠着温暖,最后,他缓慢地印上她的嘴唇。

  楚玉怔怔地张着双眼,望着容止地眼眸,就这么尽在咫尺的,她的目光一下子便陷入了那看不见底的深渊黑海之中。

  她没有推开容止,而是更用力地抱紧他。生涩而笨拙地回应他的亲吻。

  唇瓣碾磨着唇瓣,楚玉脸上宛如火烧无边漫延。因为羞怯,又或许是别的原因,她眼角又流淌出泪水。

  脸颊挨着脸颊,这样温存亲昵,楚玉微微喘息,双手按在他肩膀制住他,将脸别开少许。低声唤道:“容止。”

  容止见她目中水光闪烁,声音惴惴不安,心中了然,他平稳安然地应着:“我在。”

  楚玉松了口气,再唤一声:“容止……”

  “我在。”

  伴随着应声,一道而来的是失而复得地欣喜,这样珍重的心情从未有过,往后约莫也不会再有。

  有些满足地轻叹一声。楚玉双臂下滑,手掌捧着容止地脸容,认真看着,眼前很快又朦胧起来,她慢慢地合上双目,胆怯温柔地。轻吻容止的面颊,一连串细碎的轻触,好像蝴蝶的羽翼,但又似更温存数分。

  楚玉脸上已经如同火烧,霞飞双颊,红润的色泽映在白玉肌肤上,宛如白玉珍珠伴着艳艳珊湖,平添几分少见的丽色。

  容止随意半躺着,任她动作,目光凝注地瞧着。只见她双目紧闭。长睫微微颤动,分明是有些羞涩。却偏偏强自镇定,湿润的嘴唇色泽鲜艳,呼吸都是滚烫地。

  容止抬手勾过楚玉的颈项,修长的手指宛如初开的花一般半拢半展,指尖划过她耳后细致的肌肤。

  楚玉双手抓紧容止的肩膀,只觉得全身的感官仿佛丝弦一般紧绷起来,全数聚集在耳后被触碰的地方,他指尖轻描淡写地撩拨勾画,偶尔有粗糙地伤痕擦过。

  可过了片刻,她又发觉,掌下的肩膀是赤裸的,温热的肌肤边是粗糙的伤痕,这伤痕让她又莫名地慌张起来。

  张开眼,楚玉望着几乎又要被她推倒躺下,神情从容洒落的容止。

  现在容止已经不再是少年模样,他稍微长大了一些,看起来约莫有二十二三岁,骨架亦抽长舒展少许,但眉间地清丽高雅始终不曾改变,秀色绝伦,一如初见那时。

  “……容止。”

  “我在。”

  楚玉鼓起勇气,更贴近一些,注视着他含笑的眼眸。

  他在。

  这样好容貌,好风致,绝世无双。

  他没有如泡沫般消散,不曾像春雪般消融,不管经历了什么,他活了下来。

  脸上的热度持续不退,理智上知道应该抽身,可是心里却失魂一般地想要拥抱。

  “容止?”

  “嗯。”

  “容止。”

  “我在。”

  “容止,容止。”

  “我在。”

  “容止,容止,容止……”

  “我在,我在,我在……”

  温柔呢喃的细语声中,幽回交错着脉脉的情愫,楚玉垂目看着他赤裸上身伤痕,几乎又禁不住有落泪的冲动。

  绿影叠嶂下,料峭春风里,楚玉心里一半火热一半冰凉,又是羞怯得想后退,却又禁不住想上前亲吻拥抱。

  “容……容止……”

  “我在。”

  容止……

  我在。

  惶恐,不安,焦躁,烟消云散。

  心口仿佛有什么跟着被填满。

  楚玉把整个人埋进被子里,也顾不上整个人烧成了一只红色的虾子,只驼鸟地叫嚷:“你不要过来,出去,出去!”

