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歌一片
☆、第 50 章
林娇凭自己的经验,以为他最多不过面红耳赤无可奈何而已,所以肆意取笑,不提防他竟陡然翻脸做出这等强横举动。腰间一紧,自己整个人便如面袋般地被捞到了他腿上按坐下,夹在了他与身后案沿之间。她坐下后那抓住自己腰身的手还不松开,仍紧紧箍住。不禁惊异抬眼,见他正俯首下来盯着自己,目色沉暗浑浊,倒是唬了一下,只很快便晓得是自己这天雷勾出他地火了,不但不怕,反倒靠在背后案沿上,头微微后仰,挺胸与他对视。
杨敬轩方才被她搅得按耐不住,一时性起一把捞她过来到了膝上只想堵住她嘴,却见她轻挪腰肢后靠,仰脸挺胸与自己对目,目光微微下落又瞄到她胸前那两捧高高鼓起的一握,便似在挑衅自己,手刚刚一动,顿时又想起她还不是自己的妻,泄气不少,摇头苦笑道:“世上怎会生有你这样的女子……”
“就是来勾丢你魂儿,吃尽你肉的,你倒是怕不怕啊……”
林娇见他似要退缩,伸臂便环住了他颈项,把自己的身子往前送了过去贴住他,玉凉鼻尖如猫般在他下巴颏上来回轻蹭几下,觉到他全身立刻贲紧,低声呢喃又道,“敬轩叔,你还欠我说好的奖赏呢……我现在就来讨了,快乖乖闭上眼……”
这样的恣情小态百般索怜,谁人又能挡?杨敬轩哪里还忍得住,臂上微一发力将她狠狠压向自己,低头便寻了她那张哄得人赔了命也不悔的小嘴压了上去。
上回在桥洞畔的玉兰树下他就尝到了她檀口香舌的滋味,此刻情动更甚,既已浑然忘我,哪里还会懂得温柔?一口含住她双瓣樱唇用力吸啧,撬开探舌而入,便如堕入个香润艳泽的湿滑小泥沼儿,咂呡那条纤娆勾魂的软舌不止,恨不得吞入腹中。
林娇舌根到了最后被吃得酸疼,气息咻咻,又觉身下坐他腿根处的臀下有硬物勃高顶住,知道他真被自己勾得性起了。昨夜是躺着无知无觉任由自己摆弄,今夜却眼见是要倒了个个儿,想到他那□利刃昂藏,昨夜不过入了段前头自己便疼得要死,到现在那擦了皮的外口处触到时还有些不适,今天若真被鞭笞,岂不是要疼得送命?
恋爱中的男女,其实心态亦有微妙分别。女子若非熟桃女郎,只与情郎牵手对视挽腰亲吻便可得极大满足,便是躺到一起缩他怀中被抱住也心满意足,并不会刻意渴求啪啪合好之事,但男人却不一样了,一旦情动,全身血液便集中往下,只剩那里活泼思考,别的什么都比不过。所以这一回合,虽是林娇先勾的他,却也没想非要把他弄上床。一发觉他那里蠢蠢欲动,想起昨夜自己破笋时杀猪般的疼,心中便微微有了抵触,忙挣扎扭几下想挪开些,却觉那东西瞬间似乎顶得更高,顿时不敢动了,只在他缠吻中喘息更甚,忽然觉到他松开了自己的嘴,臂膀仍紧紧将她拢在身前相贴,头却伏在她肩膀发间纹丝不动。
屋里一下沉寂,灯影里两个贴合一处的大小身影都如入定,只听到女人的微微娇喘和男人的粗浊呼吸之声。林娇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而出的热气不停如雾扑在自己耳垂和□的颈项之侧,招出那里肌肤的一阵微微酥麻,恨不得凑到他脸颊上蹭几下才好。
片刻之后,林娇终于觉到他微微一动,松开了些抱住她腰身的手,脸却仍埋在她发侧,在她耳边喑哑低声道:“阿娇,我须走了。”
