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盈香 第185章

作者:茴音 标签: 穿越重生

  沈秋檀犹豫的功夫,那边陈延英已经找到了解决方案。

  “这瓶子确实是我陈韵堂的,但这里面的东西……”他目光转向四周羞答答的大姑娘小媳妇,努力的平稳道:“不知有没有哪位也是我陈韵堂的客人,用过同样的香膏,可以帮在下辨认一二?”

  大姑娘们颇有些不好意思,小媳妇们更放得开些,竟有好几个愿意帮忙的。

  陈延英盯着各色的目光递出瓷瓶,还是书院里头好呀,不用面对这些女眷们。

  “味道很像,但似乎又不太一样,我说不上来,和我用的有些差别。”

  小瓷瓶在人群中穿来穿去:“是,还真不太一样,粗粗一闻没什么差别,但再仔细闻闻,味道上差着点儿什么。”

  另外有一个闻过之后道:“莫非是这东西放久了,变了味道?”

  女眷叽叽喳喳,沈秋檀略微放心。

  陈延英对那妇人道:“方才其他客人的话您也听见了,敢问婶子是何时买的这香膏,这位姑娘又是何时涂抹的?”

第三百一十章 将香膏给我瞧瞧

  陈韵堂门口这般热闹,又是在繁华地段,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也包括不少同行。

  陈韵堂从最开始开张以来生意就很不错,前几年人们多是买个新鲜,后来因为品质不俗,渐渐有了声誉,加上广陵陈氏的名号在,确实越做越好,但它做的好,同行们自然就不那么好了。

  不少脂粉铺子早都悄悄模仿陈韵堂的做法,推出颜色花哨的口脂和面脂,开始也有不少人买,但买过之后再一对比,还是陈韵堂的最好啊。

  不光品质好,售前售后的服务也好。

  后来,同行们又想偷来或者买来陈韵堂的秘方,但陈韵堂做的东西有自己的厂房和仓库,而这秘方只有心腹之人才知道。他们摸了快一年,也没摸到这个心腹之人,更别说偷师了。

  如今眼看陈韵堂被闹的不成样子,同行们还真是有几分窃喜在里头。

  最欢喜的当属陈韵堂斜对面的馥玉香铺。

  严格意义上来讲,馥玉香铺开得早,卖的是线香、香篆、香丸、盘香和基础香材一类的东西,是一家传统香铺;陈韵堂开的晚,经营的是面脂、口脂,后来又添了香露、精油、头油、香膏、香粉一类的东西,是一家脂粉铺子。

  两家虽都与香脱不开关系,但还是很有区别的,还不至于为了销量斗的你死我活。

  坐在馥玉香铺里的袁楹心看着热闹,心情很不错。香铺和脂粉铺子有区别又怎样?有了自带香气的香露香膏,还有那么多所谓的限量版定制版,哪里还会有人光顾她的香铺?

  而香铺生意惨淡,她的钱从哪里来?

  因为坚持要给鲁王做妾,刘炳仁根本就没有陪嫁给她多少嫁妆,这一间与其他两间铺子,还是刘夫人徐氏悄悄塞给女儿的,因为是刘夫人自己的陪嫁,刘炳仁管不着,对袁楹心来说就极为重要了。

  原本她开这香铺,是为了靠着“香”的雅事结交权贵的,后来傍上了鲁王这样的权贵,自然也看不上这些寻常铺子了,谁知道鲁王虽然喜欢他,赏赐也大方,但赏赐的都是些珠宝古董,值钱是很值钱了可都有登记造册的,少了一样都容易出问题,她连变卖了换点钱都要顾虑重重。

  鲁王视金钱如粪土,她喜欢的刘孺人自然也是不屑这些阿堵物的,她怎么好意思去要钱?

