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盈香 第235章

作者:茴音 标签: 穿越重生

  年长女子将另外一个守卫敲晕过去,左逡巡一圈,淡定道:“嗯,走吧。”

  ……

  霍晟的死在偌大的京城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除了高家人悄悄打探女儿的下落外,竟再无人提起。

  霍准与王太后的一干党羽落马,太多的人等着被发落,听说刑部和大理寺的牢房已经塞不下了。

  首当其冲的鲁王府,王蕴飞连娘家都去不得了,只悄悄派人打探消息。昌寿顾忌着最后的一点面皮,只将鲁王府团团围住,却并没有正式的罪名下来。

  “娘娘,老侯爷并没有参与太后娘娘的事,咱们家虽然受了不小的牵连,但如今还没听说要砍头的,奴婢听说朝廷审理这种大案要什么三司会审,还要人证物证俱全,咱们老侯爷最是清明不过,定然是无事的。”

  王蕴飞皱眉,祖父向来看得清楚,旁人确实难从祖父身上找出什么证据,但其他人可就不一样了,她爹,她叔叔们……她怎么能放心?

  “对了娘娘,奴婢溜出去打探消息的时候,听人说,圣上要派兵了呢。”到底是女人家,小婢说到这种消息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

  “派兵?要向哪里用兵?”王蕴飞问道。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但看着大街上人人自危啊,好像很不太平。”

  王蕴飞叹气,当然不太平,今后怕是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不会太平了。

  ……

  永昌二十五年春。

  昌寿大长公主以圣上身体不适为由,召已经就番的楚王和齐王回京。

  楚王以自己染疾为由,派遣了长子赴京,而齐王则直接以妻子即将生产为由,申请半年后再出发赴京。

  两人都没有亲自回来,但效果却截然不同。

  有人暗道楚王的眼力见儿,竟然主动送了长子来京,当然也有人说他心狠的,更多人在指责齐王的不孝,竟然只顾老婆不顾老爹,这还得了?

  弹劾的折子像是雪花片一般堆满了昌寿大长公主的案头。

  “咳咳,姑姑。”皇帝眼底乌青,一走三喘,边咳边走到昌寿跟前。

  “陛下。”昌寿起身拜见。

  “哎。姑姑快请起,辛苦姑姑了。”皇帝诚惶诚恐。

  昌寿面上也是诚惶诚恐:“能为陛下分忧,不辛苦。”

  皇帝很欣慰,这两年也不知怎的,他的身子竟一日不如一日,之前定国公谋反的事情多亏姑姑亲自出面,若不然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咳咳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对了姑姑,小七和小六那几个孩子……”

  “陛下,就不要再为这等琐事操劳了,我大宁以孝治天下,两个孩子只是一时没清楚罢了,等想明白了总会回来的。”昌寿轻声细语的劝道。

  皇帝点点头:“是这个理儿,是这个理儿,朕还担心姑姑要派兵去抓他们回来呢。”皇帝被太监搀扶着离开,看上去松了一口气。

  虽说一个口吃一个不亲近,但好歹都是他的骨血,能和和气气的,何必非要舞刀弄枪?

  “咳咳……”皇帝咳嗽的声音渐渐远去,昌寿冷笑:“这等蠢货竟然安坐龙椅许多年,当真是老天无眼啊!”

  ……

  堡垒的演武场,花花依偎在沈秋檀脚边。

  沈秋檀磕着瓜子,花花打着盹儿,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胖胖和壮壮跟着秦风习武。

  这么早就开始打磨筋骨,沈秋檀开始是不赞同的,但后来发现秦风比她还小心,两个孩子说是练武,但一天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下来,差不多等于一节多体育课的样子,沈秋檀也渐渐放了心。

  后加入的胖胖对练武十分有兴趣,还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兴趣,见姐姐每天风雨无阻,原本还有些不太愿意的壮壮再不提辛苦的事了。

