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舟
白小飞像挨了一刀一样,脸扭曲了一下,痛苦的十分明显。虽然他之前已经接到了梁絮的好人卡,但还是不愿意放弃希望。然而今天撞见的这一幕,把他最后的一点希望也摧毁了。
白小飞仿佛头一次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忍。他脑子里转来转去的,都是沈钊树咚梁絮的情形。自己认识她这么久,都没跟她这么亲密过,心里委屈的不行,恨自己从前怎么没喝两斤白酒壮胆,也豁出去来这么一出。
可即使他这么做,梁絮仍然不会喜欢自己。他清楚梁絮只把自己当成兄弟来看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改变。更何况沈钊无论是财富还是个人能力、气度,都比他强太多了。他虽然不服气,却也不得不承认,沈钊是个很优秀的男人。
他心里一阵绝望,忽然觉得电视里演的太肤浅了,失恋的人的痛苦比刀割更甚,哪里是喝一瓶酒就能排遣的。
他低头坐着,说:“我想安静一会儿。”
梁絮不敢惹他,听话地出去了。片刻她听见屋里传来呜呜的哭声,声音闷闷的,他应该是裹着被子在哭。
梁絮坐在沙发上,也没心情吃饭。她觉得自己伤了白小飞的心,很对不起他。她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他,但他们从小太熟悉了,她对他没有感觉,只能把他当成兄弟。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他,只能多挣点钱,给他多发些奖金。钱虽然不是万能的,却能实在地表达她的歉意。不管白小飞稀不稀罕,她得努力弥补。
梁絮一晚上没怎么睡着,次日五点钟,她起床给白小飞做了早饭。白小飞没有起床的迹象,看来还要再丧一阵子。梁絮吃了自己的那份早餐,出门想去沈钊那儿报道,结果发现司机开车停在自己的小区门口,见了她恭敬地鞠了一躬,说:“梁小姐,沈总派我来接您,以后每天六点半,我在这里等你。”
梁絮被这个排场镇住了,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对司机说:“这样你太辛苦了,以后还是别来了。”
司机笑了一下,没回答,似乎是说:“这话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
他拉开车门,对梁絮做了个请的动作。小区里有人进出,见了梁絮这个排场,顿时震惊了。梁絮觉得脸上挂不住,一低头钻进了车里。司机开着车带她去沈钊那儿。
路上沈钊给她发微信:“车到了吗?”
梁絮说:“你干嘛让人来接我?”
沈钊说:“你是我的另一半,当然要享受跟我同等的待遇。”
梁絮说:“现在还不是。”
沈钊以为她是暗示自己奔着结婚去,还挺高兴,说:“很快就是了,争取明年这时候让你成为我的人。”
梁絮看着这话,心里挺甜的,却又不敢太当真。沈钊又发语音道:“你喜欢哪个国家,咱们可以旅行结婚,法国,意大利,要不然就来个欧洲游……”
梁絮听着,心里有点酸。她想起自己重生前,等到死都没等到顾平对自己说结婚,他只会不断地拖延和欺骗,消耗她的希望和生命。而沈钊从一开始就给了她承诺,那种真挚的感觉就像春风扑面入怀,满满是能感觉到的真心。
她把那段话听了两遍,一颗眼泪掉了下来,她发现自己居然哭了。
眼泪落在手机屏幕上,仿佛洗掉了她心中所有的委屈。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终于能够放下以前经历过的痛苦了。她的生命中出现了更好的人,愿意用全部的感情来爱她。
如果说从前的经历让她伤痕累累,那么沈钊就是救赎她的那个人。她终于离开了那条泥泞的小路,崭新的生活在前面等她。
车开到了沈钊的住处,沈钊在门口等她。梁絮下了车,他从台阶上大步走下来,拿过了她的包。梁絮说:“又不重,我自己来。”
沈钊说:“我愿意帮你做事啊。”
梁絮便笑了,凑过去在他腮上迅速地啄了一下。那一吻轻盈柔软,带着淡淡的香气。沈钊的脸明显地红了,梁絮笑了,说:“真纯情。”
沈钊进屋关上门,忽然转身,把她咚在了墙上。梁絮被他吓了一跳,随即抬头看着他,觉得反正他也亲不下去,带了点挑衅地看他,扬起一边嘴角。
沈钊说:“你不怕?”
梁絮笑了,说:“怕你干什么,来啊。”
沈钊咬牙切齿地说:“小丫头,你以为我不敢亲你吗?”
梁絮断然道:“你不敢。”
她话音刚落,嘴唇就被吻住了。灼热的气息覆盖在唇上,她浑身都僵住了,一时间不知所措。
沈钊吻了她足有五秒,这才分开了。双方因为过于紧张,谁都没动,仿佛高中生偷摸搞早恋似的。
梁絮的心扑通扑通地跳,有点张口结舌:“你……怎么又能亲了?”