  于是袁楹心只好苦哈哈的回来发展她的“嫁妆”,谁知嫁妆也是经营惨淡,没甚出息。

  可她需要钱,需要用钱来买人手做事情,她需要通过掌控别人来获得掌握权力的快感,需要摆脱被那怪异的石头人想抓就抓的窘境,所以只好再为难为难生意好的,要不然想有进项就更难了。

  陈韵堂门口,那妇人听了陈延英的问话,脖子略微缩了一缩。

  陈延英笑道:“若是婶子记不准也不打紧,我们开门做生意,就要万事为客人们着想,毕竟是用在身上的东西,我们更谨慎的很,几乎所有的东西在买的时候都会告知保质期,另外在定做包材瓶子的时候,会额外烧上日期。”

  他穿着学子澜衫,说话间一派落拓,此时眉眼含笑,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好几个穿戴不俗的女眷,已经脸颊生晕了。

  陈延英说完,自己看了看小瓷瓶的底部,又示意其他人:“诸位且看,瓶底记录的时间是今年九月,日期很新鲜,应该不是放久了才变了味道。”

  “那是因为什么变了味道?”有人发问。

  陈延英摇摇头:“是如何变了味道,陈某不知,但这绝对不是陈韵堂的香膏味道,所以这位姑娘的脸……”

  那妇人往后一缩,语气却十分强硬道:“你说不是就不是?我还能害自己的女儿不成?这就是从陈韵堂买的。”

  “哦,那令爱是用了多久脸才成这样的。”

  妇人眼神闪烁,似乎是在思考在回忆,她的女儿在一旁道:“前天夜里,就用了一回,天还不亮脸就毁了,而后昨日里,甘家见我脸毁了,就退了亲事,我去投了河,被人救下,到今天母亲带着我来讨个说法,统共用了一回,时间不到两天。”

  陈延英点点头,与陈掌柜耳语两声,陈掌柜吩咐店里的一个伙计不知跑去了哪里。

  那妇人一见有伙计跑了,心里一骇,而后大喊道:“莫不是搬救兵了吧?这么多人看着你们毁了我女儿的脸,就是天王老子都要赔!你跑也没用!”

  “哦?赔?婶子要如何赔?多少钱能抵得过一个花季少女的容貌?”

  陈延英的话正戳在那少女的心窝,令少女心头震动,她看向陈延英的眼神再不那么仇恨,而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原来妇人闹这一出,就是为了要赔偿啊。

  妇人自知说漏了嘴,忙道:“多少钱都不够,我要你们陈韵堂关门大吉!”

  她将香膏夺过来:“反正我有证据,你们要是不给交代,我就去衙门里告。”

  真真胡搅蛮缠,陈延英皱眉:“当然可以去告,但是变了味道的香膏,即便是上了公堂我们陈韵堂也是不认的。”

  “你说变了味道就变了味道啊,我怎么闻不出来?再说,就算是真变了味道,也是你们卖给我的,不认也得认。”

  陈延英头痛欲裂,颇有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礼说不清的无奈。

  沈秋檀要下马车,被邹微拉了回来。

  正在这时,一个轻柔的女声道:“可否将那香膏给我瞧瞧?”

  陈延英回头,就见一红裳少女立在那里,一脸沉静的等着要看香膏。反正刚才已经传了一圈了也不在乎再传一次,陈延英又将那香膏从妇人手里拿过来递到那红衣少女手上。

  那妇人本来不想给,可又怕不给显得心虚,此刻见那红衣少女不仅仔细闻,还挑出一点试了试触感,不知为何,心里竟然生出些害怕来。

  “这里面……加了耳唇花的汁液,浓度不低。”

  “耳唇花,那是什么东西?”人群又一次炸锅。

  而一直安闲的待在馥玉香铺里的袁楹心,则提起了全部心神。

第三百一十一章 我也忍不住了呢

  红衣少女面目沉静,声音不大却叫人都听了个清楚:“耳唇花喜阴喜热喜水,大宁北方并不多见,但更早一些的时候,大一些的香料铺子有专门卖耳唇花汁,盖因此汁液有帮助香材融合的作用。”

  “那怎么就烂脸了呢?”

  “是啊,这不是好东西么?”

