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厌世者
现在这年头吧，男人没什么大本事却还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毛主席都说了女人能顶半边天，女人也干活，也能撑起家，男人却还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还是一家之主。
售货员见得多了，往常来供销社抢购的，就是一些妇女，穿着破旧的老衣裳，带着一身光亮的孩子，拼了命的挤人排队，拿着粮油本，买的全是一些食品和日用品。
而男人进供销社呢？
要么是买烟草，要么就是两斤白酒，再买点下酒菜。
化妆品区的商品，只有一些年纪小的姑娘再光顾，要不就是新婚的妇人。
还有那些颜色鲜艳的布料，都是年轻小姑娘攒足了一个月的工资，加上攒几个月的布票，才能买去做，或者新嫁娘来买一点，新婚当天穿。
她看着都唏嘘不已，女人成了家就仿佛不是人了，变成了家庭的一只牲口，没有了自我，只有无尽的奉献。
现在看到这么幸福的一家子，她也受到了些感染，对生活和婚姻重拾一些信心。
“婶子，是你吗？”
一声惊呼在身后响起。
海棠诧异地回头，看见来人的瞬间，就感觉头疼了。
“喜子，你怎么也来了？”蒋婶子笑呵呵地打招呼，倒是没有什么异常。
喜子“嘿嘿”地笑，说：“还不是听了我月儿姐的劝，她让我多打扮打扮自己，穿好看点，收拾干净。”
“这不，我就想来买件新衣裳。”喜子昂着头，一脸娇羞的笑。
海棠抽了抽嘴角，可能是因为身高的缘故吧，站在她这个角度，看见的就是喜子姨姨有她腰身那么粗的大腿，抬头仰望上去，看见的只有喜子姨姨的大肚子和好几层的下巴……
光是看着都发慌，不怪海棠不喜欢……
沈媛霏咽了咽口水，抓紧了蒋婶子的胳膊。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强壮的女人，她是文工团的扛把子，身高就有一米六七了，结果这女人比她还高，而且还壮！一个顶她两个！
或许是沈媛霏的动作，让喜子注意到了。
喜子瞧见这么个年轻的漂亮女人挽着蒋婶子的胳膊，脸色当即就变了，支支吾吾地，好一会才问出来：“婶子，她是谁啊？”
蒋婶子像是被点醒了一样，看了眼沈媛霏，拍了拍她的手臂，算是安抚。
而后才对喜子解释说：“这是我三儿媳妇，前天刚来，你不认识很正常。”
听到是“三儿媳妇”，喜子的脸色才算好转，没有那么僵硬了，可是看了看沈媛霏，又看了看自己，喜子的表情依然不好看。
实在是两者的差距太大。
对方年轻漂亮，身材也好，白嫩的脸蛋，别说男人了，她是女人也心动。
有这样的妯娌，蒋婶子怎么可能还看得上自己？
喜子的内心很是复杂，只能祈祷顾月儿足够靠谱了，能说得动蒋山潭娶自己。
“婶子，布料给您……”
售货员笑着递上布料，话刚说一半，瞧见喜子后，下半句也说不出了。
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好一会才板着脸，爱答不理地问：“你怎么又来了？”
海棠悄悄竖起耳朵，这个“又”，加上不耐烦的语气，难道喜子姨姨得罪过这个售货员姐姐？
“咋了？”
蒋婶子不明所以，话说一半，下半句咋就没了？
扭头一看，气氛好像有点不对？
售货员双手抱胸，撇撇嘴：“这姑娘，之前在我这想买布料，看见别人买了，非说也给我那个价，让我给她能做一件合身的材料。”
“那你卖给别人都是这个价，怎么到了我就要多加钱了？别人买一身布料就几块钱，你非要多收钱，我咋能同意？”喜子一脸不服地反驳。
售货员瞥了一眼喜子的腰围，说：“人家是人家，她们买的布料就是那个价，我又不是开工厂的，我只知道我不多收钱就要赔钱给供销社了！”
“拿供销社跟工厂比？你咋不想想工厂为什么只生产小码的裙子？咋不卖特大码的裙子呢？”
“现在布料有多贵你知道吗？那件料子是绸缎的，一米料子就要两块钱，别的小姑娘一米料子就够穿了；像你这样的身高体型，起码也要废个两米的布料才能做出来一件裙子！”
“你给个三块钱和一米布票就想要一件特大码的裙子？”
第197章 又来
“可是别人都是……”喜子嗫嚅着回答。
这毕竟是供销社，加上还有蒋婶子在旁边，喜子也不敢和人吵起来。
“别人是别人，别人家的小姑娘腰身才那么点细，你咋不看看自己的腰身呢？”
“我们又不是做慈善的！更别提你的布票也不够！”
售货员越说越来气，戳了戳喜子的肚腩，气得脸色发红。
“我愿意帮你搭配布料已经很好了，难道还要我往里贴钱？你是我谁啊？不能看着我好说话就往死里欺负吧？”
海棠目睹售货员对着喜子一顿喷，心里诧异极了。
刚才这个姐姐在她奶面前可是十分温柔和善的啊，这会子到了喜子面前，就俨然从小家碧玉变成了河东狮吼。
看来，能当售货员的人，都不简单啊！
