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小仙
第一百三十七章 帮我问问
“我要是当兵了，就可以留在城里，我也不回到湾里来！”方大建说。
齐红莲听了，伸手猛地往他头上一拍：“你个没志气的东西，为了她你还不要我和你爸了，不想要这个家了，你有出息了！”
“不是，妈！”方大建辩道：“我是说当兵后我就留在城里，到时候美美不是想去城里吗？我跟她一起。就算我们住在城里，也是会回来看你们的啊？到时候我们也可以把你们接到城里去……”
“得得得，我们享不了那福！”齐红莲打断他：“湾里人总在开你和美美的玩笑，你等我找人去探探美美的口气，要是她有这意思，我方家也给她准备县城里人结媳妇的一套东西。缝纫机咱有，电视机，再给她买台永久自行车，还有，还有……”
“妈，我看镇上有人有录音机，把带子往里面一放，就能听歌，可好听了！”方大建补充。
“对，录音机也买……反正，她美美要是嫁到我们家，我保准她是嫁得最风光的！”齐红莲说完，还骄傲地把头摆了摆。
方木仁吃了一口菜，听他们娘俩儿的话，轻轻挑了一下嘴角，摇了摇头，懒得接他们的话。
儿子要是不提这事，齐红莲到还真的忘了，何美美也成大姑娘了。
先前湾里人开玩笑，美美还小，也就没想着要去把这事给说破。今天看来，儿子对美美是真的上心了，齐红莲决定，得找个人去探探美美的口气。
何美美吃完饭，跟何德富说了说裤子厂里的事，说这个副厂长就一定得德富叔当了。
湾里那些要么就是她的长辈，要么就比她大，她也不好管理，这个得罪人的活儿，就得让村长去干了。
何德富欣然答应下来。跟他交待完一些事后，何美美就回到了芳桃家，她还有不少事要准备。
齐红莲洗完澡后，就坐在门口，看着何德富家通往芳桃家的路，她看何美美什么时候过去。她回了芳桃家，自己就好去找李翠红。
看到桌上收音机上的时针指向九点半了，还没看何美美过去，她有点心急。她正在想，用个什么办法把何美美叫走，就见何美美出现在了她的视野。
齐红莲心中一喜，看着何美美往芳桃家走去，她忙小跑着，就冲向李翠红家。
何美美走了，李翠红刚准备关门洗澡。门才关到一半，就见一个人冲进来，把她吓得“啊”地一声叫出来。
“别怕别怕，是我！”齐红莲忙告诉她，帮她把门关上。
“你？你个死鬼，吓死我了。来就来，这么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李翠红气得骂了她一句。魂都让她给吓跑了。
齐红莲呵呵一笑，把她拉到桌前。先看了看四周问：“德富呢？”
“洗澡去了！”李翠红没好气地回答，拿眼睛瞪着她。
齐红莲这人吧，做事真是一把能手。只是，人长得五大三粗的，脾气有点急，性格也好强。可能是嫁到方家后，就没怎么受穷，因此在湾里说话也总是财大气粗的，不容自己吃亏。
齐红莲也顾不了那么多，把嘴凑到她面前说：“我有件急事要请你帮忙，你得答应我。”
“什么事就答应你啊，你得说说是什么吧？”李翠红见她这个样子，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也不敢答应了。
“你帮我问问，美美对我家大建是不是有意思。”齐红莲说。
李翠红一听是这事，猛地把身子一正，有点生气地说：“你个死婆娘，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这点小事，你自己不会去问啊。我不问！”
“为什么不问？美美在你家多，对你也好。你说，叫我怎么好问啊，大建是我儿子。”齐红莲摇着她的手，求道：“帮帮忙，帮帮忙！以后要是事成了，我把你安为媒人（媒婆）怎么样？”
八十年代的农村，还没有完全兴起自由恋爱，基本上都是媒人介绍的。就算是两人看对了眼，或是定的娃娃亲，公开那天，也得安两个媒人，男方一个，女方一个。
媒人是有东西得的，家庭情况好的家话，媒人的东西也是可观的。结婚那天，媒人也是很受主人家尊敬的客人，当为坐上客，很是有面儿。
李翠红知道，虽然湾里的妇女们还是常拿美美和方大建开玩笑，但她跟美美接触得多，她能看出，美美好像并没有对方大建有那种男女之间的好感。
几次，她也想问问美美，可又不好开口。再加上现在裤子厂才起步，她不想去因为这事，扰乱美美的心。
美美年龄也不大，再过两年说这事也行，何况现在她忙得很，也没有时间去管这事吧。
