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歌一片
李夫人虽心中还疑窦丛生,只也看出这贼首似乎并无恶意,这才松了口气。边上那阿元却忍不住了。她被李夫人一直宠着,又是从京中那样的富贵乡中出来的,脾气火辣。刚才就毫无惧怕满心怒火了,只被李夫人压着。现在哪里还忍得住。见何大刀满面胡须一脸粗鄙样,哼了声道:“哪里钻出来的土豹子,竟这样胆大包天,连我家夫人的车都敢劫!窝在这犄角旮旯久了,没眼力不说,连招子都长到后脑勺去了!”
何大刀正与林娇寒暄,忽然听到被人出言讥讽。定睛望了过去,才见是个俏丽黄衫女子,正站在那李夫人身侧冷眼望着自己,一脸的讥诮。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读者 蓝晓宁、黄色月亮、凡想、小莲子吃葡萄、 tarotdeck、zhouzhou、mzy703、mzy703、喵tt、5777、梵高的耳朵、697241、青鱼游、公子如玉、晓妩、米蓏;iu;ii、油豆腐、疏、judy、愛古言、银时、夕夕、Snoopy、xi、狸奴、3909131、judy,等投雷和手榴。大家破费了。
下章叔就出来啦!
然后剧情预告下。大家可以看到,我把这节开始起了个名叫“杨敬轩的婚后麻辣生活”,接下来也没什么大的曲折剧情了,不外乎就是男女主的一些互动生养包子过过日子什么的,比较琐碎。要是没什么大感觉,会很快结文。写得顺手的话,就再写一点。看自己的感觉。我知道并非每个人都喜欢看这种的内容。所以提前预告下,方便大家自己取舍。
☆、V章
何大刀脸一沉,目中精光微暴,喝道:“哪里来的野丫头,嘴巴不干不净!再说一句……”
他话没说完,又被阿元抢白:“再说一句又如何?你便是拿刀架我脖子上我也要说!我家夫人什么身份,你敢把主意动到她头上!且用这样卑劣手段,算哪门子英雄好汉?刚才说你土豹子还抬举了!”
何大刀何曾被个女人这样对面骂过,便是林娇当初面对他时也未曾用这样口气。一口气噎住,腾腾上前两步,脸已涨得通红。
李夫人见这山贼首领被惹恼了,怕他翻脸不利,出声斥了阿元。林娇也没想到阿元竟这样就与何大刀杠上了,见他气得不轻,忙道:“大当家的息怒。刚实在是被吓到了,阿元妹子才多说了几句。我这就代她向大当家的赔罪。只是不知道大当家的,你这戏唱的是哪一出?”看了眼他身后的罗虎等人,“你们怎又会到了这里?”
何大刀盯了那个被李夫人斥了看着还不服气的丫头一眼,再看一眼林娇,觉着还是她比较可爱。只是那丫头虽然尖酸泼辣,他一个大男人却也不好真的拿她怎么样,既然有台阶下了,也就顺势接过,哼了一声,收回目光看了眼林娇,面上显出丝踌躇之色。
林娇知道他先前投奔英王去了原州。如今却又在这里冒出来,且看这山寨里的人马不下百号,瞧着像是重整当年旗鼓的样子。又这样把自己一行人劫了上来。莫非是受了英王指令,要挟持李夫人与自己,好要挟李观涛与杨敬轩?虽然她与他从前也算有点旧交,但关系到这样的事情,顿时微微紧张。
林娇的猜测其实也算八-九不离十。
何大刀先前投了英王去原州。原先不过是暗路,还要提防官兵。如今有英王势力撑腰,更是风生水起,不但给英王输了源源不断的真金白银,自己也是狠捞一把,势力更是迅涨。不想好景不长,数月前获悉京师生变,英王到了麟州一带,后与朝廷开始叫板,公然反叛。他也是个谨慎之人,便暂断生意潜回了自己从前熟悉的宁州一带静观事态。前些时候接到了英王之人的密令,叫把知州李观涛与时任镇**节度使的杨敬轩家眷制了悄悄送出关外,事成之后便是大功。
何大刀在此地纵横多年,自然熟门熟路。打听到林娇与杨敬轩已成婚,一番酸牙之后,便谋划了这场半道劫人。如今人是顺利到手了,只接下来如何处置,却有些拿不定主意。听林娇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踌躇片刻,忽然哈哈笑道:“我年纪一大把,怎会与这黄毛丫头一般见识?倒是果真吓到了你们。全是我的不好。”也不理睬听到自己被称“黄毛丫头”而怒睁双眼的阿元,转身朝李夫人作了个揖赔罪,道:“李夫人,我晓得你们是要入京。前头不定还有什么山水阻隔。既然被我请了上来,那就暂且宽心住下。我这里虽没好吃好喝,却也不会慢待你们。我还有事,先不作陪了。”说罢转身出堂。
林娇见他躲闪,知道是不会放行,但暂时应该也是没危险的。便看向李夫人,见她蹙眉在出神,便上前道:“干娘,我以前凑巧与他打过一场交道,多少有些知道他脾性。虽然行事偏邪,却也称得上是条汉子。他虽掳了咱们来,我瞧暂时应该不会有大危险。干娘你起先不是还跟我说走一步看一步么?”