  陈延英听着众人的议论,与那红衣少女道:“请姑娘解惑。”

  红衣少女略微颔首:“因为这耳唇花汁,闻起来没什么问题,但若是接触皮肤,会将皮肤灼伤,稍不留神就红肿溃烂。因此,这些年已经鲜少有人用了,想必弄到瓶子里的这些,并不十分容易,且懂得用耳唇花汁的人想必深谙‘香’道。”

  这般霸道!人群里炸开了锅,那毁了容的少女虽然没说什么,但一双眼睛却露出恐惧之色。

  而那妇人仍挣扎道:“你又不是大夫,我凭什么信你的。”

  那红衣少女也不生气,寻常道:“了解耳唇花的不需要大夫,凡是对香材有了解涉猎的都知道。”

  妇人哑口无言,一时找不出其他的反驳之语。

  “多谢姑娘解惑。”陈延英致谢。

  那红衣少女十分坦然的受了,而后又道:“其实还有一处,小女子也不甚明了。”

  她容貌寻常,难得是一股子沉着冷静的态度:“这位姑娘说香膏只用了一回,但我瞧这瓶子里的,已经去了大半,其余的都去了哪里?”

  那妇人急忙道:“那人给我的时候就是半瓶啊!”

  陈延英与红衣少女,连同妇人的女儿一起看着妇人:“娘,你说什么?哪个人?谁给你的?”

  “陈……陈韵堂的伙计啊!”妇人神色慌张。

  陈延英笑道:“因为招待的都是女客,我们的导购也都是女子,而伙计一般是不给客人递东西的,他们只负责送货。这些,凡是我们陈韵堂的熟客,应该都记得。婶子莫非是没来过我们陈韵堂?”

  人群一片附和之声。

  妇人脸色一白,双手攥紧了自己洗的发白的衣裳,偏偏她女儿又问:“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延英叹气:“陈某不愿意将人逼到绝境,这香膏在小店卖十两银子一瓶,可婶子和令爱的衣裳都有些旧了,如何舍得花十两银子来买一瓶香膏,而不舍得给令爱置办一套像样的衣裳呢?”

  寻常人,满足了吃才能想穿,满足了穿才能想美,这妇人并其女儿,似乎并没有满足穿上,如何急着就要变美了,十两银子对寻常人家而言可不是小数目。

  这时,陈韵堂去而复返的伙计也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老郎中。

  原来刚才的伙计离开,不是搬救兵,是请大夫去了。

  “既然已经毁了,最先做的不应该是找大夫尽快医治么?而后才是讨回公道。”陈延英看着那妇人摇头:“请大夫替这位姑娘诊治一下吧。”

  又看向之前的那位红衣少女:“或许这位姑娘也能帮得上忙。”

  周围人议论纷纷,但这一回比较统一,都是赞扬陈延英处事厚道的。

  现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这妇人来讹人的。

  那毁了容的少女眼睛里已经蓄了泪水:“娘,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说么?谁给你的香膏,女儿的脸啊!”

  女妇人颤了一颤,声音低低的道:“都是没钱闹的呀!是有个婢女打扮的姑娘给我的,说是帮她办成了这件事,整垮陈韵堂,就给我一百两银子,娘想着你都要出阁了,连一件像样的嫁妆都没有……我苦命的女儿呀,从小就没有爹,现在亲事也没有了。”

  她伏在地上嚎啕大哭,周围人指指点点,这妇人的心也够狠了,既然知道那香膏用了会毁容,怎么还敢给亲生女儿用呢?

  他们哪里知道,那妇人还留了小半盒子没加耳唇花汁的香膏,预备等拿到酬劳了再给女儿用呢。

  沈秋檀叫来朱四五:“去,告诉陈公子,看好之前要动手打人的那几个壮汉,还有那妇人,继续再套套话。”

  朱四五点点头,忽然又涌过来一群官兵。

  是京兆尹和金吾卫的人到了。

  那红衣少女身边的一个绿衫女子嗤笑到:“果然最没用处的就是这群人了,案子都审的差不多了,才来,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红衣少女瞪了她一眼,她才闭上嘴。

  “这是怎么回事?何事聚众喧哗?”官兵上来就问。

  陈延英好脾气的将事情经过都说了一通,又道:“此事基本已经了解,脸虽然不是陈韵堂毁的,但是既然遇到了,治疗的费用我们会负责,请诸位不要为难这对母女。”

  此言一出,又是一片赞叹。

  那对母女诧异极了,红衣少女看着陈延英露出一抹笑意。

  马车上的邹微道:“啧啧,瞧这样子,你的表嫂有着落了。”

  沈秋檀抿着唇,没说话。

  在官兵驱赶之下,人群很快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