“不行，过段时间再问，现在你没看她忙啊！我们都忙咧，现在不是问这事的时候！”李翠红很是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我家那傻儿子急啊！你说，我们不先把话挑明，要是美美看上了别人，那不就完了？”齐红莲着急地说。
李翠红想了想，说：“那也不行！要是大建喜欢美美，让他自己去跟她说啊，他们总在一起做事，又不是没有机会。”
“你说得到轻巧，你别看我那傻儿子平时能说会道，嬉皮笑脸的，可一到美美面前，就蔫儿了，连个话都不会说，还跟她说喜欢她……”齐红莲有点生气了。
李翠红一笑说：“不是你家傻儿子见了美美怕，我和德富有时候见了她都有点怵。你没看这孩子今天，指挥我们做这做那，多有厂长派头啊，就像个当领导的。我家德富刚才还说，美美今天那气势，比县合作社那个主任还要有派头……”
“我现在不是来说这个的！”齐红莲打断李翠红的话，她今天来的目的，不是听这个的，是想忙儿子解决心事的。
“李翠红，这个忙你得帮我，就问一下，问一下美美心里是怎么想的就行。不管什么结果，你悄悄跟我说了，我也就死心了！”齐红莲最后说。
李翠红没办法，只得点着说：“行行，我帮你问一下。不过，要是美美对你家大建没那意思，你可不能有什么想法。”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这里留不住她
齐红莲点头：“不会的，不会的！不过，我到是感觉美美会喜欢我家大建的，再说，我家的条件你也是知道的，算是湾里日子最好过的吧。要是她同意，我还会给她买……”
“打住！”李翠红把手一撑，拦住齐红莲的话：“这话不要说早了，人家孩子们是什么意思，得她自己拿主意。”
两人正说着，何德富洗完澡出来了，听到了美美的名字，就问：“美美怎么了？”
齐红莲见何德富出来，知道他跟美美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忙把目标转向何德富，说：“德富，你说，美美跟我家大建系亲怎么样？”
何德富一愣，后又笑道：“这可是湾里人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开玩笑是开玩笑，可你看白天美美跟我家大建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有时还打打闹闹的，关系多好啊！”齐红莲眼睛笑成一条缝。
“人家是同学，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不，是从小一起打大的。一个湾子的孩子们，这不很正常吗？美美跟泽伟还不是有说有笑，打打闹闹的？”
何德富的一句回一句，把齐红莲给说得有点毛了，她把脸一拉说：“听你这口气，就是我家大建配不上人家美美了？”
何德富听了一笑：“哈哈，我可没这么说。配不配得上，得美美自己说了算，我又不是她家大人，我说了算什么。”
“你……”齐红莲气着了，指着何德富对李翠红说：“你看看，你看看你家男人，说话怎么这么阴阳怪气的，到像是我们家高攀了似的。”
李翠红知道齐红莲人粗脾气也粗，大晚上的，别再在家里吵起来，忙陪着笑脸说：“你别听他的，他们男人说话就这样。要不，你先回去，我过几天逮着机会再帮你问问美美。好了，你先回去了！”
李翠红起身，拉着齐红莲，就把她往外推。齐红莲嘴里还在嘀咕着，把身子一弹，弹开了李翠红的手，气冲冲地走出了门。
齐红莲一走，何德富就有点生气地说：“别帮她问！现在这瓜子厂和裤子厂刚开起，美美忙得前脚贴后背的，她在这里添什么乱啊！”
李翠红也说：“谁说不是呢？齐红莲这人就好面子，也好强，她是怕美美喜欢上了别家的小伙子，所以想早点下手。”
何德富坐下，吸了一口袋烟，问：“你说，大建跟美美配吗？”
李翠红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总感觉还差点！”
“他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何德富用力把烟灰一敲：“我们家美美眼光可不能这么低，当初县合作社的李主任还要招她去他们单位呢，以后，她应该是国家的人。”
李翠红一笑说：“话也不能这么说，大建也是个好孩子。你呀，也不要老是我们家美美，我们家美美的，你又不是她亲叔，别让湾里人说闲话。”
“我怕啥！”何德富听了一吼：“我就是她亲叔！从小到大，还不是我照顾她的！以后她说婆家的事，也得我同意！”