  沈秋檀摸着愈发隆起的肚子,享受着春日里的轻柔和风。

  不一会儿,李琋带着律斗过来了。

  “秋檀,要起战事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苦劝

  皇帝李纬一病不起,京中由昌寿大长公主李慎独揽大权,进而到独断专权。

  鲁王最终以王太后党羽罪名被治罪,虽未取其性命,却将其幽禁,如同当年的赵王一般,当真是牢房轮流坐,今年轮到谁。

  按理,鲁王失势,相应的赵王就该得势,毕竟赵王一直以来都唯昌寿大长公主马首是瞻,恭敬恭谨,外人看不出半点儿破绽,但事与愿违,昌寿并未立赵王为太子,反倒是时常召赵王的小儿子李耀进宫。

  李耀快四岁了,正是懵懂未懂,尚未定性,却能看出几分天性的时候。

  赵王恨得咬牙,却更加恭敬的侍奉昌寿,心里却不知道骂了多少遍“老妖婆”,若是昌寿当真是喜欢自己的儿子也行,但他不傻,昌寿连自己的儿子都谈不上喜欢,何况是他李珣的?

  作为昌寿独子的萧旸确实不好过。

  岁日之前,他收到昌寿密信说“生死存亡,盼望来助”,毕竟是亲娘,加上当时正值萧昭死后不久,他担心昌寿的安危,便不疑有他,夙兴夜寐的赶回京城,连陇右梁家的兵力也带来了。

  结果也确实帮了昌寿的大忙,但昌寿却没有与他说实话。

  如今正值仲春,夜里天气还有些寒凉,他穿着夏衫冲进了宫中。

  见儿子怒气冲冲,看向自己的眼神又是失望又是痛苦,复杂到无法描述,昌寿叹了口气:“这是怎的了?大半夜的闯进宫来?”

  “母亲还知道我不该进宫?无召入宫,且逗留太久,是重罪!母亲在宫中逗留太久了。”萧旸也叹气。真论起来,他娘也是趁乱闯进宫里,并再没出宫过的。

  “你什么意思?你敢指责你娘?”昌寿发怒:“这本来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怎么来不得?我怎么住不得?”我不仅要住一时,我还要住一世。

  萧旸摇头,看着冥顽不灵的母亲苦笑道:“听说母亲已经悄悄潜了兵马去楚地和北境?”

  “消息倒是灵通。”儿子不再针锋相对,昌寿怒气暂缓。

  “试探可以,母亲千万不要动武。”昌寿忍着怒气,萧旸又何尝不是?被自己的亲娘骗回来,糊里糊涂的做了杀手锏,偏偏事后才知道不是他娘说的那样,他心里的怒火和痛苦焦灼在一起,形容不出来有多难受。

  经此一事,他终于看清楚了他娘的本质。

  原来这许多年,她娘避居郊外,看似不管京中风波,但实际上一直虎视眈眈。

  现在她如愿了,脾气也越来越不好,朝堂上三五不时的就有人死,发生的事情他已经不能阻止,只能忍着心里的怒气来规劝:“母亲,去岁长河已有水患迹象,听太史局的说今年雨水要甚于往年,国库财力有限,人力物力也有限,母亲若要用兵,不若先应对水患。”

  “嗤,你知道的还真不少,连太史局都愿意给你消息了。”

  “母亲,我没有别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一个看似老实巴交其实内里乌黑的结巴,一个满肚子心眼儿的病秧子,你让我留着他们,放任他们不断做大?不趁机摸清楚他们势力,早做准备,等他们羽翼丰满了后面后悔的便是你我了。”她嘴上不承认,可心里明白,她如今做的事情终究名不成言不顺。

  昌寿看着自己的儿子:“我知道你心软,见不得为娘杀人,可若不杀他们,他们必然要杀我。李琋那小子,前头骗了我们那么多年,都以为他是个活不过二十的病秧子,你看现在呢?他不仅活的好好的,还有了儿女!之前我以为赵王给他下了染香,他也确实中招了,如今向来怕也是装的。旸儿,李琋不可小觑。”

  萧旸只道:“他们是他们,母亲即便要解决他们,也该顾着天下苍生才是。去岁水患,就有小范围的暴动,若是今年再……”

  “暴动如何?我要如何,还需要你指手画脚?”昌寿道:“无论水患还是暴动,早有准备,不必你再费口舌。”

  见他坚决,萧旸又是一股子难受,现在的母亲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规劝了,他转而道:“既如此,还请母亲放了高大人一众。”

  “有完没完?我以为你半夜进宫是有什么急事,到头来都是为了别人的事。严茂将那老东西致仕的早,留下一个岿然不动的高赟,他以为他哪边不靠就能做清流了,我偏要告诉天下人,做梦!”

