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湖微风
面对那些大臣的质疑声和煽风点火,许奕融强忍着紧张和心虚,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皇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许将军,既然这样,那就让许沐晴过来一下证明她的清白吧,朕也不希望她是南越国的圣女。”
如果许沐晴是南越国的圣女,那许奕融的忠心也是大打折扣的。
许奕融想要拒绝,然而这时候拒绝就是显得他心虚,他只能硬着头皮地说道,‘微臣遵旨。”
立刻就有人去了威远将军府把许沐晴叫了过来,她却并没有像霍书敬想象的心虚害怕,神色坦荡地跪在了皇上的面前。
“微臣见过皇上。”
“许沐晴,霍太子说你是南越国的圣女,究竟有没有这回事?”萧冽锐利的目光看着她,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点什么异常,然而让他失望的是,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皇上,臣女是爹娘的亲生女儿,绝对不是什么南越国的圣女,身上流着的也是梁国的血。虽然不知道霍太子为什么要说我是南越圣女,有着怎样的居心,但臣女真的不是南越国拜月教的圣女。”
她顿了顿,又看向了霍书敬,露出了一个歉意又遗憾的眼神来。
“南越太子,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长生不老药,我也没有那个能力做出来。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如果真的能炼成长生不老的药,我早就炼制出来献给皇上了,那样我爹也不用拼死拼活地上阵杀敌了,直接就能得到皇上的赏赐,过着轻松而又逍遥自在的日子。”
她的话说完,众人才听明白了,原来霍书敬是看上了许沐晴的医术啊,所以故意整出她是南越国圣女这种借口出来。
霍书敬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又恢复了,“究竟是不是南越国的圣女,也并不是你的嘴唇一张一闭就能够否认的。让你的鲜血说话,也让你操控的笛子说话。”
他看向萧冽,“皇上,在下带了一些五毒的毒王过来,现在让万长老演示一遍,再让许沐晴演示一遍,看她能不能操控五毒。在南越国,只有拜月教的圣女和修为高深,德高望重的长老才能控制五毒。”
随后,霍书敬让人带了两个笼子上来,笼子上锁好好的,里面装了丝丝地吐着信子的毒蛇,另外一个笼子里,则有蜈蚣,蟾蜍和蝎子,蜘蛛那些。
万长老将笛子放在唇边轻轻地吹了起来,听起来曲风很诡异的,时断时续,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了起来,笼子里那些可怕的虫子随着笛声的指令完成了各种各样的动作。
或是排成一排,或是同时发出奇怪的声音,或是不停地撞向笼子,或是同时向上跳或者向下跳。
这一些列的动作,让梁国的文武大臣看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要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能够相信竟然有人能够操控毒虫,让毒虫听从自己的指令。
“孤之前打听过了,许姑娘你是京城第一美人,才貌双全,对音律更是很有研究,这首简单的曲子你也是听一遍就会了吧?”
霍书敬挑衅地看着她,自然而然地带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质,大有许沐晴要是拒绝,就是心虚害怕了。
许沐晴却一点都不害怕,她想了想,镇定自若地说道,“当然学得会,这有何难?但是我有一句话问霍太子,是不是只有圣女才能操控毒虫,不能操控毒虫,就说明不是南越国的圣女?”
霍书敬谨慎狡猾得很,当然不会落入她话语里面的圈套,“那可不一定,你可是神医呢,谁知道你会不会对这些虫子动什么手段,让这些虫子不听你的。但是操控毒虫这件事情可以造假,圣女的血却造不了假。”
“你应该是南越叛逃出去侥幸没死的圣女的女儿,身上流有圣女的血,那些毒血是能够让毒虫毙命的。所以操控毒虫这件事情,并不绝对。”
许沐晴听了霍书敬的话,漫不经心地撇了撇嘴,“那我吹这个笛子还有什么用?直接割破我的手指取血不就行了吗?毒虫能死,说明我是圣女,毒虫不死,我就不是圣女,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霍书敬笑得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来,“为了让皇上和梁国的大臣看清楚,让大家信服,你就是南越国的圣女,当然越多的证据越好啊。”
“如果我不是南越国的圣女,你又该如何?等会我吹了笛子,又放了我的鲜血出来,证明我根本不是圣女,南越太子你是不是应该跟我道歉?”
