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锦瑟思弦
谢解元?叶初然的嘴巴张的能塞进个鸵鸟蛋,她知道自家小叔是高冷学霸,可是没想到如此霸道,居然还是乡试第一名,她这种学渣只能咬着小手帕默默仰望。
“我是他嫂子。”叶初然笑得像是脸上开了一朵花。
那名小吏恭恭敬敬的把推荐信递给她,“既然是谢解元写的推荐信,您的报名没问题,三天后去坎山村的里长那里,领养蚕之物。”
叶初然十分开心,正要伸手接过,推荐信被一双白嫩的小手,劈手夺过,县丞千金拿着推荐信草草浏览,字迹灵秀飘逸流畅蕴藉,和当年那张退婚书上的字迹一模一样,果然是那个废人写得。
当年退婚一事闹得十分厉害,县丞千金丢尽脸面好名声,对谢临安自然也恨之入骨,看了眼那个农妇,想到那个高傲冷漠的少年解元,居然为她写推荐信,她又细细看了一遍,落款盖了一个印章,解元谢临安。
县丞千金听父亲提起过,这是当年谢临安去应天府应试,中了第一名后,欣赏谢临安才华的布政使任大人亲自题字,而后刻了印章送与他,谢临安极其爱护这枚印章,轻易不会使用,想不到为了这个农妇,居然会盖上这枚印章。
虽然当年是她嫌弃谢临安瘫痪悔婚,此刻心里依旧妒恨交织,一把撕碎推荐信,转身看着那名小吏,“谢临安早是个废人,怎么会给别人写推荐信,定是假冒,不许给她报名,撵出去。”
叶初然气的浑身哆嗦,“你讲理不讲理,你说谁是废人,三弟他聪慧明智,和他比,你背信弃义,才叫废人。”
县丞千金被叶初然这句话戳到痛处,挥手就要一巴掌掴到她脸上,猝不及防抬手之际,胸口一阵剧痛,岔气了,痛的她不但举不起来手,更是连话也说不出,只能用手捂住胸口,呼哧呼哧喘着气,像只脱水暴晒在岸上半死的鱼,仪态全无。
叶初然见县丞千金不发一言神色怪异,以为她理屈词穷,呸了一声,转身就走。
回到谢家,叶初然去了后院,她心中难过,又不想谢临安知道,只能强颜欢笑,“三弟,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解元,我当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你的推荐信很好用,我报好名了。”
谢临安笑着凉凉的看了她一眼,“中午还愁得吃不下饭,这会子开心了?”
叶初然勉强挤出个笑容,“嗯,很开心,我去给你做晚饭。”
谢临安蹙了蹙眉头,定定看着她,脸上的微笑渐渐消散,“怎么,有事情瞒着我,你的喜怒哀乐一贯都在脸上摆着呢,不要瞒我,我看得出你不高兴。”
叶初然极力让自己看上去若无其事,“三弟,你又胡思乱想,我怎会不高兴。”
谢临安冷冷看着她,“说。”
叶初然见瞒他不住,无可奈何的将县丞千金突然出现,说自己的推荐信是假冒,不让她报名等等,一五一十告诉了谢临安,只是隐去县丞千金对谢临安的侮辱之语,唯恐他听到会气坏身子。
谢临安听完沉默不语,良久缓缓说道,“叶娘,去帮我打一盆净水来,还有,帮我衣橱里拿一件衣衫,然后去准备上次推我出去的那辆小车。”
叶初然吓了一跳,连连摆手,“我不想参加那个比赛了,真的不想,你不要去,她……她会……”
谢临安眼神清冷,“去吧。”
望着叶娘瘦弱的身影,谢临安神情凝重,叶娘,是你让我重新活过来,既然我活着,就不会让别人欺负你,谁也不行。
叶初然知道这个少年执拗,无奈中,只好按照他的吩咐,她准备好小车,喊短工大叔一起帮忙,两人来到院子里,见谢临安换了一身荼白的衣衫,乌黑的秀发用同色丝带束起,衣衫胜雪,颜若白玉,凤目灼灼如华,让人不敢直视,唯恐触怒天上的谪仙。
张大叔将谢临安抱上车,让他依在车栏上,叶初然咬了咬唇,默默往镇上市集走去。
两人到的时候,正好酉时,报名已经结束,小吏正在收拾桌上的名册和文房四宝,远远见到刚才的小娘子推着一辆车又来了,车上坐着一名长相极为清俊的白衣少年,脑子一转,心中暗叫不好,那小娘子恐怕是把谢解元这尊大佛搬过来了。
他十分聪明,见两人近前,连忙迎了上去,“小娘子来的极巧,马上就要截止报名,我先帮你写上名字。”
谢临安倚在车上,一路颠簸身体乏累,脸色更是苍白,眉眼含着清傲,当真是冷到极致也傲到极致,“刚才是谁说假冒,本人来此,可否出来说话?”