林娇顿时明白了,瞬间脑补他回去了狂冲冷水澡的画面,又觉有些不忍。反正自己昨夜也强迫他煮过一顿夹生饭了,虽然感觉糟糕,只瞧他这样忍得煎熬……反正迟早是要再痛一次的……想了下,便不再抗拒,伸手环扣住他后腰,侧脸过去轻轻吻舐了下他滚烫的耳垂,低语呢喃道:“敬轩叔,你要是难受,我愿意的……”
杨敬轩刚才确实是情动难以自禁,口中噙吻的唇舌勾人欲仙不说,身下被她臀上软肉压住的欲-望又怒火高涨一**乱窜,恨不得将这折磨自己的小妖精再给拆吞入腹才安,晓得昨夜虽极其不该,还有烈酒迷性可作借口,今天若再压不住自己,那便真的是禽兽不如了,在他脑里镂印了数十年的东西终究根深蒂固,想连根拔起而弃谈何容易?这才松开了檀口香舌想平复下心中的火气。现在被她这样轻舔耳垂,登时半身酥麻,又听她款款软语极其贴心,偏偏却叫自己叔,顿时如一兜凉水浇头,渐渐终于拣回了些理智,等呼吸平复了些,松开一直箍住她腰的臂,轻声道:“阿娇,昨夜本就极委屈了你。咱们还没结为夫妻,这样是对你不敬,你千万别委屈自己由了我来。往后我若再犯,你只管敲醒我便是。”声音还带了些克制了方才极度浓情后的残余嘶哑。
林娇见他忽然恢复了正经样儿,自己身下压着的他那里虽还直直杵着,目光却清明许多,蹙眉一想,忽然顿悟,捂嘴笑了起来。
杨敬轩见她发笑,眉眼弯弯的,忍不住奇怪问道:“阿娇,你笑什么?”
林娇仰脸望着他道:“敬轩叔,你心里是不是不喜欢我叫你叔啊?”
他确实是不喜欢。以前没动什么心思之前,倒没大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每次听到她这样叫自己叫得顺溜,眼前仿佛就多了道与她隔阂的透明墙壁。等到了现在,简直达到空前不喜。什么旖旎念头到了这敬轩叔三字面前,就必须会矮上一个头。只是说不出口而已。现在被她猜中,杨敬轩被她说中,微微咳嗽一声,闭口不语。
林娇见他虽不承认,只眼神却分明露出对这三字的深恶痛绝,极力忍住笑,想了下说:“敬轩叔,我其实很喜欢这么叫你呢,听着多亲。但你既然不喜欢,我就听你的改了。你喜欢我叫你什么?敬轩?杨敬轩?阿轩?哦对了,你不是还有个小名吗?”说完学了三叔公的语气,拖长声调叫了声“大河——”,仿得惟妙惟肖。
杨敬轩被她逗笑,身下还顶着的胀痛也跟着似缓了不少,忍不住伸手捏住她鼻头骂道:“以前就怎么看不出来你这么调皮。怪不得和大毛二毛一见面就打成一团!”
林娇拍开他捏住自己鼻子的手,翘嘴道:“我只在你面前调皮,别人想让我调皮我还不乐意呢。你喜欢我叫你什么,快说啊?”
杨敬轩被她前面这一句话听得如同吃了人参仙果般五体通泰,只觉她怎么样都是好的,现在连想起她贩盐的事也觉得不值一提,必定是受了旁人胁迫的。想了下,说:“随你怎么叫都行,除了那个。”
林娇自己私心里其实倒觉得蛮喜欢敬轩叔这个称呼,毕竟一直都这么叫,叫得多了,现在还叫,仿佛也可以满足自己深心里的某种小邪恶。见他实在不喜,也只好让着他了。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以后要是他惹自己不高兴,晚上同床压过来的时候就叫他叔,看他还会不会伸来禄山之爪。当然这都是自己的小念头,是万万不能让他知道的。面上只笑眯眯把那几个称呼都再叫一遍。他听她娇声地唤,无论唤哪个,都是在唤自己,极其悦耳。忽见她眼睛一亮停了下来,说:“敬轩叔,我又想起个好称呼。”
杨敬轩听到那刺耳三字又从她口中蹦出,她自己却兴高采烈浑然不觉,应真是叫习惯了脱口而出,拉下脸无奈道:“什么?”
“相公。喜欢吗?”