“我在梁国待得好好的,你随口一扯我是圣女,是何居心?你这分明是挑拨离间,是想要让皇上猜忌我爹,以为我爹通敌叛国,有不臣之心!我爹对梁国,对皇上忠心耿耿,你们在战场上打不过我爹,就用这种办法来污蔑陷害,不觉得丢人吗?”
霍书敬被许沐晴这样说,却并没有恼羞成怒,气质修养依然优雅,“等你吹了笛子放了血,要你不是南越圣女,孤自然会向你道歉,那是孤弄错了吧。不过,那天打猎的时候孤可是亲眼看到你操控五毒的,你否认不了。”
许沐晴冷笑一声,对着霍书敬伸出了手,“那就把笛子拿过来吧,我当着皇上的面再次证明我的身世,我身上流着的是梁国的血,和你们南越国没有半点关系!”
霍书敬将笛子给了她,许沐晴把笛子放在唇边,轻轻地吹了起来,依然是万长老刚才吹的那首惊悚又诡异的曲子。
梁国的皇上和文武大臣都将视线落在了笼子里的毒虫上,刚才他们可是亲眼看到毒虫排队,跳跃,发出怪叫声音来的。
然而,许沐晴很用心地吹着,过了很久,那些毒虫在笼子里动都不动一下,就好像她刚才吹的并不是万长老吹的那首诡异的人,让人脊背发凉的曲子一样。
许奕融之前心一直紧绷着,在看到眼前的毒虫没有动静的时候,紧绷的心终于松懈了下来,很好,沐晴这一次应该能够蒙混过关了。
霍书敬之前一直是笃定的眼神,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了震惊而不可置信的神情来,她竟然操控不了虫子,明明打猎的时候是可以的,许沐晴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吹完了整整一首曲子以后,她放下了玉笛,满脸嘲讽地对霍书敬说道,“霍太子,我吹完曲子了,这个结果你满意了吗?我能操控得了这些毒虫吗?”
霍书敬回过头去看了万长老和古长老,想要从他们那里问出缘由,可是那两位见多识广的长老,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奕融这时候再次说话了,“南越太子,这就是你说的,我女儿会操控毒虫?这就是你说的南越圣女的本领?那你看到了吗,沐晴她根本不能让毒虫听从她的命令,现在能证明沐晴并不是你们南越圣女了吗?”
霍书敬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安,不过他表面上依然很冷静,慢悠悠地说道,“许将军急什么?许姑娘或许有什么办法让毒虫不听从她的指令呢?”
“她当然有办法,谁都有办法让毒虫不听从指令,你说这话还真是笑死人了。霍太子,你找理由也要找个好一点的。”
霍书敬被许奕融质疑,被下了脸面,心里反感,神色也变得寒冷了起来,“许将军别着急啊,我不是说过吗,操控毒虫这件事情可以作假,但是圣女的血是不能作假的。”
许沐晴懒得听他废话,直接说道,“还是不要故弄玄虚了吧,我这就取血证明自己的身份还不行吗?你们南越国的圣女神圣不可侵犯,我的血可没有那么多毒,我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被剧毒折磨了十几年还活得好好的。”
萧冽让宫女准备了一个碗,一把锋利的匕首,放在她的面前。
许沐晴没有任何迟疑和闪躲,直接在手臂上划了一刀,鲜红的血滴在了瓷白的碗里,足足取了大半碗血。
“现在要怎么样做?倒在毒虫的头上去吗?”她侧头看向霍书敬,神色轻松得很。
“圣女的血虽然是有毒的,但是却散发着清新的香甜,只要撒一些进笼子里,毒虫们就会控制不住地上来吃得干干净净。所以许姑娘只需要倒一点血进去就行了。”
说话的是万长老,眸光幽深又锐利,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他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了,然而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
许沐晴可不管这些居心叵测的南越长老,她拿着那半碗血,先倒了一部分进了毒蛇的笼子里,另一部分倒在了毒蝎子,毒蜘蛛那些毒虫的笼子里。
她的血对于毒虫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才导进去没多久,那些毒虫就舔舐得干干净净,一刻都不留。
“还有件事情,霍太子,毒虫喝了圣女的血以后,需要多久才能够被毒死?是一刻钟,还是一个时辰,还是好几天的时间?你该不会跟我说是好几天的时间吧,这些毒虫离开了紫宸殿,谁知道你们会动怎样的心思。”
霍书敬阴沉着脸说道,“也不需要很久,一炷香的时间就够了。”
许沐晴笑得很是灿烂,“那一炷香的时间以后,还请霍太子跟我道歉,我真的不是你们要找的什么拜月教的圣女,更不会做长生不老的药,我的的确确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还请你谅解。”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等待着那些毒虫死翘翘,可是时间悄悄地流逝,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毒虫依然活蹦乱跳,哪里有死掉的?