“好了好了，那我不是不了解吗？”
喜子被说的恼了，烦躁地吼了一声，伸手推了一把。
售货员说顺嘴了，猛地被吼一嗓子，又推了一把，腰肢撞到了后边的柜台，人有点发蒙。
等她反应过来，气得咬牙，指着喜子说道：“你还敢吼我？自己做那么不讲究的事情，还不服气吗？”
“信不信我让保安把你拉出去！”
听到保安的字眼，喜子瞬间老实了，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只是嘴上还不老实，一直嘟囔着。
有了这一茬子，售货员可能是联想到蒋婶子和喜子认识，态度也没那么热络了，稍微收敛了些，不冷不热的，很中规中矩。
“这些布料给我包起来吧，尺寸让我想想，红的要九尺，蓝色的要两丈五，杏黄色的要两尺，再要点黑色的，三尺就行。”
“一共八块七，还有布票，加起来是三丈九尺。”售货员眼睛紧紧地盯着蒋婶子，生怕顾客会掏不出这么多的布票。其实她的心里也是震惊的，这位婶子一来就说这个颜色好，那个颜色好，这个不行怎么的，手上拿了三四匹，还以为是最后要挑一个颜色买点，没想到竟然几个颜色都买了挺多。
“我数一数！”蒋婶子拿出自己的手帕，一层层掀开，这才开始数起布票。
她手头的布票着实不少，家里三个儿子当兵，部队每年都会有相应的布票供应，而且三兄弟又都有部队发的训练服，不需要常服，所以布票糖票点心票之类的，都能省下来寄给家里。
是以，掌握整个家庭经济命脉的蒋婶子，其实还是个大富翁来的。
海棠使劲垫足了脚尖，想要看清楚她奶的宝贝。
她奶偶尔会给钱，但是什么票据之类的，却半点也不给，说是小孩子拿了没用，搞得海棠十分好奇。
蒋婶子半点也不慌，给了钱和布票，不多不少，等售货员数好了，才拿着包好的布料走人。
“奶，咱们家还需要买什么吗？”海棠一头雾水地跟着走，心里满是疑问。
家里的情况海棠并不十分了解，家里通常掌事的人都是蒋婶子，海棠这样的小孩子是不会被看在眼里的。
大人世界里默认的一条规则：小孩子只需要乖乖长大，好好学习，身体健康就好了。大人是不会对乖巧的孩子有太多的要求的。
因为想要变成乖巧的孩子，这个小孩已经失去了很多会让父母厌恶的特点，比如调皮和贪玩、爱耍恶作剧……乖孩子是大人最喜欢的生物，在他们眼里，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完美的了。
如果有，大概就是呱呱落地的婴儿吧。因为那代表了新生命，是纯天然的喜悦。
“你跟着奶奶走就行，奶心里有数。”蒋婶子淡定地说，身上背了布料的大包裹，步伐却依旧坚定利落。
沈媛霏在后边，牵着海棠的手往前走，蒋星睿和朗盛也围着一起走。
“娇娇，咱们奶奶很厉害，对不？”
蒋星睿望着前头蒋婶子的背景，略带点自豪地说。
海棠摇了摇头，脸色有点微妙。
“我觉得你们要是不去帮忙的话，等下肯定会被叔叔们骂的。”
海棠隐约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她是小女生，没多少力气，叔叔们肯定不会怪他她，还有三婶，要负责带小孩，也没人会怪她。
但是蒋星睿和朗盛这两个男孩子就不一定了。
朗盛听完，瞬间明白了海棠的意思，快步跑起来，冲到蒋婶子身边，二话不说就抢过包裹，一边背一边喊着：“奶奶，您太辛苦了，我帮您背着。”
蒋婶子有点吓到，但是看朗盛背的轻松，又没有还回来的样子，就只好让他背着了。
和三个叔叔汇合的时候，蒋婶子手里还有背上都已经堆满了包裹，朗盛也是背上背着、手里拎着，蒋星睿人小，拿的比较少。
海棠和三婶则负责那些轻便的东西，尽量分担一些压力。
一行人从供销社二楼走下来，简直像是刚去打劫归来一样，满载而归。
蒋山潭是第一个瞧见自家老娘的，第一眼就给吓到了。
浑身上下长满了包裹的人，正的是他娘吗？
“娘？”
蒋山潭喊了一声，还有点不敢认。
“赶紧的！”
蒋婶子跺了跺脚，开始把东西往下卸。
蒋山潭连忙帮着收拾，把东西转移到自己的背上。
剩下的东西也是一一照办，没一会，蒋婶子和沈媛霏还有几个小孩身上一轻，倒是蒋山潭和两个弟弟，身上长满了包裹，全是从供销社里新鲜采买的货物。
“娘，你怎么买了这么多？”
结结实实地负重了十几斤东西，蒋山潭抱怨了一句。
蒋婶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山人自有妙计！”
“你娘做的事情，那当然是有道理的，你们照办就是了！”
“哦……”
蒋山潭无力反驳，好在只是做苦力，累点也就受了。
沈媛霏帮忙在蒋山河身上提了点东西，帮他减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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