杨敬轩一窘,只心里很快便觉出一丝暖甘。
只要不叫他那如设壁垒的三个字,别的什么都行。何况还是这样一种让人如饮甘醴浮想联翩的称呼。压下心中满意,微微点头。
林娇见他眼神里明明到处都是乐意加满意,却要摆出这不在意的样子,灯火里照出的一张脸英挺无俦,怎么看就是个闷骚的主。偏偏自己却觉得越看越顺眼,忍不住又两手紧紧抱住他腰,把脸埋在他胸口娇声娇气连叫了好几声相公,听他应了,叹一口气:“唉,我这么喜欢你,可怎么办?”
杨敬轩刚才是如吃了人参果,现在听到这话,简直是堕入蓬莱云堆要飞仙了,只觉对她怎么疼都不够,极力忍住涌自心底的欢喜得意,柔声道:“阿娇,我也喜欢你。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这要是从前,杨敬轩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竟会说出这样的肉麻话。但现在,怀里抱着这样一个轻怜□的粉团人儿,却只恨自己口拙,除了心中所想的这两句,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更华美动听的话来馈赠她,所以这话出口,说得毫无压力。他却不知只有这样真正出自己心的话,其实才是最能打动女子耳朵的绝好乐章。
林娇终于听他肯拉下颜面,说也喜欢自己,埋在他胸口笑个不停。忽然止了笑,却是想起了个大问题。
杨敬轩觉到怀中人忽然后挪,终于松开了自己一直被她压住那处。刚才与她一番对话时,血液渐渐回流到大脑,此长彼消,下面自然也缓了焦躁,只被她一直压着,始终回不下去,又不好跟她提,现在获释,终于松了口气。抬眼却见她一改刚才甜蜜笑容,靠在桌缘上严肃望着自己,顿时一紧,小心问道:“阿娇,怎么了?”
林娇说:“我从前都忘了问你。我跟你说,我听说你村里那个杨太公以前就有个妾,只比他早死。石家婶说村里那些汉子,也就是穷了才没办法,要是有钱肯定一个两个地往家里抬。你会不会以后也要弄几个妾到屋子里来气我?”
杨敬轩听她原来关心这个,松了口气,道:“阿娇你放心,我绝不会这样,我有你一人就足够。”
林娇这才露出笑颜,把自己红唇送到他嘴边,嘟起来轻轻接了下,说:“你可要记住的。要不然以后我不但一脚踢了你,还豁出去不要脸了,到处说你是无德强行睡了我迫我嫁你的。”
杨敬轩晓得她是玩笑,哭笑不得,正想着要怎么说她才放心,整个人唬了一跳,因听她忽然又问:“我还要问你,你昨夜喝了酒就胡来。万一身边那人不是我。你是不是就会负责娶她了?”
杨敬轩听她又提那桩自己的无德之事,擦了下额头冷汗,道:“阿娇,你信我。昨夜要不是你劝我,就算天皇老子在,我也绝不喝酒的。我说到做到。”
林娇问这个,完全就是恋爱中女子的无理取闹了。见他越一脸窘迫之样,自己便越自得乐趣,自然不轻易饶过:“我是说万一。万一你喝了胡来了呢?”
杨敬轩被膝上美娇娘嘟着嘴责问,晓得这问话,他无论是说娶或者不娶都是不妙,被她连连逼问,低头踌躇不知如何应答,倒是后背急出了一身微汗。忽然瞥见她咬唇望着自己,分明在促狭笑,顿时明白过来,伸手往她臀后软肉重重拍了一掌,责道:“你越大胆了!往后成亲了还这样,看我怎么教你!”
