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厌世者
三爷爷和蒋婶子聊着聊着，谈起了村里最近的事。
海棠原本以为是什么好事，谁知道三爷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原来，最近镇上的情况越来越差劲，所有的店铺都关门了，现在连个小摊小贩都没敢上街了，只有赶集的那天才能正式售卖东西，可就这样还有一堆人在旁边盯着，生怕他们拿出了什么违禁物品。
大家都压抑的很，连村里也受到了影响，没人敢再说卖东西了，现在都只能说以物换物。
“这是为什么？”
海棠小心翼翼的问，她记得之前去赶集，大家都能买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卖东西的人也能有收获，明明是好事啊。
“谁知道呢！”三爷爷愁的又抽了一口烟。
“这当景，咱们还是谨慎一点吧，说不得过段时间就有文书下来，咱们按着做就行！”蒋婶子的语气也有些低落。
从山上得来的那些东西，之前她都是带去省城兜售的，不少人就稀罕这些野味，因而每次都卖得很好，她也攒下了一笔钱。
原本还打算继续去的，可现在看情况是不行了。
看来家里的野味只能这么藏着了，她连饭菜也不敢做的太好，就怕哪天有村里人上门被发现，只能把东西藏着掖着，到了深夜才给一家人补点好吃的。
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心里都有疑惑，好在最近开春，她也能拿着当借口，说是要干活，给大家补一补。
可这长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家里的东西一直没少，甚至还越来越多，以后要是遇上搜家的，那可咋办？
蒋婶子越想越愁，也没兴趣说话了。
一桌子的人，就这么沉默着吃饭。
哪怕嘴里的饭菜有滋有味，可这心里有事，哪怕山珍也是嚼之无味。
唯有什么都不知道的海棠和蒋星睿，吃的那叫一个美，每吃一口都是满足的表情。
倒是让大人们的脸色好了些。
还有孩子们在呢，总归会想到办法的。
蒋山海和顾月儿却是没想到那么多，干活一天两人都累狠了，这会子大口吃饭，但是老娘和三爷爷的脸色也不好，也不敢表现太多，心里却有点犯嘀咕。
难道是家里的肉没了？所以娘的脸色才会这么难看？蒋山海在心里猜想，今天的饭菜比起之前，确实挺一般，没了大肉，连腊肉也是切的薄片。
转念一想，蒋山海用力晃了晃脑袋，他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桌子上的饭菜不好吗？有鸡蛋有腊肉还有白面馒头，多美啊，村里其他人家想吃上这样的饭菜，那也不是容易的事，只有逢年过节才敢这么奢侈，平时都是粗粮红薯饭，桌上能见点油腥都满足的不行。
看来还是被老娘惯坏了，现在吃着腊肉都不满足……蒋山海给了自己一巴掌，痛骂自己太贪心。
之前那是还没出年，所以娘才做那么多肉，现在都开春了，自然应该好好干活，自己太贪吃了。
这一举动，却是把大家都吓到了。
震惊地看着蒋山海，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突然打自己脸。
第288章 危机
“老大，你干啥呢？”
蒋婶子用一种看啥子的眼神看着蒋山海，心里嘀咕着老大怎么突然犯傻。
刚才那“啪”的一声，十分清脆，可是半点力道没省的。
“没，没啥，我就是觉得娘做饭太好吃了。”
蒋山海尴尬地笑。
他哪敢说出自己的想法，他有种奇怪的直觉，要是他胆敢把刚才那些想法说出来，估计打他的人就是蒋婶子了。
“那是，你娘做饭的手艺，在咱们村可是这个！”三爷爷豪迈的笑，竖起了大拇指。
顾月儿看了眼蒋山海，又看了看蒋婶子，心里叹了口气。她也想学会婆婆的手艺啊！
奈何她的手就是不听使唤，每次婆婆说的明明白白的，可她动手不是慢了就是快了……这就导致一种情况——明明是同样的好食材，每次轮到她做饭都要差上许多。
就这样的事情，蒋婶子也不敢再让她做饭，怕糟蹋了。
“现在这年头，就算有再好的手艺，那也无处施展啊！”
蒋婶子的语气有些遗憾，现在大家都很穷，有的人更是有钱无处花，说到底还是物资贫乏的锅，他们家就算有肉也不敢让人看见，只能偷着吃。
因着家里时不时也会有人来串门，蒋婶子更是不敢把饭做的太好，怕被人眼红，这些东西的来路可经不起查证，她也不愿意暴露小孙女的特殊。
要是能光明正大的吃肉，她的一手好厨艺也有地儿发挥，那才叫美呢！
“倒也不是没办法！”
三爷爷琢磨着，悠悠地说了一句话。
