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柔桡轻曼
姝姝知晓胖虫不能帮着殿下引出体内的噬心虫,但她对这小胖虫依旧挺上心的,每日给它喂的饱饱的。
喂过胖虫后,姝姝把书房里头的书籍都整理好,熄了灯,离开书房,准备回去就寝。
回到寝宫时,太子殿下应该也才归,两人都未梳洗,净房的浴池里已备好热水,两人正打算过去净房,傅潋之的脚步忽然一顿,他本是牵着姝姝的手,加之这一顿格外的明显,姝姝也愣了下,侧头问道:“殿下,怎么了?”
就着烛台上的光亮,姝姝见到傅潋之慢慢发白的唇色,她忽然就慌了神。
不过很快的,傅潋之就继续牵着她朝着净房而去,他道:“无碍。”
姝姝不信,等过去浴池那边,两人入了浴池,她终于知晓是怎么回事,殿下心口处皮下肌肤有暗红色晕染开,那是皮下出血,是心口处的经脉爆裂开。
蛊虫就在心脉之处,当初暗红色经脉也是从殿下心口处开始显现出来的。
现在经脉开始爆裂也是从此处开始。
姝姝忽然就开始落泪。
傅潋之替她抹去面颊上的泪水。
姝姝仰头问他,“当初去边城时,是不是其实就已经开始疼痛起来?”
许久后,傅潋之才淡声道:“是。”
姝姝攥紧他的手臂,又问,“是不是没多久,殿下您,您心智也有些不同的?”
这次傅潋之没说话,姝姝却懂了他的意思,他的心也的确受到影响,只是不知殿下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没让自己变成一头毫无感情的野兽。
“殿下,您是如何坚持下来的?”姝姝终于还是颤着声问了出来。
傅潋之没有回答她,只低头亲吻她柔软的唇瓣。
第164章
太子殿下经脉也开始爆裂的事情姝姝没有瞒着, 告知了顺和帝。
顺和帝沉默许久许久, 那一瞬间, 他的面容也仿佛苍老下去, 他沙哑着声音对姝姝说道:“姝姝, 本来潋之若无中蛊,他从边城回来时朕就该让他登基的,只他中了蛊,这蛊甚至有可能要了他的命,所以让潋之登基为新帝这事就搁置下来,而如今这些都已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 潋之体内的蛊真的如同当初巫医所言, 走到经脉爆裂这一步,你也应该很清楚, 接下来的希望太过渺茫……”
说完这些,顺和帝也不仅红了眼眶。
姝姝也难过的说不出话,满眼都是绝望。
“你且回吧, 这事情亦不要对外宣称, 或许最后还有救……”只是这话说出口,连顺和帝自己都有些不信。
姝姝回到东宫时脸色都是惨白的。
珍珠她们担忧的不成, “太子妃, 您没事吧。”
连她们都不知晓太子殿下中蛊的事情。
姝姝不说话,等乳娘把傅灏送过来的时候,她才露了些笑容出来。
傅灏都一岁三个月, 前几日顺和帝请了太傅过来给傅灏启蒙,原先的太傅宿滔因与二皇子勾结叛逆,早已被抄家处死,现在新任太傅是姝姝的父亲宋金良。
傅灏日常起居都有乳娘跟宫婢们照料,白日还要跟着宋金良读书认字,所以只有晨起,晌午用膳和午歇时以及晚上见到姝姝。
这会儿正是用午膳的时候,傅灏缠着姝姝喊母妃。
姝姝温柔的笑着,问他今日学了些什么,傅灏奶声奶气道:“三字经。”然后继续奶声奶气的背诵给姝姝听。
这孩子真是太过聪慧,不过跟着太傅学了几日的三字经,都已经能磕磕碰碰的可以背出三字经了。
傅灏刚背完,傅潋之也回了,他今日回东宫用的午膳。
他身姿高大,在傅灏的眼中,这像青松一样高大挺拔的不苟言笑的冷漠男子就是他的父王。
他其实很小时候就经常听着母妃唠叨他父王的事儿。
他那会儿虽小,对很多话都没有印象,唯独对这父王的印象很深刻。
只他回来后,看着实在太可怕了些,傅灏就有些抗拒。
不过这几月父王有同他说话的,虽语气依旧挺冷,但他见父王对别人更冷,唯有对待母妃才不同。
傅灏乖巧的喊了声父王。
傅潋之坐下,把傅灏从姝姝身上抱了下来,淡声道:“用膳。”
傅灏就乖巧的自己坐在凳子上,然后珍珠给他布菜,他才一周岁多,吃的都是软烂的食物。
傅灏还太小,但他都是自己用银勺用膳。
却见宫婢都不给母妃布膳,都是父王再给母妃夹菜,然后母妃小声说话,“殿下,您快用膳吧,不必管臣妾的。”
傅灏就觉得父王虽看着冷淡,但父王对母妃是最特别的。
因为他跟着皇祖父一起用膳时,皇祖父都不会给赵祖母夹菜的。
………………
姝姝哪怕在担心,可太子殿下身上的经脉依旧开始爆裂开,每天夜里她帮着殿下梳洗时都能看见皮下透出的暗红色,那是血液在皮下肌肤染成的颜色,原本只有小一团,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几乎遍布半个胸膛,触目惊醒。