李翠红“噗”地一下笑出声：“你也不怕人笑话，人美美自己会拿主意得很，还要你同意？再说了，齐红莲对美美也不差，要是美美嫁到她家，也吃不个亏。”
何德富一听这话，有点恼火，用眼一瞪李翠红：“你少管这事！反正，美美以后是要离开这里的，她要去大城市，这里留不住她！”
“那，要是她走了，那湾里的瓜子厂和裤子厂怎么办？你管啊？你管得了吗？”李翠红呛他。
何德富这回顿住了，猛吸烟。吸了几口，才冒出一句：“不管怎样，也不能误了那孩子的前程！”
李翠红懒得跟他多说了，起身去洗澡。何德富一个人闷头在堂屋抽着袋烟，坐了好半天，才起身去睡觉。
……
舒美裤子加工厂就算正式成立了，何美美选在这天正式开业，也就是她生日后的第八天，四月二十六号，二六二六，好事成双地顺利如意。
昨天在河清口的时候，她偷偷买了一小串鞭炮，在所有人都到了厂里后，她就把鞭炮拿出来，交给何德富。
“叔，今天算是正式开张，放一点火炮，也算是炸炸火，希望我们的舒美厂越来越红火！”
何德富一看是鞭炮，惊喜地笑了：“哈哈，我昨天还想来着，没想以你准备了。”接过鞭炮，拿出火柴，走到门口，把那一串鞭炮挂到树枝上。
他刚要点，几个半大的男孩子就跑过来，非要抢着点。这东西孩子们是又怕又爱，一般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奢侈地买一小串放放，增添一点喜庆。现在一看到这东西，都跑了过去。
何德富干脆不管了，把火柴给他们，让他们过过瘾去。
这几天，二奶奶家的这房子里，是最热闹的了。
何德富也像模像样地要开个会，把一些规矩讲一下，还制订了一个表，说为了好给大伙儿记工，每天来上班的人都得在自己的名字下面打上勾勾。
反正，弄得还挺正规的。这些个娘们儿，从来都没有上过班，这时有了上班的感觉，一个个早上来得早，吃饭时回去得晚，剩下的像钉扣子的活儿，还在晚上带回家去做。
何美美跟她们说好了，第一年先不算分红，看给赚多少钱，赚的钱还得投进去做为资金周转，也就是相当于把钱拿来再变成更多的钱。
厂里的鞭炮声引来了马金花和何爱宝的观望。五婶想着，到底是何德秋家的，便好心冲马金花喊：“马金花，别看了，你把你手上那点钱投进来，也来这里做工，别到时候我们赚钱，你又眼红。”
马金花嘴里嗑着瓜子，用力一吐：“呸！我才不稀罕呢，发财你们发去，别拉上你！”
五婶咬牙用手指着她：“你你你，你就是个猪脑子！不理你了，你嗑你的瓜子吧，嗑死你！”
五婶转身进了厂，看何美美在门口站整理昨天做的裤子，心想她应该是听到了，就问了一句：“美美，要是马金花加进来，你同意不？”
第一百三十九章 遇上马金花
何美美冷笑一下：“她才不会加进来呢。就算加进来，也做不了三天。这还不说，以后这厂里只怕要是乌烟瘴气，好好的一盆清水，要被她给搅浑了。”
“也是！”五婶叹口气；“这上女人做事不行，嘴还臭。算了，不管她了！”
五婶就是个热心快肠的人，何美美知道她是好心，也不多说了。
何美美让芳桃先把买回来的样品裤子一种款式裁一条出来，先把这几种样品裤做出来，她要送去给红星服装铺子的老板看看，如果通过了，就可以大量做了。
明天是星期六，小宝要回来了，何美美想上午去接小宝，一个星期没见他，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自从叔叔去世后，美美总会把自己的时间挪出来一些陪小宝。她觉得小宝上了初中后，性格还是很内向，不爱说话。
有时候跟何德富说起，何德富说，怕是小宝吓着了，他是第一个看到自己爸爸死的时候的那个惨状。
加上摊上这么个做娘的，小宝有什么事，就是闷在心里。有时跟何美美也说，可美美还是能感觉得到，小宝还是有些事放在心里，不肯跟她说。
这段时间为裤子厂做准备，上星期六都没去接他。
何美美下午把做好的样品裤子拿上，准备走去河清口，方大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非要开着拖拉机送她。
方大建是有小心思的，昨天晚上，他妈去村长家跟翠红婶儿说了，翠红婶儿答应问问何美美。他看何美美是在村长家吃的早饭，也不知道翠红婶儿有没有问，他想在路上打探一下。
反正他也没事，送就送吧，还节省时间，何美美也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