此时县丞已经回到帐篷里面,听到宝贝女儿提及刚才之事,连连跺脚,“你也太放肆了,他就算是个废人,也是朝廷钦赐的解元,更何况他和任大人交好,如今任大人官拜从一品兵部尚书,岂是我这小小县丞惹得起?当初他大度没有追究悔婚,这会子你还去惹他,我怎么有你这么蠢的女儿。”
正在此时,耳畔传来熟悉的身影,县丞吓得脚一软,“完了,找上门来了。”连忙拉着女儿快步走出帐篷。
县丞深施一礼,“见过谢解元,不知解元来此有何事,有事您捎封信给我就好了,我一定会办的妥当。”
谢临安望着小心谨慎立在一旁的县丞,眉目疏冷,“县丞大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听说有人置疑我的推荐信和印章是假冒的,还撕碎了信,我想,这事惊动任大人就不好了,特意来解释下。”
谢临安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隐隐预约又把大帽子扣在对上级不尊敬的份上,吓得县丞后背冷汗直冒,大盛朝的解元按照朝廷例制,是八品的官衔,比他这个从八品县丞还高,更何况是兵部尚书任大人?
他连忙解释,“是小女无知,冒犯了解元,还请解元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谢临安摆摆手,神情严肃、一本正经,“养不教父之过,县丞大人不可以事实为理由,就疏忽品行教养。”
叶初然站在一旁,看到县丞千金白皙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心中又解恨又好笑,这脸都被谢临安打肿了,艾玛,别看小叔平日里冷如冰霜清高傲气,这打起脸来也是稳准快狠。
县丞蔫蔫点头,“多谢解元告诫,来人,还不快点把那位小娘子的名字写上去。”
谢临安对叶初然微微颔首,叶初然心领神会推着他准备离开,谢临安想了想,对县丞淡然说道,“多谢县丞大人,我有句忠告送给祝小姐当谢礼。”冷冷扫了县丞千金一眼,“安分守己!”
第19章 十九条锦鲤
望着谢临安远去的背影,县丞千金气得脸色煞白,拉住县丞衣袖大哭起来,“爹爹,你要帮我出气,我要让他们都不好过。”
县丞扫了眼立在旁边努力把身体往墙上靠,试图把自己当作墙皮不被人注意、耳朵却依旧竖着的小吏,板着脸说道,“胡说八道,人家谢解元大人大量不和你计较,你居然还蹬鼻子上脸,给我滚回去。”
县丞千金哭哭啼啼地回到帐篷,县丞吩咐小吏收拾报名册之类,而后去了帐篷,环顾四周无人,心疼的安慰宝贝女儿,“你这孩子被我宠坏了,隔墙有耳,以后出门在外说话要谨慎,你放心,爹爹会帮你出这口恶气,我去找你姑母商量看看。”
县丞的妹妹是县太爷明媒正娶的妻子,县太爷是个葡萄架天天倒的主,畏妻如虎,两人成亲多年有个儿子,偏生没有女儿,因此对这个娘家的甥女儿百般疼爱、有求必应。
县丞千金破涕为笑,她想到一个主意,“爹爹,牡丹想参加夏蚕大赛,你让我报名好不好?”
大盛朝的女子以养蚕织布刺绣为荣,因此许多官家小姐平日里会养蚕作为玩乐之事,县丞没多想,自己宝贝女儿想以此为乐,笑着点点她的额头,“只要你不惹事,去报名也无妨。”
不提祝牡丹暗中搞事,且说叶初然推着谢临安走在官道上,想着县丞千金被打脸的场景,越想越好笑,相由心生,满脸得意,走路也嘚瑟起来。
谢临安感觉到身后那人步伐愈来愈轻盈,偶尔还小跑几步,嘴里还不时哼着几句跑调跑到吓死人的小曲,忍不住笑起来,“叶娘,现在心情不郁闷了?”
叶初然眉飞色舞,“当然,你不知道她之前多可恶,明明自己背信弃义,还有脸说你,哼,被我骂了一顿,替你出气。”
谢临安想想也知道祝牡丹说的什么话,无非就是说自己是废人,他淡淡一笑,毫不在意,“随她去说吧,不过无知刻薄罢了。”
叶初然不愿意了,“那可不行,你是……”她想了会词语,“你是惊才绝艳、襟怀如风的谢临安,是最好最好的三弟,总之,她说你就是不行。”
谢临安忍俊不禁,唇畔带着一抹笑意,“我当真有这么好?”
叶初然点点头,“对啊,你帮我写推荐信,还帮我打脸,还说让她安分守己,这还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