不仅如此,姝姝也发现殿下肌肤越发苍白,几乎没有任何血色,慢慢的朝堂上的大臣也发现异端。
渐渐起了谣言,说是太子殿下得了重病。
顺和帝知晓此事瞒不下去,对外宣称太子殿下旧疾复发,需要养病。
旧疾只说是这些年守卫边城留下的,没说太具体的。
既是旧疾复发,朝臣不好追着过问太多,都只希望太子殿下早日康复。
他们都坚信太子殿下会早日康复的,因为太子殿下身边有太子妃。
太子妃医术出神入化,连着边城那样的瘟疫都能解决。
所有人都坚信着……
唯有姝姝自己才知她束手无策。
太子殿下开始养病,自此不再出东宫。
整个东宫唯有姝姝身边的带进来的丫鬟们和当初从蜀王府出来的几人可以贴身照顾两人的起居饮食。
傅潋之从表面看出了肌肤颜色略显苍白,其余时候与常人无异。
甚至就连姝姝也只见过他那样一次时态,养病这些时日,他身体的暗沉色血团越来越来,姝姝几乎与他每个时辰都待在一起,却未见他哼过一声。
姝姝每次除了耗费两个时辰看书,喂养那些蛊虫。
其余时间都是与太子待在一起。
大多数时候两人也不做什么,都是待在寝宫里头,两人都各自看书,不过傅潋之似总喜抱着姝姝,不愿离身。
两人待在一起时,太子殿下不允有宫婢们伺候。
姝姝也喜粘着太子,她的甘露虽每日都有给殿下喝,但仍旧没什么起色。
殿下身上的出血的地方越来越多。
到了五月中旬时,天气变得燥热,距离两年期限只剩下一个月。
太子的情况也越加的严重,那些血团基本布满全身后背。
殿下脸色也更加苍白,每日大多数时候只是靠在榻上。
姝姝背地里偷偷哭了许多次,每次还不敢让殿下跟身边的人发现。
傅灏虽年幼,但他聪慧,也察觉出父王似乎身体不太好了,每日回来后都会过来陪太子说话,奶声奶气告诉太子他今日跟着太傅都学了些什么。
傅潋之大多数时候只是听着,偶尔也会问傅灏一两个关于学问上的问题,傅灏亦都能回答出来。
不过每日傅潋之也不让傅灏多待在他身边,每日考过他的功课后都会由着乳娘把他抱出去。
这日姝姝跟太子殿下两人都梳洗过,两人穿着薄薄的绸衫靠在榻上。
姝姝依偎在殿下怀中,已入盛夏,殿下身体却是凉冰冰的,所以寝宫内都没有摆冰盆。
姝姝还在小声的跟殿下说着话,“今日宫里送过来的小银鱼味道不错,明天一早臣妾用它来做银鱼面。”
傅潋之垂着眼,似乎在闭目养神。
姝姝叨叨絮絮的跟他说着话,慢慢感觉到殿下把她搂紧了些,然后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
两人距离极近,姝姝睁眼,都能望见殿下那双狭长的凤目,明明不带任何感情,却满眼都是她。
傅潋之半垂着眸望着近在咫尺的女子,自东宫养病后,他心底似乎越发有种快要破芽而出的暴虐,他的掌心顺着姝姝纤细的脊背慢慢移到后颈,然后轻轻捏住她的颈骨,她绝美的容貌都印在他的眼中,纤细脆弱的颈骨,只需他微微用力,就能轻易的折断。
他的指腹慢慢摩挲着女子细腻的颈。
然后慢慢的收紧……
“殿下……”姝姝眸子轻颤,温柔唤道。
那捏着她颈子的力道立刻卸了下去,然后冰凉的唇封住了她的口。
姝姝的惊呼被尽数吞入他的腹中。
有乌云飘过,遮挡住月色,大地之间一片黑暗。
姝姝早上起来的时候,身上也青紫一片,她茫然靠在软枕上,想起昨天殿下掐在她颈上慢慢收紧的大掌。
她知晓殿下的病情越来越重,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表现,还有心智上的。
他对外人的暴虐似乎还能忍受得住,但对她,不仅是占有欲,他似乎清楚知晓蛊虫会在一个月彻底发作,他再犹豫要不要带她走。
姝姝侧头,见到殿下也正半睁着眸子看着她。
姝姝柔声道:“殿下,臣妾起来先去为做早膳,您在歇会儿。”
……………………
哪怕是最后一个月,殿下看起来依旧与常人无异,行动或是其他方面。
只是只有姝姝才能猜到他大概会有多疼。
殿下却从未喊过一声疼,甚至经脉爆开时他连表情都无一丝一毫的变化。
只是到了最后几日,殿下到底还是垮了下来。
经脉爆裂的地方已延伸到腿部,他无法正常行走,
整个东宫都人心惶惶,顺和帝每日都会过来探望太子,如今经脉裂开已延伸到腿部,太子只能躺在床榻之上。
到了此时,顺和帝依旧抱着一丝丝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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