许奕融的心终于彻底地放回了肚子里,他膝盖一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喜极而泣,“皇上,诸位大臣,你们亲眼看到了吧,沐晴她根本操控不了毒虫,她的鲜血也不能让这些毒虫去死,她真的不是南越圣女啊。”
萧冽在亲眼看清楚许沐晴自证清白的举动以后,心也彻底地偏向了许奕融,他现在对南越国和北狄国那群人厌烦至极。
他心里认定是南越国和北狄国看许奕融太过骁勇善战了,几乎是百战百胜,所以故意拿许沐晴的身世做文章,让他这个皇帝心里猜忌许奕融,到最后容忍不了许奕融将他除去。
这些敌国简直是狼子野心,还用这种卑鄙恶毒的手段,简直太无耻了。
“许将军,朕自然相信你的为人,也相信许沐晴是你的亲生女儿。南越太子,许沐晴她不是南越的圣女,所以绝对不能跟你去南越国,你认错人了。”
萧冽不想再看这些人,“北狄六皇子,对于联姻的事情,许沐晴她不能去,朕可以考虑其他的人选。除了许沐晴,梁国还有很多漂亮又大方,知书达理的姑娘,六皇子要是有喜欢的,尽管开口。”
“至于许沐晴,朕还想让她留下来替后宫的妃嫔诊断呢,所以她不能是联姻的对象。周大人家的几位千金也是国色天香,六皇子不妨先看那些姑娘以后再说。”
话音落下,周大人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慕容定也没有气急败坏,“皇上,在下只对许沐晴一见倾心,除了她,我不想娶任何一个女人做正妃。不着急,距离使臣们离京还有三四天的时间,皇上如果改了主意,我们都还能慢慢商量。”
“当然,如果皇上觉得筹码还不够,北狄国还可以适当地再添加一些筹码,这些都不是事情。不如再添一百匹战马的种马,还有猫儿山旁边的叶落城。我们北狄国的诚意是很足的,皇上,不过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而已,这么多筹码,在下觉得很值得了。”
许沐晴清冷又坚定的声音响了起来,“皇上,臣女不愿意和亲,所以请六皇子别白费心思了。”
慕容定深情缱绻地看着她,“许姑娘,我对你是一见倾心,只要你同意和亲,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地对你好的,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一辈子都会给你想要的幸福。”
许沐晴却无动于衷,“多谢六皇子错爱,不过我做不出夺人所爱的事情来。温小姐和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对你一往情深,我怎么能伤了她的心?我对六皇子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强扭的瓜不甜,所以还请六皇子歇了这样的心思才好。”
她才不信慕容定会对她有什么爱慕之情,什么一见倾心,一个有着雄心壮志的男人是不会看到漂亮女人就会被迷得神魂颠倒的。
慕容定非要她的原因,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把她当成北狄以前那位宠冠六宫的皇贵妃的替身,她是湘宜的亲生女儿,和湘宜长得也有八分像,送进北狄的皇宫做探子。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之前在东南地区她和萧霖烨用火药的事情被发现了,慕容定想要得到火药的配方,甚至是那些武器的图纸。
然而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愿意,也不想上当。
慕容定脸上流露出遗憾的神情来,“许姑娘真是绝情至极啊,在下是一片真心,你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你不妨再考虑考虑。虽然北狄没有梁国富饶温暖,但是做定王妃,也绝对不会委屈了你。我过着怎样的生活,你就能过着怎样的生活,我可以对天发誓。”
许沐晴丝毫不给面子,“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同意,六皇子别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
“对了,霍太子,我不是南越圣女,你之前造谣我身份的事情,是不是应该跟我道歉了?”
她看向霍书敬,眼神很是锐利地问道。
霍书敬饶是再厚脸皮,这时候他也是有点难堪下不来台,一点都不想道歉。
许沐晴略带着讥诮地说道,“霍太子该不会是言而无信,是那种出尔反尔的卑鄙小人吧?我既然不是南越圣女,你们之前一口咬定我不是我爹的女儿,这件事情是不是应该道歉了?”