杨敬轩刚拍她臀一掌不过是顺手以示惩戒,落掌后却觉那里如粉绵肉团,触感极是酥人,忍住了再去重重揉捏一把的念头,却终究是经不住诱收不手手,顺势拍得啪啪闷响。林娇被他蒲扇大掌又连打几下,又痛又痒,忙爬上他腿跪坐下去双手环住他脖颈呜呜求饶起来:“相公,饶了我吧。我晓得你厉害,往后再不敢了……”只是怕惊醒能武摸过来,这才压低了声音。
杨敬轩见她眼皮处泛了桃花粉红,跪于自己膝上俯身过来做哀怜小模样,鼻端扑来一阵淡淡芬芳,胸前两团迟早是供自己把玩的隆起微微抵到他下巴处无意摩动,顿时心旌动摇血脉贲张,刚好不容易下去的欲念又如潮涌,心知自己这夫子是真正挂羊头卖狗肉了,怕再留下真要再次铸错,这才收了手说:“阿娇,不早了我该走了。明天我就去跟我妹子说我们的事。”
他确实前所未有地渴盼自己能尽早成婚。要是现在他们已是夫妻,她早是他身下任意揉捏的一个粉团人,何至于还要这样极力把持?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读者 懒洋洋的高贵、tarotdeck、小米、灵、黄色月亮、kelin、喵tt、神马都是怡慧投雷手榴和火箭。
☆、第 51 章
林娇听到他提起婚事,刚才的旖旎情绪一下消失。杨敬轩见她坐自己腿上闷闷不语,知道她担心,伸手握住她肩微笑道:“阿娇,你不用多想,我知道该怎样。”
林娇仔细看他,原本有些忐忑的心终于渐渐也定了下来。
人言可畏,世俗压力更是巨大,她自然知道这一点。但现在看到他这样闲适,她松了口气。
“嗯,我信你。”
林娇微笑道。
杨敬轩呵呵一笑,挪过本搭她肩头的一只手,轻轻捏了下她鼻头,道:“我真该走了。你也早些歇下。”
林娇嗯了一声,凑过去亲了下他唇,爬下他膝盖。杨敬轩起身被林娇送到门口时,忽然想了起来,转身道:“阿娇,咱们的事是不是该要让阿武知道了?再不说,我怕他难过。是你跟他说,还是我跟他说好些?”
林娇本就有这样的打算,见他竟也如此心细想到能武的感受,更是喜欢,说:“还是我说吧。”
杨敬轩伸手摸了下她的发,笑着点头,被林娇缠在门后又温存了片刻,这才终脱身而去。
林娇目送他身影消失在巷口的黑暗里,唇边的笑意还挂着未消,抬头看了眼天际的弯月,微微叹息一声,懒洋洋地往自己屋里去,走到门口,忽然觉得不对,回头看去,见一个朦胧身影正站在对面那间屋子的门口,正是能武。
林娇立刻明白过来。一定是自己刚才和杨敬轩在屋里哗声过大吵醒了他。只本来就打算要和他说了,所以想了下,朝他走了过去,柔声道:“阿武,是被嫂子吵醒了吗?”
能武被林娇牵着回了他的屋子躺回去,林娇点了灯坐他榻边,正想怎么开口才好,却听能武突然道:“嫂子,你是要嫁给敬轩叔了吗?”
林娇一怔,尚未开口,能武已经又道:“嫂子,其实我早就觉得你们好上了。我眼睛虽看不见,只耳朵却很灵。每次听到敬轩叔跟你说话的时候,口气就和平时不一样。敬轩叔这么好,你能嫁他,我真的很高兴。往后嫂子你也不用一个人这么辛苦了。”
林娇松了口气。见他神情仿似又带了些不安,略想便明白过来,握住他手轻拍两下,郑重道:“阿武你放心,嫂子不论嫁不嫁人,嫁给谁,你都是我的弟弟。我去哪也不会丢下你。等你眼睛好全了,嫂子还要送你去最好的学堂读书认字,长大了给你娶媳妇。”
能武心里担心的确实就是这个,怕林娇改嫁了便丢下自己,刚还偷偷在被窝里抹了把泪,只不敢提而已。现在听到她竟这样保证了,心里大石顿时落地,咧嘴笑道:“嫂子,我眼睛现在好多了,白天招娣穿了件红衣端药过来时,我模模糊糊好像瞧出了团影子呢。”
林娇这些天只顾沉浸在自己抓男人的心思里,对能武确实有些忽略,现在听见这消息,也是高兴。心想那个徐顺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与自己算是半斤八两臭味相投,本事却果然还是有一手的。迷药春药还有看病的药,样样皆通。他若真把能武眼睛好全了,自己便是备份厚礼去谢也不为过。又陪能武说话片刻,待他渐渐安静睡去,自己才起身回房。