李夫人叹道:“现在比我先前想的倒已经好了不知多少,也就只能先这样了。”又皱眉斥阿元道,“你这丫头,仗着我平日宠你,果真没轻没重。要不是那人凑巧与阿娇相识,万一真惹火了他,我瞧你怎么收场!”
阿元吐了下舌,忙到李夫人背后替她捶背,又抬头朝林娇道:“我这不是知道了他认识你,才忍不住说几句么?再说他把咱们的马都给药了才得逞,我说他不是英雄好汉,也没冤枉他。”
正说着,林娇听见后面又有脚步声,回头见是个粗使妇人过来,行了个礼,说是奉了大当家的命来带她们去安顿。李夫人只得无奈起身,几个人到了寨子后厢,被领到个院落里。所喜玲珑整齐,妇人道:“大当家的早两天前便叫将这里收拾齐整了。夫人唤我迟婆子便是。有事尽管差我。”
林娇与李夫人对望一眼,心中明白这何大刀是真的早有预谋的。所幸带出的行李也都在马车上,被一并抢了过来,很快便被人抬送了过来。阿元心中还是不平,与招娣一道,一边检查收拾着行李,一边当着送行李人的面嘀咕不停。
几个人就这样无奈在山寨中安顿下来。除了到哪都有人盯着,外面消息也传不进来,倒该吃时吃,该喝时喝。何大刀一直避而不见。能武倒与黑子有点混熟了,跟着他学起拳脚。林娇本就觉着他一直偏于瘦弱,正好强身健体,自然不去阻拦。又晓得招娣与那黑子有宿怨,勒令她不许生事。
再过几日。这日午后,李夫人与林娇念了几句不知何时才能被李观涛派人找到这儿的话,便去歇了午觉。林娇毫无睡意,无聊走动之时偶遇罗虎,便叫住向他打听春杏。这才知道她早生了个儿子。因如今还在颠沛,罗虎不敢将她母子带身边,仍寄居在一户信得过的人家那里。
林娇见他提起妻儿时一脸思念,便试探道:“我与李夫人如今被大当家的留在这里有些时日了,外面现在到底怎么样不清楚,大当家的也避而不见,不晓得到底想什么。只那英王起兵反叛不得人心却是真的。所谓得人心者才得天下,你若真是他兄弟,就该好好劝下他。你们手头应都有些积蓄了,不比旁人饿了肚子才红着眼睛做亡命之徒。这天下的钱财是赚不完的。别的不论,就拿你自己说,你难道不想与妻儿团聚好好过日子,非得这样四处颠沛才好?”
罗虎默然不语,半晌叹了口气,抬头正要说话,忽然神色略微一僵,眼睛落在林娇身后。林娇转头望去,见何大刀不知何时站到了身后不远处的那个土岗子上,便朝他打了招呼走去。
林娇到了他近前,何大刀看她一眼,见她向自己微微而笑,颜色秀丽更胜往昔几分,想起若非杨敬轩从中作梗,她如今不定便是自己的人了,心中顿时又生出几分惆怅。
林娇道:“大当家的,我方才与罗虎说的话,你想必也听到了。你虽然不提,只我也猜到你掳了我们上来,必定和英王有关。英王如今虽声势浩大,却必定不可能得逞。树倒猕猴散,大当家的你从前做的事都可以一笔抹平,只你若再执迷不悟跟他走,沾上了这反叛朝廷的罪,日后便真便无翻身之日了。你这回只将我们几个扣着,并未交去,可见你自己也是犹豫。为何不改投朝廷?”
何大刀皱眉道:“谈何容易!便是我有心归向,朝廷又怎轻易容我?再扯出从前的旧事,我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林娇道:“李大人在朝中极得威望,又是帝师。他夫人如今就在你手上。只要你真心归顺朝廷,有李大人在,绝不会为难你半分的。”
何大刀望向远处山头,凝神片刻,道:“妹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此事干系重大,我再想想。”
林娇微笑点头,也不再多打扰他,转身往住的地方去了。
何大刀连日来的心中所想被林娇说破,望着她施施然背影,心中有些愁烦,信步往武场去练了几套大刀。本就是春日午后,这一番跃腾下来,后背汗湿沾衣,顺手脱了上衣便往后山溪坑去。他心中有思虑,又是自己地盘,走路也未留意前方,转过爿树丛到个拐角时,忽然听到一阵女子说笑声,一愣定住脚步,对面拐出的人却收不住脚,直直撞到了他胸前,抬眼才见是李夫人身边那个丫头阿元。原来她正一边挽了洗衣篮走路,一边扭头叫正在后头摘山花的招娣跟上来,没看前面才拐了来一头撞上去。两人都是愣住了。
阿元猛抬头睁大了眼,见自己竟撞到了这贼首,自己的一侧脸颊正擦过他仿似抹了层松柏油的虬肌胸膛,还擦来了层津津的臭男人汗,顿时柳眉倒竖,扬手便啪一下朝他脸挥了个巴掌过去。
何大刀猝不及防,结结实实吃了一巴掌。虽不是很痛,却一下被勾出了怒火,她手还没收回去便一把抓住她腕子,怒道:“你这刁蛮丫头,怎的无故打人?”
