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桂载酒
自己这只狗是不是, 有点聪明过头了?
事实上,从救助中心带它回家起, 谭冥冥就觉得它要比别的狗聪明很多,很多不愿意在地上吃饭的洁癖行为习惯也非常与众不同, 和别的狗不一样。谭妈妈都说它聪明得像是智商最高的边牧犬了。
但今天开电脑这件事,又再次超过了谭冥冥的想象。
……
谭冥冥忍不住蹲下去, 将小狗抱起来,仔仔细细地打量它。
而狗子趴在她膝盖上,一如既往地拿脑袋蹭蹭她的手, 蹭完之后,抬起头,两只小眼睛无辜地看着她,“汪”了一声——这倒是非常附和狗的习性的一个动作。
谭冥冥与这无辜的小眼睛对视了足足几分钟,狗子似乎耐不住寂寞,开始去咬她的裤腿……
“……”谭冥冥赶紧从它嘴巴里拽出自己的裤腿,以免被咬烂。
谭冥冥这才觉得自己多想了,不就是比别的狗都聪明很多吗,这不是好事吗?自己刚才怎么会有一瞬间感觉它像个人呢……自己是不是睡眠不足傻掉了?
“算了,带你去一趟宠物医院。”谭冥冥笑自己莫名奇妙,胡思乱想什么,她晃了晃脑袋,将狗子抱起来,照例给它缠上围巾,然后朝家门外走去。
而待在她怀中的狗子浑身一直紧张地绷着,此时才渐渐松懈下来……
好险。
方才被谭冥冥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简直就像是在怀疑自己是个人一样,狗子差点吓坏了,赶紧装傻,学别的狗去咬她裤腿。它当然知道冥冥很善良,如果自己让她知道自己的事情,她说不定还会帮助自己。
可是无论如何,一个人的灵魂被迫寄居在一只狗的身体里,这种事情还是太匪夷所思了。
狗子怕吓到她。也怕把她牵扯进自己的事情当中。
……
外面依然寒冷着,狗子身上的围巾是谭冥冥的一条旧围巾,现在俨然已经成了它的专属小衣服。它趴在谭冥冥的怀中,嗅着围巾上的熟悉的气味,心中终于安定下来。
整整一上午,它脑子里接收了太多的关于自己身份的信息,乱糟糟的,情绪也非常复杂,它必须好好捋一捋。
中午时间有点不太够,谭冥冥速战速决,飞快打了个车,去宠物医院,而做了一番体检之后,医生说小狗身体很正常,没什么毛病。藓快好了,后腿也渐渐恢复力气了,只需要继续增加营养就好了。
……谭冥冥松了一口气之余,又感到很奇怪,那么,为什么会精神沉郁呢,难道真的是因为邬念来家里了的原因吗?
外人来家里,猫狗会有应激反应,这一定谭冥冥是知道的,但,这次一百万的应激反应未免太大了些吧?
它好像对邬念非常非常地排斥。
谭冥冥感到有点头疼,但不管怎样,她给谭妈妈发了条短信,告诉她小狗体检结果正常,让谭妈妈不要担心。
带狗子做完体检后,谭冥冥把它送了回去,才匆匆回学校去上下午的课。
这一来一去很花了些时间,因此谭冥冥冲进教室时,几乎是顶着猝然在头顶响起的上课铃声跑进去的。
她早就知道下午第一节 课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根本不会注意到自己,所以才会午休离校,但这会儿迟到了,还是有点儿做贼心虚。
她猫着腰回到自己座位上时,整个班上的人,包括语文老师,仿佛看到一团空气进来了,视线都没落到她身上。
但她坐下来的那一瞬,猝不及防与杭祁对视了一眼,任栗正在专心记笔记,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午休不在教室,但杭祁好像注意到了,眼睛阖黑,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谭冥冥心中顿时一喜,自己这是死缠烂打起了效果吗,又是包扎又是送豆浆的,终于在他面前找到了些存在感吗?
要知道以前杭祁可是从来都不会抬头关注谁的。
她受宠若惊,赶紧调整表情回以一个笑容。
但杭祁已经移开了视线,平静的视线望向黑板,仿佛是在提醒自己好好上课,别瞎几把到处乱看耽误他听讲一样。
谭冥冥:“……”要不要这么冷酷?!
她在心中不甘地吐槽道,自己好歹送温暖这么久了,即便暗搓搓做的那些事情他不知道,但今早那杯豆浆他是喝了的呀,怎么还对自己这么冷冰冰的?简直是块冰做的木头!
谭冥冥恨恨地扭回了头。
而教室后方,杭祁望着她的背影,微微愣了一下,修长的手指捏着笔,凝滞了下,也顿时全无心思做笔记了。
自己刚才提醒她好好听讲,别光顾着往后看,耽误了重要知识点——因为他记得她除了数学成绩好,其他科目成绩都是刚及格。
……可是她怎么好像生气了?
女孩子大抵都是不喜欢被教训成绩差的,杭祁微微蹙了蹙眉,牢牢记下了这一点。
……
不过,虽然发生了这么一个小插曲,但以谭冥冥的性格,她很快就将其抛诸脑后,欢快地掏出自己的接近杭祁计划本,给自己计分,以及看看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加分了。
因为已经到了高二的缘故,课程还是抓得比较紧张的,下午三节课连堂,几乎没给三班学生下课的时间。谭冥冥自然也就不可能趁着课后干些什么。
这一天简直过得太快了,她能接触杭祁的机会寥寥无几,谭冥冥真希望,在学校的一天能延长再延长,最好是变得漫长而缓慢,那样自己就可以从早到晚谋划着怎么多和杭祁说两句话了。
唉。
正因为今天都没能对杭祁干什么,所以,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别人兴冲冲地如同出监狱一般飞奔出教室,谭冥冥却忧伤地站起来,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时不时偷偷用余光往斜后方瞟一眼。
杭祁也没走,也在收拾书包,不知道是不是谭冥冥的错觉,他今天也收拾得格外慢。
他立在那里,身侧是窗户,窗户外是灰蒙蒙的傍晚,白霜寒气凝结在窗户外,虽然冷,但亮堂,将他半张侧脸照亮。
他不期然抬头,朝自己看来一眼。
不知为什么,这一眼,谭冥冥觉得他好像比两个月前,自己刚开始关注他时,要少了几分冷锐刺骨的锋芒与棱角,反而,多了几分平静的柔和。
就像是那棵坚韧、清冷又笔直的白桦树,上面覆盖的那一层生人勿近的寒冷白雪,不知何时消融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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