沈钊一副淡定的表情说:“我昨天发挥失常,这才是正常水平。”
梁絮心里吐槽他吻得像个未成年,还一副炫技的态度,有机会该让他领教一下法式kiss的厉害。
沈钊一副虚脱的样子坐在沙发上,抖完左腿抖右腿,悄悄地把手心的汗抹在了膝盖上。只不过是接了个吻而已,他居然紧张成这样。
她意识到他真的挺不容易的,过去坐在他旁边,温柔地说:“怎么克服障碍的?”
沈钊下意识说了实话:“我没克服,我还是紧张。”
梁絮笑了,说:“是吗,我觉得你比昨天熟练多了。”
沈钊说:“那是,我昨晚回来练习过了。”
梁絮扬眉看着他,不知道他跟谁练的。沈钊有点别扭地说:“我……亲了枕头。”
梁絮想象他深情款款地跟枕头接吻的情形,扑哧一声笑了。沈钊有点后悔跟她说了实话,觉得自己霸总的形象不保,彻底崩塌成了一个傻小子。
梁絮体贴地说:“你要是觉得压力大,也不用太勉强。”
沈钊以为她要跟自己分手,立刻说:“我压力不大,我完全没有压力。”
梁絮说:“我是说,我们可以像学生那样,牵牵手,一起逛个街,一块儿聊天,睡前互道晚安,做梦的时候梦见对方,这样不也很甜蜜吗?”
沈钊被她勾勒的美好蓝图吸引了,然而回过神来,又觉得不符合自己霸道总裁的画风。他故作不屑地说:“幼稚!现在高中生都不那样了,你说的那种,是去幼儿园的车。”
梁絮说:“你瞧不起幼儿园的小朋友吗?有一块糖分一半给女朋友,你一口我一口,有什么问题?我觉得那就是真爱,远离了物质和世俗偏见的那种。”
沈钊有点动心,然而顾虑到自己的人设包袱,还是说:“霸总不都是五十度灰那种的吗。”
空气中似乎响起了五十度灰的主题曲,四四拍的曲调仿佛一头雄狮款款而来,高级灰的色调缓缓展开,波及着周围的气氛都微妙地荡漾了一下。
梁絮噗嗤一声笑了,摆手说:“那个太刺激了,你来不了。”
沈钊说:“小瞧我?我怎么来不了!”
他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盯着她的眼睛说:“女人,你吸引了我的注意。”
他作势要抱她,梁絮眼疾手快,抄起个抱枕塞进他怀里,一边说:“你又不是那样的人,为什么要跟人家学。”
沈钊抱着枕头,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似乎觉得这届女朋友有点难带,让他捉摸不透。
梁絮说:“你不用学别人。我就喜欢你本来的样子,耿直可爱,受下属拥戴,对女孩子会害羞,还温柔体贴会做家务。”
她伸手捏了一下沈钊的脸,说:“你很好,谁也比不上你。那些霸总比你差了十个珠穆朗玛峰的高度,你在我心里就是有那么好。”
她说着张开双臂,比了个巨大的距离,以示他是自己心目中唯一的男神。
沈钊被她一通彩虹屁吹捧的挺高兴,金鱼似的把之前关于五十度灰的话题忘了,说:“你也很好,我爱你。”
梁絮笑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表,说:“该上班了,我帮你选衣服去。”
两人站了起来,沈钊要握她的手,梁絮却伸出手臂挂在他的肩膀上,像个树袋熊一样。沈钊感到了她的温柔和亲昵,心里也甜甜的。片刻梁絮给他做好了造型,两人一起去上班。
阳光通过车窗照进来,斑驳的树影从他们身上掠过。梁絮从来没感觉人生这么幸福过,觉得就算跟他这样谈一辈子纯纯的puppy love,也很快乐。
沈钊的肩膀厚实,身体散发着成熟的男人的气息。梁絮感到了荷尔蒙的召唤,心又有些骚动,反悔似地想:“当然,要是以后能开启成人模式,那就更好了。”
第五十章
车开到公司大门口,梁絮从车上下来。徐莉莉从地铁口过来,看见了她。两个女人的眼神迅速地交锋了一下,徐莉莉翻了一记白眼。
梁絮知道她又在心里骂自己了,落落大方地说:“早啊。”
徐莉莉皮笑肉不笑地打量了她一顿,趁着沈钊弯腰去车里拿手机的功夫,凑在她耳边说:“这么高档的车,且坐且珍惜,说不定今天还有的坐,明天就连车头都摸不着了。”
梁絮没想到她会主动来挑衅,觉得这女人真是嚣张的可以。
徐莉莉还继续道:“大家都是姐妹,我劝你清醒一点,别太脱离群众。要不然到时候被甩了,哭都找不到人倾诉。”
跟人交往的头一天,就被人泼一头冷水,梁絮真的生气了。徐莉莉仗着自己跟沈钊工作的时间久,就擅自把他当成自己的所有物,毒唯粉当的有声有色的,入戏太深。
梁絮也不是好惹的,心里的愤怒逐渐凝聚成一把刀,想起她从前对自己颐指气使的日子,忍不住要给她一点报复。
反正自己在她眼里是个顶级狐狸精,倒不如充分利用自己占据的高地,让她吃点苦头。
她从入职到昨天为止,每天都在挨她的怼,如今风水轮流转,不小小地回敬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这几个月来受的气呢。
她瞧着这个红眼病,故作关心地说:“眼睛怎么了?怎么这么红啊,上火了吗?”