林娇记得杨敬轩说次日便要去找杨氏,第二天难免便有些心怀惴惴,只等着杨氏来找自己。果然到了下午时候,听见招娣和人大声招呼的声音,出去一看,果然是杨氏,见她眉头不展面带愁色,好在并非怒意。压下微微起伏的心跳,笑着迎了将她让到后院自己屋里,让能武到前堂里去避下。
杨氏坐下,看了眼林娇,忽然叹口气摇头道:“真是冤孽!怎么的会出这样的事!早先他把你领到我家时,我便觉着不对。何曾见过他对女人这般上心?都怪我不好,我只是太放心我兄弟了。觉着他就算动了心思,也决不会真做出什么,这才更急着想给他找个合适的人娶了也就结了。没想到……”话竟说不下去了,只扶额叹气。
老实说,林娇本是做好了杨氏责问自己的心理准备,不想她一开口先便自责,心中意外也是感激。这当口这样的情况,自己说什么话安慰她也是不妥当,便只默默陪坐不语。
杨氏自责一顿过后,再看林娇,见她垂首不语。想起午后自己兄长来找时,把责任全揽了过去,叮嘱她只需去备办成婚所需礼仪,不可对她有半点无礼。这男女之事从来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杨氏哪不明白这样的道理。见兄长这样维护林娇,心中对这桩亲事虽十分不愿,却也知道他向来说一不二,他又是兄长,能找她一个出嫁了的妹妹托付这事就算不错了。她平日对林娇确实也挺喜欢,只一时难接受这事实。憋了口胸中闷气过来,见她静默不语,再仔细端详她,见坐着静若姣花,再想起兄长吩咐自己时的那口气,心知是不可改变了,终于再次长叹口气,道:“阿娇,我就跟你说掏心窝的话吧。我哥难得看中个女人要成家了,我本该高兴才对。我对你是没什么看法,就算是寡妇也没什么,我也会高高兴兴帮你们备置婚事。只你知道我哥还是你的族叔,你还管我叫姑的。你说这事要是被村里人知道了,他们怎么看?我哥还是族长,他往后怎么在乡人面前立足?这都还是轻的。要真按族规论,你们乱了辈分,与通奸责罚也就差不多了!就算你被我哥护住没事,但鞭责必定难免……我……我真是想不出辙了我……”
林娇见杨氏一脸头疼,终于说道:“我其实有个主意,就是不知道行不行……”
杨氏道:“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就快说吧,还有什么主意啊?”
林娇道:“我若是被休了,不再是杨家的媳妇,和桃花村也就没关系了……”
杨氏眼睛一亮,拍了下桌子:“哎呀我怎么没早想到这个!对啊,你要是被休了,你跟我哥就没关系了。到时候他再娶你,就不算犯族规了。就算有人说闲话,也就是背后说而已……我这就赶紧去找我哥说去。叫他找个由头去村里先给你个休书……”
杨氏匆忙起身要走,忽然听见外面有人说:“这样不行!”与林娇对视一眼,再看向门口,见杨敬轩进来了。
杨氏知道必定是他不放心自己,怕会为难林娇才跟了过来的,倒也不吃惊,只跺脚道:“我的哥哎,怎么不行?”
杨敬轩说:“我确实是犯了祖宗族规家法在先,该当惩处。我既做出,就当受罚,我心中才安。她日后是我杨家的人,我娶她要娶得堂堂正正,要去告祭先祖。这样轻巧避过,先祖面前我无颜以对。”
杨氏气道:“行,行,你是我哥,我说不过你。你皮糙肉厚丢脸当众受点罚也没什么,那她呢?她经得住罚?”说罢指着林娇。
杨敬轩看一眼站杨氏身后的林娇,说:“她的罚我一并受。我在,谁敢动她一根手指?”
杨氏又惊又怒,道:“你不要命了?加起来就是两百鞭,你受得住?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咱们杨家的香火想想!”