“三爷爷您有办法？”
蒋婶子惊异地看着他，因为对三爷爷的信任，不禁生出了些许期待。
三爷爷点了头，缓缓吐出一口烟圈，说道：“最近村里要搞一些动作，好像是什么公社，要吃大锅饭了，正好需要几个女人去做饭，宇轩家的，你那手厨艺咱们村里人都知道，你要是想去，肯定能成。”
“大锅饭？”
蒋婶子皱眉，没顾得上解释自己想的并不是出去做饭，而是想光明正大在家里吃肉。
眼下还是这个公社和大锅饭的事情比较重要。
“对，说是别的地儿丰收，好多粮食呢，上头就来了文件，说要建公社，让大家都吃上大锅饭。”三爷爷说的有些含糊，这些事儿他也是听村里的老哥谈起，自己并不怎么清楚。
“大家？我们也要吗？”
蒋山海好奇地问。
海棠更是关注这事，很快联想到了自家的肉，还有奶奶的好手艺。要是去吃了大锅饭，他们还能吃上肉吗？大锅饭听上去就有点糙，能好吃吗？
“对，说是家家户户都要去。”
三爷爷这话一出，家里人都静默了。
再傻他们也知道，这大锅饭一出，他们家的伙食肯定是要下降的。
“那粮食从哪来？”
蒋婶子先问了这个要紧的事。
别的地儿丰收，那是别的地方的情况，蒋家村可没有丰收，甚至上一年还因为干旱导致现在家家都缺一口吃的呢！
这也就是吃往年的老本，要不现在都要饿死人了。
“不会要咱们自己交吧？”
顾月儿一脸恐慌的问，别人家里她不清楚，可是蒋家这边，粮食可不老少，还有厨房那么多的肉，也不知道婆婆是从哪来的，可这不重要啊，只要自家人能吃到，管哪来的呢！
可这到了公社食堂，他们还能有肉吃吗？
“那倒不会！”
三爷爷笑着摇头，说道：“听说是用村里往年剩下的粮食来吃，不限量，家家都能吃饱。”
每年村里上交粮食之后，都会剩下一些，要按工分的情况分给家家户户，但是每次都会剩下一些，这么多年积攒下来，也不老少了。
蒋婶子沉默着，她总感觉这事情不大妙，往年虽然有剩一些粮食，可是也没多少啊！
就整个村子三百来人，而且还不限量，要是使劲吃的话，没几天就能给嚯嚯掉。
有心想说点什么，但是蒋婶子看着三爷爷的时候，那口气又松掉了。
她在三爷爷面前能说话，可是到了村干部那边，谁会听她的主意呢？
办公社，大锅饭，不限量，多诱人啊？
至于村干部那群糙汉子，要是能算清楚家家户户需要的粮食，也不至于提出这样荒唐的口号了。
“这事还没往下定，你们可千万别往外说，村里人还不知道呢，过几天村长大概就会通知大家了。”三爷爷笑呵呵地给大家打了个提醒。
蒋山海和蒋婶子连忙表示会闭嘴，不会往外泄露消息的。
于是一群人又继续乐呵呵的吃饭。
海棠总感觉不大妙，这是一种近乎直觉一样的危机感，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可是她算了又算，想了又想，怎么也找不到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她现在就是一个普通小孩，每天老老实实上学就行了，其他的事情，她也做不到啊！
等三爷爷走了，蒋婶子就开始收拾起家里的东西。
蒋山海看着老娘满屋子的跑，搬东西的，有心想帮忙，却被蒋婶子赶出门，让他去地里干活了。
顾月儿自然是夫唱妇随，跟着一块走人了。
“奶，你要把吃的全放到你房间吗？”
海棠隐约看出点门道，奶奶大概是被大锅饭的事情引起了危机感，这会子正琢磨着把家里的东西藏起来呢！
“对！”
蒋婶子小心翼翼地看了周围，没看到朗盛和蒋星睿关注这边，便小声对着海棠的耳朵说道：“奶的房间有个地窖，琢磨着把东西搬过去藏起来！”
“我跟你一起！”
海棠乖巧地点头，心里好奇不已，奶奶这事干的，连她都不知道。
看来以后真的不能在外边暴露自家的伙食了，要是让别人知道他们家有这么多能吃的，还不都上门来抢了！
她太清楚这年头一口吃的代表什么了，村里人一直有人上门来家里借粮，虽然不知道奶奶是怎么应付过去的，但总归是没少往外掏，之前没暴露都这样，要是暴露就更加无法想象了。
第289章 胖了
没几天，公社和大锅饭的事就定下来了。
蒋家村正式改名，现在叫清水第三大队，附近几个村落也一起改了，隔壁林家村是第四大队，王家村是第一大队，没办法，谁让人家人多呢！
蒋婶子也不再煮一日三餐，和几个婶子一起，转到了祠堂里做饭。
海棠一早就要和小伙伴一起去镇上读书，也没能吃上自家奶奶做的饭菜，心里委屈的不行，却没有说话的余地。
下午回家，倒是能和奶奶说上几句话，正好祠堂在村中间，他们回家的时候会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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