沈钊走过来,十分直男思维地说:“小心结膜炎,买瓶眼药水滴一下。”
徐莉莉想塑造一个为公司勤勤恳恳工作的好秘书形象,苦笑了一下,说:“没有,就是熬夜了。”
梁絮不给她邀功的机会,说:“九九六还做不完工作,你是不是效率太低了?”
徐莉莉发现她今天火力全开,狠狠瞪了她一眼,试图用眼神震慑她。然而梁絮完全无视她的恶意,露出迷人的笑容,说:“你今天口红的颜色不错。”
女人之间交流化妆品和天气总是安全的话题,徐莉莉嗯了一声,勉强控制着敌意,说:“杨树林100号。”
梁絮哦了一声,说:“颜色是挺漂亮的,不过这种红透蓝调,适合冷白皮。你的皮肤发黄,用着显脏。还是改吃土色比较适合你。”
徐莉莉被说是黄脸婆,登时抓狂了。梁絮还一副小姐妹亲密无间的模样,嘴角带着笑容,果然是有霸总撑腰就是不一样。
三个人打了卡,一起乘电梯上了楼。电梯里的人除了对沈钊格外恭敬之外,对梁絮也格外礼让。三四个人挤在角落,正中间留出一大片空来给总裁和他未来的夫人。
电梯到了楼层,一名员工按着电梯门,请沈钊先出去。徐莉莉想跟在沈钊后面走出去,那人一把扒拉开她,对梁絮做了个请的手势,说:“二助先请。”
梁絮有点尴尬,以前没留意过,只是觉得暗流汹涌,自己做人做事总跟其他人格格不入,不懂人情世故、不够成熟。原来除了徐莉莉,其他人也挺势力的,绝不浪费每一点向上位示好的力气。只是徐莉莉向来眼高于顶,这回可算是栽在跟她臭味相投的人手里了。
梁絮本身也不喜欢这种逢迎的人,但知道小人更得罪不起,于是领情地笑了一下,说:“谢谢。”
她迈步出了电梯,其他人才鱼贯而出,充分显示了看不见,但实实在在存在的阶级的鸿沟。
梁絮这才知道,自己以前到处碰壁,撞到的空气墙,摔进的空气沟,都是阶级的壁垒。如今有沈钊带飞,她才摆脱了那些看不见的障碍。
她进了办公室,看绿萝有点蔫了,拿起喷壶想去接水。她回头看见徐莉莉,忽然改了主意,把喷壶放在她桌上,微笑道:“亲爱的,去照顾一下植物。”
徐莉莉被她的糖衣炮弹堵得难受,皱眉道:“你都拿起来了,自己干去呗。”
梁絮说:“我听沈总说让你补这个月没干的值日,他这人说一不二的,我可不敢惹他不开心。”
她把使唤徐莉莉的责任推到了沈傲天的头上,徐莉莉没法子,只好站起来去接水了。片刻她浇了花,又扫了地,整体来说比昨天的业务熟练多了,浑身透着一股小媳妇的憋屈感。
刘和平沉浸在两个女人暗中互怼的战场中,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忽然意识到,能治得了这个女人,梁絮这丫头不动声色的,其实比徐莉莉还要厉害。
沈钊从门口经过,发现徐莉莉在擦窗户,梁絮在指点江山,一边说:“你上面有一点,再往左……偏了,往右……”
梁絮指挥着她寻找不存在的一点污渍,搞得徐莉莉十分暴躁,最终受不了地把抹布一扔,说:“你想干什么?”
梁絮无辜地笑了一笑,说:“配合你搞卫生啊。”
沈钊站在办公室门口,徐莉莉忍不住要告状,说:“沈总,她自己不干,还老说这脏那脏的……”
沈钊见梁絮眼里藏着促狭的光,知道她是故意整人。他知道徐莉莉平时逮谁怼谁,狐假虎威的,觉得给她点教训也没什么不好。再说之前徐莉莉明里暗里给梁絮下绊子,弄脏礼服那回,梁絮没跟她计较,沈钊还一直记着呢。
他撑腰地说:“就事论事,你这活儿干的确实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