林娇也是被他这决定给惊了。她昨夜后来冥思苦想,灵光乍现之下终于想出这主意,觉得目前情况之下,确实是唯一两全之策,解了杨敬轩与她的辈分问题。本以为他一定会欣然采纳,没想到……
她早知道他的价值观与自己的就是南北两个极端。她佩服他勇于直面责任的勇气,但这在她看来……也简直太没必要了。
“敬轩,”林娇终于也忍不住,近前到他面前,劝道:“你再想想吧。我这主意利己又不害人,为什么不行?”
杨敬轩朝她微微笑道:“阿娇你放心,乡下用的鞭子不过是马藤草所制,且用寻常手法发鞭用力,不过伤及皮肉而已,不会损筋动骨,我经得住。”
杨氏本被邻家的话点醒勾出希望,没想到竟一口拒绝,知道他是打定主意不可能会改了,气得顿脚道:“好,好。我不过是你出嫁了的妹子,你的事我也管不了。你送去挨打好了,打完你自己备婚事,别来找我!”说罢气冲冲而去。
林娇暗叹口气,不死心又劝道:“你娶我,心里那一关真的就这么过不去吗?非要受刑了才安心?”
杨敬轩凝视她片刻,道:“阿娇,我能娶你,是我三生修来的福。只我犯了族规家法,那却又是另一码事。我若取巧避过,今日身体虽免于受刑,往后一世却都难忘我犯的错。不如现在担了我的错,求个往后一世心安。”
林娇再也无话可说,实在是所有的话在他面前都会败下阵来。解决的方法不是没有,没想到他却要选择最艰难的一种。与他对望片刻,见他目光坦然,终于长叹一口气,伸手轻轻抚了下他的脸,低声道:“为了我,真的是难为你了……”
杨敬轩握住她手,笑道:“我已把我们的事告诉李大人了,大人愿当我们的主婚人。他叫我哪天带你过去见下他,说要送你见面礼。等这事解决了,我就带你去。”
林娇面上露出笑,心里却暗暗叫苦。现在才真的是体会到了一个谎言要用无数谎言来圆的后果。
“我妹子就是这脾气,过两天就好了,你别放心上,”杨敬轩安慰她,想了下有道,“我还有事先走了,晚上不能来,你别等我。你就安心待在家里等我来娶你,哪里也不要去,村里更不用你去,听见了没?”
林娇点头,送走杨敬轩后,正有些心神不宁,忽然见招娣兴高采烈跑了过来嚷道:“娇姐,刚杨大人给了我五十钱,叫我守好门,看见村里有人来找你的话就叫我去找他,要他不在,就把刘大叔叫来,咋回事啊?”
林娇苦笑了下打发掉招娣,坐着发呆起来。
李知县那里,她倒不是特别担心。真躲不过去的话,自己可以单独先去见他,答应帮他设计工程图纸,他只要替自己保密,不叫杨敬轩知道就可。相信他不会不帮这个忙。现在最烦心的反倒是杨敬轩要坚持受罚的事。估计他很快也会去找三叔公,难道真的要受那两百鞭的刑罚?
林娇越想越头疼,也没心思去前堂了,一直窝在自己屋子里,倒是能武仿佛觉察出了什么不对,摸了过来坐她面前陪着,林娇不想让他也空担心,勉强打起精神出去前堂照应生意。
这夜三更时分,林娇仍未睡着,正在榻上辗转,忽然听见隔墙小门处传来拍打,起身出去一看,见是轮到坐夜的招娣,说:“娇姐,不得了了!三叔公来了!不晓得为啥怒气冲冲的叫你出去!我要不要去找杨大人?”
林娇晓得迟早是有这一关的,也不惊讶。叫招娣回前堂不必去找杨敬轩,回屋穿整齐了衣衫,便秉烛过去。果然见三叔公来了,唯一的意外就是只有他一人。
三叔公神情焦躁,一看见林娇,便虎着脸道:“叫这里的人都走开,我有话说!”
林娇说:“三叔公,我这里是脚店,我的伙计走开了,不定也有客人进出。您若有话要和我一人说,不如去我后院?我叫阿武避开便是。”
三叔公哼了一声,怒气冲冲往后去。
能武已经听到动静起身在张望,听林娇低声叮嘱了一句,虽有些不放心,却也听话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