阿元顿觉手腕子似要被扭断了般地疼痛,却强忍住了,只尖叫道:“无耻之徒!松开你脏手!”
何大刀本还有些恼,见她炸毛的样子似被踩了尾巴的猫,秀目中隐隐有泪光浮动,却摆出一副更凶霸霸的样子,便微微松了下力气,却仍未放开,只盯着她道:“就是你这丫头!我听说你在背后一直说我坏话?”
阿元怒道:“我当你面也说!你这土豹子!你放不放?”
何大刀的怒气又被勾了出来,哼道:“我不放又如何?”
他话刚说完,见她抛下另只手上的洗衣篮扬手而起,以为又要打巴掌,忙侧头避过,陡觉脸颊一阵刺肉之痛,定睛一看,原来不打巴掌,竟被抓了髭须,生生连皮带肉扯下了几根,手一松,阿元便挣脱了开来,提起地上篮子弯腰飞快逃去。看得发呆的招娣这才醒悟,慌忙也夺路而去。
何大刀有些不可置信,半晌才回过味儿,万没想到这个丫头竟如此泼悍,远胜从前的林娇,见她人转眼跑得没了影。
自己混到了这岁数,竟连遭一个丫头欺辱,连胡子都被拔了,被人看见也不用混了。偏偏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思及此,忙朝四周看了下,所幸并未见到手下人,这才吁了口气,陡觉脸上又是一阵刺痛,这才皱眉伸手捂了下。
阿元一口气冲回了住的地方,打了水便使劲擦脸。林娇见她眼皮泛红,心想这山寨里都是男人,虽说何大刀下令礼待她们,但阿元漂亮,难保不会有一两个动歪心思,便关心问了几句。不问还好,一问她眼睛却更红,转身便委屈入了自己住的屋子不出来,倒被弄了一头雾水。身后招娣扯了她衣袖,附到她耳边嘀咕嘀咕了下,林娇这才明白何事。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这阿元不似自己,莫说男人空了上身,便是全身也面不改色。似她这样跟着李夫人当半个小姐养的大闺女,撞到这么个大男人,况且还是她觉着粗鄙瞧不起的,这么一惊一乍也是正常。那何大刀大她一轮还不止,想来也不至于会计较,便也没放心上了。
一转眼半个月过去,何大刀竟始终没动静,人也不大见得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在这山寨里便似成了瞎子聋子,林娇与李夫人越发心急,哪里还安得下心?找了几次罗虎,终于从他口中得知了些消息。原来英王叛军已经与李观涛所领的朝廷军在阳谷关一带激战,李观涛暂处劣势,据说因坐镇指挥还受了伤,如今以守城居多。但正有一支集合了十八藩镇的镇**受调飞赴支援,领镇**节度使的便是杨敬轩。
林娇把消息朝李夫人略微提了下,只说援军快到,闭口未提李观涛受伤,怕她担忧。李夫人这才稍稍宽怀,却也仍是叹气摇头。
林娇知道她如今倒不是为自己几个人担心,更愁的是前方阳谷关的战事。日子再过去几天,这院落里越发死寂,连招娣走路都知道轻手轻脚了许多。
这夜林娇无心睡眠,半夜披衣起身,推窗遥望天上明月与山寨外的远方山头,想着杨敬轩现在到底身在何处,是否已经到了宁州,安危到底如何。白日里她也只腔作笑颜安抚李夫人居多,如今深夜独自寂寥,心中一阵阵恐慌便席卷而来。正倚窗对月发怔,忽然见院落外隐隐有火光脚步传来,陡觉不妙,正要出去看个究竟,见院落的门被踢开,罗虎手执火杖厉声道:“都快起来,我送你们下山!”
林娇忙奔出,边上屋里的李夫人阿元等人也被惊醒,纷纷穿衣出来,罗虎面带焦色,道:“英王见大当家的迟迟不将你们送去,派了人潜来亲自提,大当家的不肯交出你们,已经翻脸了。那人武功十分厉害,大当家的怕你们有闪失,叫我从后山送你们走。快走!”
林娇急忙牵了能武,阿元与招娣扶了李夫人,空手跟着罗虎一行人往后山跌跌撞撞而去,到了座连接两峰的凌空栈桥之前,罗虎回头看了眼火光冲天的山寨,吼道:“快过桥,过去了把桥烧掉,他便是插翅也飞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