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华
[他们更适合被社会教育]
[还有,不要再跟我扯这些,不管你说什么屁话,我只会做我自己想做的事。你认可还是不认可,骂还是夸,都跟我没关系。希望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你根本没有约束我惩罚我的权利,就是个黏在我鞋底想让我摔跤的垃圾]
水银带着贺小燕上了火车,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火车很快往前开动。
第13章 后妈三
水银早就发现,这个世界并不是现实世界,它只能称作是原来那个世界的投影和衍生,有不少东西并不完全一样。
而这个时代,和上一个沈秋婉的世界时间点相差不大,可能大概有个十几年的距离,在地域上,沈秋婉那边更靠近江南一带,而木香这里则更接近海。
这个时候,火车还没正式投入民间使用太久,车票非常贵。通信不发达的时候,不论什么出行方式都又累又贵。水银坐在靠窗的一个位置上,行李袋子放在内侧,贺小燕就坐在她身上。
两人一同扭头看向窗外。
正是深夜,很安静,身边上车的人都很少说话,各自走到位置坐下,偶尔有人低声说两句。外面的漆黑世界里很少能看见灯,只有黝黯的起伏山峦在夜幕里描了一个边。火车呜呜的汽笛声和行驶在铁轨上的咔嚓声分外清晰,带着一种令人生出困意的规律重复。
贺小燕在她腿上睡着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这个时间确实很容易困。水银却不想睡,车厢里的灯行驶出一段路后就灭了,车厢里只有微微一点光亮,她看着外面的黑暗世界,看着倒映在车窗玻璃上木香的面容。
火车是真实的,外面的山和树以及人烟都是真实的,火车上这些乘客是真实的,她怀里的贺小燕也是真实的,可能只有她自己对这个世界来说是虚假的。
这样安静的夜里,她有一种无家可归的寂寥。
【如果宿主愿意听从系统的劝告,在这里安顿下来,拥有了家庭就不会觉得寂寞,拥有丈夫和孩子的圆满家庭,人生才是完整的】
也许是夜色静谧,水银心平气和,也能正常和傻逼对话。
[人生来就是独自一个人,就是会感到寂寞,不论有没有亲人家人都无法排解这种精神上的孤独。要是有糟糕的丈夫和哭闹的孩子,同样会感到寂寞,不止寂寞还有厌烦。我要是愿意热闹,有无数种方法,疯了才选最自虐的一种]
【你只是个普通女人而已,为什么不能放任自己软弱一些呢,依靠男人是女人的天性】
[是人都会软弱,不止是女人]
[和你讲话让我觉得更寂寞了,因为你永远不能理解我,而和你一样的人实在太多太多]
[我生而为普通人,但我仍想追寻自由。你是一个被控制的系统,生来就没尝过自由的味道,你怎么会明白这些]
【……】
水银一晚上都没睡,她看着火车几次停靠在站台,陆续有人上车下车,天边慢慢出现鱼肚白,路边的农田清晰起来,夜晚的黑暗变成鲜嫩绿意。
贺小燕也醒了,她起来站在一边活动手脚,又非常乖巧地给水银捶捶麻木的腿和手,水银也没管她,让她捶着。
车子突然一黑,贺小燕马上凑过去抱着水银的手,惊恐地看着周围。
水银:“是车子在过隧道,在山洞里挖出来一条路让这个车从里面开过去。”
贺小燕发出震撼的抽气声。
她实在太小,见过的东西只有那一亩三分地的世界,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正日新月异,许多城市已经和他们所住的小地方完全不同。
贺小燕先前上车的时候就被火车狠狠震撼了一把,等到她们坐了许久的火车,到达沪市,又立刻被这个地方的截然不同给震撼到了。
路边的小汽车让她避如蛇蝎,前脚后脚跟在水银身边,让她走路都走不了了。水银停下来,“你在怕什么?”
贺小燕不敢说话,她以为妈妈是在训斥自己。
水银:“你是在害怕什么东西?”
贺小燕觉得她好像没生气,才扭着手指小声说:“那个大妖怪,会不会吃人?”
她说的是路边开过去的那种轿车。
水银:“……”
她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有无话可说的时候。
水银在原本的世界是去过沪市的,也住过一段时间,只是现在这个沪市和后来相差很大,哪怕能震撼贺小燕这种小土包子,对见过最繁华沪市景象的水银来讲这里也还太过萧条。
初来乍到,水银先带着贺小燕去寻找住处。水银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她在火车上就已经想好了该住什么地方。她手里的钱不是很多,市中心肯定住不了,而且租房也不一定能租到满意的房子,所以她是准备去沪市比较老的几个区看看。
这几个区里的房子都是很早建的,比不了其他地方的新潮热闹,但是最适合住人。水银清楚自己和贺小燕一个女人一个小孩,绝不能为了省钱住在混乱的地方,否则是没办法在这里生活下去的。
不过,女人小孩这种组合有不方便的地方,也有便利的一点,就是很容易取信别人。
水银在几个老街转了一圈,记下周围的门牌号,观察那些屋子的情况。这边有不少人家的院子都种着树和花草,居住的人年龄也偏大一些。她走了好几条街,才选中了一个地方。
她牵着贺小燕停在一家院墙有些斑驳,但是院子里有种桂花树的屋前,抬手敲门。
出来应门的是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一脸疑惑:“侬找谁啊?”
水银略表现出一丝局促,“我是来找贺东鹏的。”
听她话音不是沪市的,那婶子又打量了她和贺小燕一回,奇怪道:“我们这边没有一个叫做贺东鹏的人啊,你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水银露出一些焦急之色,“怎么会啊,我打听到的地址就是这里的。”
婶子看她焦急的样子,说:“那地址给我帮你看看,是不是在这边。”
还不错,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个热心人。水银心里想着,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地址路上丢了,但是我记得是南港区春山路25号。”
“这边没有春山路,这个是春丰路,你是不是搞错了地址?你知道电话吗,我家有电话,帮你打个电话问问。”
“我不知道电话,我是来找我的丈夫的,他丢下我们母女跟别的女人跑了,今年家里婆婆去世,我带着女儿过来找他,地址是在别人那里打听到的。”水银说着就开始擦眼泪。
这个时间,是非常混乱的一段时间,新旧开始交替,不少男人抛妻弃子追求真爱,或者想到一些开始“开放”的城市生活寻找机会,丢下家乡的“糟糠之妻”。战争还没结束,到处都不安稳,相隔太远联系都还太难,也没人能去查她说的到底对不对,水银说这些谎话毫无压力。
婶子显然平时没少在报纸上听说这种事,闻言同情地看着这一对风尘仆仆的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