  说起高赟,昌寿的怒火飙升。

  她给了高赟无数次机会,明明看上去也是怕死的人竟然一下子就变成了钢铁,无论用刑还是威胁,他竟然都没有妥协。

  “母亲,高大人是大宁仕林的风向,您要他的认可无可厚非,但您如今做的事情却与想要的结果背道而驰。”萧旸不知道现在自己该是什么心情,他只觉得灰心:“听说您还对高大人用刑了……”

  此消息一出,天下仕林风动。

  他其实很害怕。

  害怕他母亲一意孤行,害怕天灾人祸,害怕越来越不稳的局势,害怕天下大乱。

  他自小被祖父教导习武修文,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宁可马革裹尸,与敌人至死方休,也不愿意看着生灵涂炭,而这一切偏偏又是他娘引起的。

  “母亲,当儿子求您,求您行么?好好处理高大人的事情,不要轻易掀起战事,如今的大宁,已经经受不起半点儿风吹草动了。”萧旸跪下,嘴巴有些发苦目光却坚定,无论如何,他都努力的做他认为对的事情。

  “好啊,你不想我现在用兵,可以,但你必须亲自去北境打探情况。”如今的北川、固宁等地早都被李琋掌握了,她想伸手越来越难,之前几次不惜人力物力想要摸清楚敌情,却都失败了。

  不是不能派别人去,但谁会比她的儿子更叫人放心?

  无论是能力,还是血缘。

  “那凉州呢?比起北川,凉州的地理位置更不容有失。”

  “叫梁家人先顶上。”昌寿直接道,想了想又道:“你如今四处奔走,连个血脉也没有留下,这次便带着梁氏一起吧。”

  萧旸无可不无可的点头。

  “先头部队已经出发一个半月,你虽追之不急,却也不可太过大意,收拾收拾,明天就动身吧。”

  萧旸抬头,前头部队已经提前了一个半月?那现在岂不是已经正面与齐王对上了?

  他娘到底还有没有一点儿分寸?

第四百章 庶妹(修)

  晨光微熹,雾霭淡薄。

  领兵出发的萧旸难得的没有骑马,他靠在马车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长公主也真是的,你可是她亲儿子,使唤起来一点儿也不心疼,这天还没亮呢,就叫咱们出城了,弄得跟做贼似的。”崔朗从腰间接下酒囊,让了让萧旸:“喝点么?陈酿坊的佳酿名字叫什么小团圆的,提神,还不醉人。”

  “不喝。”萧旸冷冷道,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又改了口:“喝!”

  正准备往自己嘴里倒酒的崔朗差点儿没呛着,刚才真的只是礼节性的让一让,萧旸虽然喝酒,却从不在行军的时候喝酒,这回是怎么了?

  见他拿着酒囊就没了下文,萧旸道:“怎么,不舍得?”

  “怎么会?舍得舍得,全给你了!我们崔家如今全指望着我,我又全指望你,别说一袋子酒了,就是一个酒坊,你若想要,我家也得想办法给你弄来!”

  崔朗这话说的痛快,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却不知萧旸听了,心中更加难受。

  虽说这几年,士族已有衰微迹象,但清河崔氏枝繁叶茂,何时需要指望别人?盖因崔朗的堂兄是隆庆长公主的驸马,而隆庆长公主又是王太后的亲女。如今王太后落马,隆庆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崔家可不得小心翼翼。

  萧旸没说话,接过酒囊灌了一口。

  等他喝得差不多,崔朗拍拍他的肩膀:“我这马车忒小,你还是回你自己的马车上去吧,我要补个觉。哎,昨天夜半刚躺下就被你拉起来,困死了。”

  他做出一副喝了酒就赶紧走的架势,萧旸鼻子哼了一声,直接在马车里躺下,将崔朗挤到角落里,然后闭上了眼睛。

  “哎,你这人,你这人还讲不讲道理啊?你那马车温香软玉的,又宽敞又有美人儿,快给我起来!”

  他作势预拉起萧旸,然而萧旸纹丝不动,像是睡着了。

  前头一辆更宽敞更华丽的马车里,梁穆歆脸上有些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