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打字机N号
不过虽然没有被可以刁难鄙视,供销社这群人的态度依旧称不上和善热情,他们对所有来供销社买东西的人都是懒洋洋的,偶尔还会爱答不理,不管你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他都一视同仁。
因为这会儿是卖方市场,所有的东西除了供销社,就只有黑市存在,一般老百姓哪里敢去黑市呢,即便供销社这些工作人员态度不好,也得腆着脸讨好他们。
来了几次之后阿芜就习惯他们这样的工作态度了,只要能买到想要的东西,她倒是无所谓人家的表情是笑着的还是板着的。
那个中年女人在裁布的时候倒是很仔细,丈量了好几遍,确定不会多裁布料,让公家受损失,将阿芜要的两块布裁好后,对方将布折叠好,然后随手拿过一张过期的报纸将布料包裹起来。
“票,钱。”
她将那份厚厚的报纸扔到柜台上,说话言简意赅。
不同布料的价格都写在悬挂在半空的小木板上,换做不识字的,听到她的这句话恐怕就要抓瞎了,免不得再问一句,然后惹来她的一个白眼。
好在阿芜和况爱军都是识字的,况爱军抢在阿芜前头,给了票,又给了钱。
“啧,男人当家啊?”
那个中年女人终于舍得掀起她一直眯着的眼皮,睁大眼看了眼阿芜,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
看这俩人应该是对夫妻,结了婚以后不该是女人管钱吗,这个年轻小媳妇怎么能让男人兜里揣那么多钱和票呢。
况爱军背后一凛,恨不得把这位老大姐的嘴巴捂上。
昨天阿芜也没和他细说私房钱的事,更没提让他上缴私房钱,况爱军心里一直提着呢,这会儿这位老大姐还专挑他担心的话提,这不是要他命吗?
买好布料,阿芜又带着况爱军朝日化用品的柜台走去。
她得买一管牙膏,家里的牙膏就快要用完了,还得买几把新牙刷,之前的旧牙刷已经有些炸毛了。
这年头乡下人并没有刷牙的习惯,每天早上起来嚼几片茶叶,然后漱一下口就算是刷过牙了,这还是比较体面的人家,很多人家连茶叶都嚼不起,甚至都懒得用水漱口。
之前况家人因为受到爱干净的许三婆的影响有用茶叶刷牙的习惯,所以口腔卫生还算过关,自从阿芜发现这个年代的供销社也有牙刷和牙膏后她就摒弃了这种老式的洁牙方式。
况爱军在部队里已经习惯用牙膏牙刷了,对于妻子为他准备的新牙刷适应良好。
“媳妇,其实我那不叫私房钱。”
在去日化用品的柜台上,况爱军还在尽力表达自己的求生欲。
“其实我这人不爱花钱,我就是想手里能够有些钱,在你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买给你。”
男人在说情话方面真的是无师自通,明明刚回家那天,况爱军还是一个钢铁直男,觉得作为他的媳妇就应该要大度,做好为家庭牺牲的准备,结果这还没过去多久呢,在家腰板挺不直不说,连吹捧的嘴皮子功夫都练的炉火纯青了。
况爱军觉得他前世一定是个情圣,所以才会不用过脑就想出那么多哄人的话。
“媳妇儿——”
“媳妇儿——”
况爱军抱着那袋报纸,亦步亦趋跟在阿芜身后,因为没得到阿芜的回应,原本高昂的情绪都变得低落不少。
他用指尖勾了勾阿芜的衣袖,一米八出头的大男人这会儿形象只有一米高。
“我想要雪花膏,你给我买。”
阿芜不用往后看,就知道男人这会儿是什么表情了。
其实她并不介意况爱军手里捏点钱,不论男女,手里总是要有点钱应急的,但是这会儿况爱军表现出来的担心就很逗人开心了。
阿芜想到家里那罐已经快空罐的雪花膏,笑着提出了要求。
“好,买三罐,两罐给你,一罐给妈。”
况爱军一下子振奋起来,这关算是过了。
——
这一趟两人买了不少东西,阿芜是个礼数周全的人,这一次况爱军“诈死”回来,理应拜访一下村里的长辈,阿芜的娘家也要回去一趟,而出门拜访的时候是不能空着手的,尤其况爱军这些年当兵补贴不少,要是什么都不拿,会被人私底下嘲笑小气。
阿芜挑选了一些糕饼,让供销社的工作人员用黄油纸将这些糕饼包裹起来,然后用细麻绳捆上,到时候去那些长辈家拜访的时候就可以拎上这么一包糕饼。
这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比较客气的礼物,除此之外,阿芜还买了一大袋糖果,这些糖果是用来分给长辈家的小孩的,每个小孩分几颗,加起来量就不少了。
除此之外,阿芜又买了一些纸笔以及一些零散的小东西,等回家的时候,自行车的前把手上挂满了东西,阿芜怀里也是大包小包抱了一堆。
——
“妈,这是给你和爸买的布,也不知道你和爸喜欢什么式样的,我就把布给你,你自己看着做吧。”
回家的当天,况爱军就急急忙忙拎着一大堆东西来到老宅。
“还有这盒雪花膏,你冬天爱长冻疮,听说用了这种脂膏可以改善很多,对了,还有这些糕饼糖果,你分给大哥大嫂还有几个侄子侄女吧,别忘了自己也留一些。”
况爱军就自己的购物成果做分配。
“草妮儿呢?你给草妮儿买了什么?”
况家条件不错,即便是况爱军“牺牲”那几年,况家也绝对和穷这个字没有关系,许三婆手里捏着不少钱呢,可她从来不舍得花,更别提买雪花膏这样的奢侈品了。
这会儿看到那个精致的小盒子,许三婆又是高兴又是不舍。
“没,手上的布票也不多了,给你和爸扯了布,剩下的那些就给孩子扯布料了,她一个当人儿媳妇当人妈的,还能和你们争吗?”
况爱军不怎么在意地说道:“倒是买了不少糕点糖果,阿芜说要拿去送礼,我这趟回来还没拜访过一些长辈呢,空着去总是不好的。”
“应该的应该的。”
许三婆连连点头,这些天她光顾着高兴儿子死而复生了,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