“怎么,觉得我爹打仗厉害碍了你们的眼了,都想抹黑我,让梁国的人觉得我爹通敌叛国,给我爹扣上一个千夫所指的罪名吗?”
霍书敬的手指紧握成拳,忍不住笑了,“许姑娘,你比孤预想的还要有城府,在下佩服。你要不是南越圣女,孤这个太子之位也不要了,你敢对天发誓吗?虽然不知道你用怎样的办法证明你不是南越圣女,但是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总有一天你会露出破绽的。”
许沐晴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他,“霍太子说这句话还真是好笑呢,我们又不是什么亲近的关系,我凭什么为了你对天发誓?”
换句话说,霍书敬你算老几呢,你说让我发誓我就要发誓了吗?
“好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许沐晴她不联姻,也不是南越国的圣女。还请北狄六皇子和南越太子别再打她的主意了。”
皇上看了整整一场闹剧,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分析利害关系以后,最终还是决定不让许沐晴去联姻,他被寒毒折磨,现在被威胁的性命还没解除危机,他怎么可能让许沐晴离开梁国去北狄。
万一他再被人用剧毒算计,宫里的御医也束手无策的时候,他还要不要活了?
慕容定和霍书敬的脸上流露出了遗憾的神情来,没想到都不能抢到许沐晴,这个女人简直跟狐狸一样狡猾。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李公公尖细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臣们该上奏的事情已经说完了,一片寂静,萧冽看这场景,直接让李公公喊了一句退朝。
紫宸殿内的臣子们都散去了,南越国和北狄国的使臣都用一种恶狠狠的目光看向许沐晴,就好像她拒绝了联姻,否认了她是南越圣女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样。
许奕融如释重负般地看着女儿,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管如何,他总算是保住了女儿,她不用去北狄联姻,也不用去南越国了。
坐在马车里,许奕融心有余悸地对女儿说道,“不行,你还没成亲太危险了,爹要想办法给你找个好人家,门第差一点也没关系,只要能好好地疼爱你就好了。省得那些北狄国和南越国的人都想要打你的主意。”
这个全心全意替他们着想的女儿,他决不能让她以后过得不顺心,或者是嫁到遥远的异国他乡去。
许沐晴哭笑不得,“爹,嫁人这件事情我真的不着急,你也别那么担心,我能够保护好我自己的。你看那个六皇子和霍太子不也没能占到我的便宜吗?我要是嫁得不好,每天被磋磨,天天以泪洗面,你和娘看到了也会觉得心疼的,对不对?”
关键她有了想嫁的男人了啊,就是那个看起来病怏怏的,随时都能死掉的萧霖烨啊。
不过现在她绝对不会将萧霖烨的事情透露出去给她爹半分的,万一她爹来个棒打鸳鸯,她上哪里哭去?
“不行,你必须要嫁人,那群别有用心的混蛋都想要利用你,爹绝对不会让那些人得逞,只有嫁人才是你最好的出路。”
许奕融被今天的事情刺激得不轻,简直是急红了眼睛地想要把她嫁出去,好像只要她嫁人了,那些别有用心地惦记她,觊觎她的人就能停手了一样。
“爹,那个南越太子是想要取我的心头血弄长生不老药,这个是我已经知道了的,你说北狄的那个慕容定,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难道想要把我塞进宫里伺候北狄那个快要死了的糟老头子。他应该不会觉得,和之前那个宠冠六宫的皇贵妃相似,就能得到宠爱,就能操控得了北狄那个昏聩的老皇帝了吧?”
许沐晴怎么也想不通,究竟慕容定是为了什么,竟然舍得下这么大的筹码。
女儿的疑问,让许奕融感到心虚,他不敢告诉她湘宜真正的死因,那个倾城绝代的皇贵妃,其实不是暴毙而亡,而是被北狄皇上赐死的。
湘宜替梁国传递情报,最后自然是暴露了,他安插在北狄的探子传回消息,据说她死得很惨。
不过这些话他是不敢告诉女儿的,只是满脸严肃地说道,‘爹不知道慕容定具体的打算,但是我却清楚地知道,北狄肯拿出那么多的筹码,那势必想要从你的身上拿到更多的利益。他们绝对不怀好意,所以这门婚事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
许奕融甚至有些后怕,“幸亏当初爹让你去跟唐神医学了医术,你自己也很有医学方面的天赋,对于现在的皇上来说,你还有利用价值,不然今天你真的要被当成联姻的棋子送到北狄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