  她真是宁愿自己方才是真昏死过去,也不必似眼下这般尴尬。

  从混乱中清醒过来,她才发觉自己竟然身处在竹林之中。换而言之,是在户外,以一种强迫压制的姿态,坐在容止身上,那什么那什么。

  那时候,楚玉地神智还有些不大清楚,思路迟钝地没缓过来。

  接着。容止坐起来,把她抱回屋内。看到卧室里的床榻,楚玉这才一下子扑过去,二话不说掀起被子盖自己身上,羞惭不已地叫容止快出去。

  好丢脸,她不要见人了。

  她刚才一定是被魔鬼给附身了,否则怎么会那么冲动,完全不顾自己身处什么地方。还主动把容止给啃了个精光,居然就那么在光天化日之下,把生米煮成熟饭。

  幸好没有人路过,否则她可以直接羞愧自尽了,可是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好想死啊。

  容止并不上前劝她,只瞥了一眼她露在被外地半截玉白小腿,轻声道:“你好生休息。”便合拢衣衫往门外走去,行至门口。又复听见楚玉一声闷闷低唤:“容止……”

  “我在。”他微微一笑,返身关上房门。

  他神情从容悠然,乌发披散,衣冠不整,缓步走在过去地公主府内,却不曾遭到阻拦。也没有任何人打扰。

  一直走到东西上阁交界处,他瞧见前方站着的人影,才豁然露出笑容:“你一直在这儿等着我?”

  观沧海不自在地抱怨道:“你们真是不知节制,光天化日……”从楚玉和容止一开始,他就听着了,偏偏他耳力奇佳,为了不听到什么不该听地,不得不躲得远远的,避开那些响动。

  顿了顿,他眉头一皱。道:“我如今却是有些后悔帮你骗她。你连我一道给骗了。”他曾听楚玉说过,当初容止追去洛阳救护地情形。当时便觉着有些不对劲,如今串联前后,终于猛然明白过来。

  其实容止一直在设局。

  他在洛阳那时,便故意假装让楚玉离去,却又流露出异样,让楚玉觉察出来,返回瞧见他的惨状。

  倘若他有心,完全可以不流露出半点而异常,但是他没有。

  ——他是故意地。

  身体的崩毁固然是不能逆转,但是他偏偏反而利用了这一点。

  楚玉心中一直存在着心结,认为纵然与容止在一起,也不能相安相守,于是他便下了一剂猛药,故意让她发觉,故意让她愧疚,故意让她目睹那最惨烈的一幕。

  容止想要什么,便会想方设法拿到手,纵然楚玉身体暂时离开,他也要牵着她的心魂。他并不后悔为了楚玉放弃所拥有的东西,也不后悔身遭万剐之痛,可是他一定要得到。

  他付出了这么多,怎么可能不索回?

  他不是楚玉,绝无可能无私。

  江山与楚玉不可兼得的话,他选择对自己更为重要的东西,但是,一定要得到才行。他不介意付出生命,但是楚玉想要离开,却是万万不能。

  放手……怎么可能?

  容止嘴角泛起浅浅地笑容,黑眸之中,却是无比的冷静沉稳:“你在怨我?”

  观沧海叹息道:“我自是不会怨你,被你折腾的人又不是我,真要说上怨,楚玉才有资格。我如今依旧不明白,既然你不肯放手,为什么却又故意诈死,平白让她那般伤心?”

  容止微笑道:“自然也是为了让她永远记着我。我生,要她记着我,我死,也要她记着我。”那时他是当真无把握活下来,所以故意一番布置,先是黯然分离,再让她发觉异样返回,接着教她瞧见他因她周身浴血,最后含笑永诀。

  纵然是离别的最后一刻,他也是绝好风度姿态。

  于是,他留给楚玉的最后印象,依旧是那从容的笑眼,以及为了她而身死这桩事实。

  容止是玩弄棋局与人心的高手,他知道楚玉是怎么样的人,这一番刻意设计,足以让她心神接近崩溃,至死也忘不了他。

  整了整散乱地衣襟,仿佛还能感觉到缠绕在指尖地温润滑腻。容止微微一笑,道:“有一句话,叫做久病床前无孝子。”换在任何地方都是一样的,他自然不会以为,倘若是他一直半死半生地活着,让楚玉照料看顾,楚玉会因此不爱他。可是那样做,无疑会冲散削弱他刻意营造出来的。一刹那凝固到永恒的凄厉惨烈。

  倘若那样,他最后死了,楚玉或许会黯然伤心,但绝不会那般刻骨铭心,而倘若他最后活下来,楚玉也不会有今日这般狂喜失态。

  他在最惨烈的那一刻果断下刀,给她地灵魂留下最深的伤口。

  他是狠心肠地人。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心上地人也舍得伤害,纵然听着观沧海跟他每日汇报楚玉如何伤心,纵然有些难过,但他也没有丝毫心软动摇,甚至还按照原定计划布置了河边骨让她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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